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写完这一章，我们这部小说就算是结束了。
　　俗话说，人在世上走，谁能不挨刀。这话有点道理，回过头来看藜照和青青子衿的交往，他们都不是完整的人，都挨过刀，藜照受伤深一点，挨了一刀又一刀，刀刀见血，他被青青子衿砍得遍体鳞伤，不过，不会致命，休养一个时期就会好起来的。青青子衿也挨过刀，只有一刀，只是这一刀砍得很重，她是心灵受伤，因为藜照把她看作一个骗子，她确实欺骗了藜照，但是她不承认自己是个骗子，骗子这个词好难听啊。
　　从一开始，藜照就知道自己在玩火，为什么会玩火，皆因为夫妻生活过得不幸福，如果他们夫妻关系好，他能分心吗，虽说男人都是色鬼，可是大多数男人无非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像他一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还是没几个。藜照对青青子衿确实投入了感情，他爱青青子衿这一点是毫不怀疑的，一个男人肯为心爱的女人掏钱就是一个证明，尽管还在第三次为青青子衿掏钱时候就怀疑过青青子衿的人品，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为她掏钱买单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入青青子衿的瓮？皆因为他把青青子衿想得太美好，他是把青青子衿当作未来的妻子看待的，人生总不会把把摸到坏牌吧。
　　青青子衿从一开始就是抱着一种鱼和熊掌必须兼得的心态，既想得到钱又想得到爱情。她知道女人从商异常艰难，不是坦途，她还是身历其境，要蹈海一试，使用了一些手段，也有过一些收获，最后的结果却是鸡飞蛋打没捞到好处，十万元钱对于她的酒庄能有多大的作用，何况她也是要用酒去对付的。好不容易网住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却说她是个骗子，深深地伤透了她的心，即使是骗子你也不能说啊，因为我们是爱人啊！
　　尽管他们都挨过刀，却还在维系着表面的平和，幻想着回到过去。
　　六月二十二日，青青子衿打开微信就给藜照发信息说，小照，早安，你怎么不给我问好呀？
　　藜照回答说，燕燕上午好，给燕燕请安啦。
　　小照乖，以后要记得跟我问好哦，不要冷落我哦。
　　小的谨记在心，请娘娘放心。
　　小的？你是小的？
　　这是自谦啊，古戏文里的词语。
　　现在，他们的互称又回到了最初状态，不再互叫老公老婆了。
　　青青子衿说，你是我的靠山。
　　藜照说，小照的脊梁骨太软了，做不了燕燕的靠山啊，这一向长胖了吗？
　　说谁啊？
　　问你呀。
　　这段时间瘦了。
　　拍个照来给我看看。
　　这段时间太创伤了，还是不看了吧？
　　我就想看看，我还是想看看。
　　青青子衿就拍了个相片发过来，藜照看了后说，很忧郁啊。
　　我天天操心啊，好累！
　　操什么心啊？
　　什么事情都要我来呀。
　　你是伊丽莎白呀？
　　什么？
　　女王呀！
　　你的女王呀？
　　是的。
　　小照吃饭了没？
　　吃了，我一人在家。
　　怎么一人在家呢？
　　老婆做按摩去了。
　　我还在外面。
　　你要早点困哦。
　　好，一定早点。
　　你回家就会看见一个人的。
　　看见谁呀，是小照么？
　　应该是的。
　　对我这么好了？
　　我不知你住哪里啊？
　　知道啦，你到了我会告诉你的。小照你在干嘛？
　　我一边看电视一边想着你。
　　有小照想着，我真幸福！
　　是吗，真的吗？
　　是呀，是真的。
　　燕燕你回家了没？
　　已经到家啦。
　　看见我了吗？
　　没看到，不知你躲在哪里。
　　躲在你的床下，躲在你的被窝里，躲在你的枕头里。
　　六月二十三日那天，藜照又开始给青青子衿送花，他送的是一朵长春蔓。赋诗曰：送君一枝长春蔓，晨昏观赏真好玩。美名又叫金钱豹，花架墙角长廊边。
