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交锋

　　“哎呀，你的命可真大呀。”她一进屋就说。
　　“你的命咋这么大呢？”到了周局长的床前她又说了一句。
　　“你的命可真大。”她说了第三句，好像她不会说别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一下子应该摔死呀？”周局长看着她，说。
　　“人家杨局长说的是好话。”
　　他老伴觉得周局长的口气有点不对劲，赶紧打圆盘说。
　　“什么好话啊，摔一个跟头与死有什么关系啊？”
　　周局长又冲着老伴说。
　　“他这人就这样，从来都不和我好好说话。”杨艳倒是自己能下台阶，对周局长老伴说。
　　唠了一些摔跟头的事以后，杨艳就用十分关切的语气对周局长说：“我看你就别上班了，反正你也该退了。”
　　“你那意思我该交班了？”
　　周局长尽管知道她的为人，但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要是交给我，我不会叫你白交的？”她诡秘地说。
　　“不白交还有什么好处吗？”周局长有意试探她。
　　“我给你的好处不会少于童局长。”
　　杨艳还当真了，这也难怪，因为真有这样的事。
　　“童局长，哪个童局长？”
　　但周局长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所以他想问一下。
　　“童贵凡啊。”
　　杨艳娇声说。
　　“童贵凡怎么了，我不知道啊？”
　　周局长茫然的样子。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杨艳仰着脸，声音变得更娇。
　　“我真不知道。”
　　周局长非常正经地说。
　　“童贵凡是给郭长效写了推荐信，然后自己就退了，但童贵凡也没白写，郭长效给了他十万块钱。”
　　杨艳有点神秘地说。
　　“有这事吗？你听谁说的？”
　　周局长有点不信杨艳说的话。
　　“郭长效媳妇和我说的。那天我们在一起打麻将，别人就和她说，你还怕输啥，你老公都当局长了。她就说，当局长还能咋的，本钱还没回来呢，于是她就说给童贵凡十万元钱，童贵凡才推荐她老公的。”
　　杨艳接着说。
　　童贵凡是劳动局的局长，郭长效是劳动局的副局长，本来童贵凡还有一年才能离岗，不知怎么的，他向县委写了推荐信，推荐郭长效当局长，县委也就批准了他的请求，并任命郭长效当了局长，但关于给钱的事，周局长还真没听说，但这也不象是杨艳编出的瞎话。
　　“你那意思是叫我也给你写推荐信呗。”
　　周局长看着杨艳，用试探的口气说。
　　“你要是给我写了推荐信我不仅也给你那个数，并且档案局你还可以说了算，你还当家。”杨艳认真的说。
　　“那你图的是什么呀？”
　　周局长笑着问。
　　“我就图一个名，闹一个正科级。”
　　杨艳还是很认真地说。
　　“你花这么多钱图一个名合适吗？”
　　周局长接着问。
　　“我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名。”
　　杨艳非常坦率的口气。
　　“我看你别图这个名了，你的名声不小了。不认识我的人都认识你，你是邑水的名人。”
　　周局长用嘲讽的语气说。
　　“但那不是在政界。”
　　杨艳好象没有听出来是讽刺，或者她也顾及不了讽刺了，她要表白自己的态度。
　　“那是什么界啊？”
　　周局长笑着问，心想，你这个人可真不要脸啊，还大言不惭的谈政界，你是可以在政界混的人吗？
　　“那是在社会上。”
　　看来杨艳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她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太光彩。
　　“你是不是还想当县长啊？”
　　周局长一看她那不要脸的样，就又问了一句。
　　“那也得一步一步来，你得先帮我当上局长。”
　　杨艳倒不觉得这是讽刺，而是顺杆爬上去了。
　　“你觉得你能干好这个局长吗？”
　　周局长又直截了当地问。
　　“只要把我放在那个位置上我就能干好。”
　　杨艳表态的样子，她好象认为这个事有门了。
　　“你把局长想得太简单了，局长不仅仅是吃饭跳舞。”
　　周局长出了一口长气，说。
　　“业务上不还有副局长吗？我放权不就行了吗？”
　　看来她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她已经为自己当局长做了准备。
　　“你知道你的副局长会支持你吗？”
　　周局长用蔑视的眼光看着她。
　　“干上了他就支持。不干怎么知道支持不支持啊？”
　　看来她还很有信心。
　　“那你觉得我能推荐你吗？”
　　周局长又说。
　　“我不叫你白推荐啊。”
　　她没有直接回答。
　　“那你觉得我和童贵凡是一样的人吗？”
　　周局长的语气还是那样平和，但目光有点异样了。
　　“那咱俩相处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也挺好啊。”
　　她也感觉到了周局长冷淡，所以就说套近乎的话。
　　“你哪里对我好了，工作支持我了吗？”
　　周局长直视着她。
　　“但我对你的感情近啊。”
　　她又拿出了她的看家本事。
