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三、突变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大家都不说话，能听到连如江呼哧呼哧的呼吸声，这几个人中他丝毫不会武功，不能自主调息呼吸，徐子婵虽然也不懂武功，可是女子天生矜持，能保持一种安静的姿态。
　　过了一分钟，武毅才打破宁静：“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连如江本能反对：“小毅，不可以。那东西虽然珍贵，可不值得我们用命去赌。”
　　武毅侧过脸去看看连如江，一脸坚毅之色：“连大哥，做人总有有所追求，该做的为什么不去做？你赌命的时候也不少呀。不过我们都是好运！”
　　连如江心里着急，他能看相但不能说，至少现在看起来武毅脸上并无变化，而徐子婵则是阴翳阵阵，以前读不懂她的面相，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有一场躲不开的天灾：“子婵，小毅，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坚决反对去到圣母大教堂。那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真要是中了埋伏，我们成了他们的人质就完蛋了。你以为俄罗斯人很在乎别人的生命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徐子婵针锋相对，她瞪着连如江，这次连如江没有丝毫退让，二人目光相遇，彼此都心里一震，连如江想起上次这般对立，还是在清平镇旁边森林里面对流沙墓时的情景。
　　“连大哥，不如我们一起去吧。很显然这个尤斯里是他们的头子，我们别人都不带，就押着他，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四个人......”武毅的想法就是和闯星辰总部一样。他和徐子婵以及连如江、薛西斯四人一起，无往而不利。
　　“我也要去！”左晴忽然说道。
　　“我也去！”小武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连如江摇摇头：“小毅，我不是不去呀。我就觉得咱们可以守株待兔，为什么非要去闯虎穴呢。”
　　“连大哥，现在这种局势下，车臣人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们几个，应该不会因小失大！”武毅说道。
　　这句话一下子让连如江云开雾散：对呀，这帮龟孙子根本不敢招惹大家，他们既然是对付普京和俄罗斯政府高层，绝不可能对我们下手，那样就暴露目标了。当然徐子婵和武毅二个人去了危险，可如果去一群人，危险性反而会降低。人多力量大，即便动起手来，也绝对不会动用各种火器。想到这里他点头同意：“那好吧！明天我们一起去。”众人听他同意，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看尘埃落定，大家纷纷回了自己房间，左晴安排将那几位俘获的车臣恐怖分子都安排在稳妥的地方关押，只留下尤斯里一个人在他们所在的楼层，自己亲自看管。连如江有点不放心，特意嘱咐薛西斯代为照看。薛西斯微微一笑，他走到尤斯里跟前，用手轻轻在他前胸处点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开了。
　　连如江又想起刘磊的事情，他急忙跑到刘磊房间，想带他去到楼下咖啡厅，可是敲了几下门，门竟然从里边打开了，很显然并没上锁。连如江走进去，看房间十分整洁，已经被仔细清理过一次。而床铺上有一张纸，上边简简单单写了一行字：谢谢如江，我已经和你安排的人一起走了。来日方长！连如江心中怅然，他知道应该是星辰的人等不到自己送刘磊下去，才单独和他联系，查了一下手机，果不其然有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上边是三块石头和几颗星星的图形。刚才忙着和徐子婵理论，他的手机短信设置成为了静音模式，竟没注意到这条信息。也就是说萧郎从此是路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刘磊的新生，对于以前刘家和聊城本地几个头面人物的搏杀已经成为了历史，也许刘磊会成为一个和聊城毫无交集的人物，想到这里他摇摇头，关门出去。
