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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放牢骚

作品名称:大道人生      作者:李维奇      发布时间:2020-04-02 10:39:23      字数:4058

  “两千八。”田川十分痛快地回答。
  “哇,那么多呀,比我多一千多呀”任静惊讶。
  “怎么会多那么多呢?正高比副高多多少啊?”
  钱丙忠也显得有点外行了,虽然他是一高中的副校长,但一高中的最高职称是副教授级,所以他不知道正教授比副教授多挣多少钱。
  “正高比副高多八百。”田川也多少露出点得意的神情。
  “王影你太有钱了。你那钱可怎么花呀。”任静也羡慕地说。
  “我们家的钱都不花,都攒着,提酒,张垒,你该说两句了。”田川假装自豪的样子。
  张垒提酒:“非常感谢田川王影两口子在这么高档的酒店请我吃饭,也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前来作陪,张垒离家多年了,在外面闯荡虽然对得住父母,但思乡之情越来越重,不单是想家人,也想在坐的各位,我可能以后要经常回来,我回来必定要和大家见个面,希望大家到北京,找我,一晃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再搁二十年,我们可能都老了,酒都喝不动了,所以,我们要增加见面的次数,多看看各位年轻的面容。我没有田川那些词,但我的情不次于田川,来,我敬大家一杯,我喝一半大家随意。”张垒喝了一大口,酒杯里的酒下去了一半。
  一杯酒下去以后又倒第二杯,大家的兴奋度明显提高了,说话的次序有些乱。主题也不是太集中了,好象是谁愿意说啥就说啥了。
  “哎,田川,你到宣传部多长时间了?”一个人问。
  “我是在那帮几天忙,我还是档案局的人。”他说。
  “咱县报和县电视台真不行,去年有一天我看县报,给我看了一肚子气,写一位农民,四十七岁了,你猜人家怎么说,说‘这位老汉四十七,’四十七就成老汉了吗?我去年正好四十七,我还以为我很年轻呢,叫他这么一说我成老汉了。”另一个人有些气氛的样子。
  “可不是咋的,前几天我看咱电视台的生日点歌节目,那人才五十岁,就祝他晚年幸福,五十岁就晚年了咋地。”又一个人说。
  “说晚年还行呢,那天我参加一个婚礼,新郎讲话,祝爸爸妈妈暮年幸福,暮年是什么呀,暮年是人快不行了,起码是七老八十了,可他的父母才多大岁数啊,也就五十来岁,五十来岁就暮年了咋地。”钱丙忠也举了一个例子。
  “现在这年轻人啊,好孩子都到大城市去了,剩下的基本就啥也不是了,前几天我媳妇说她想考一个会计证,我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考啥会计证啊,你也考不上啊,现在人家都是电脑答题,你也不会电脑啊,我媳妇说她会电脑,我说你那也叫会电脑啊,老半天整不出一个字来,她说她会,结果人家就报班了,花了八百多块钱,我说你就过一下心瘾就得了,八百多块钱就顶打麻将输了。一个班五十多个学生,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好几个还是大学毕业,听说有一个还是重点大学毕业,我说一个重点大学毕业还能找不到工作,还学会计证,但不管咋说人家都年轻啊,你都快五十岁的人整过年轻人了吗?可谁知道前几天一考试,人家考上了,一个班就考上五个人,我说你咋考上了呢?她说她是大学漏子,比现在的大学生强。”魏文华多少有点自豪地说。
  “她说的还真对,我们考大学的时候招生多少人啊,现在招生多少人啊,过去的本科生都是现在研究生的水平。”任静显出很不服气的样子。
  “现在也没有大学漏子了,不填志愿都能收到通知书,哪还有漏子了?”马达也插了一句话。
