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考试精英

　　生活无聊的小然为了给自己找一件“正事”来做，也进入了公务员考试大军，考试在即，王文杰说一个人学习没气氛，让小然和她一块去学校学习，小然想着有一定的道理，于是欣然同意。大学里几乎没碰过书本，现在重新掂起来，感觉又回到了努力学习的学生时代，有那么一丝新鲜感和充实感，同时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由于大学的极度懒散而下降到不知所从的地步，啃这些书本很是吃力，有些力不从心。
　　到了学校才知道有太多的考生在准备着这次考试，一个又一个的教室里面都是乌压压的一片，学校里又形成了一个占座高峰，为了占座每日都得早起。小然不由得心里叫苦：“中国的人干吗这么多？我干吗要生在中国？”在这些人群中，小然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学习的气氛，相反，感受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无形的压力。那么多人都紧张着神经，费尽心力地为一个地方努力，每个人都在默默地争取做的更多，超越别人。也是，谁都知道公务员考试竞争力大的要命，不玩命哪行啊？光是看到这样的氛围就已经让小然觉得好累了。
　　小然从小就讨厌竞争，因为竞争意味着要么自己失去要么别人失去，她不想自己失去，但是如果自己得到是建立在别人失去的基础上，这样的得到又过于残忍。只可惜生活中到处都是竞争，时时都得竞争。王文杰却完全相反，竞争就是她的兴奋剂，她做事最大的动力就是大家一起来争一样东西，人越多她就越来劲，并且坚信自己是胜出的那个。小然不知道王文杰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自信，自信仿佛已经融入到了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对于别人的肯定她觉得理所应当，而她被否定时她就坚信是公平出了问题，反正绝不是自己的问题。从自己和王文杰的对比中，小然真的感觉上天不公平，为什么有些人身上天生就带有那么多的“优良天性”，而又有那么一些人比如自己本性中却有那么多的不合时宜。
　　在这个热闹的城市里，有些人享受着这个城市所要求的处事原则，从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像王文杰和任天翔之类，有些人从中丢失了自己的价值，无奈地随波逐流，像自己。
　　不过王文杰这个强人此时也陷入了苦恼之中，她一刻都不想丢弃自己的爱情，不和王小宾在一起时总害怕他这几天忘了自己，和他在一起心却总是飘来飘去，精力无法锁定到课本中，在感情的维持和事业的奋斗上让她痛苦不堪。三个人一起学习时她总是把小然夹在中间，小然感觉怪怪的，想不到自己的电灯泡功效这么大。女人和男人真是不一样，女人的世界里感情里的一丝风吹草动都是大事，连王文杰这样的女强人都难逃厄运。后来王文杰终于放弃了自己最开始宣扬的学习气氛理论，决定回家独立学习，暂时放弃爱情。小然无所谓，觉得一个人学习反而会更轻松些。而王小宾则永远一副轻松坦然的样子，和王文杰这几日承受的痛苦煎熬形成鲜明对比。
　　小然报考的那个职位人数已经达到了300比1，也就是300个考生笔试过后只要一个，看到这个数字不晕倒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不过小然看到数字倒是乐滋滋的，心里还有些小得意，心想发挥我天才本领的机会终于来了，别的不说，若论学习能力和考试能力小然还是相当自信的。在学校时，小然属于那种整天不学习但是每次拿高分的那种，不是小然不愿意用功学习，而是根本没这个必要，自己向来都是班上的前三名，最差也不会掉下前五名，小然野心不大，对于这样的成绩她已经是相当满意了。在学校时，小然实在难以理解那些整天熬夜加点还学习成绩平平的人，不明白那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别人都做不好？只能说人与人的脑子太不一样了。高考时自己挤下来的人又何止300？现在这样的比例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公务员考试和学校里的考试完全不同，题量特别大，给的时间却非常有限，所以答卷过程非常紧张，不然题根本答不完。小然的性格本来就慢吞吞，这种考试方式简直是故意跟她作对似地。小然心里恨死了那些出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思维，而且还要把这种思维强加给别人。毕业后诸事不顺，考试都和自己过不去。
　　笔试那天小然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她很清楚自己准备的不扎实，结果成绩出来，顺利进入面试。小然心想，天才就是天才，即使考题不对天才的脾气，这个长处也是难以遮盖的。然后再看一次成绩，一脸的迷茫，分数不高啊，刚及格，自己的学校生涯里从来没有考过这么差的分数，可是自己却胜出了，这毕业后的考试怎么都成这样了？
　　小然在电脑上再一查，王文杰也进入到了面试，而且成绩只比小然差一点点，这让小然心里超级不爽，大呼上天不公，这显然打破了她一向的理论。她认为上天造人就是把每个人都造的不完美，在某些方面强就有某些方面弱，像王文杰这种善于表现又虚伪的人学习上应该不擅长才对，以前在学校时她也往往是下了好多功夫成绩一般，可是此次她的成绩却几乎不占劣势，难道说是因为她私下里用了很多功夫自己不知道？也可能吧，像她这样头脑简单的人才不会像自己在出题奇怪不奇怪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上浪费时间，而且她这个人目的性特别强，这次考试对她来说是提高自己身价的一个大好机会，借此可以缩小她与王小宾之间的差距，为了爱情，她当然更是奋勇直前了。自己这样讨厌她，可是她却样样强，真是可恶，上天，你到底是怎么造人的啊？
　　王小宾也进入了面试，想起他平日里那副悠闲的面孔，此时却觉得高深莫测。平时表现很一般的男人啊，怎么关键时刻这么突出，这男人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小然都恨不得把他解剖解剖，看看他大脑里到底是怎么长的。
　　天翔看着电脑旁边表情奇怪的小然，道：“你发什么呆啊？是不是没考过啊？”
　　小然呆呆地道：“考过了。”
　　天翔不解地问道：“考过了怎么这幅死样子？”
