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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临安认亲 (2)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20-04-01 09:05:36      字数:4528

  一个年老的乡村穷医生给文燕号脉后,说道:“这位夫人是长期抑郁,身子缺乏调养血虚亏损,需要进补才行。”
  姜妈道:“这清苦的日子,真是亏了她的身子,不过,这是我们还未出阁的小姐。”
  那位老医生是看身边男子对文燕焦虑关心,也没搞清他们的关系,如今吓了一跳,忙把手从文燕的手腕拿开,坐在桌旁开了药方。
  子玉把药方交给姜汉道:“你先随我的侍卫去抓药,然后再买些进补的食物和女子的衣服,不如叫伯母一起去吧,她懂这些,小姐我来照顾。”
  子玉叫萧小拿了随身带出来的银两,挑了几匹马,陪他们母子去了。
  屋子很暗,潮湿阴冷,子玉犹豫一会儿,还是给文燕脱下了那条已经污浊不堪的裙子,帮她盖好被子。搓着自己冰凉的手,环视四周,心中一阵凄凉难过。侍卫端来一盆热水,他用面巾沾了拧干,替文燕捂着手脚和脸为她增加热度。除了小时和长君两小无猜的亲密,他还是第一次与一位女子这样接近,做这一切时他的心平静如水没半点波澜,是怀着一颗报恩的心理。只要这女子许可,他会像对待姐妹一样侍候她一辈子,还那笔欠下的债。
  文燕只是因伤心过度才一时晕厥,等她慢慢醒来有了最初的意识时,首先的感觉就是被热乎乎水温包裹的双脚,直暖到心里,她低声唤道:“姜妈。”
  子玉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站了起来。文燕这才看见是子玉站在床前。子玉高兴道:“你总算醒了,大家都吓坏了,大夫说你不是病,只是缺乏调养,我已让他们抓药买东西去了,你要喝水,我给你倒。”
  文燕摇头,看旁边的水盆,子玉手里的面巾,她就明白,如今自己手上、脸上还留有余温。她后悔不该醒来,就是醒来,也不该说话,就让他这样侍候着,享受终生这只有一次的温柔。可这像梦境一样的温柔终是会醒的,她歉声道:“刚才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抱歉。”
  子玉为她盖好手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诚恳说道:“你不用道歉,是我对不住你,只要你同意,凡是子玉能做的,定会尽力为你去做。”文燕悲喜交集泪水涌出,埋怨道:“我说过你不欠我,是我情愿的,你不用这样做,我什么都不会要你去做的。”
  她扭过脸去,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子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抑制不让它落下来,是这场因爱生恨的婚姻,酿成了国仇家恨的大案。文燕是个心地善良纯情的好姑娘,他俩深陷其中,阴错阳差谁也无法收回这一切,这种苦脑两人都在承受。
  沉默许久,已经平静下来的文燕说道:“事已至此,我本不该再向你奢求什么,你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那次比武,都是刘家的过错,若无前因,怎会有此结局。父兄的罪孽实属不赦,文燕如今无颜面向你求情,可我毕竟是刘家的后代,我骨子里流着刘氏的血脉。父母养育了我,如今已近暮年,文燕实不忍让他们横死不得善终。这些既是由我兄长引起,就由他一人承担吧,还求你在皇上面前为他们求情,饶过我父母的死罪,文燕给你磕头了。”
  说着,她掀开被子,就在床上跪了。