  “现在的年轻人可是真不行了,那天我参加一个机关工委组织的知识竞赛,主持人说,毛主席为了纪念谁写了一篇《为人民服务》啊,一个年轻人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雷锋。”魏文华又讲了一个故事,不知怎么的,他们今天的谈话都是冲着年轻人来的。
  “这可咋整。”
  钱丙忠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说那还帖点边呢,那天我听几个孩子唠嗑,说西施是谁?一个女孩说,西施不是卖豆腐的吗?”孟飞也接了一句,看来他们对年轻人有说不完的故事。
  “那也帖边,不是豆腐西施吗。”
  钱丙忠貌似正经地说。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啊,不要外传,那天我们单位分点东西,我没在家,我就叫我们单位一个小孩把东西给我妈家送去了,他到了我妈家的门口,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叔啊,我管你妈叫啥呀?我说,叫奶。”魏文华又接着说。
  大家又是一阵轰笑。
  “现在找工作不也得经过考试吗?那他们都是怎么考上的呢?”任静有点不解地问。
  “啥考试,那都是走过场,都是先和领导说好了,领导同意了然后走一个形式,我告诉你领导咋签字,领导是这样签的:经考试合格以后可以录用。那有不合格的吗?就是人事局出一个题,写一篇文章,你给出题人弄两条烟就行了。”魏文华颇为老道地说。
  “那要是出题人故意难为咋整啊?”任静又问。
  “那就给俩钱呗,现在给钱就好使。”马达紧接着答。
  “不用给钱弄两条烟就好使,领导都答应了,他不敢难为,领导都收钱了,他难为不是给领导出难题吗?下回领导就不用他了。”魏文华又接着说。
  “还是你整的明白。”任静瞟了他一眼。
  “现在这事啊,真叫人糊涂,我以为啊这县城的人们水平就是低,你看咱那些考上重点大学的谁回县城了,就一个田川回县城了,所以这县城的人口质量就根本没法和大城市比。不过前两天我从网上看到一篇新闻,觉得这大城市啊也不过如此,这新闻是说一个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的一个博士生卧底某酒楼一个多月写了一篇论文,这篇论文的观点是什么呢?叫姐妹分离,我想什么叫姐妹分离呢,仔细一看啊,就是年轻漂亮一点的服务员在前台端盘子,岁数大一点不怎么漂亮的就在后厨刷碗,这可叫博士生论文啊,就是这个水平啊,所以我现在也怀疑大城市的人口素质了,但肯定人家聪明的人比咱多,但它人口也多呀,现在一个大城市都是一千多万人,而咱县城才几万人,如果拿比例说我看有个十个八个聪明的人就行了,你想都那么聪明行吗?”魏文华有点感慨地说。
  “其实啊,我总是替田川抱屈,一个名牌大学毕业,咱县里有几个呀,可人家就是不用你,现在这些个科局长有几个有田川有水平啊?”任静又把话题扯到了田川身上。。
  “别说那个,还是咱不行。学历不能说明一切。”田川还是晃了晃手中的筷子,说。
  “主要还是入错行了,档案局那地方不是提拔的地方,你在组宣纪,早就提拔了,不管你会来事不会来事,他不提拔你他部门不好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要把当官看得太重,一退休了都一样,那天我看孙海东,就骑一个小破自行车,在街上遛呢,浑身上下就想拣破烂似的,当财政局长的时候哪是这样啊,都是前呼后拥的,那北新歌舞厅的门前总停他的车,一天离开小姐就活不了,退休了不也地瓜一脚了,功名富贵都是过眼烟云。”魏文华带着不屑的语气。
  “在城里副职升正职特别难,有的局打解放到现在副职就没升过正职,正职都是党委书记。”马达有点无奈的样子。
  “这话你说得有见的,副职就是瓶颈,其实好多副职都是单位的业务尖子,但是副职提拔特别难,就象教育局卫生局这样的业务副局长都提不上局长,这气你就生不了。”魏文华又接了一句。
  “那是为什么呢?”吴琼问了一句。自从开宴到现在,吴琼都没怎么吱声,她好象有点插不上嘴的意思。
  “因为局长都是从党委书记里产生,党委书记是万能干部,在哪个局都能当局长。”魏文华接着说。