　　小然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道：“以前在学校考试成绩多少基本上是在自己的把握之中，可这种考试不确定的成分太大，我自己都不知道做对了几道做错了几道，完全凭运气，拼几率，大家费劲心思，结果只是靠运气而已，真的超级不喜欢这种感觉。”
　　天翔道：“你要适应这种改变，社会是不断改变的，生活也是不断改变的，所以人也要不断改变。”
　　“可是我真的不擅长改变，我害怕改变，而且变来变去越变越不符合自己的胃口。”
　　天翔笑笑道：“慢慢来，别想那么多了。”
　　“生活真是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为什么生活会是这个样子？”
　　现在小然又开始担心接下来的面试，5比1的比例，也就是说五个人中要淘汰四个，只有一个人留下来，笔试300比1的比例她不怕，可是面试5比1的比例她却怕的要死。笔试和面试对小然来说是冰火两重天，她超级不擅长面试，以前在学校和王文杰一起去参加面试差不多每次都是她第一自己倒数第一。不擅长语言表达，这是深入到自己根儿里的东西，想要改变太难了。老天啊，到底是谁制定的制度，还让不让人活啊？而王文杰就不一样了，她对面试的自信程度无人能比，面试是她的拿分项目，凭这一项他就能把别人远远地甩在后面。想起王文杰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小然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地底下，现实太残酷了。
　　几日来，小然心里烦闷不已，晚上做梦都是梦到了王文杰和王小宾都通过了面试，就自己没过，也没心思学习，心里总想着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又何必做那么多无用功呢？自己的本性就是不喜欢表现，从小到大多少年来一直都没变，现在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小然对面试的恐惧就像小时候对打针的恐惧，每次学校一打针，小然都会吓得直哆嗦，几天睡不着觉，虽然学习不强迫打针但自己还是怕得不得了，看到班上其他同学无所谓的样子，小然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一点都不怕，为什么只有自己如此恐惧，直到现在小然都没有战胜那份对打针的恐惧，每年的体检对她来说不是福利，而是噩梦，能躲则躲。
　　对于面试小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战胜它的可能性，五个人当中必须得第一名，那怎么可能？除非那四个人当天有病发挥超级不正常。多少年来自己也想过战胜自己，可是多少实践都是失败，就像你自己的个性一样，很多地方想改变，可就是改变不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天任天翔下班，看到小然心不在焉的，就问道：“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总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小然把自己心中的担忧告诉了天翔，天翔狠狠地搓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曲小然，你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自我否定，别人还没有把你否定你就自个先把自己否定了，真是庸人自扰。你的先天条件并不差啊，你看看街上比你条件差的人多的是，为什么人家都能活的那么有自信，而你就这德行。再说你平时也挺会说的啊，思维挺敏捷的，老是把我反驳的体无完肤，现在面试倒不自信了。”
　　“面试和平时说话根本不一样，你得穿的规规矩矩的，说话也得规规矩矩的，我最不擅长装规矩了。而且我不擅长和别人争，而有些人天生就擅长表现，这样他们岂不是很占优势？我们根本不站在一个起跑线上啊，况且本性这种东西很难改变的。世界上什么人都有，难道只有会表现的人才可以用啊？”
　　天翔郁闷道：“当今的社会需要这样的人啊，你不表现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你大学生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小然嘟嘟囔囔道：“所以我真不应该生在当今社会。”
　　“想那么多干吗，你不要想着你是在和别人争一个岗位，你只要想着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你要想着做最好的自己，别人怎么做，别人怎么判断那都不管你的事。考不上就考不上嘛，谁也没规定非得考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生我材必有用嘛。”
　　“算了，你这样超级自信的人是体会不到我的痛苦的。道理都懂，可是还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觉得根本是在做无用功。”
　　天翔笑笑道：“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徒劳无功的，凡事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
　　天翔的话丝毫安慰不了她，小然让自己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一遍遍地扪心自问，你有勇气去面对它吗？你有信心去战胜它吗？你能让自己不害怕吗？答案是她害怕，太害怕了，光想起就觉得害怕，她不想面对，根本不想面对。
　　她想哭，她觉得孤单，她想倾诉，可是又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理解她此时的恐惧。她一遍遍地在想，人是不是所有的困难都能克服的？人是不是有些地方怎么也达不到？这是不是自己难以逾越的鸿沟？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害怕，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去解决。
　　她觉得全世界似乎只有她一人有这样的苦恼，她觉得自己无能到家，她自我否定到极点，甚至怀疑自己有病。
　　她思来想去，觉得有些地方自己可能真的达不到，但是，自己必须面对，因为没有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