  子玉猛地站了起来,不知该说什么,他拉起文燕道:“小姐不要这样,子玉受你大恩怎可接受你的跪拜。不是我无情,这件案子牵涉到许多人,是子玉不能掌控的。论恩情,子玉无可推脱,我已在刑部为你们脱了罪名,也可以保证你们今后的生活无虑。可身为通敌叛国的主犯,你父难辞其咎,请恕子玉不能应允此事。”
  说完,他怕自己会动摇,起身就要离去。
  文燕初时已不报希望,是子玉对自己的温情让她鼓起勇气,见子玉要走,怕心中的那一线希望落空,她猛地跃下地,抓住子玉的胳膊道:“我从与公子第一次见面,就对公子生出爱慕之心,公子仁心宅厚知礼明义,文燕此生难与公子结成连理已是遗憾。只愿公子能看在我救你的份上,全了文燕的这份孝心,文燕可以身相还,从此远离赫连家,遁入空门,不再与你有任何牵连。”
  子玉突然生出一股怒气,甩开文燕的手道:“你把子玉看成什么人了,莫说你对我有恩,就是陌生人我也不会乘人之危,有此邪念。小姐为何这么不自重,想置子玉于不义之地。”
  文燕此时羞惭满面,自尽的心都有了。她坐在地上没勇气抬起头来,颤声说道:“我刘文燕从不自轻自贱,是我对公子的一腔痴情和对父母的孝心,才会说出这番话。在公子面前我已自感羞惭,颜面尽失,还求公子怜我,答应此事。”
  子玉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文燕一向纯洁自爱,何曾有过这种自轻的行为,都是为了救出父母才不惜委身于自己,以求父母的赦免,她何尝有错?可自己又怎能为她失了大义,他被心里的矛盾煎熬着痛苦不堪。考虑许久,才道:“刚才是子玉言重了,小姐仁慈至孝,我很感动,可这讲情之事子玉不能应下。若是子玉一家之仇,就是对不起大哥、君儿,我也可以放下不究。可那是数万人的案子,我不敢自专。子玉这条命可以不在乎,却无法面对几万人的亡灵,我不能为他们做主,请小姐谅解。”
  他话一出口便冲出门外,不敢面对文燕那双流泪的眼睛和失望的神情。来到门口深深吐了口气,终是辜负她了,心里像压了块大石一样沉重。
  姜汉母子回来了,几个侍卫抱着许多大小不等的盒子,子玉一礼道:“小姐已经醒了,还靠伯母兄长细心照料,子玉尚有急事在身先告辞了,我会叫人为你们安排好一切,有事兄长就到府里找我。”
  姜汉母子不知就里,十分感谢地应着,送他出了门。
  子玉原本计划为长君祭奠后即刻去霍府,不想这一耽搁竟到了午时,自己心情又不好,便回府了。荒了四年的府邸,经知府董清着人整修,还算是干干净净。自己又带了霍少郡的手书给他,因此董清知道他是少郡的学生,分外热情。昨天刚到便给他接风洗尘,整顿祭祖的东西,一切打点没让子玉操心。既使这样,子玉因年前时间紧,赶得又急,这一路风尘碌碌,又因文燕的事焦虑内疚,感到十分疲惫。午饭只喝了点粥,迷迷糊糊歇了一会儿才起身,重新洗漱穿戴赶往霍府。
  当霍沐仁接到子玉的拜帖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早知道赫连家已今非昔比,朝廷又封了长君节烈王妃,春秋二祭,自己有苦难言,不知怎样面对子玉。是自己当初求着女儿出嫁,逼她出逃,又是婉婷顶名守节而死,被朝廷诰封。若明说,也是一桩欺君大罪。况且自己女儿音信渺无不知生死,这桩案子已破,所有牵涉之人都有着落,只有自己家留了遗憾。韩夫人更是痛悔当初,如今本应阖家团聚,女儿嫁入王府尊享王妃的殊荣,如今却落了个守节的死名。她平日思女已是悲切,听了子玉来府,更是伤感,说道:“老爷,现在赫连家在朝廷也算有了地位,索性明说了,也好让他们帮着查找长君的下落。倘若女儿还活着就与子玉完婚,还了婉婷的守节真名,让她在九泉下也能归了本家。”
  霍沐仁道:“夫人糊涂,赫连家再受宠也是汉臣。若皇上怪罪,我们霍家不更是雪上加霜,就是长君还在,她更不敢回家认亲了。”
  霍宁亲自跑来回道:“老爷,平辽王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请,还是不请?”
  “他带了多少人,应该是挺威风吧?”
