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九、图穷匕见

　　看着他焦急的面孔，连如江心中暗笑：你小子没少给我使绊子，今天我也要反击了。他冷冷回答：“不为什么，我们在这里也无事可做，咱们考察团的人就剩我们几个了。留在这里干什么。要么去法国追大部队，要么就回国。”
　　阿伊脸色铁青，他想反驳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阿柒在他旁边倒是很高兴：“好啊。在这里吃的俄罗斯大餐一点都不好。我们可以走了。”她起身一副准备收拾行李的样子。
　　连如江点点头：“阿伊，难道你还有什么安排吗？”
　　阿伊长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是个很有城府的人，马上就镇定自若：“连大哥，你也不早说一声。我从伊斯兰大教堂回来的时候，说好明天再去做一个仪式。这，如果咱们这边不急的话...”
　　“这边很急！我已经联系了大使馆，车就在下边准备着呢。我们随时可以走。给你们半个小时收拾的时间吧。”
　　左晴却有点着急，她悄无声息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连如江，很显然对他刚才的安排有异议。
　　连如江好像并没感觉到什么，脸色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回到自己房间，左晴跟了过来，她一脸责怪：“连大哥，我不知道你刚才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带阿伊和阿柒一起走？计划不是这样的啊。这个行程本来就不安全，再带上阿伊，另外武少怎么办？”
　　连如江不置可否的看着她，不发一言。左晴是一个很标准的特工，她以遵从命令完成任务为第一军规，因此很多事情真不能告诉她。
　　看连如江没反应，左晴更急了：“你快说呀？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而且你这一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莫斯科红场周围危机四伏，我们不可能阻止他们，可是正规渠道交换情报，对方又根本不在乎。我觉得好像大爆炸是大概率事件。”
　　也就在左晴说完大爆炸这几个字眼之后，忽然在窗外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薛西斯本就在连如江房间窗台前，只见到外边火光一闪，他就狸猫一般往后退了十几米，正好站在连如江和左晴身前。连如江就觉得外边嗡的一响，吓得慌了好几下，这个宾馆建筑质量应该算是不错，隔音玻璃更是效果很好，这声动静居然没把玻璃震碎。
　　左晴怒道：“怎么回事？那里来的爆炸声？”
　　宾馆里乱了起来，楼层上能听见跑动的声音，更有人大声尖叫，连如江有点担心武毅的安全：“左晴，你去看一下武毅。这里有薛西斯，我没事。”
　　左晴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
　　连如江和薛西斯对望一眼，看薛西斯毫不在意的神色，不由也放心不少，他刚想问薛西斯几句话，想到二人语言不通，不由笑笑，薛西斯伸出小手指，比划一下，意思是无足为虑，连如江点点头。
　　楼道里从左晴出去后平静许多，连如江想凑到窗前去看看外边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薛西斯挡在他面前，先是把窗帘拉上，让偶然后才让连如江凑到一个靠边的位置，往外看去。
　　距离他们所在位置不远的街道上，有一辆燃烧的汽车，在路灯下发出熊熊烈火，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看服装应该都是军警，他们也并不救火，只是荷枪实弹围住那辆车，仿佛在等它慢慢燃尽。
　　另外有一些警车从远处驶来，车上灯光闪烁，整个街道都被这些车灯给塞满了。但是车灯都很有秩序，一点也看不出慌乱的样子。俄罗斯警方的反应能力还是很快的。门外脚步声响，一下子涌进来好几个人，有武毅和徐子婵、阿伊阿柒等人，连如江一眼看到跟在阿伊蛇猴那个催眠大师，不由脸色沉了沉。
　　阿柒看连如江没事，好像松了一口气，阿伊脸上则是不动声色，他问道：“外边好像出事了。”
　　薛西斯忽然叹口气，好像无意间轻声说了一句话。众人都没听明白，倒是阿伊面露喜色。
　　左晴从众人身后挤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电话，很显然刚才在通话，她见众人都跑到这里，忙说道：“大家都回去吧。没什么事。现在不安宁，大家都要提高警惕。”
　　连如江从她神情里知道，刚才那声爆炸肯定和自己有关，只是并没有说话，而是也说道：“看好自己的门。你们都走吧。”
　　武毅看众人都没动，自己笑着说：“没事就好。我们都不放心连大哥安全啊。外边好像是一辆汽车着火。大家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
　　众人看没事也就都退出了房间，阿柒本来留在最后，可是阿伊柔声细语：“师妹，咱们回去收拾一下吧。连大哥刚才说过可能今晚咱们要回国呢。”阿柒很无奈的样子答应一声。
　　左晴一直在屋里没走，她也不说话，等最后一个离开的薛西斯关上门才气急败坏的说道：“那个被炸的汽车就是我们的，大使馆派过来接我们的。现在不但是没有了交通工具，而且恐怖袭击触发了俄罗斯的预警系统，整条街都戒严了。我们走不了了！”
　　连如江毫不在意：“走不了就不走了呗。本来我也没想走。汽车里有咱们的人吗？看刚才的火势可是很大！”
