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金睛蟾仙(第五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20-04-28 20:26:27 字数:3252
钟晓假意睡着,实在一旁偷偷看他,见他对自个关切至极,也不知是虚情假意,还是生性如此。他谈吐纯直,木头木脑的,处处先人后已,似乎对旁人亦是如此。想到先前他奋不顾身出手相救,爹爹对他青眼有加,竟将贴身的令牌也给了他,再忆及他那番揉骨化瘀、赠药祛病之德,甚是体贴入微,心头暖意油然而生,不觉中沉沉睡去。
无伤只怕夜半野兽来袭,整夜守在她身侧运功调气,不敢入眠。冥冥之中,忆及若男被张桢等人围攻,心间突上突下,不觉喊出声来。突然听得有人在唤他,睁眼一看,却见钟晓手握着袖剑指着自个,见她秀眉微蹙说道:“若男到底是谁,你口中连连唤着‘若男’这两个字,她到底是谁,是男人还是女……子?”她问这话时,心下想的却是,若是男子自是无妨,若她是女子,自然是他的相好了,说这个“子”字时声音极低,已然听不清了。
无伤未料她会如此问及,虽不愿说出口,引得旁人误解,可她分明就是我妻子,周老前辈临终时将若男许我,这般念头始终在脑海里萦绕不绝,不觉中脱口而出:“若男她是我已过门的妻子。”
钟晓闻言,心下一阵愕然,冷冷说道:“你骗我吧,宋无伤?你不过十五六岁,怎么便已娶亲?你既已娶亲,为何还对我这般好?”
无伤道:“我已娶亲跟我对别人好不好有何干系?换作是程姑姑、郭姑姑、风陵妹妹,我亦会对她们好的。”钟晓道:“我可不管你对谁好不好,你凭什么资格对我好?就凭你手上的圣火令么?你既已娶亲,爹爹为何将圣火令给你,不会是你偷了爹爹的令牌吧?”明教历代教主都有将圣火令传婿的先例,虽不属明面上的教规,但教内众所周知,但凡经教主传令之人,十有八九会娶教主的女儿。
钟晓这几名话说得忿忿有声,手中短剑隔空比划了几下,用力往地上一扔,掩面侧过一旁。无伤只觉她这般绝非随口而言,或许钟姑娘真有心事。见她郁生气恼,心下甚是怜悯,并未在意她唐突之举,说道:“令牌真是钟教主给我的。钟姑娘心里有事,莫非是有人欺负你了?那人是谁,你告诉我,若他真是蛮不讲理,我便替你出气。”
钟晓心道,这人呆头呆脑的,真让人哭笑不得,不觉挥动双拳如雨点般打在无伤身上,怒道:“是你欺负我了,就是你,你教训自个吧。”
无伤心下一惊,只觉忐忑不安,钟姑娘莫非对我……可我与她相识不过半日,我心里早已有了若男,怎能再装着别的女子?钟姑娘她娇美可人,与她相识虽卒,却一路无话不说,甚是悠心怡悦,可我与若男情意笃真,早已拜了天地,我又岂能移情别恋,如此负心之人岂非猪狗不如,说道:“晓晓,我们相识不过半日,我笨头笨脑的,值得你这般对我。”
钟晓疑惑道:“你会真不知晓,爹爹将圣火令传你,自然对你青眼有加,自然……自古父母之命,爹爹传令与你,就是要让你娶我的。”说着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无伤心下一悚,为何钟教主从未提及过此,遂递过圣火令道:“晓晓,你爹爹从未提过这事,若是如此,我也绝不会要这令牌,你既是教主的女儿,这圣火令在你手上,自然再好不过了。”
钟晓心下一怔,蓦然间听得数声走兽呜豁之音,远远地望见数条狼犬,那犬嗅得人味,狂吠着直往这边奔来,无伤一把将钟晓护在身后,眼见为首一条狼犬急扑过来,无伤看得奇准,一拳打在那狗脑门之上,那狼犬吁声滚倒在地,另有三头狼犬接连扑来,无伤左右手两面开弓,三拳疾出,皆中门心,那四头恶犬脑浆迸裂,立毙在地。
又见前方薄雾朦胧,远远地似有人声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渐生吵嚷,突来的却是数名蒙古军汉,甚是高大魁梧,连声喝道:“前边有人,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蒙古军不断涌来,越聚越多,眨眼间已有不下百人之众,无伤见左右无路,身后又是绝地陡壁,见离地数丈之上似有一处突石,无伤道:“晓晓,你拉紧我,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运气,跳上去吧。”