  “是啊,我们卫生局的局长原来就是党委书记。”吴琼又接了一句。
  “其实卫生局正是应该从医生里提拔干部,至少也得有一名副局长是医生出身,但现在,都是从上边派,一把手基本上就是党委书记,好象党委书记就是万能干部,没有他干不了的活。”钱丙忠说。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喝酒吧,我看你们在政界干真累,还不如我做点小买卖呢。”李新民说。
  大家又举起了酒杯。
  “我看不当官也很好,当不当能咋地,当官不搂钱是白当,搂钱了睡觉又不安稳,象我们那个区,盖一栋楼下去一个副区长,盖一栋楼下去一个副区长,这几年连续下去五个区长副区长了,在台上的时候光明显赫,下了台威风扫地,在监狱里再关个十年八年的,一辈子就完了,还闹个万人唾弃,人的一生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平平安安,有固定收入,衣食无忧,对老人尽孝,对子女尽责,偶尔和同学朋友喝点小酒,叙叙友情不是很好吗?”
  喝了一杯酒,张垒还是拣起了这个话题。好象这个话题和他们的关系还是密切的。
  “你说这话我愿意听,象我多好啊,想犯错误都犯不了,必须做好人。”田川笑着说。  
  “哎,你犯不了经济错误可以犯生活错误嘛。”任静抬高了嗓门,说。
  “没有经济实力生活错误也不好犯啊,象我这样的谁跟我呀。”
  田川很无奈的样子。
  “别灰心,我跟你,跟你喝一杯。”任静说,她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大家又都举杯。
  “其实当官也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事,不应该强求,这里还有机遇和命运,也不都是水平,社会也不可能那么公正,叫每一个人都人尽其才,这就要求我们要有一个好的心态,也许有时机遇降临到我们头上了,也许这一辈子都没降临,没降临就过一个平凡日子也很好,毕竟我们还不属于最屈的那种人。昨天晚上我看电视剧,国共第二次合作的时候,陈毅派人通知山里的游击队下山接受改编,连派三个人都被山里的游击队给杀了,最后陈毅亲自去了也差点被杀,你说那三个人死的冤不冤啊,跟他们比我们幸运多了,当官要将顺其自然,不能强求,别象韩长厚似的。”魏文华又接着说。
  “韩长厚不是死了吗?”任静有点惊讶的样子。
  “你知道咋死的?”
  魏文华看着她。
  “不是癌症吗?”
  “是癌症,但他为什么不偏不倚在那个时候得癌症呢?”
  魏文华神秘的样子。
  “什么时候?”
  任静瞪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啊?”
  魏文华卖着关子。
  “不知道啊。”
  “我给你讲讲啊。韩长厚当时是财政局的副局长,在他前面还有一位副局长,就是薛礼,薛礼是滨江省财经大学毕业,而韩长厚不是大学生,但是韩长厚特别会来事,私下了也和领导说好了,就想接局长的班了。这时县委书记带薛礼到省厅去慰问,一看薛礼在省厅非常吃得开,因为省厅里有很多人都是他的同学,所以从省厅回来后,书记就改变主意了,一把局长退的时候就叫薛礼接了局长,韩长厚一股火就得病了,到医院没几天就死了。”魏文华两手一张,非常轻快的样子,好象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动物。
  “啊,他是这么死的呀,我还真不知道。”吴琼又接了一句。
  “病这个东西他是有一个临界点的,人人身体都有潜在的病,不到临界点它不发作,一到临界点就发作了,人一生气,一上火免疫力就下降,病就来了,你在医院工作,是不是这么回事。”钱丙忠看着吴琼,说。
  “有道理。”
  吴琼点了点头,筷子还放在嘴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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