　　青青子衿看见了就很客气的说，谢谢，小照早上好，吃早饭了没，我刚睡醒。
　　懒虫啊，今天有人约我玩牌。
　　有人约了你玩牌？
　　是的，我巳经到达玩牌地点。
　　好吧，那小照先玩牌吧，赢点钱回来。
　　燕燕你还没吃早饭吧？
　　嗯嗯。
　　到了傍晚，青青子衿问，小照今天战绩如何呀？
　　一个平手，没有输赢，才完。
　　从这天的聊天记录看，藜照和青青子衿似乎又恢复了过去的情谊没隔阂了，说起话来客客气气的，也还算真诚，但是，骨子里都透着做作的味道。
　　二十四日那天，藜照送了一朵荷包牡丹给青青子衿，赋诗曰：荷包牡丹一串串，庙下鸳鸯情正酣。青年持戟守边疆，玉女在家多思念。
　　青青子衿看见后说，小照早上好。
　　藜照回话说，懒虫才起床呀？
　　是呀，睡着舒服，嘛事都不想。
　　还没吃早饭吧，早中饭一起吃。
　　嗯嗯，正这样想呢。
　　一个人睡有意思吗？
　　习惯了。
　　二十五日，藜照送了一朵荷兰菊给青青子衿，赋诗曰：送君一枝荷兰菊，纽约紫菀排高低。贵族气质有涵养，活动还需约佳期。
　　青青子衿看见后回话说，小照早安。
　　藜照问她，你起床多久了？
　　已经好久了。
　　你是不是很忙啊？
　　青青子衿没回话，不只是忙还是别的缘故。
　　到了二十六日，藜照送青青子衿一朵彩叶草吧，赋诗曰：眼前一地彩叶草，似花非花相貌娇。送个别名锦紫苏，人人爱它都说好。
　　青青子衿看见后回话说，小照早安。
　　燕燕你是不是很忙啊？
　　武汉这几天天气非常热，小照出门要注意防暑哦。
　　是很热啊，不过我不出门。
　　嗯嗯，那就好。
　　燕燕你别太累了自己啊。
　　二十七那天，藜照打开微信，就看见青青子衿说，我做噩梦了。
　　干嘛做噩梦了，什么原因？
　　青青子衿不好回答，在梦里，她被警察抓走了，罪名就是涉嫌诈骗，报案的人正是藜照。青青子衿就想，这不是现实吧，这应该是梦吧，我已经和藜照和好了，他又开始信任我了。
　　藜照看见青青子衿不说话，就送她一朵百合花，赋诗曰：送君一枝百合花，百花丛中一奇葩。山丹倒仙又番韭，国色天香是大家。
　　青青子衿说，我感觉快要晒晕了。
　　二十八日那天，藜照打开微信就看见青青子衿在问，人呢？
　　藜照回答说，我在家里啊。
　　怎么不见你说话？
　　我一直在说呀。
　　就没有，不理我。
　　天天和你说话啊，只有今天忙，没和你说话。前几天和你说话，你好像也不想和我说话啊。
　　我要照顾妈妈呀。
　　青青子衿的这个理由让藜照产生怀疑，从没见过青青子衿说要去照顾她妈妈，今天怎么蹦出这样一句话？
　　二十九日，藜照送一朵水仙花给青青子衿，赋诗曰：金盏银台水仙花，倾国倾城就数它。天然丽质忝四友，纯洁恋影爱我家。
　　青青子衿看见后回话说，水仙花好像是白色的吧？
　　水仙花什么颜色的都有啊，你妈妈现在怎么样？
　　手术后续还要吃药，基本上是靠吃药养着，挺费钱的。
　　照你说，还有问题咯？
　　青青子衿没回话，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三十日那天，藜照送一朵天竺葵歌哦青青子衿，赋诗曰：颜色绚丽天竺葵，幸福伴你欧亚非。陪君身旁真高兴，挥之不去送芳菲。
　　青青子衿说，我一直不得空啊，很忙的，现在好一点了。我刚忙完，小照，你在做什么？
　　你最近忙什么啊？
　　忙着照顾妈妈，还要打工，还要照顾酒庄啊。
　　你爸爸呢？
　　爸爸也去挣钱了。
　　怎么回事啊？说得这可怜的。
　　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妈妈生病是要靠药养着呀。
　　此后两个多月，藜照就和青青子衿断绝了来往，谁也不给对方发信息了，比翼鸟分开了，一在南，一在北。
　　直到九月三日，藜照发了一条信息说，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
　　青青子衿当然看到了这条信息，但是，她没有回音。
　　藜照还是说，燕燕，和你说件事情，你把我后来寄给你给你母亲治病的五万元钱还给我，我把你后来寄来的十一箱酒寄给你，从前的就算我给你帮忙了，好不好？