见她点了点头。对面蒙古军汉纷涌而至,哪料二人凌空直上,无伤紧拉着她手,生怕她那下,哪料那突石处太高,遂展开灵鳌步,急点在一处斜壁上,他身俱混元内功,轻功身法源自名门,催运功力之际如有神助,虽负一人,只觉身子飘飘然,不偏不倚落在那突岩之上,眼见脚下石岩只有一尺见方,仅供两人并脚而立,无伤道:“晓晓,抱紧我。”见那群蒙古兵在下方指手划脚,呜哩叽咕,喝声连连,说的尽是蒙古语,也不知是何意。左右已有数名蒙古人搭钩攀岩而上,转头看时,身后崖壁却是青苔满布,无处下脚,那攀岩的蒙古军看似惯熟的好手,片刻间已爬将上来,无伤只觉钟晓手间略微一松,闻得嗖嗖数声急响,两边挂岩的绳索倏然而断,那数名蒙古军兵措不及防,一时尽皆堕崖,传来砰砰几声巨响,直摔得半死。
钟晓微微一笑道:“我准头可好。”无伤心下一惊,道:“晓晓,你别乱动,抓紧我。”她自小随父学艺,暗刃器法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这般数击连中,却没讨好,自觉心下没趣,只是那石岩窄小,倘若稍有闪失,任你武功再高,掉将下去,非死即残,虽心中不快,也只好抓着他腰,二人紧作一处。
眼下蒙古军见摔了几人,再不敢冒然而上,又叽哩古都说了一通,纷纷拉开长弓,一时间箭如雨至,无伤催起混元功力,使出那式怪招,眼前箭矢虽多,相隔丈许,纷纷随他手势飞转,一时间已有十数支羽箭聚在他掌心,无伤见那箭头铁刃长有两寸有余,心念一动,这些箭矢恰好是攀岩的助具,于是道:“晓晓,我有办法上去了,你抓紧一点。”他还不放心,又解下腰间束带,将两人贴身缠在一处。
绑负得紧了,这才展开轻功,纵身一跃,将那箭头运功插在石壁之上,如此轮番换手,形如老猿攀壁,沿那崖面纵云直上,这般攀过数十丈之高,山势渐缓,眼前一片葱郁,已有青藤垂崖而下,无伤抓过一束藤条爬上崖顶,二人回头看时,崖下已是烟云笼密,渺茫绵白,也不知爬有多高,抬眼望去,一座广袤的高山巍巍耸立,山间层云叠障,峰峦如聚。
无伤道:“晓晓,你看,前边是座大山,这便是旸藏山么。”钟晓只觉天候乍寒,倒吸了口真气道:“我也不知,不如上去看看。”二人走了一阵山路,山间冷风萧簌,吹得刺骨,无伤有混元功护气,倒不觉得寒冷,只是两人一日未曾进食,只觉饥肠辘辘,四周虽草木繁茂,却无一野物现前,如此萧寂,只盼哪怕有半只山鸡、野兔窜来,便也是好。忽见远处密林中蕨藤摇晃,似有声响,二人寻路探去,见那动静之声颇大,似有山兽隐匿其间,无伤走近拔开草丛一看,只见一只红毛猩猩躺在地上,见了无伤,也不奔逃,口中吁声不止,不时喘着粗气,眼神中透着哀凄之色,像是受了伤,极是可怜。
无伤缓缓矮下身来,轻抚着它一身红毛,见那猩猩不停用手捞着后背,像是欲要翻身,却又力不从心,口中不住发出阵阵吁呜之声,无伤替它翻过身来,见其背上插着一支箭头,深入肉里,伤口处还裹着血迹。无伤道:“这是蒙古人射的箭矢。”钟晓道:“这只猩猩定是中了箭伤,一路奔逃上山,终于力竭身乏,躲在此处。”
她摸了摸了猩猩体温,手足近似冰凉,急道:“宋公子,这猩猩甚是可怜,若再不施救,只怕会没命了。”无伤道:“猩猩大哥,你别怕,我这就替你拔剑,你忍着点痛。”钟晓听他说得像是与人一般,不觉抿嘴一笑,那红毛猩猩体形看以颇老,已具灵性,却像知道无伤要替它整治,竟闭目不动,忍着剧痛,一声不嚎,任它拔出箭头。钟晓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泥,替它敷了伤口。无伤见它身子甚是虚弱,只怕挨不过痊癒,或半途中被野兽吃了,那便不好了,遂又拿出一粒百草创灵丹与那猩猩服了,说道:“猩猩大哥,希望你吉人自有天象,歇息一下自会好了。”又把野草掩盖与它藏身,二人这才离去。
钟晓道:“宋公子,这百草创灵丹可是晓风谷的奇药,世人但求一粒而不可得,你倒好,轻易地便给它服了。”无伤道:“万物皆有灵,这猩猩久居于此,我们一来,不仅侵占它的容身之处,还射伤了它,若能救它,小小一粒药丸算得了什么,灵大夫那药既能救人命,一定也能救它了。”钟晓笑道:“我倒是好运,遇着一个大善人,大善人啊,大善人,本姑娘肚子饿了,你不能救一救我。”说着肚皮咕嘟作响,无伤讪讪一笑道:“这个我倒一时忘了,这荒山野岭的,又没见啥野兔山鸡的。”钟晓道:“我们可不吃活物,要吃你自己吃。”无伤顿然想起明教之人向来食素,蓦然间眼前一亮,见不远处一小片竹林,急忙说道:“晓晓,你别急,我们前边去挖笋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