　　“收起你的感情吧，我不需要你的感情，你想我和那些男人一样吗，杨艳我今天正式和你说，我是不会推荐你的，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我不推荐你是因为你根本不具备做局长的能力，你连做副局长的能力都没有，你自己没感觉到吗？局长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看到的都是局长风光的一面，没看到局长难受的一面，因为那些当官的只有风光的时候才和你在一起吃喝玩乐，难受的时候他就不找你了，所以你只看到了风光的一面，不仅我不能推荐你，就是组织部提名你了，我都得和组织说，你是干不了局长的，你没有那个水平，也没有——”
　　周局长正想往下说，她老伴过来了，忙拦住了他，“你说啥呢？”就去捂他的嘴，然后又对杨艳说：“杨艳啊，你别听他说，他这是叫病拿的，心情也不好，你别挑他啊。”
　　“我这不是病，是伤，我死不了。”周局长愤愤地说。
　　杨艳一看周局长这样的态度，也就不呆了，和周局长的媳妇告了个别就走了。
　　周局长休息了一个月就上班了，而杨艳也绝没有了谈项目那几天的积极性，还是基本上不上班，他好象对自己当局长也不抱希望了。
　　但这一天走廊里又突然灌满了香气，香气顺着每一个门的门缝涌进每一个房间，并伴随着哒哒哒的清脆的脚步声，田川知道杨艳又来了。
　　今天她穿一件薄如蝉翼的杏黄色的连衣裙，裙子里边分上下两个部分映衬出粉红色的乳罩和内裤，咋看上去，她就是穿着三点站在昏暗的灯光里，尽管田川对她的装束已经习惯了，很有免疫力了，但今天他还是有点不敢直视这个充满诱惑的美人。
　　但杨艳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好像她穿这身衣服给人带来的感觉和穿腼单裤是一样的，依然和田川正常的说话，但没说几句她说自己肚子疼找人给她揉揉，看来她还没有放荡到极点，如果是放荡到极点就简直叫田川给她揉了。
　　她出去了，来到了检查股，检查股是个两开间的大办公室，有十个人办公，佟姐一看杨艳进来了，马上迎过来，说:大妹子今天好漂亮啊。
　　“我哪天不漂亮啊？”
　　杨艳笑着说。
　　“对，我妹子哪天都漂亮。”
　　“我肚子有点疼，你给我揉揉。”
　　杨艳不客气的说。
　　“好了。”
　　佟姐爽快地答。
　　佟姐离异，生活比较困难，谁有不穿的衣物她都要，但主要还是要杨艳的，因为别人不轻易把旧衣物给她，怕掉了她的身价，而杨艳是往往把自己不穿的新衣物给她，所以她对杨艳很殷勤。
　　杨艳躺在了一个长条沙发上，佟姐开始给她揉肚子，一边揉，佟姐一边和她说话.
　　佟姐开始叨咕他的亲家母，说他的亲家母不会带孩子，给孩子喂奶的时候非得找奶瓶子上的那个眼，儿媳妇已经和她说多少遍了，说喂奶的时候不用找那个眼，那个眼是一个通气孔，从外边看是一个眼，但其实不是眼，是一个闭合的缝，孩子不吸奶的时候那个缝是闭上的，奶不会流出来，孩子吸奶的时候，那个缝开启，空气从这个缝进入奶瓶子，促进奶液从奶嘴流出。但是老婆婆记不住，每次喂奶都要找那个眼，非得眼朝上的时候才能喂，不然怕奶流出来，可是她的眼神不好，老半天也找不着那个眼，孩子就急的大哭。
　　“你知道她为什么找不着那个眼吗？”
　　杨艳说话了。
　　“为什么？”
　　佟姐非常认真的问。
　　“因为她是一个女的。”
　　“这和男女有什么关系。”
　　佟姐还是没明白。
　　“男人哪有找不着眼的。”
　　杨艳一副老道的样子。
　　“你净扯呢。”
　　佟姐脸还有点红了。
　　“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老头了吗？”
　　“为什么？”
　　佟姐没好气的说。
　　“太保守，一说眼还脸红呢，谁找你呀，现在的男人就喜欢花的女人。”
　　“你净扯呢？”
　　佟姐不会说别的。
　　田川上厕所，从门前走过，一看很热闹，也走进来，杨艳一看田川进来了，就说“不揉了，叫领导看见不好。”
　　“你是领导。”
　　田川说。
　　周局长也过来了，好像被这屋的说话声吸引了，三位局长都在，人们开始装正经，有一个男的就到洗脸盆洗手，好像洗手是一个仅次于工作的事情。
　　“手巾哪去了？”
　　洗完手，他就找手巾。
　　“那不是有手巾吗。”
　　一个人说。
　　“我说是那条新的。”
　　好像他是一个很讲究的人。
　　“新手巾我装起来了。”
　　佟姐说。
　　“拿出来又放进去干什么？”
　　男人没好气地说。
　　“这叫抽插。”
　　杨艳接了一句。
　　大家都被她的话说楞了，好像谁也没有心里准备杨副局长会说出这样的话，或有的人也不知道抽插是什么意思。
　　但惊愕是一刹那，人们又马上都抿嘴笑了。
　　“这是办公室，愿意抽插你回家抽插去。”
　　周局长黑着脸说，一点也没给她这个副局长面子。
　　“那你跟我走啊。”
　　杨艳却笑着说。
　　“你也是有点正经行，这老的少的都有。”
　　周局长脸色恢复了正常。
　　“这叫老少皆宜，不是少儿不宜。”
　　她回答得还挺溜。
　　“行了，回你屋去。”
　　周局长讪笑着说。
　　“我想回家。”
　　她看着周局长，用挑逗的眼神。
　　“回家，痛快走吧。”
　　周局长做着撵她的手势。
　　“不和我一起走吗？”
　　她倒不慌不忙。
　　“谁和你一起走啊，快走快走。”
　　周局长用手比划着。
　　“是你叫我走的。”
　　“是我叫你走的。”
　　杨艳走了，田川和周局长回到副局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