　　“这倒没有。只是路过的一个俄罗斯警察被杀了。来接我们的人在大堂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你要走的消息没多少人知道呀。”
　　连如江“哼”了一声：“这根本不是阻止我走好吧，是那些车臣屠夫不想他们的大护法被我带走。我就知道他们不敢伤害我们的人。”
　　左晴惊异的看着他：“大护法？你是说阿伊？”
　　连如江很是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感觉那个人根本不是我们熟悉的阿伊，而是在飞机上自杀身亡的那个尤斯里大护法。有一个细节，在飞机上时只有两个人懂薛西斯的语言，其中有一个就是那个大护法，可刚才我让薛西斯说了一句他的语言，说谁也走不成了。阿伊的表情证明他是懂得，这说明现在的阿伊就是被他借尸还魂。”
　　左晴摇摇头，想回否定连如江的说法，可是张张嘴却并没说出什么。她也早发现了这个阿伊的怪异之处，只是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太过于诡异，即便是亲眼看见，她是也不敢相信的。
　　连如江见到的东西太多，自己的火眼金睛和徐子婵的活佛转世都是亲眼所见，因此他思想并不受固定思维局限，所以一眼看出阿伊的反常。只是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尤斯里应该是知道自己看穿了他，早晚会和自己摊牌，这次汽车爆炸也是万不得已，他之所以带那个克格勃的高手来保护自己，也是担心连如江会对自己动手，可是没想到那个擅长催眠的人，只一个回合就被薛西斯秒杀，他担心自己会被连如江绑架回国，才导演了这么一场汽车爆炸。他却并不知道这也在连如江算计之中，连如江对和氏璧还是不死心，因此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想再搏一把。
　　左晴有点茫然，其实她在遇见连如江之前，一直很平稳的发展，无论是在安全局内的各种训练，亦或在法国担任交流生之间收集相关情报锻炼自己，哪里想到后来一次偶然的传输情报遇到了连如江，随之后来一直没和他扯清关系。虽然她也觉察出来，连如江和武少等人一直对她并不放心，可在左晴心里，一直有种把连如江当做自己安全靠山的想法，她也说不清楚为何有这种想法，这个男人根本一点也不懂武功，和自己相比那更是天壤地别之差距，好多次陷入危机只是运气好罢了。可是也许就是因为那种无时不在的运气，让左晴对连如江很是依仗，甚至于超过了对自己亲哥哥，那个大内第一高手的依仗。
　　“下一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把阿伊先制服？他真要是那个大护法，也并不足虑。”左晴客观分析道，他们这一方有薛西斯和自己，甚至是武毅小武都是高手，就连看似弱不禁风的徐子婵也有震慑别人的掌心雷手段，大护法应该不会和众人直接冲突。
　　“等他来吧。这小子包藏祸心。这次带来的那个人擅长催眠，这恰恰是我们的短处，真要是被他控制了我们的人那才麻烦。幸亏有薛西斯直接给他一个下马威。”连如江愤愤不平。虽然他不至于伤害阿伊，可是心里已经有了些许怨气。
　　“你的意思是他会来？难道真的有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左晴眼睛瞪得很大。
　　连如江摆出一副你少见多怪的神情，左晴噗嗤一声笑了：“好吧。我赶紧给上级首长汇报呢。看来这次你是不准备走了。”
　　连如江很无奈：“我怎么走？武家兄妹都不走，我一个人回去怎么见武老爷子。”
　　左晴说道：“连大哥，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们通过安全部门传递过来的情报，俄罗斯人居然置若罔闻呢。普京总统出身克格勃，他不会不懂情报工作重要性吧？虽然现在俄罗斯有点乱，可这是关系到他们性命和面子的大事呀。这克里姆林宫外要是发生大爆炸，国际影响太大了，九一一直接让美国所有的情报人员和政府官员都抬不起头。这要是红场大爆炸，绝对不亚于美国人的九一一啊。”
　　连如江抬起头，他想起刚才武毅的判断，直接借用：“这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俄罗斯情报部门的头子不是总统的人，他是一个官僚，甚至都有可能和车臣人有利益共同点，现在很多的车臣人都是克格勃培养的，刚才那个催眠大师就是前克格勃。”
　　“那他这个总统可不合格，一点也不如叶利钦，甚至不如戈尔巴乔夫。俄罗斯人要是有个这样的糊涂蛋总统，那距离完蛋不远了。”左晴说道。
　　“对！这种可能性并不大，那么这就只有第二种可能，普京总统在欲擒故纵，他要眼前这些人尽力表演，然后把敌对势力一网打尽。要这样的话，这种人太老谋深算了。普京并不动用现在莫斯科内的军事力量，也许就是因为他控制不住这些卫戍部队，但他肯定有第二手甚至第三手准备。我们绝不能低估这个个子不高的俄罗斯人。他在车臣战争中表现出来的心狠手辣，绝对不是现在这幅样子。”连如江并没说他仔细分析过普京的面相，这个外国人至少有二十年的掌权命运，肯定不会被车臣屠夫干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说不定大家都是螳螂，而看上去有点糊涂的普京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啊？”左晴显然没想到连如江居然有这番见解，情报部门虽然消息灵通，可有时候也会灯下黑，他们往往看重手里的情报，而连如江则是从看人的角度出发，所以往往会将一些表面的东西略过。“我马上去和殷部长沟通，看看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们采取哪种策略？”左晴转身就跑了出去。
