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作品名称:荒谬传 作者:紫衫佛 发布时间:2020-04-11 14:19:00 字数:4886
且说我问道:“释迦佛因曷叹气?”释迦佛说道:“我观大宋国至今,已是第三位君主,然死于建国前后征伐者,其数难知,且祸殃于国。国不亡则其不投胎。因而心中乃悲。”我问道:“不知释迦佛意愿曷为?”释迦佛道:“若有有德之僧来谒雷音寺,我可助之。”又问道,“不知哪一位肯去寻一个有德之僧?”文殊菩萨起身说道:“佛祖慈悲,我愿去寻。”释迦佛道:“真是大智文殊菩萨!此事也非你而谁?”文殊菩萨问道:“今我往大宋国寻访一个有德之僧,佛祖可有什么事吩咐?”释迦佛道:“你去大宋国,看了路径,谨记其远近,吩咐于来者。然我恐他难来,我交给你宝物,以赐给他。”便出一个暗绣莲花纹杂色锦衲袍、一个黛色锦布绳、一个短柄莲花纹紫铜铃,递与文殊菩萨。
释迦佛说道:“若有虔心坚意而肯来雷音寺者,穿此锦衲袍,系此锦布绳,寒暑不扰,水火不侵,疾畏之而退,病忌之而避。虽或有险时险处,而灾祸退避。此紫铜铃名唤固守铃,摇晃其可得护卫,以逐之邪音祟声。你拿此三个宝物,赐给肯来者。”文殊菩萨便收了袍、绳、铃,合掌道了一声“是”。释迦佛则笑而遣徒儿奉茶果馔汤与众享用。
待盂兰宴毕,众皆散去。而释迦佛留我与文殊菩萨在大雄殿内。我遣沈靖昊四个出殿去看着蚩兽,便问道:“释迦佛有事说么?”释迦佛道:“今来西之事,请魔祖爷助而勿阻。”我道:“此虽是功德之事,朕若助之,有曷益焉?”释迦佛道:“魔祖爷若助之,必得功德。”我道:“然来者来雷音寺而求,佛祖应与他朕说的经文。”释迦佛问道:“什么经文?”我道:“来者至雷音寺前,朕送来。”释迦佛道:“魔祖爷既说了,我曷不听焉?”我道:“朕的三个徒儿拜朕为师时,皆是聚灵境。朕教导之后,又用以《圣普经》提升,已是幽静境。今日闻听佛祖讲说,可至幻虚境。待回了大兴城,朕可助其为妖仙。那时,朕可遣他三个护来者来雷音寺。朕诺之以来雷音寺时遇灾祸时求告于朕,朕必助之。”释迦佛道:“有魔祖爷此言,我必安心。”我道:“若无事时,朕便去了。”便出了大雄殿。沈靖昊四个牵来蚩兽。我骑了,与沈靖昊四个出了雷音寺。
文殊菩萨骑着青毛狮子赶来,说道:“魔祖爷且慢去!”我问道:“可是释迦佛有事说么?”文殊菩萨说道:“不是佛祖有事说。是我想请魔祖爷至我那秭辅山虔弗洞中坐一坐。”我道:“有菩萨邀请,朕便随去。”便随文殊菩萨至秭辅山虔弗洞。
文殊菩萨道:“我这有三百坛酒,送给魔祖爷。”便唤侍童去取来。我道:“谢菩萨之美意。”便唤袁觉勉三个开了酒坊,又取出紫葫芦,唤沈靖昊捧着,收酒入内。文殊菩萨道:“今佛祖遣我去寻愿来雷音寺者,不知魔祖爷愿教导么?”我笑道:“朕收了你这三百坛酒,曷不说之!”便道,“菩萨可翌日至汴州城中,借城隍庙中歇着,俟候着朕到汴州城。”文殊菩萨又问西去之路径。我心中想了想,便说了。说毕,便与沈靖昊等出了虔弗洞,骑了蚩兽,回了大兴城。
