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山雾朦胧

　　老顽童背着蕊莲凫水到了岸边，蕊莲羞涩得脸蛋红润润的，急急地从老顽童的肩上溜了下来。匆忙之间一个趔趄差一点栽倒在地上，老顽童顺手抱住了她，引起了众人的一片笑声......笑声里，老顽童指着烟波浩淼的太湖深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三个小岛，真像神龟漂流：“那就是三山，离这儿五里，我们去看一看。”
　　小船稳稳地向三山划去，三山的面纱渐渐揭去，青翠的山峰露出了清秀的容颜。
　　小船靠岸后，登上了最大的一个湖岛。令他们惊异的是，岛上红桔艳艳，枇杷橙黄，竹林青翠，枫叶染红，麦苗碧绿，蔬菜连片，景色迷人，竟然还跳跃奔走着十几只猴子。猴子并不怕人，反而伸出爪子讨要吃的东西，他们也就把剩下的食品递给猴子吃。
　　蕊莲的疑问又来了：“这个小岛四面环水，难道天上会掉下猴子不成？”
　　老顽童笑笑：“客官这个问题提的好。我小时候，这里没有猴子，也没有枇杷、红桔；后来有好事者从外面拉来猴子养在山上，跟着也就栽了许多果树。”
　　他们兴致勃勃地爬上了山巅，眺望四周，山风拂面，湖波荡漾，白帆点点，云雾缥缈，真像仙境一般。山上有一座小庙，里面有七八个和尚，年龄最大的不过60多岁。
　　天雄说：“老顽童，三山真像是世外桃源，这里应该有长寿的神仙才对。”
　　老顽童说：“还没有听人说过，大概这山太小太浅吧。原来你们要找长寿之人，讨取经验，我们就不必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当然，在三山，看日出，看日落，绝对美妙，不过在别的岛上也可以观看。哎呀，我忘记和你们商量了，太湖方圆几百里，你们游览太湖，是游一天，两天，还是三天？也好有个安排哇。”
　　天雄说：“近日天气晴好，风平浪静，就游览三四天吧，好歹我们得有点收获。老顽童，你领着我们，一定要找到高寿的人。不过，我们人多，船又这么小，何况我们还有......不知住宿是否方便？”
　　老顽童笑了：“客官，你们只管放心地跟着我好了，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你们找到高寿的人......万一找不到的话，我也算一个高寿的人吧！呵呵，西山就有高寿的人，我也见过，比我年龄大得多，比起他来，我只是一个小弟弟......这船里自然是没法住人的，我们去的岛上都有庙宇，可以借宿。不过庙里只接待男客人，当然，呵呵，你们——都是男的，不存在什么问题，你们放心游览就是了。”
　　老顽童在说到“你们都是男的”时，停顿了一下，瞅了蕊莲一眼，蕊莲的脸上立即染上了红晕；他又瞥了芳莲一眼，芳莲也是羞色满面——老顽童是何等机灵的人，虽然没有背过芳莲，没闻过她的特殊气味，可一看她的音容笑貌，走路姿态，就知道她是一个女子了。
　　天杰看见蕊莲和老顽童说说笑笑，又骑在老顽童脖子上涉水，刚才又被老顽童抱了一把，心里自然不舒服。可是转念一想，老顽童是一位百岁老人，蕊莲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玩笑一下有何不可?何况自己的情爱也不专一，已经和蕊莲配成对，却对芳莲情有独钟，念念不忘，蕊莲难道不会产生嫉妒心？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谴责蕊莲?算了，蕊莲确实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好女孩，和她好好地相处吧。
　　游船到了马山，这里其实是一个半岛，只见山峰林立，河流纵横，风景秀丽，物产丰富，人烟稠密，街市热闹。他们尽情地游览一番，然后和老顽童一起品尝“鱼味佳肴”，堂倌一样一样地端，一样一样地介绍。第一道菜叫松鼠鳜鱼，鱼头和鱼尾翘起，鱼身破开用刀划成菱形方块，油炸后浇上糖醋芡汁。从形象上看，像一只松鼠，所以叫做松鼠鳜鱼。
　　老顽童说：“你们放心吃，鱼的脊椎骨和刺被去掉了。”
　　他们吃着，确实香嫩可口。接着上菜是银鱼扑蛋，一条条白色小银鱼藏身金黄的鸡蛋中，别出心裁，别有风味。老顽童说：“银鱼扑蛋，不但好看，也很好吃。银鱼无刺，鸡蛋无骨，大胆地吃就是。”
　　他们津津有味地吃着，果然小银鱼无刺无鳞无骨无腥味，蕊莲满口满口地吃着：“我爱吃鱼，却烦鱼刺，吃银鱼正对了我的脾气。”
　　接着上菜是扭曲状太湖脆鳝，老顽童说：“鳝鱼去掉骨头，入锅油炸，就成了麻花的形状，吃起来香脆可口。”
　　大家品尝着，赞不绝口。接着上菜是清蒸白丝鱼、红烧激浪鱼、油爆白虾等。老顽童说：“太湖有三宝，银鱼、白鱼、白虾，都让你们品尝到了，来了一次太湖，也就没有遗憾了。”