  “没有,就带了两人,还是帮他拿东西的。”
  霍沐仁道:“那就请吧,嘱咐下人好生候着,记住,你们不许说小姐的事。”屋里韩夫人和几个贴身丫鬟点头应着,进了内室。,
  迎进子玉,霍沐仁彬彬有礼,尊子玉王爷。子玉吓得忙下跪拜见,口称岳父道:“小婿这几年颠沛流离,不曾登门看望二老,还要祈求您的原谅,怎能在长辈面前妄自尊大,岳父不要如此,折煞小婿了。”
  霍沐仁见子玉俨然一副俊逸风流的贵公子气度,又是低调简出以小婿自谦,便增了几分喜爱。他搀起子玉的手,叹道:“我们两家几年前联姻,本欲世家通好,不想遭此巨变,皆是因我畏惧朝廷势力,没有眼光,才使这桩婚姻不能得偕,我哪有脸面再当你的岳父。”
  “岳父何出此言,当年贵府面临豪强,若要抗旨势必获罪,就是小婿今日平了冤屈,上哪儿再去为二老尽孝。如今长君虽没,皇上追封她为王妃,与子玉已偕夫妻,她是我一生唯一的妻子。我在大明殿发下誓言,三年后只纳妾,不娶妻,理应终身为岳父母尽孝,这是本份,岳父再莫说见外的话。”
  霍沐仁身受感动,突然老泪纵横:“君儿,你好福气,得了这样一位情深义重的夫婿,可老天为何不愿成全你们。子玉,子玉,倘若你与君儿真的无此缘分,就当老夫又认了个儿子吧。”
  子玉听得热泪盈眶,说道:“谢谢岳父成全,岳父既已认了小婿,子玉应当前去后堂拜见岳母大人。”
  “不用,她就在内室,出来与你相认就是。”
  沐仁说完,对内室的韩氏道:“夫人,子玉一片诚心相待长君,我已认下半子之谊,不是外人,你就出来见他吧。”
  那霍夫人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早就泪流满面,她与丫鬟出来,哽咽道:“贤婿的话我都听见了,难得你有如此心肠,只是长君无福了。”
  子玉从九岁与霍家分开,还是第一次再见到韩氏,印象中比自己的母亲略显纤细,年轻时也是位窈窕美女。如今却因失去爱女经常泪水涟涟,过早地斑白了双鬓,消退了花容。
  子玉心痛,双膝跪倒,说道:“小婿参拜岳母大人,令爱玉洁冰清为子玉尽节捐生,让岳母痛失爱女。小婿从此坚守此心,替长君尽孝于岳父母膝下,以慰晚年。”
  霍夫人以手相执,让子玉起来,见他也是满面泪痕,几乎忍不住要将实情说出,被丈夫在后面扯衣制止,这才说道:“贤婿也别太难过,长君,哎。”她叹口气又道,“既已如此,你有此心,我们宽慰不少。凡事讲一个缘分,缘分不到,贤婿也该自己放怀,莫要过分伤心,琳儿,去打盆温水,让姑爷擦把脸。”
  子玉擦干眼泪,取出霍长瑜的书信递给岳父。信中说了请父母随子玉提前进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霍沐仁自家里出事后,诸事无心打理,关了昆明的老店,又把临安的几家药店托了总管,也就是韩夫人的兄弟韩明全管着。霍长瑜见父母过的孤苦,自己又不能相陪,就换了处大宅子,准备接父母进京。一直没空闲,只好等明年开春。如今见子玉要回临安,虽是隆冬,却强似无人陪伴照顾,便托了子玉。这舅兄妹夫自在京相认后就已走动的像一家人一样,长瑜的两个子女,魁星和探花也一口一个姑父上赶着子玉,有子玉陪父母进京,霍长瑜也放心多了。
  翁婿既已相认,也省却了些客套,霍沐仁道:“本想等明年开春后再走,贤婿既有此行,做个伴也好,省的路上寂寞。不过,家里还有位长君的奶娘,从年轻进府,如今像一家人一样,这次一同上京与你岳母作个伴,就有劳你了。”
  子玉笑笑道:“岳父怎谈这些,都是份内之事么,这两日,我办完事后就启程,你与岳母收拾妥当,路上一切有我照应,岳父放心就是。”
  两日后准时启程,子玉为了路上让三位老人舒适,雇的两辆马车皆很宽敞,棉帘遮挡,铺了厚厚的被褥,路上累了都可睡一觉。风和日丽时,子玉敞开棉帘一角透气,冷风吹来时,他又把所有缝隙挡严。两行士兵开路,子玉走在中间,车前车后忙碌着。每到住店时,他都是问寒问暖,生怕他们有什么病痛,晚上或陪岳父聊天,或陪他下棋,直到他们都睡了,自己才去休息。
  傅娘子钦羡韩氏走了女儿,也没耽搁女婿孝敬。韩氏也对霍沐仁说道:“没想这子玉如此心细,就是长君在跟前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只有早日找到女儿我才踏实。他越好,我就越觉得担心,怕留他不住,被别人挑了去。”
  霍沐仁看着夫人只是苦笑,也说不出什么来。
  一日到京,已近年底,此后赫连和霍家俩亲家见面,除了哀叹长君苦命,两家走动如初。子玉不时地去霍府问安陪伴,霍沐仁也常去姬府,与姬明礼、赫连晟和魏东亭说话下棋。
  不过,暗地里霍家派了人去各地的亲戚朋友处不断打探,明知是大海捞针没什么头绪,又不敢声张,也只能如此。期间,霍长瑜也说过霍少郡的相貌酷似妹妹,并且长君的留诗也像是要取功名。可全家一想到他是老丞相的孙婿,又是和瑞公主的驸马,哪家的千金会心甘情愿嫁给女子?为此,谁也就不敢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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