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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选班干韦杜同失意 拾牛粪好友共谈心

作品名称:在开门办学的日子里      作者:霞中子      发布时间:2020-04-25 21:44:51      字数:4378

  寻石到校后,入学教育一周,劳动一周,军训一周,这样,三周就过去了。开学的第一周,寻石好生奇怪,是说开学嘛,为什么不发课本呢?学校只发各种政治学习资料,如“批林批孔”、“两条路线斗争史”、“评水浒”等等。而且也不知教室是在哪一间,每天学习都是临时安排玚地的,天晴的时候有时也在露天,有时又在树荫下。学员们在学习中都有写批判文章、写学习心得、写读书笔记的学习任务,要求开会不能缺席、讨论要积极发言。学员们个个都想表现自己“三高”,“三好”,即“政治觉悟高”、“理论水平高”、“革命热情高”;“思想好”、“学习好”、“工作好”。谁都不甘落后,谁都想表现好,谁都希望得到领导的表扬。人人都害怕犯错误,人人都不想有缺点。如果犯错误,那麻烦就大了,因为几乎天天都离不开政治学习或政治活动,而且这种学习和活动要求严格,要求都要“上纲上线”、“联系实际”、“触及灵魂”、“深挖思想根源”、“严于解剖自己”。如果你有缺点错误,在政治学习或活动中,都会被同学批评指出和自我批评,几乎每次的学习或活动,大家都不会忘记你的污点,大家都会以另外一种目光看待你,都把你当作落后分子,你就很难逃脱这个阴影的笼罩。
  在入学教育的第一周里,除了政治学习之外,还有学校有关规章制度的学习。通过学习,我们知道了学校的各种纪律,其中使每个学员都印像深刻的是其中的一条:“在校学习期间不准谈恋爱”,并且强调这是铁的纪律,谁违反了就要受“处分”。所以后来学员们对此特别敏感,不敢越雷池一步,甚至达到了“谈恋色变”的地步。学员们知道,说是“工农兵上管改”,似乎这些“工农兵学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但事实上并非如此的。因为学校有“学校革命委员会”(简称“校革委”);有“工人阶级宣传队”(简称“工宣队”)。“校革委”、“工宣队”自然是“革命的领导机构”,“工农兵学员”是必须接受其领导和管理的。另外,系领导是“校革委”的下一级,当然也是“革命的领导机构”。还有“校团委”、“学生会”、“班委”等,那都是从“工农兵学员”当中产生的,这些都是“革命的领导机构”,“工农兵学员”群众都要接受这些领导机构的领导和管理的。还有更要紧的是,大家都是“工农兵学员”,大家都是“革命者”,大家互相监督那是自发的和自觉的行动,你平时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况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敢不遁规蹈矩、不遵守纪律吗?所以,在大学里的每一位“工农兵学员”时刻都是谨言慎行的。然而更需要谨言慎行的是大学里的普通教师,因为他们是知识分子,还说是“臭老九”呢!若论“改造大学”的话,他们是无须明说的对象。
  入学的第二周是“劳动周”。不断劳动是“永保劳动人民本色”、“不变质”、“不变修”的切实保证,所以劳动也是必修课之一,这是毋庸置疑的。“广西民院”的校园里有一个农场,其中有几十亩田地,还有荔枝园、菜园和鱼塘。学院既然没有农学系为何又有农场呢?这是因为这所学校的地盘历史上原本是“劳改农场”的,后来用来办学校,农场的土地和工人自然被保留了下来,这是历史的原因。于是学校里各班级都分到一块田,都有种好这块田的劳动任务,新老学员都一样。种田就需要肥料的,学校里宿舍区都有化粪池,里面都是种田的好肥料,但是学校决定,这些肥料都要留给周围农村生产队使用,这是“支援农业生产发展”的实际行动之一。那末学校农场的用肥,则由各班级自行解决,解决的方法是去捡牛粪。因为广西民院的校址在南宁市西郊,这里有广阔的荒地;这里又近邕江北岸,沿岸全是荒坡草地,周围的农村,随便在这一带地方放牛,因而到处是一堆堆的牛粪。每当劳动课时,民院的学生们就挑着撮箕,在这一带游走捡牛粪,捡得的牛粪就挑到本班的田里去倾倒。
