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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军事历史>国民归宿>第二十八章:临行前情怀

第二十八章:临行前情怀

作品名称:国民归宿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0-04-01 20:24:12      字数:4499

  曾几何时,把青春岁月都奉献给了大日本·满洲帝国统治东北时代的刘广德,临走前想起二十年前和爱妻李静一曾说过的今生不离不弃,相伴此生,可却又是今天如此残酷地要离开她、离开两个幼仔。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还要装出体面的外表,险些让他疯掉。
  他舍不去李静一那片情与爱,想不开,真想不明白;难道说和她是错过花期的相遇?还是说和李静一红尘中邂逅,原来就是个错误?回眸瞬间,激起心灵的悸动,便开始回忆起那段刻骨的相恋,柔情似水,依依浓浓,细语呢喃缠绵意。
  那时的景象又闪进脑海,真如醉了星,醉了月,醉了清风,醉了云。他又进入那时状态中,像疯癫癫病人那样在门里大喊起来。
  怎奈何,并不是情深,缘浅,过去的一切已成为彼此心中的过往烟云。真乃多少离人泪,空留寂寞,空留离殇!雨打落花伤几何。
  
  刘广德在大门口歇斯底里地发泄了好一阵子,此刻他可能是忘了自己往昔身份;狼嚎般的一口气呐喊,惊动了全院儿的所有人。众人惊奇还是好奇?是在偷窥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是等待着下一幕好节目?让大家失望了,短时间失控的刘广德,瞬间恢复了正常。
  护院队的四十多人以最快速度在西跨院儿的西厢房门口列队,二十位大刀手肩背红樱大砍刀,二十名快枪手着三八大盖,其中还有两挺歪把子机枪,大有整装待发之势。齐刷刷站成横排,等候郑大炮的吩咐。
  刘王氏在西跨院安排完一天里大事小情后,见到护院队列队,马上走过来,两手做着动作,然后又向大家行个拱手礼说:“弟兄们辛苦了!很好,领队一声令下能快速地拉出来,证明平时的训练还是有用的,嗯,以后就应该这样。郑炮头,今天没事,当家人心里郁闷,随便地喊两嗓子解解心中之闷,大家解散吧。”
  护院队听到刘王氏的解散令后,并没有散去,大家的眼睛盯着的是郑大炮,他才是这支队伍的有效发令人。郑大炮站到队伍面前说:“弟兄们,今天的表现让管家很满意。大伙要凭良心,咱的月薪是喂猪的、放牛、放羊、放马的一倍多,为什么知道吗?就是用到时能替府上挡一头。记着,中院有动静时,就像今天这样。弟兄们,我总觉得近日要有大事发生,都精神一些,保证随叫随到。好了,岗哨马上到位,炮楼里每班两人,半天一换。”
  当家人的吼声,唤起刘府全院的警觉。厨房里的李师傅,见十来位年轻厨娘已走出厨间,他也走出去,和大家一样地向中院大门方向观望。
  饲养区的伙计们可能是没听到,没有任何反映。西跨院北角区住的是四十多位流浪人员,这些人并不关心刘广德任何行为,他们只听刘王氏的,当听到刘广德吼声后,有人向中院大门看了看,然后又缩回大宿舍的筒子房的连排大炕上挤着歪着闲聊。
  刘王氏听到大门处刘广德呐喊声,到护院队面前讲两句话以后,她轻轻地走了过来,用她那莺声燕语般的音调,到刘广德身边问道:“哥,又在自己吓唬自己呢吧?我分析三五天内是没事的,咱这里偏僻。连小鬼子在的时候都不愿来的地方,估摸着中央军也不会再来的。即使是国军来了,妹妹身边有哥给选的贴身参谋在,一切会逢凶化吉的。”
  刘广德一声冷笑:“呵呵,云朗,中央军我并不怕,因为他们不发动群众,也不妨碍我官运。听说双山县的县长位置还在空缺中。中央军要是来的话,他们才不管以前我做过什么,也许会提拔我去县城做县长呢。”
  刘王氏凑近刘广德面前方一笑:“咯咯,哥,还是别提那伙败类了。就那天的中央军,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哥,前些天来那伙人,自称是中央军前哨部队的,看他轻飘飘那个怂样,怎能带出好兵来?自称是连长那个家伙,看见我时,您看他那眼神,一直不错眼珠地往我脸上看着,还往我身边凑,动手动脚的那副德行,瞅他一眼恶心一辈子。哥,要不是您在身边,我非扇他两个大耳刮子不可,哪还有一点军人气质啊?”