　　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样丰盛的全鱼宴，吃得尽情、尽兴，太湖鱼宴给他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他们吃完鱼宴，走到岸边散步，只见一轮红日挂在西天，天际铺满彩霞，蕊莲说：“你们看，到了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失去威力，不再耀眼，不再灼热，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变成了一个圆圆的大红球。乍一看去，让人分辨不清这是夕阳还是朝阳。”
　　芳莲说：“夕阳是向下落的，朝阳是往上升的，哪能分辨不清呢？”
　　蕊莲说：“姐姐，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指的看了一眼那个瞬间的印象。”
　　芳莲说：“哦，我懂了，看一眼的瞬间，太阳被钉在那里，没有上升，也没落下；一样圆圆的，一样红红的，一样的彩霞满天，一样的充满希望。真的，我要是刚刚睡觉醒来，睡眼惺忪，朦朦胧胧，看上一眼，也许我会说，啊，好美丽的朝阳。”
　　蕊莲搂住芳莲：“好了，姐姐，不用说了，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芳莲说：“其实这种感觉是不会长久的，”
　　说话之间，圆圆的红红的太阳已经坠入太湖，西方的天际燃烧起一片瑰丽的彩霞，光华无比。渔舟归航，好像在光亮的镜面上滑行一样。眼前的树木蒙上一片锦缎，充满诗情画意。天雄纵目瞭望，不禁激情满怀，诗兴勃发，便信口吟道：
　　君不见灼灼红日坠太湖，
　　燃烧激起万里霞。
　　君不见水波粼粼银光闪，
　　渔舟穿梭镜上滑。
　　万木灿灿披锦绣，
　　美景如诗又如画。
　　天生我辈必有用，
　　走马南北闯华夏。
　　山高入云水入海，
　　豪情驱愁留欢笑。
　　今日高歌太湖上，
　　青春永驻人常俏。
　　大家齐声说好，蕊莲说：“好一个豪情驱愁留欢笑，青春永驻人常俏，我们要永远保持这种心态，我便永远不会变老，呵呵......”
　　晚上，住在寺院的客房里，他们免不了又谈起老顽童。蕊莲说：“这个老顽童，身体就是强健，下了几次水，也不觉得冷。”
　　天杰忍了又忍，还是说了出来：“蕊莲妹妹，你今天表现得有点奇怪，也有点轻佻。十月天气，湖水这么凉，你偏偏要到鼋头上去坐一坐，整得老顽童衣服都快干了，为了满足你的要求，又第二次跳到湖水里。你自己这么任性，总该替别人想一想嘛。”
　　芳莲也趁机劝说蕊莲：“妹妹，你还是个女子，骑在老顽童的脖子上，也不怕给人家带来晦气。”
　　蕊莲撅起嘴：“任性！晦气！老顽童没说什么，倒是自己人意见一大堆。”
　　天雄连忙出来调停：“蕊莲，别生气，消消火，大家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其实，老顽童能活100岁，人气旺得很，也不是骑一下脖子就能带来晦气的。女子，女子怎么样？女子并不是晦气、祸根，我们不能这样歧视女人。可是，老顽童也不是我们的开心果，他虽然是个船夫，却是一位百岁老人，像我们的爷爷一样，我们照样应该尊重人家。当然，背你涉水，老顽童是自觉自愿的，也不能完全怪你。”
　　蕊莲终于心平气和，露出笑容：“是呀，像大哥这样说话，我就服气了。天杰哥，我起先是要求你背我去鼋头上的，可是你不愿意背我，老顽童才背的嘛！”
　　天杰心里还是有疙瘩：“老顽童就是愿意背你，你也不能让人家背，老顽童知道你是女孩吗？”
　　蕊莲也来了劲儿：“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老顽童知道我是女孩，照样乐呵呵地背我。老顽童说他的伙伴今年才22岁......”
　　天杰心里的疙瘩还是解不开：“哎呀，老顽童连他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他可真是人老心不老啊......唉，算了，不说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在熄灯后的黑暗里，天杰在苦思冥想：老顽童究竟是怎样一个人？９０多岁还能娶妻生子，十冬腊月，涉水不怕冷；１００岁了，身体壮实得像头牛，莫非他是神人？莫非他得到了长生不老的真谛？
　　天杰把他的想法对天雄说了，天雄沉吟半晌：“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明天我们再仔细观察，慢慢询问吧......”
　　第二天，众人正在酣睡，有人在外面喊叫：“客官，快起床，看日出了！”
　　大家急忙穿好衣服，开门一看，原来是老顽童叫他们来了。蕊莲睡眼惺忪的：“哎呀，人家瞌睡得很，看日出，不稀奇，我们在华山、泰山、渤海、沧州都看过日出，哪儿就缺这一次日出哇。”
　　老顽童说：“姑娘——客官，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日出的特点，太湖日出哪能不看呢？”
　　天杰说：“行，不看也行，你在这儿继续睡觉，我们去看日出好了。”
　　蕊莲一跃跳出门外：“看日出，本姑娘是最积极的。啊，不是本姑娘，是本男孩，哈哈，呵呵，嘻嘻......”
　　众人笑声一片，冲向湖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