  第三周是军训周,所有的训练项目如期完成了。从第四周开始,新学员才开始学习专业课程。
  物理74级的教室设在毗邻大礼堂的那栋教学大楼里,具体位置是三楼西起第二间。历届的做法是各班的教室固定,一直到毕业不变。所以各班的学员都可以说“我们的教在哪在哪”的话。
  现在是第四周了,寻石班里变化比较大的是产生了“班委”和成立了党支部。寻石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前三周由于“班委”产生之前,不论班里进行什么活动,都是由一位名叫杜庭昌的同学一人主持的,系领导的各项指示,由他传达,班里的事务由他安排,班里的活动由他组织和指挥,班里的情况由他汇报,每天早上的出操和军训晨练都是由他喊口令的。
  杜庭昌个子不高不矮,丹凤眼,卧蚕眉,五官端正,一副官人模样,这也许是系领导委以重任的原因之一。那段时间,全班同学还互不了解,对杜庭昌当然也是不了解的,同学们都自觉地服从杜庭昌的领导和听从他的指挥。杜庭昌也觉得很光荣,他信心满满,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之处,有时也拿腔拿调地用官人的口气说话,有时也摆一摆官架子。
  在起初的两周时间里,寻石猜不透这位“红人”是什么来历,曾分别误会他是年轻的老师、系部里的干事、系领导派来的老同学、未来的班长,所以他把他等同于系领导看待,对他很是尊重和敬畏。到了第四周,系领导主持选举物理74级的“班委”,先由全班同学提候选人名单,候选人名单中有很多人,其中有杜庭昌也有寻石。
  寻石对自己在候选名单之中毫不意外,他认为自己“根正苗红”、一贯“政治思想好”、“政治觉悟高”、“政治表现好”,加上入学前已向江城大队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再加上这三周来的积极表现,系领导和同学们应该看得出,自己是个先进分子的和很有工作能力的,所以他被候选是当然的。人最失败的性格是自视过高和自以为是,寻石就是有这个毛病而不自知。相比于罗腾飞就不同了,罗腾飞不在候选名单里却依然心平如水、没事一般,愉快如常,好像选举与己无关似的。
  经过投票选举,寻石落选了,这对于寻石来说,简直是打击太大了,使他觉得如坠深渊,前途渺茫,还觉得很没面子,情绪非常低落。他自从入学以来,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争取进步、争取入党,一颗火热的心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
  选举的时候寻石与罗腾飞是坐在一起的,罗腾飞看出了寻石的心思,他对罗腾飞说:“不当就不当,当这个干啥,叫我当我都当!我看选上的那人也不怎么样,何必为这苦恼?”寻石听了罗腾飞的话,如释重负一般,心中渐渐平静起来。因为寻石自从认识罗腾飞以来,他们之间就是知心朋友,所以罗腾飞的话寻石当作知心话,完全听信了。若是换一个人,对于寻石来说就不一定有效了。好在罗腾飞及时开导了他,否则也不知以后的日子他会怎样过。
  寻石知道,当班干他是没有希望了。虽然寻石也知道,毛主席说过,我们一切工作干部,不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但现实告诉他,不当干部人们不一定认为他落后,但是当了干部,人们就会认为他一定是比较先进比较优秀的。罗腾飞当然知道,寻石如果不是自视过高,他是不会这样在意这些的。
  选举的原则是由群众选举,由班主任分工,由系领导审批。班里的选举结果报上去后,系领导很快批复,确定了班干和支委的分工:班党支部书记审少基,支部组委覃逢春;支部宣委杜庭昌;班长杨建明;学习委员伦中秋;生活委员韦成登;体育委员裴石润;劳动委员李页化;班团支部书记荣胜航。这份名单下来后,使寻石和好多同学“大跌眼镜”的是,“赫赫有名”的杜庭昌竟然不是班长,却让默默无闻的杨建明当了去了。他心里记起一句古语来:“惺惺常不足,懵懵出公卿。”