　　青青子衿看见了，还是不回话。
　　藜照说，燕燕你要回音啊，我这是和你商量，躲避不是办法，你知道吗？不然我会去武汉找你的。
　　青青子衿回话说，你终于理我了，这两个月你做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去德国了，你不是说要到十一月份才去的吗？原来是隐身了呀！
　　藜照说，你怎么回答我啊。
　　我酒庄生意没做了，如何回答你？
　　为什么没做了呀？
　　亏损了呗，中你口了，你高兴了吧？你不是叫我们早就关门么，现在关门了，你会高兴了吧。我一直在找你，你也一直不理我，怎么现在想着找我了？
　　没见你找我啊，你说说，么时找我了？
　　连续给你发消息都不理我，好像是做了皇帝一样。
　　没见你发消息啊，你是不是发错地方了，发到别人对话框里去了？反正我没看见。
　　还有争论的意义吗，我的酒庄倒闭了，我现在都快要发疯了。
　　藜照就不说话了，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到了九月四日那天，藜照还想努力一把，就对青青子衿说，燕燕，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想好了没有？
　　青青子衿回话说，我现在也没有，你就是把我挑到大街上去卖也没人要，你说是不是，你叫我拿什么钱还你？看能不能把那些酒帮你忙卖出去。
　　你现在应该有钱啊。
　　我有钱早给你了，还要你讨呀，还等你找我要呀。我的心肠又没有那么狠毒，我其实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燕燕你很容易生气啊。
　　我不是容易生气啊，我是心里有气啊。
　　藜照想，你心里有气怪谁呢，这一切不全是你自己种下的苦果么，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酒庄生意是这么容易做的么，你创业的时候为什么不多想想，靠钓鱼的方法去做生意能做的开么？不过，这是藜照心里的话，是不必要对青青子衿说的，即使说了，也是毫无意义的。藜照还是有点不甘心，想要挽回自己一部分损失，青青子衿的酒庄一定是拍卖给了别人，总会卖出几个钱的，她手里一定有钱。
　　于是，在九月五日那天，藜照又给青青子衿写了一大段话，他说，燕燕你想想啊，当初，你说你拿不到代理权，叫我帮帮忙，我给你帮忙了；你拿代理权的时候，遭遇别人退货，总部考虑要收回代理权，你又叫我帮忙，我给你帮忙了；再后来，你说你母亲病了，要很多钱，叫我想办法帮帮忙，我又帮忙了；后来，你说还差几万元钱，找你前夫借，你前夫不理睬，又叫我帮帮忙，我还是帮了。两个人交往是一个平衡关系，如果总是一方付出，另一方索取，这个天平就会倾斜的，也是不公正的。现在，我要求你归还我一部分钱，你竟然像大爷一样，还怒气冲冲的，这不大好吧！我想你现在应该是有钱的，酒庄没做了，你转让了，别人当然付你钱了，我不是傻子啊，我会想事啊，过去我是诚心实意帮助你，你想想，我们连面都没见过，你说叫我帮忙我就帮忙，这天底下，你还能找出第二个我这样的人吗？你前夫和你同床共枕两年，理都不理你，你就去对比一下吧。
　　青青子衿回话说，小照我没有气冲冲的，你帮我的，我都记在心里了，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这一次，青青子衿没被藜照说服，坚决地不予退款。
　　九月六日，藜照还在作垂死挣扎，他说，燕燕，我家武师七月追查我工资亏空的去向，天天揪着我不放，我左支右拙，挡不住她的纠缠，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武师的第一个反应是我上当受骗了，第二个反应就是要去武汉找你搞清楚，叫你把钱还给我，把你的酒拖回去，我总是阻挡她，她就天天和我打架相骂，闹得乌烟瘴气，尽人皆知。她还给我那个在武大法学院当教授的学生打电话，叫他去调查你，要将你告上法庭，我都在阻止她这么做，你看这事咋办，你总要有个态度吧？