忽一日,我在幽善堂内坐着,看着堂外沈靖昊四个修炼,心中暗自想道:“雷音寺回来后,昊儿已入神仙立中期,觉勉是妖仙中期,觉思与觉燮皆是妖仙初期。且昊儿与觉勉有八九玄功护身,觉思与觉燮有六六玄功护身。如此看来,护僧西去之事,妥了。”想着时,耳边传来赵恒的声音道:“恭请孚誉仙翁至汴州!翌日聚众僧说讲,因而恭请请仙翁来汴州。”听毕,我唤沈靖昊四个进堂来,吩咐道:“今汴州有事,我往汴州看看。昊儿留守驾帅府,觉勉三个在汴州至灵鹫山的路上,寻处歇着俟候往西之僧,随其至雷音寺见释迦佛。此是送给你三个的功德。且记着,不可与西去之僧飞至雷音寺,应以脚行走而至雷音寺。遇着水可坐船。若遇着阻路者,可劝者以劝,不可劝者以降,遇不可降者想计谋降之,亦可求助。若与西行之僧飞至雷音寺,乃回初始之处再来。”说毕,我问道:“记着我的话了么?”沈靖昊与袁觉勉三个皆道:“记着了。”我点了点头,便骑了蚩兽,往汴州去了。
待至汴州城时,蚩兽便进了宣幻世界,我则仍化作乞丐,直至汴京宫东华门前。我见门前侍卫虽是站着,却皆闭目,微有鼾声,便直入宫内。至福宁殿时,便遇着赵恒。赵恒道:“仙翁来了!”便请我进了殿。赵恒说道:“今汴州已聚了众僧。朕在其中选了一个和尚,在家时姓祁,今唤智真。朕请他翌日开宝寺福胜塔前说讲,因而恭请仙翁至汴州。”我道:“此事我已知了,翌日我随皇上去看一看。”赵恒则请我至延福宫翠微殿歇着。
我又至城隍庙见文殊菩萨。我道:“翌日开宝寺福胜塔前说讲。请菩萨翌日至开宝寺。”文殊菩萨道:“谢魔祖爷告知。”
翌日,赵恒请我同至开宝寺福胜塔前。此时,塔前摆着燃灯佛、释迦佛、弥勒佛的佛像。佛像前有一个桌子。桌子之上,有一个香炉。桌子之前,众僧皆聚,群臣皆在。赵恒先在香炉中添了香粉,又说道:“请智真和尚说讲。”便有一个二十岁的和尚坐在佛像前的桌子后说讲。我取出烟杆,吞吐着烟,听着他说讲道:“见变化迁改不止,悟知其灭。然知即在身躯变化迁改之时,身躯之中曷有不灭耶?而观验天地变化,庸愚者则易知其焉;意通阴阳孕育,贤智者亦难悟尽矣。然易知天地变化者,乃天地有形;难悟阴阳孕育者,因阴阳者无形。因天地变化显于外而易观验,虽庸愚者亦知;因阴阳孕育隐且匿而难寻觅,虽贤智者亦惑。以缘心而听,此乃缘哉,而以缘求。”
说讲之时,忽闻高声叫道:“卖衲袍、布绳、铜铃!能识宝物者,不收其财。不识宝物者,巨财不卖!”看时,便见一个和尚,和尚身后立着一个须髯大汉,大汉双手捧着衲袍、布绳、铜铃。我细看时,知是文殊菩萨与他坐骑之兽青毛狮子。文殊菩萨直至桌子前,问道:“你这和尚说讲的是一家之法,不可通达,不可保国卫邦,卫身安命。可知众家之法么?”智真问道:“请问什么是众家之法?”文殊菩萨道:“众家之法乃可通达,上可保国卫邦,下可卫身安命。”赵恒问道:“众家之法今在曷处?”文殊菩萨道:“在灵鹫山雷音寺中便有。”我笑道:“这和尚在卖衲袍、布绳、铜铃,皇上却在此问什么众家之法。”赵恒问道:“请问这衲袍、布绳、铜铃什么价?”文殊菩萨道:“衲袍卖五十五锭银子,布绳卖十一锭银子,铜铃卖七十锭银子。”