【思路·连载】013 好奇，是改变命运的开始

　　
　　再说那个三小姐连思蕊吧，此刻望着连芯蕊真是越来越心惊。从小她便自诩美貌，长大后又被一些文人封了个“京城三美”，虽然只是排名第二，但是她自己认为并不比排名第一的徐忆婧逊色丝毫。可如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挂名五小姐，也就是自己的五妹妹，竟让她这个京城第二有些自叹不如了。
　　想到这里不觉有些气恼，拿起茶杯，狠狠地咽了一口茶，目光却还在定定地打量着连芯蕊，“五妹，今日姐姐冒昧前来，还望五妹不要见怪。”
　　“叫我芯蕊吧，听说我们只差几天，还是叫名字更舒服些。”连芯蕊不希望和这个三小姐走得太近，所以礼貌地拒绝了姐姐妹妹的称呼。
　　“那就叫芯蕊吧，我叫思蕊，嗯，你大概知道吧？”连思蕊的语气略有些僵硬，微笑了一下说道，“芯蕊想必知道大哥如今已从边关回来了，如今就住在明阳阁里，与妹妹的静心苑也是相隔不远的。”
　　“听莲儿说过。”难道，这个三小姐的到来与连峻熙有关系？想起那张刚毅的脸，自然想起自己的云白哥，如今与连峻熙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而与聂云白又岂止是天涯那么远？想到这里，连芯蕊有些黯然神伤。
　　“芯蕊今年多大了？”连思蕊突然转移了话题，询问上连芯蕊的年龄。
　　“算来也已经十五了吧。”说来也巧合了，她现在才知道自己与真正的连芯蕊竟然是同月同日同一个时辰，想必这就是自己会穿越过来的另一个原因吧？
　　“想必妹妹也知晓，女孩子一般都在十七八岁前出嫁的，若过了这个年纪还待字闺中，会令家里蒙羞的。”三小姐莫名其妙地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是来劝婚的？连芯蕊皱了皱眉头，她可是学文科的，对这个大宋朝也有些了解，据史书上记载，宋代人由于奉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处世哲学，或者为了争名逐利弄个一官半职，结果让社会冒出很多剩男剩女呢。
　　“呵呵，这个芯蕊也听说了，但是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奉行晚婚吗？不及第不成家很流行的。”连芯蕊淡淡地笑了，不太明白三小姐对自己提这个有什么目的？
　　“妹妹这话可就是错了，婚姻大事乃是我们女子至关重要的大事，他们男人可以不及长不成家，咱们女子可是不能等的。”三小姐摇了摇头，“女子理应为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才是，正所谓长得好不如嫁得好，那可是一辈子福气呢！”
　　是啊，长得好不如嫁得好，现代社会不是同样有人在奉行这条真理吗？之于聂云白，如果他不发生意外，那才是自己最幸福的归宿呢。只可惜啊，天不遂人愿……
　　连芯蕊听着三小姐义正言辞的话语，觉得对于二夫人的女儿能有这样的想法，倒也难得，“姐姐说得是。”连芯蕊这次是真诚说出来的话。
　　“妹妹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你也知道的，爹爹常年不在家，母亲这段时间身子骨也不太好，有些事情想得可能不太周全，很多时候慢待了你，你……受委屈了。”三小姐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慢慢说到了正题，“当年的事，算来也是母亲不对，但毕竟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扯到下一代，何况妹妹你还这么小……如今，就让姐姐替母亲赔礼吧。”说着便站起身，盈盈施礼，一举一动都流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样的举动倒是出乎连芯蕊的意料，怎么竟然是来道歉的？她赶紧起身扶住了三小姐，“不过是一件小事，何需如此？”
　　“哪里是小事？不这一年多妹妹一定是生活很辛苦吧？也是姐姐无用，想帮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等到母亲气消了才说上几句话，却还是没有让妹妹过上好一点儿的生活。”三小姐说得情真意切，眼圈红红的。