  寻石放下自身的追求之后,顿感轻松好多了。但是使他很意外的是,杜庭昌竟然不是班长,也不是支部书记,那个宣委的职务还不如组委重要呢!他想,没听说杜庭昌犯什么错误啊!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缺点,一个领导能力强且已树起威信的党员的他,为什么不用在要职上呢?寻石想,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大家之间都还不太熟悉,还谈不上互相了解,选得不准确是可以理解的。他又想,反正没有同学关注和议论这个问题,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和自寻烦恼呢?杜庭昌没当“班长”自然有其不当的道理,我又何必去问为什么呢?就像自己连选都选不上,这又是为什么呢?他对自己说,从今再不去想这些令自己不愉快的事了。后来寻石慢慢自我审视,他想,也许一年前自己递交给江城大队党支部的那份“入党申请书”没有随档案转来,这边领导不晓得我要求进步的事。不过算了,日后重新申请吧。
  班干确定了之后。班干部们就组织开会,将45个学员分成4个小组,然后班干到各小组主持选举小组长。寻石是第一组,他当选小组长。寻石想,班干当不了当个小组长也好啊,总比当普通群众强些。寻石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呢?因为现实的政治环境是当干部就是“先进”的标签,你越想入党、越想上进、越想当积极分子,你就会越想当干部,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组长选好后,班里同时又成立“通信报导组”和“墙报写作组”,班里的同学都知首寻石有些文才,班干们一合议,一致同意这两个小组的组长就由寻石兼了。寻石这回成了班里的“小头目”,原先的那些“消极情绪”就慢慢地消失了。后来的两三年里,寻石都是班里的团支部书记,他还发展了几位新团员。此是后话,在此不提。
  有一天,又是物理74级的劳动日,寻石与杜庭昌被班里安排去捡牛粪,两人各挑一对撮箕,走下空旷宽阔的枯了水变成草地的可利江底,一边寻找牛粪捡,一边聊天。在拉家常的时候,寻石说:“我母亲也是姓杜的。”杜庭昌很高兴地说:“500年前我们是一家哦!”两人都笑了。于是两人谈得很投合。杜庭昌对寻石说,“听说你爸一直是大队干部,也当过多年的大队支书啊!你应要求进步,争取入党啊!入了党情况就不一样了。”杜庭昌的这一句话,又唤醒了寻石的心病,他说:“一年前我已向大队申请入党了的啊,你是我们班党支部支委,你们见过我的档案里有那份申请书吗?”杜庭昌答道:“没得见过,档案都在学校组织部,我们是看不到的。支部讨论过一次组织的发展问题,但没有提及你的这事啊!不晓得你申请入党的事啊。”寻石听了此话,心就凉了,不愿再说下去了。于是他换了话题说:“刚来学校的那两三周,班里的一切工作都是你一人负责的,我还以为你就是系里指定的班长呢?”
  杜庭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光是你,不少同学也都像你一样,都误会了。其实是这么回事,我是第一个到学校报到的,系领导对我说,你先来到,学校情况你比较熟悉,在班委成立前,班里的工作总得有个人负责,你是党员,就担起这个重任吧!我就想,既然领导信任我,那我就先负责一段吧,于是就答应了。”
  寻石道:“那几周,你一人独挡也是辛苦的啊,你做的也是挺好的啊!”杜庭昌知道寻石说这话是有替他鸣不平的意思,心中暗暗感激。
  杜庭昌谦虚说:“做得还不够啊!不说这事了。”
  寻石见他不太高兴,相心比己,感同身受,所以也就不再谈此话题了。杜庭昌取出一支烟,先递给寻石,寻石说:“我不会吸烟。”杜庭昌就自己抽着。他说:“我已有三年烟龄了。”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挑着撮箕,心情沉重的样子,跟着寻石向邕江岸边搜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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