赵恒惊问道:“这衲袍、布绳、铜铃什么作的?竟值这个价!”文殊菩萨道:“此三物者,乃是护僧卫德之宝。穿此锦衲袍,系此锦布绳,寒暑不扰,水火不侵,疾畏之而退,病忌之而避。虽或有险时险处,而灾祸退避。此紫铜铃名唤固守铃,摇晃其可得护卫,以逐之邪音祟声。”赵恒道:“朕愿买了!今朕在此聚僧,请智真和尚说讲。愿买此三物者,赐给有德之僧。”文殊菩萨道:“皇上既是此说,我送给他,不要钱财。”赵恒说道:“你是来卖衲袍、布绳、铜铃,朕说买了,你却说不要钱。若传扬出去,岂不是说朕倚恃权势了么?”文殊菩萨道:“皇上说是送与有德之僧,我便曷以收了钱财?”青毛狮子便奉了衲袍、布绳、铜铃。赵恒则赐给了智真。
文殊菩萨见了,点了点头,便与青毛狮子显出身形。赵恒先与众皆拜道:“拜见大智文殊菩萨!”又见我立而不拜,便忙道,“仙翁且勿获罪于菩萨!”文殊菩萨笑道:“仙翁不罪于我,我便谢他了。”又道,“今灵鹫山雷音寺释迦佛处有众家之法,若有肯去者,增寿纳祥,其国亦昌。”说罢,便骑着青毛狮子去了。赵恒先与众起身,又问道:“不知哪一位肯去雷音寺拜见释迦佛?”智真道:“我愿为皇上求来众家之法。”
赵恒大喜,口称智真为“圣僧”,遣内侍备筵宴而庆,请我与智真、文武群臣同用。我问道:“司天署署丞曷在?”署丞起身而拜道:“司天署署丞拜见仙翁。”我问道:“你唤作什么?表字是什么?”署丞说道:“我唤作周克明,表字昭文。”我点了点头,又问道:“因智真和尚去雷音寺见释迦佛求众家之法,你快择选了吉日。”周克明忙细细的推算。我看着他,“哼”了一声,便说道:“十一月初一便好。”周克明忙点了点头,便道:“仙翁之言极为不谬!”我也不看他,而看着赵恒道:“吉日已有了,请皇上备了通行文牒,待十一月初一赐给智真和尚。他往雷音寺去,其途必有邦国。有了通行文牒,他也能去了。”赵恒道:“仙翁之言,乃朕之意。”又道,“今大常署博士赵建中,表字得中,自号岩夫民伯,能于写字,可唤他来写通行文牒。”赵建中便起身说道:“我愿代劳。”
周致怀便取来一个摺册与笔、墨、砚。赵恒便口述,李建中执笔蘸了墨而在摺册写道:“大宋国皇帝赵氏,遣圣僧祁智真法师往灵鹫山雷音寺拜谒释迦佛求法。朕思众民之不易,而请聚众僧说讲。幸有大智文殊菩萨显而言说灵鹫山雷音寺释迦佛有教导之法。乃遣圣僧智真至灵鹫山雷音寺拜谒释迦佛而询求。若其穿邦国,过境域,请勿灭缘,见牒而勿作难。大宋咸平十二年十一月初一号御前文牒。”写罢,赵恒取出了玉玺。我看时,便见这玉玺刻着十六个字,乃是“敬奉德昌,肃膺纂临,守疆安宁,康永恒嘉”。赵恒先在文牒后用了玉玺,便又问我道:“仙翁可用印么?”我道了一声“是”,便取出一个灿然之印。
昔时,祝融与共工争斗。共工因败而撞倒了撑天拄地的不周山。不周山因之而碎。嬴政收之入黎秀山秦王宫。后我又收入宣幻世界,炼为此印。因炼成之时,此印有显出霓光之景,而取名“霓景印”。刻有“肃德寿恒”四个字。赵恒见我在玉玺之后用了印,便遣周致怀收了通行文牒,而与我等用筵宴。