　　连芯蕊真是愣住了，原来竟是这个三小姐替自己说的话，怪不得呢，二夫人后来便没再来刁难自己。如此看来，还真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连芯蕊不由得对这个三小姐刮目相看了。自己受不受苦是小事，关键感动于这份恩情，善良的连芯蕊目光不由得温柔起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也是芯蕊年幼，怪不得二夫人的。姐姐就不要挂怀了。”
　　“是妹妹宽宏大量。”三小姐顿了顿，才又说道，“姐姐今日来，是想请妹妹明日一同前往尚夫人的赏花会。”
　　“尚夫人？”连芯蕊对这些贵妇人可是一个也不认识。
　　“尚夫人是先皇的妹妹，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姑姑。据说她生性豪爽，当年对武状元尚鹏是一见钟情，便在先皇的赐婚下结为妻。这本是一段美满婚姻，只可惜几年前尚鹏死了，留下孤儿寡母……”
　　哦，原来是这样，连芯蕊不由得暗自感叹世事无常。世间难道真的所有美丽都不能长久吗？她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的云白哥……
　　“还有啊，妹妹也许有所不知，这个赏花会历来都是由尚夫人号召的，受邀请的一般都是家世较好的姑娘，本来倒也没太多意思的，但今年听说还会邀请几位风流才俊，想必有不同的状况呢。”三小姐缓缓地做着解释，“妹妹你也不小了，若只是这样待在家里什么人也见不到，只怕到时会……”
　　“姐姐的心意芯蕊领了，只是我实在是不喜欢这类的聚会。”连芯蕊终于听明白了，这个所谓的赏花会，其实是个变相的相亲会，自己可不想去相什么亲。自己早晚是要回现代的人……
　　“妹妹，即使不喜欢也是要去的，你这样一直呆在家中，耽搁的可是自己的青春哦。”三小姐说话的语气非常着急，“妹妹，明日就随着姐姐去逛逛，多认识些人对你有好处的。”
　　连芯蕊喝了口茶，从三小姐的神情上分析，若猜的没错，那肯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难道是想算计自己不成？表面看上去文文静静的，难道骨子里会和她的母亲一样恶毒吗？
　　这样的沉寂让三小姐更加焦急了，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三小姐这次终于说出了实话——“妹妹，姐姐与你说实话吧，明日的赏花会设置了一个比赛，若我一个人前去，只怕难以胜出，所以，姐姐想请妹妹助我一臂之力……”
　　哦，原来是有求于自己，连芯蕊淡淡地笑了，“姐姐真是说笑了，芯蕊素来不喜诗词歌赋，只怕到时也帮不了姐姐，反而会让姐姐受累的，还是不要去的好。”
　　“妹妹呀，你何必这么谦虚呢？我曾在四弟那看到你作的画，上面的诗词堪称一绝。当时我便好奇地问这些诗的出处，原以为是名家所做，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五妹妹。”三小姐温柔地笑了笑，继续夸奖着，“本来，我也不是非要赢不可的，只是明日尚夫人还邀请了兰陵王，因此我才会……”说着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噢？兰陵王？连芯蕊还记得不久前与连峻枫的谈话，他曾以“一个兰陵王，胜过千军万马”来赞美此人，忽然很想去会会这个“神人”，看看他长了怎样的三头六臂，竟然让待字闺中的三小姐对他芳心暗许了呢？
　　“小姐？”莲儿轻轻叫了一声自家的小姐，那眼神中分明写着想去的念头；回过头来，看到三小姐恳求的目光，不觉得心头一软，嗯，“好吧，芯蕊明日陪姐姐去便是了。”
　　这样的结果真是皆大欢喜，姐妹俩儿的关系也似乎一下子亲密了很多。而连芯蕊哪里知道，赏花会这一去，便直接改变了她的命运——
　　送走了三小姐，连芯蕊带着自己的小丫头一同走回屋子里面。虽然说还是初夏，可是这天似乎有些热了起来。如果是在现代，人们应该打空调的打空调，开风扇的开风扇，而在这古老的宋代，她也只好随便抓起一把团扇自制些凉风了。
　　“小姐，来，我帮你扇风吧，要不要弄些水洗把脸？”莲儿体贴地接过扇子，让自家小姐热着可不好。
　　连芯蕊轻轻拭了拭额头，隐约有细汗的感觉，“暂时不用了，一会儿再说吧。”