　　一夜无书，连如江睡得并不好，前段时间天南海北的乱跑，连如江感觉到了空前的疲乏，原本以为会像以前那样躺倒就睡，谁知道躺在床上反而兴奋起来，脑子里翻腾着最近的事情，迷迷糊糊看了好几次手表。他打定主意这次圣母大教堂是自己最后一战，不管取到取不到和氏璧，自己再不出山，牢牢稳稳陪着妻子王凌雪和采采过日子，这种太刺激的生活看似精彩纷呈，可在生与死之间盘桓，连如江不认为自己会有那样的好运气，久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直到凌晨两点，他才睡了过去，这期间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圣母大教堂变成了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龙，它戏弄地眨着眼睛看着正徐徐走进的连如江徐子婵等人，然后忽然喘了一口粗气，顿时一阵狂风吹来，徐子婵居然被这阵狂风吹到了半空里，武毅大声喊着徐子婵的名字，但是那声音中有几分悲戚和绝望。连如江等人纷纷用手里的武器和恶龙战斗着，连如江梦见自己飞起来一把抓住了恶龙的眼睛，他奋力一扯，发现手里居然是那块传说中的和氏璧。不过失去了眼睛的恶龙几近于疯狂，它张牙舞爪的扑向连如江，想一口把他吞下。就在这时，连如江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他猛地坐了起来，一头冷汗。
　　看看外边的天色已经有点发亮，连如江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做梦，他拿起手机，看上边是左晴的电话号码，觉得可能是她提醒自己别睡过头。
　　谁知道接起电话才知道发生了大事，昨晚被左晴等人捕获的三名车臣恐怖分子，本来被关押在大楼地下室内的一个水电间内，那里非常隐秘而且左晴在门口坐了机关，谁知道刚才左晴去看时，发现三个人居然都死了，都是被一根银针贯穿死穴而死。左晴大吃一惊，看死者身体歪七扭八躺在地上，身体早已僵硬，根据尸斑判断，这几个人应该是凌晨一两点被人下的毒手。
　　这就有大问题了，因为找不出对他们下手的人，车臣屠夫不可能下手戕害自己的人，而连如江众人虽然和他们有冲突，但后来已经和尤斯里达成协议，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去干掉这几个人。
　　“是谁下的手？能看出来吗？”连如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就是说他们这几个人是最大嫌疑，本来已经和尤斯里握手言和，显然这件事情一出，陡然起了大变故。
　　“看不出来。那几个人本来都失去了反抗能力。我昨天生怕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解脱绳扣，特意在他们身上做了手脚。我们左家有一门秘传的针法，就是刺在相应的死穴上，让他们浑身瘫软但不致命，十二个小时内动弹不得。结果刚才我检查时发现，这几个人死因相同，都是被一根银针在我选的死穴上用力贯通。也就是说这些人看上去都是被我杀的。”左晴的声音里露出无限的沮丧。
　　“啊！”连如江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如果是一个人死亡，可是认为是左晴下手重了些，无意之间造成了对方死亡，但绝对不可能三个人同时毙命。“还有什么可疑之处吗？对了，左晴，你让薛西斯也下去看看。作为杀手第一人，他经验丰富些。”
　　“他和我一起下来了。正在验看尸体。连大哥，我们还去不去圣母大教堂，对方要知道他们的人都死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让星辰的人帮我们处理一下吧！”连如江叹道。“但绝对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
　　左晴答应一声就挂了电话。连如江已经一点睡意也没有了，这节外生枝真的让人手足无措的，而且本来已经和尤斯里谈判达成了协议，可很显然这几个人的死让谈判失去了意义。这究竟是谁干的呢？难道这中间还有第三方势力？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晴来到了连如江房间，详细说明了一下刚才的新发现：薛西斯仔细看过众人伤口后，认定这是十二门徒中老大西门彼得的手法。
　　连如江是听说过十二门徒名字的，星辰护法之一的圣约翰曾经和他一起坐过飞机，当时彼得受命保护波拿巴，期间他和薛西斯交过手，当时只知道十二门徒是西方世界里神出鬼没的十二个人，他们武功虽然比不上享誉世界的三大杀手组织，可那些人大多都是名门之后，就像娃娃脸的圣约翰，就自称是最纯正的雅利安人。其他十一个人应该也都代表一种远古民族的后裔。连如江听到西门彼得的名字，觉得有点像是同胞，毕竟西门这个称呼挺亲切的，西门庆从地域上划分可是连如江的老乡，山东阳谷县人。
　　“十二门徒和我们也没有仇怨？怎么会这么办呢？这不是嫁祸于人吗？”连如江问道。
　　左晴咬咬嘴唇：“连大哥，三个死者中有一个当时应该是清醒的，他在自己身后写下了一组数字1214，这也是薛西斯认定是西门彼得的原因，因为121应该有所指。”
　　“可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这个事情别人知道吗？”连如江有点不知所措。要是尤斯里或者那帮车臣人知道这个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左晴摇摇头：“我就找了薛西斯。他们不知道！”
　　连如江咬咬牙：“那好吧。我们抓紧时间快去快回，赶紧押着尤斯里去圣母大教堂。”