待用罢筵宴,我至城隍庙见文殊菩萨。我道:“今智真于十一月初一号往西。”文殊菩萨道:“既然如此,我在此拜辞魔祖爷去了。”我则至汴京宫,辞赵恒而回了大兴城。
待至驾帅府中,我进幽善堂坐了。沈靖昊道:“三位师弟已去了。”我点了点头,说道:“昊儿留守驾帅府也累了,且去歇了罢。”沈靖昊道了一声“是”,便去了。
我放出蚩兽,说道:“你且收了身形,显出蚩蒙臾之身形。”蚩兽点了点头,便显出蚩蒙臾之身形。我道,“此时堂中便是我与你。你且坐了,我与你说话。”又见他坐了,我便说道,“我既收你为胯下之兽,也不瞒你了。今释迦佛请僧往西之事,我想着是因想取此功德而增玄气、助修为。却不知因曷遣文殊菩萨操持此事。”蚩蒙臾问道:“主公可知文殊菩萨么?”我摇了摇头。蚩蒙臾道:“我修炼多年,行走于天地,也知些事。这文殊菩萨唤作蒋贝扬,号为颠倒。释迦佛收其为徒,常赞其大智。此事交给他,也无什么可说的。”蚩蒙臾问道:“主公于此事可有什么吩咐么?”我道:“昔时我受困,众魔之中,殁灭者不少,而今存者恐无高修为者。若有肯得功德者,必增修为而升境界。我亦可得了功德,境界亦升。”蚩蒙臾道:“主公曷不聚众魔说讲,给之以示。那时,众魔若是耳聪目明,必得功德,不负了主公之虑。”我闻听此言,点了点头。
翌日,我聚众魔在大兴城,先说了一篇《攻守训》:“如我闻说,心之天地,广而无疆。心安定则天地康宁。心乱躁则天地颠倒。嫉才妒能,祸之始哉!以计谋而害除之,祸已临焉!若祸之及身,曷似愚之此焉?虽见其优超于己,而无嫉妒之意,乃羡而思己进,此可谓贤!可得守者,而得守之。不可得守者,则弃之。辨而定之,不然受其害而悔矣。敦厚定性,计谋存心,然以之为安矣。以敦厚之性待友,以计谋之心迎敌。性无敦厚,曷以友来而聚留?心有计谋,迎敌有益而亏损少。友至极或可存敌意,敌至极或可胜于友。友敌难得,真伪辨知,近真离伪,惜之勿亵。战斗者,非为侵袭,而求护命保身。遵止令禁,不可违焉。若彼不攻此,此曷攻彼!以彼饰此,以此饰彼。彼此谐而互助。攻其无备,击其不意。意溃志崩,守之难而攻之易焉。虔恭敬之。”
说罢,待沈靖昊记录了,便说道:“今宋国皇帝赵恒请僧往西,至灵鹫山雷音寺拜谒释迦佛。朕闻吃了此僧之肉,可得长寿,消减灾劫之害。”又道,“有罪!有罪!朕为魔祖,曷有吃此僧肉之语!然助此僧往西,亦有功德临身。”龟田霖问道:“敢魔祖爷,此僧唤作什么?”我道:“此僧名唤祁智真。”又说了祁智真岁数、容貌后,说道,“众位不可乱想。”众魔合掌道了一声“是”,便去了。
我则于十一月初一至汴州汴京宫见了赵恒后,便同送祁智真出了汴州开远门。赵恒道:“今日圣僧往西,朕祝圣僧早回来。”便先赐了通行文牒。又赐一个紫金碗,说道,“圣僧留此碗路上用斋。”又赐一个青鬃乌毛马,道,“此马赐给圣僧骑。”又唤来三个手执宣花斧的人道,“这三个唤作谭韵康、胡安瑞、季彦宁。陪侍圣僧往西。”又赐了一些衣物水,便唤周致怀捧来酒,赵恒斟了,递给智真,且与其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