  刘广德看着刘王氏一声冷笑劝说道:“呵呵,那就算比较好的了。弟妹,生国军的闲气是没用的。那是没有军魂、没有为谁打仗的目标,也是没有严格军纪的部队,尤其是他们到了农村,要是见到农村百姓,他们可以胡作非为,见鸡抓鸡、见羊绑羊。进屋乱翻,好东西拿起来就走。比土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到咱大户人家,真不敢胡作非为,怕大户人家有根子。说心里话,我才不怕那些软的欺负硬的怕的家伙们呢。”
  刘王氏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刘广德问道:“哥,对那样的队伍您都不怕,那您还有啥可怕的呀?据说八路军的纪律很严,货郎李达川曾说过八路军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有纪律的军队一定讲道理,他们和您讲道理您还会怕吗?”
  刘广德一声长叹说:“唉!云朗,看来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就怕咱中国的另一支队伍,就是八路军。这支队伍可就另当别论了,据赵先生说,八路军每到一处,先发动群众,然后建立红色政权,专门打土豪分田地。这些对我来说,一点也不会受到触及。不用打,我主动上交,真来让我赶上,我马上打开大门欢迎他们。以前我可说过多少遍的,八路军一到我列队欢迎。这院里院外爱咋折腾就咋折腾,我也许能帮上忙。我怕拉清单算老账。哥有十四年汉奸历史,非要我命不可。”
  刘王氏看着刘广德,从表情上来看,她还是不了解刘府大院以外的事。八年里,从未走出过大门,像落进井里的青蛙那样,只看见头顶上巴掌大的那么一块天。听刘广德说的血淋糊淋啦的,有点不大相信的表情问道:“哥,您又没做坏事,也没有人命官司,什么军能奈您何?就算是十四年给小鬼子干事,您凶过吗?要是换成没修养的人,百姓说不准要多吃多少苦呢?哥,您别怕,到那时妹子豁出去我这张脸不要,也要向新政权讲清楚。”
  刘广德听到刘王氏的解释,心里倒生起了好多愁肠,他又一声长叹说:“唉!云朗你只所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群众一闹起来,他们才不管那些呢。小鬼子在的时候,没有人敢说我是汉奸,八路军一到,二十个屯子里,我帮助抓过人的那部分家里人,他们能会忘记吗?
  云朗,咱虽然以我名义做了一些善事,但小日本抓壮丁、组建勤劳奉仕都要我出头露面去抓人。想一想被抓走的青年和他家人看我的眼神,我的后脊梁都冒凉风。真要拉清单的话,那些人非打死我不可。”
  刘王氏被刘广德这段话吓的一惊:“哥,不会吧?我刚说过,哥,你不去别人也会去呀!哥,那么八路军来的时候,您说咱该怎么办?让您说的这段事,我有些没主意了。哥,到八路军来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刘广德觉得早晨在客厅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刘王氏怎么还要问呢?于是说:“云朗,我对现在的局势也是不算太清楚,我已经把赵呈祥安排给你了,你多和赵先生、春妮两人问问吧,他们会帮你的。记住,赵先生是位靠得住的人,听哥的话,以后你一定重用赵呈祥先生,他才是你的希望呢。哥哥舍不得你,但帮不了你。再说一遍,能帮你的人是天老爷送到刘府的赵呈祥和春妮儿。”
  每逢院里有女人向老爷刘广德走来的时候,他的狗剩子、大栓子两位卫士,总会自觉闪开,两人从来不听刘府任何女人和老爷说悄悄话。今天也一样,见内务总管刘王氏驾到,两人又主动的走开去。并且站在远处背对着主人,隔一段时间,回过头来望一望,看看主人身边的女人走没走,忠实程度不亚于看家狗。
  刘王氏走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她换了一副笑脸问道:“咯咯,哥,又到发薪日子了,咱四十多护院队的这个月薪水,您再敲定一下吧行吗?最近值岗很吃紧,昼夜不间断,应该多少给长一点比较好,我想,这也是安慰人心稳定吧。哥,您看呢?”
  刘广德心慌意乱的表情,此刻他根本没心思再管刘府大院里的任何事。他用斜眼看了一眼刘王氏,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说:“云朗,你这又何苦呢?有些事不用问我,完全可以自做主张的去处理,云朗,以后不需再问我。哥从今天起,不想再插手府上一切事。云朗,听到炮声了吗?我的心早被炮声震碎了!”