　　左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连大哥，那可是很危险的事。我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要你们去冒这个险。”
　　连如江咬咬牙，和氏璧的事情是不方便说的，但是在他心目中，阿伊的生命也很重要，他不是一个轻易舍弃自己兄弟的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让阿伊恢复原状。生命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左晴显然不相信他的说法，她开始是撇嘴的姿势，但女子很聪明，马上做了一个咬嘴唇的动作掩饰了过去。连如江想笑，可是笑容最后变成了哭笑，这三条生命一丢，自己几个人危险性大了一层，他在想需不需要去那么多的人。
　　只是最终连如江没有改变计划，大家都是聪明人，尤其是尤斯里这只老狐狸老奸巨猾，当然他也做了后手，故意当着尤斯里给星辰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替他照看一下那几个人，其实是照看那几具尸体，他生怕对方声东击西，一边和他们交换战利品，一边派人奇袭，要是那样就露陷了。
　　尤斯里微闭着眼睛，似乎看穿了这是他的诡计，并不多说话。只是微微摇头。连如江问道：“大护法，一会儿你可要说话算数，那咱们可要告别。虽然下一次不知道何时何地能再次遇见你，但我总觉得应该后会无期。这样也挺好的吧。”
　　尤斯里咳嗽一声，说道：“你说话算数，我自然说话算数。真主说过，信安拉、信天使、信使者、信古兰经、也信后世和前定。我们能遇见就是缘分。至于能不能再见，那就要看真主的安排了。”说话时他依然微闭着眼睛，高深莫测的样子。
　　几个人是乘坐一辆轿车去的圣母大教堂，也许昨晚那场车辆爆炸的缘故，路上警察比昨天多了许多，汽车虽然有通行证，依然被拦截了三四次进行安全检查，到了红场附近，更是都下车前行。红场周围已经看见了坦克车，这大概是为阅兵准备的，最外层不仅要进行安检，而且有几只庞大的警犬出现在进出口的通道上，几个人经过时警犬虎视眈眈的，吓得连如江都有点哆嗦，但警犬对他毫无反应，只是盯紧了尤斯里化身的阿伊，三只警犬将他围在中间，如临大敌一样，那几个警察差点让尤斯里脱衣检查，好在他身上没带任何违禁品，不然真进不去红场。
　　左晴看了看旁边立着的一个牌子，上边都是俄文字符，她告诉连如江：“明天开始这里就封闭了！”
　　连如江“啊”了一声不置可否。心里则暗叫侥幸，不管这是不是普京布的一个局，很显然只要封闭之后，就再也无法靠近这个圣母大教堂了。这应该是最后的机会。往前走的时候，连如江见武毅走到自己身侧，他回头看看，尤斯里在队伍的最后，这些人像是一个中国人的旅行团，就连很是肥胖的薛西斯穿了一件肥肥的西服以后，也有点像是中国人，他牢牢盯紧尤斯里。看别人听不到他们的说话，于是就问道：“小毅，如果你是普京，你觉得什么时候发动清剿行动好呢？既可以把所有的威胁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又不妨碍阅兵行动。”
　　武毅看看远处的坦克车，眼睛里露出羡慕的神情，对于经常和军械打交道的人来说，任何一种先进武器都有诱惑力，就像美食对于美食家的诱惑一样，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连如江的问题，只是加快了脚步，距离大部队足有十几米才说道：“一定要在别人想不到的时刻发动。今天距离阅兵只有五天的时间了，而且明天就要名正言顺的关闭红场，那可以就在红场关闭之时突然发动。出其不意掩其不备！”
　　连如江摇摇头：“你说的也对，但我感觉要真正出其不意，应该就在今天发动，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松懈，想不到会在这时发动袭击。而且你做过特种兵，不动如山动若山火，我觉得利用今天清场发动袭击，应该是最佳时机。你那种想法是稳妥方法，可看普京这个人，并不是那照常理出牌的角色。”
　　武毅忽然停下了脚步：“连大哥，要是你预想的都对，我感觉今天我们进入圣母大教堂倒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车臣组织重要人物都在场，他们为什么要等到清场。我刚才觉得安检的时候，对方有意放了我们一码，你想想，警犬很明显对尤斯里，也就是阿伊有怀疑，可为什么他们回放我们进来呢？会不会这就是一面大网，张开口等我们自投罗网。”
　　连如江大惊，武毅说的有道理，自己几个人进入大教堂之后，无论是车臣还是星辰组织，亦或大使馆的人都会投鼠忌器，可是俄罗斯人则毫不忌讳，他们甚至希望这些人相互厮杀鱼死网破，然后再去收拾残局。这么判断的话那三个人的死应该是俄罗斯人干的，那样进入教堂之后，众人的命运基本也就被锁定，恐怕是一个也逃不了。引蛇出洞的计划演变为瓮中捉鳖。
　　“等等。大家不能往里走了！”连如江猛地挡住了大家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