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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新房的那扇碎窗户

作品名称:星满天月满楼      作者:青艾      发布时间:2020-05-03 11:06:31      字数:3247

  搬进新房的第一顿饭,稀饭,发面油香,配绿豆芽。
  一撂下碗,粒淑父亲便和粒淑母亲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对棚子的改造,案板,碗架,煤火炤。虽然有点儿简陋,但一切又都看起来井井有条。
  “这下好了,安住家(方言,一切就绪的意思)了”粒淑母亲直起腰,用手捶了捶背。
  “一会儿冰杰带个打井师傅过来打井,不能白干,要发工钱。”粒淑母亲说着起身儿到院里去。
  “行,不是说好了吗?工钱多少你自己看着办。打完井我们再砌个井台,装上压水井,这样你就不用到下边儿(指原来住的地方)去挑水做饭了。”
  粒淑母亲听自己丈夫这样说,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说,
  “对,再也不用粘住恁那(妈)来气儿了。”
  粒淑父亲没有回应,妻子说话噎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不放在心上,只管在院里转。
  “呀,忘了,光顾着人哩,那鸡娃和鸭娃还在下边儿,半天没喂!”粒淑母亲想到老院儿里的人,又想起鸡和鸭半天都没喂了。
  “粒淑,你去河里割点草,挎(读kuai)下去先喂着,我一会儿再把这剩菜剩饭,拌点儿麸子端下去。”
  “小三儿,你去屋里先睡一会儿。”
  粒淑母亲看粒淑拿起镰刀,又拉着小三儿回屋里。
  “三儿,我给你说,这屋里的插座,还有灯线还都没扯好,你可别乱摸呀!”
  看小三儿乖乖躺下,便赶紧出来对粒淑父亲说:“你赶紧的,别转了,把屋里的插座装好。装半拉子,再叫电着孩子喽!”
  粒淑父亲向来是不紧不慢,听妻子在哪里大呼小叫,就没当回事,继续在院里转悠。
  突然听到小三儿在屋里大叫一声,
  “妈---”
  粒淑父母听到小三儿的声音都直了,吓得扔下手中的活计,赶紧往屋里跑。只见小三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浑身抽搐。
  粒淑父母吓坏了,
  “这到底咋了?”粒淑拉着小三儿的手:“咋啦,小三儿?”粒淑父亲把小三儿抱起来,轻轻摇着。
  小三儿缓缓睁开眼:“伯!我摸那个插座了!”
  粒淑母亲推搡着粒淑父亲:“都怨你,我叫你赶紧把插座装好,你看看现在叫孩子电成这样!”
  “别埋怨了,谁想这样?”粒淑父亲看小三儿慢慢回过神来,身体也不抽了,就把小三儿放到床上,赶紧起身去找工具装插座。
  下午,粒淑父亲为了哄小三儿,便骑着摩托车带着小三儿去街上买好东西吃。
  买了一捆小香槟,又买了十几盒巧克力,小三儿高兴得唱了一路。
  “给,粒淑,小勇,你们都尝尝,这是巧克力。”到家后,粒淑父亲粒淑和小勇叫过来,拿出一块巧克力掰开递给两个孩子。
  “好吃吗?”粒淑父亲问,
  小三儿趴到粒淑父亲肩膀上,大声说:“不好吃!”
  粒淑和小勇吃了一口,相互看了一眼,也觉得味道怪怪的。
  “我给你们买了些,放在柜子里,等你们想吃的时候,自己拿,但一次不要吃太多。”粒淑父亲说着把小三儿拉下来,“还有这些是小香槟,你们一次也别喝那么多,小心喝醉喽!”
  “就你整天给孩子买哩啥,叫他们几个都好好吃饭,比啥都强,都跟你一样,学哩恁吃嘴!”
  粒淑母亲过来抢白道。
  粒淑父亲没有说什么,找了一些废旧砖头,在院子里临时垒了个鸡圈。粒淑母亲拉着小三儿,叫粒淑:“小勇,粒淑,小三儿,走下去把鸡鸭给我逮上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听见粒淑奶奶在外面喊:“正辉,正辉,你给我起来。恁俩本事都老大,盖起新房了,都没有俺老俩下脚的地方?”
  粒淑母亲听见声响,赶紧用脚踢了踢粒淑父亲:“正辉,听,恁那(妈)来找事儿哩!看恁老表多会传闲话!夜隔儿(方言,昨天的意思)给咱家说哩话,今儿个可跑恁那(妈)儿了。”
  粒淑母亲起身穿上衣服,隔着窗户接上茬:“这房是我盖哩,我想叫谁住叫谁住!你待谁亲,去找谁去!”
  粒淑奶奶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都来听听啊!看这谁家儿媳妇对婆子这样说话!这是呛人类呀!”
  说完,粒淑奶奶就地一坐,拍着大腿哭闹了起来:“正辉,正辉,你这个窝囊蛋!就这样看着恁媳妇儿说恁那(妈),你也不敢放个屁!哎-----哎-----我咋怎(方言,这么的意思)命苦啊!”
  粒淑爷爷找了一根棍,敲着窗户:“正辉,恁都给我出来!新房咋了,新房俺老俩都不能来住了?”
  “爹,那(妈)恁俩都别闹了,看像啥样子吗?这不是还没稳住神哩吗?等稳住神儿----”粒淑父亲还没说完,粒淑母亲便抢过来说道:“就别想,稳住神儿也别想过来住!我这辈子吃糠咽菜都不想再粘恁家里气儿!”