　　连如江反而百无聊赖了，他又走到窗前去看看外边，那个车上的火已经被扑灭，有一辆拖车正准备将车拉走，很多警车在周围闪烁着灯光。他摇摇头，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连如江朝门口走了几步，忽然想到刚才左晴走的时候并未锁门，于是说道：“请进！哦，我不知道怎么称呼，我想应该是尤斯里先生的称呼更准确一点吧。”门被轻轻推开了，果然是阿伊。
　　他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笑容，这幅笑容有太多的沧桑感，可是在阿伊脸上就只能用诡异来描述，他看一眼连如江，二人目光相碰之时，似乎有种噼里啪啦的光影闪动：“连，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
　　连如江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非常严肃：“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阿伊怎么了？他会不会重新复活？尤斯里先生，如果答案我不满意的话，结果可不太好。你现在可是在我们手里。”
　　阿伊，或者称之为尤斯里更加恰当，他很文雅的挥挥手：“伟大的真主呀，连先生，你想多了。阿伊是我孙女的爱人，我怎么会让他再不醒来呢？我现在只是暂时的，暂时的借助于他的身体。你看，我将来会还给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最美好的回忆。”
　　连如江哼了一声：“你包藏祸心，在飞机上是不是你说让我做大护法，就是想侵占我的身体。尤斯里先生，我觉得我们不是朋友，而应该是敌人。你记得自己在飞机上曾经差点伤害匕首薛西斯吗？他就在隔壁，我很为你的安全担心。”
　　阿伊很显然颇为忌惮薛西斯，他也学着连如江哼了一声：“你不要威胁我。连先生。”
　　连如江针锋相对：“如果你认为这是威胁，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说的是事实。你不觉得自己欠我很多吗？车臣人现在和你走在一起是吧？你不觉得太过于残忍吗？我虽然并不知道你的筹划，可很显然你们会在圣母大教堂发动攻击，你不觉得这种玉石俱焚的行为，有悖于你们的教义吗？要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世界上并没有无辜的异教徒。”尤斯里眼睛里有一种光芒。“我们伊斯兰教的教义你根本不懂。有句中国人的话，叫做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先知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应该有我们的位置，可是我们总是遭到屠杀，这必须要以血还血。我们的人将来会上天堂。”
　　“你算了吧。护法大人。你总是从你偏执的角度来理解这个社会，伊斯兰人没错，难道俄罗斯人就有错。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和那些车臣人牵上的头。还有，你是不是和俄罗斯政坛上一些高层有关系，我感觉那些车臣屠夫虽然凶悍，但他们应该没有那种深谋远虑。”
　　“连，这次你错了。车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组织，他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力量，我以前真的并没和他们建立过什么联系。但是伊斯兰教的伟大教义让我们联系在了一起。我在其中只是起到了很小的一点作用。毕竟我以前也认识一些克格勃的朋友。他们对现实很不满，觉得伟大的苏联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昔日的光荣，他们想建立一个伟大的国家，就必须要除掉一些尸位素餐的人，这次是一个机会。不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觉这个计划的。”
　　“开始你考虑的合作者是不是星辰组织呀？你之所以出现在飞机上，是想和波拿巴认识吧。唉，我真佩服你的毅力，为了恢复伟大的伊斯兰教，你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我理解你为什么袭击薛西斯了。从某些角度，我认为你是一个疯子。”
　　“连，我们都是疯子，也都是伟大的人。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星辰组织的朋友，所以我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更喜欢现在这样开诚布公的谈谈，看看有没有符合我们双方利益的东西。比如说，你想要的那个箱子。”
　　连如江眼睛瞪了起来：“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呀！那电视直播等等都是你在背后做的文章是吧。尤斯里，我现在对你也有要求，那就是退出阿伊的身体。其它我们都不谈，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我只要轻轻动一下，薛西斯就会出现。”
　　“连，请你保持冷静。你要知道，我也是有备而来。比如说我和那位催眠大师身上，可是绑了足以炸毁整座宾馆的东西。你要不要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