　　青青子衿不紧不慢地说，小照我说了呀，我会努力想办法，把酒销出去的，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藜照就此软下来了，他知道，再要青青子衿把他的钱还给他几乎不可能了，一字入宫门，九牛拖不回，说的就是这件事啊！
　　此后，他们偶尔也在微信上见见面，说几句话，保持着联系。
　　藜照问青青子衿，你到家了没有？
　　青青子衿回话说，我到家啦，今天累虚脱了。
　　你这么努力干嘛？
　　要争气呀，要还小照的钱呀，我不能让小照为难呀。
　　你说你在打工，做什么事呀？
　　我在工厂里做事呀，你就放心吧，我没做三陪小姐啊。
　　藜照心想，你做不做三陪小姐关我什么事，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但是，他却说，你悠着点啊，小燕燕，挣钱重要，没有身体重要。
　　青青子衿说，谢谢小照心里有我，还记得心疼我，我很感动！
　　小照心里一直有燕燕呀，也一直心疼燕燕呀。
　　那燕燕我就放心了，工厂里活虽说是累点，一想到还有个小照在关心着我，在心疼着我，我就高兴了，苦也是甜的。
　　燕燕你能这样想就好了。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你真是想多了，你时时在我心里啊。
　　上面这些话，是藜照和青青子衿在九月七日后十日内断断续续说的，藜照说完那句“你真是想多了，你时时在我心里啊”之后，就再也没有给青青子衿发过信息了，青青子衿也停止了和藜照的聊天。
　　芸芸没去打工，她回到了家里，开始过上全职太太的生活，相夫教子，有空就逛逛街，去美发美容店里做一个美容，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她要使自己天天有亮点，能吸引住老公的目光，她不懂男人的心理，以为只要漂亮就能留住老公的心，其实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女人是一所学校，不同的女人是不同的学校，有品位的男人不会坐在一个教室里读书，他要尝试不同的学校，他要选择最适合他的老师。
　　比起青青子衿来，芸芸幸福多了。有一天，她和青青子衿相约来到一家茶楼喝茶，芸芸问青青子衿，你的那个小照现在还有联系吗？
　　青青子衿伤感地说，没有了，还联系什么。
　　怎么，你就撒手了，不管他了？当初不是很坚决地要鱼和熊掌兼得么，现在，鱼没了，熊掌也不要了？
　　我们还怎么交往啊，感情是不能伤害的，一旦伤害，就无法修复。我伤害了他，他也伤害了我，我们无法回到从前了。
　　你就没有遗憾么？
　　有呀，有又能怎样？我又不能抱着遗憾过日子，我现在在为一个月挣二万元钱而奋斗，我要还房贷，要活命，就这么简单。
　　芸芸想，这个死妮子还没清醒过来，你要是做正经事，哪里挣得到一个月二万元的薪酬，没有过小资生活的条件为什么一定要过小资生活呢，你把房子卖掉，把车子卖掉，回到父母身边去不就得了，然后等着嫁人，女人嘛，嫁人是最重要的，赚钱在其次。
　　芸芸虽这样想，却没说出来。
　　藜照动身去德国了，要在德国住半年，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想到青青子衿这个女孩，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他确实爱过青青子衿，所以，并不准备再去伤害她了，自己损失一点钱就算了。三个月后，藜照点开支付宝上青青子衿的头像，发现她已经注销了，再点开青青子衿的微信，发现她也是毫无信息了。藜照在青青子衿微信网页上发了两篇小说，一篇是《悠悠我心》，一篇是《悠悠我思》，这两篇小说写的就是他们的初交，可是，青青子衿没有半个字的回音。
　　藜照在心里说，青青子衿，你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