  一听儿媳妇这样说,想起儿子盖房时,自己也是慌里慌张,忙里忙外地给招呼。粒淑爷爷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手中的棍子使劲得敲着玻璃:“我叫恁住新房,我叫--我叫恁住不成!”
  没两下,一大扇玻璃便被敲得粉碎。
  粒淑和小三儿早已经被惊醒,吓得躲在被窝里,大气不敢出。
  粒淑父亲蹲在床头,苦闷得抽着烟。
  粒淑母亲不干了,要开门出去干仗,被粒淑父亲死命拉着。
  “我刚装哩玻璃,你给我捣个稀巴烂!中,算恁俩有本事,这块玻璃我就不装了,一会儿就叫村里人看看,恁老俩这是啥心肠!”
  天渐渐亮了,村里人陆续从家门前经过。粒淑爷爷看着这场面再下去也没法收拾,就把棍扔掉,默不作声,扭头走了。
  粒淑奶奶看老头子不吭声走了,赶忙从地上起来,弹弹身上的灰,跟了上去。
  这是一场家庭的闹剧,看着一地的碎玻璃,闷声抽烟的父亲,喋喋不休咒骂的母亲,粒淑害怕极了。然而,粒淑不会预料到的是,这样的剧目在以后的将近三十年时间里,在这个家庭里,总在不断地上演。
  粒淑在母亲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吃过早饭,便挎着篮子出门了。割草喂鸡喂鸭,是粒淑每日不变的功课。
  “粒淑儿”
  粒淑正望着河水出神呢,突然看到河里多了个人的影子,是峰耀。
  “粒淑儿,你咋了?住新房还不高兴?”
  粒淑看着峰耀挽起裤腿儿,在河里摸来摸去。
  “峰耀哥,你在找什么?”
  “看,这是啥?”
  峰耀举起一颗漂亮的鹅卵石,杂色儿的,放在粒淑手里,湿湿滑滑的石头,放在手心里,就像眼泪在眼眶里。粒淑突然哭了。
  峰耀看到粒淑难过,自己更难过,便不停地在河里找来更多的鹅卵石,堆放在粒淑身边。
  “粒淑儿,我家今儿个也开始圈窑,准备给我哥娶媳妇儿。”峰耀看着粒淑断断续续地不再抽泣,就说:“那我先走了,一会儿我大(爸)该说我了!”
  小河水不知疲倦地哗哗向前流淌着,河边的水草依旧那么嫩绿,圆润的叶子透着油绿的光。粒淑摆弄着手里的鹅卵石,眼光追随着峰耀,这个给她温暖的高高瘦瘦的少年。
  “我给你说啊,今儿就去找人拉砖,把盖厦子,圈院墙。”粒淑母亲坐起来说。
  等粒淑割草回家,家里仍然是硝烟弥漫。
  粒淑母亲生气,气自己刚盖好的新房,被公婆捣烂窗户;然而,更气得是,自己丈夫的窝囊。在床上躺了一上午,早已气得七荤八素,把家里的旧账又前前后后扒拉了一遍。
  “中,既然这样了,明儿个咱就圈院墙。我回厂里再安排点儿钱。”粒淑父亲说完,就到院里发动摩托车。
  粒淑把割来的水草撒在鸡圈里。
  “粒淑,你记着,咱们这扇玻璃是你爷爷奶奶打碎的,永远也不要叫他们!”粒淑母亲说着,从堂屋里出来,挽起袖子准备做饭。
  “你哥就不是我生哩,叫他跟你爷爷奶奶过吧!整天窝到底下(指粒淑爷爷奶奶家),欠吃还是欠喝!”
  粒淑母亲愤恨地声音,回荡在粒淑耳边,粒淑心想,“我以后再也不去底下(爷爷奶奶家)了。”
  峰耀家里圈窑,没有找工人。窑之前就趁空打好了,光说钱一到手,买点儿砖和灰,圈圈就成了,也不费事儿。
  “光耀他大,这窑圈得差不多了,趁现在地里没啥活,叫我带光耀回娘家一趟。前两天娘家捎信过来,说有个口儿,叫咱光耀过去见见。”
  “中吧,你们这离得远,一来一回也得十来天。我寻思着把咱河边那棵杨树除了(方言,伐掉的意思),让张木匠给打张床,顺带着做个柜子啥的。等你们回来,差不多也做好了。”
  “光耀,你也得爱说点儿。别人家闺女问你啥你说啥,你得主动点儿。你要是能像峰耀一样,知道咋说话,就不发你愁了。”峰耀母亲说着又叹了口气。
  “别扯那没用的,光耀再不会说,峰耀会能替他?你们只管去,家里情况是啥样,就如实给人说,别藏着掖着。咱这别啥没有,可咱光耀心思好,怕啥?还怕打一辈子光棍儿!”
  峰耀父亲这嘴上这样说着,心里着实担心老大的婚事。寻思着,
  “手里边儿的钱又紧,这去得拿多少合适哩?”
  “珍儿,这次恁俩去带两千吧!看人家姑娘愿意喽,就把钱撇下,等办事儿哩时候,咱再借点儿。”
  峰耀父亲说完,使劲抽几口旱烟,由于抽得太猛,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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