  一年前总仰面朝天说话的刘广德,今天一直低着他那高贵的头。他说完这些话以后,他觉得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也是的,他出生这座修建于一百多年前的大院里,这里有他美妙的童年、青年幻想与梦想。即使他在沈阳读书的寒暑假期,和回来的二十年中,总要回到这里度过。
  刘府大院里有过他新婚燕尔的愉快、有过他喜得贵子的喜悦、有过他与高官显赫达人的交谈、有过与爱妻烛下的憧憬未来、和月下吟诗作对等等难以磨灭的记忆。
  一想到不日即将离开这座高墙深院,也许是一年、两年,或者永远与刘府告别,心情坏到何等程度?可想而知。他的这一切心里情感,刘王氏怎会体量到呢?当刘广德看到王云朗时,知道不日就要失去八年中,天天给他微笑,让他有时也产生过心猿意马那种感觉。
  但他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之辈,况且自己房里的糟糠之妻并不糟,尚且还多才多艺,从来不怀疑他有任何出轨迹象。所以他在瞬间会把那种思潮,自我化解掉。他知道,破坏了已有的友情,会走到爱情边缘。那是家族的败类,做人的悲哀和失败!
  刘王氏进刘府有八年时间,这院里总是有百十号人存在。这些常客里,她最尊敬的人就是广德大哥。看到他情绪如此低落,她想尽法子和他说话,分散他的愁肠。但她没去分析大哥的愁肠症结在哪?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老婆儿子?
  刘王氏又转到刘广德对面,抿嘴一笑说:“哥,这个月四位主炮手的薪水还涨多少适宜?您就说句话,给定个调好吗?”
  刘广德被刘王氏的笑容打动了心菲,也还她个微笑说:“云朗,四个炮楼有四个领头的,他们不仅仅枪法准,也比其它炮手操心。依我看也没多长时间挺头了,八路军一到,咱的一切都主动交给红色政权的官方,还用炮手吗?我给最后的建议是,薪水翻倍,留着那么多钱,早晚也是祸害,这是我的最后见解。云朗,依你之见呢?”
  刘王氏一阵咯咯大笑,她认为大哥果然想通了,听他说出这番有板有眼的话,一定是不想离开刘府了,于是说:“咯咯咯!我和哥的见解相同,就按您的意见办!哥,您看您这样多好啊,这些天总是愁眉苦脸的,妹妹的心都碎了。哥,别走了,妹妹舍不得您离开刘府。哥,您是镇府人物,您走了,刘府还有魂在吗?”
  刘广德露出少有的笑容:“云朗,别再说了行吗?刚才我说的和你想的基本一至。好的,就这么办吧云朗。我说句心里话,咱刘府的钱,不再收地租五十年也花不完,还不如多给看家护院的炮手们多发些薪水呢。金子堆成山不用,还不都和废铜烂铁一样吗。
  云朗,记住一条,新政权一建立,能给咱一处容身之地就足矣!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王云朗。你知道吗?我为你选助手,已有半月之余,没一个可心的。
  唉!认命了,也是天意,你看哈,赵呈祥这位年轻人,昨天上午,我从一绳远处咋看咋随心。云朗,大哥看人不会走眼的。你呢,一定要好好待他,他一定会把你带到一条光明大道的。听哥话,赵呈祥和春妮儿,是天老爷送给咱的,好好珍惜吧。”
  刘广德的大段讲话时,是强引内心失友之痛。他这些心事难道刘王氏真不知道吗?还是她有意转移话题呢?刘广德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她根本像没听到似的。
  刘王氏稍一沉思说:“哥,和炮手们胡混的几位小青年们,给不给点呢?这些年放薪水时,可是从来没有他们的份啊,只是混口饭吃?”
  刘广德又想起要离开刘府、离开天天看到的心爱女人们,鼻子一酸,泪液在眼圈里打转,声音低低地说:“我尊敬的、心爱的云朗妹妹,咱刘府的内务大事小情以前也都是你作主,今天别再问我行吗?哥的心真都碎了,什么都不想说。”
  刘王氏心里也不好受,于是说:“哥,我不问就是了,您别难过了。”
  刘广德转过身去暗自流泪,声音颤抖的说:“云朗,对不起,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刘王氏没有再看刘广德,在摇头叹息中离开了她心中的偶像、梦中情人刘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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