　　“哦，那小姐呀，你说三小姐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帮忙呢？那个车轮战和积分赛的，都是什么意思？莲儿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莲儿连扇风边琢磨，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连芯蕊笑了笑，这还不简单，“呵呵，明天你陪我去不就知道了？这人越我积分也就相对要高一些。如果只是她三小姐一个人去，积分肯定要吃亏的。”
　　“哦，那照小姐的意思，也是人越多越好了？那她为什么不多叫上几个人？那岂不是更厉害了？”莲儿似懂非懂的，“听说三小姐的朋友也不少呢，都是很有才情的，她会不会也叫上她们？”
　　“傻丫头，不是这个道理的，那三小姐不是说了吗，人数不能超过三个的，再则，若有一个人通不过，还要相应地扣分，所以，只要选择一个有最有实力的，才会最容易取胜。”
　　莲儿这才真正懂了，但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小姐小姐，那么说三小姐认为你最有才气了？就是嘛，我家小姐其实比她们都有才，只是不显摆罢了。”
　　连芯蕊对天真的莲儿摇了摇头，自己是从现代社会来的，对于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又怎么会不了解？三小姐当然并不比她的母亲二夫人逊色，只是自己不愿意揭穿罢了——“莲儿，三小姐未必觉得我比她的其它朋友有才情的，她之所以叫上我，只不过认为我默默无闻的，不会对她造成威胁而已。”
　　威胁？这话什么意思？莲儿歪着头望着自家小姐，“她是叫人帮她，怎么会有什么威胁呢？”
　　“这个赏花会就是个相亲会，三小姐是想把她自己推销给那个兰陵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连芯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都说女大不中留，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样子的。
　　“哼，我还当着三小姐是真想和小姐你合好呢，原来也没安什么好心眼子。小姐啊，那咱们明天就更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三小姐害怕才行。”莲儿小眉头皱了起来，“只是小姐，你想好没，明天穿什么呀？”
　　“就那件淡粉的吧，我最喜欢那件衣裳了。”连芯蕊明白莲儿的鬼心眼，只是，她哪儿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啊，她的心她的爱，都在现代……
　　“那件？会不会太素净了些？小姐啊，明日赴宴的都是各家的千金小姐，那一定穿得很隆重的，你这……怎么能跟人家比呢？”莲儿犯了愁了。
　　“莲儿，咱们又不是去比什么，只是见见世面散散心就够了。再说了，你家小姐也没有什么华装丽服的，不穿那件穿什么？”连芯蕊敲了一下莲儿的头，“小丫头，你家小姐才不稀罕那些男人们呢……”
　　“哈哈，”莲儿也笑了，然后打趣起自己的小姐来，“是啊是啊，那个兰陵王算什么？咱们还不稀罕呢，要知道，咱们屋里那个美人儿可是倾国倾城的貌，是不是小姐？”
　　提到那个“美人”，连芯蕊也笑了，赶紧伸手将帷帐拉开，“咦，人呢？”只见床上空空如也，之前睡在那里的白衣公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小姐，难道，难道你真的把漂亮公子给……给扔了吗？”莲儿赶紧过来观察情况，那一双眼睛忽闪着，像在哭似的。
　　连芯蕊没有理会莲儿，随手拿起枕头上的一张纸，只见上面隽秀的字体写着这样几个简洁的字：“多谢相救。——雪”
　　哦，怪不得那样的飘逸那样的俊美，原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雪！连芯蕊心头忍不住荡了荡，嗯，曾经有一片带着香味的雪花落在了自己的床幔里，然后在这床幔里留下如雪的芬芳……
　　“小姐啊，漂亮公子怎么不辞而别了呢？他是从怎么来的？又上哪儿去了呢？”莲儿也望着那几个字发呆，神情有些恍惚。原来人长得好看，字也会跟着好看的。
　　“他是乘着蒲公英的降落伞来的，当然有风一吹就飞了……”连芯蕊又想起了白衣男子出现在蒲公英丛中的情景，那样一个让人惊艳的男子，真的是雪的化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