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作品名称:官妻 作者:沙漠孤月清 发布时间:2020-03-19 22:03:47 字数:7703
歌厅里,几个人一边忙着点歌,一边抢着麦克。芸硬拉着田野率先唱了一首俄罗斯名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倒也蛮投入,歌厅里流溢着一种浪漫情调。
谭嫣让沙默点歌,沙默笑了笑摆摆手说,今天酒有些大不唱了,听听就可以了。谭嫣想了想说,要不把崔雪喊来,她可爱唱歌。沙默说可别,你喝酒不叫她,这时才想起她来,这不好。
崔雪已然调入教委,暂时在办公室协助办公室主任工作,虽然没有什么名分,但其他人都清楚,她干的是副主任的工作,所以,平素也就称她为崔主任。开始崔雪还有些不好意思,过两天便心安理得,坦然接受。不过,没事她就往沙默办公室跑,这引起了办公室主任梁宇光的不悦,但清楚崔雪非等闲女人,又不敢表露出愠怒。沙默发现这个问题,便提醒她注意分寸,做好本职工作,有些事情不要越俎代庖。她深知崔雪性情,倘若处于低谷尚且能够勤奋敬业,踏实工作,现在一步登天,骄矜之气便油然而生,自己在教委尚可宽容她,别人投鼠忌器,也不会对她怎样,自己一旦调走,廖广德也是远水不解近渴,她的处境会很难,也难以在教委立足。所以他特别叮嘱崔雪,自己调走之后,一定要放下身段,谨慎处事,低调做人。尽管崔雪满口答应,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倘若是欧阳若岫就不会这样让他操心,自知该怎么做。
芸过来拉谭嫣去和卓文唱《纤夫的爱》,自己坐在沙默身边,也要和沙默对唱情歌,见沙默没兴趣,就陪着沙默聊天。
她的本意也是想把握住这个难得机会,深入结交沙默,一方面为卓文仕途发展寻找一个有力而又持久的靠山,另一方面,也满足自己傍上高官的虚荣心。她之前结识的官员,以女性居多,偶尔有几个男性,也不外乎那些官太太的丈夫,官虽不大,架子蛮足。她心里清楚,这些人是睥睨她的,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可以敛钱的对象而已,他们之所以还给自己若干个笑脸,归根结底,在于她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女老板,除了钱,她没有别的,甚至连自己的美丽,也在金钱耀眼的光芒之中变得一文不名,这让她格外沮丧。她从心底羡慕欧阳若岫甚至环,因为她们是靠着女人的魅力征服了男人,而自己徒有美丽,只能依赖手中大把的钞票周旋于这个世界。对于一个不乏女性魅力的年轻女人来说,这不啻一种嘲弄和不公。
当然,她也因此而感到某种慰藉。至少自己不用拿出女人最后的武器来谋求生存和发展,这让她又感觉到一种道德上的优势,由此也在心中暗暗鄙视环和欧阳若岫。但这种心理优势并没有让她彻底说服自己,变得高傲尊贵起来。她对欧阳若岫和环官运亨通总是难以释怀。她总结官场无数女人的经验教训,大凡成功者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有一个可以作为靠山的男人,这个男人可以是丈夫,也可以是相关亲属,当然也不排除情人。据她看来,环与田野是介乎丈夫与情人之间的一种关系,而欧阳若岫与沙默则是纯粹的情人关系,而自己想要实现成为官太太的夙愿,则只适合依赖丈夫卓文的发展。她还没有想成为某个男人的情人,她觉得凭自己的经济实力完全可以让丈夫成为一个名副其实高官,问题是如何为自己的丈夫选择一个可以依赖的靠山,诱掖扶持卓文仕途通畅,高歌猛进。几年来零敲碎打巴结官员,让她不仅浪费了大笔钱财,也吃尽了苦头,她逐渐意识到,必须寻找一个稳固而有力的靠山,才是自己美容事业和丈夫仕途的重要保障。
她逡巡四周许久,终于把目光搁在沙默身上。尽管这很可能引起欧阳若岫的强烈不满,毕竟有兔子吃窝边草的嫌疑,然而,她又只能这么做。她是这样想的,我也没有偷你的情人,只是结交他而已,不存在什么道德上的不义和亏欠,你能理解,我们还是好朋友,你不理解,我也没办法,我必须从自身生存和发展考虑问题。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卓文颇为投入地唱着,环和田野为他鼓掌。
“呵呵,这个卓文唱得不错啊,尤其那种沙哑的风格,模仿的很像嘛……”沙默称赞说。心里却在想,看来,卓文也是经常流连于歌厅,没有长时间的磨练,很难唱得如此圆滑逼真。
“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女声一起,娇媚无限。
沙默笑了起来说:“没想到这一身英气的谭嫣,居然也是柔情似水,万段妩媚,那里还有点花木兰的影子呢!”
“沙主任真专业,爱听歌呀?哪天我安排去听歌!”芸说。
“我可不敢称专业,就是觉得好而已!”沙默摆摆手,又觉得不好冷落了芸,又问,“你那美容中心怎么样?”这话没有任何关注的意味,仅仅是无话可说时的敷衍。
“还好啊,谢沙主人关注,勉强维持吧!”
“哦,这个还好和勉强似乎不太吻合吧,有点糊涂,做买卖的都这样表述吗?”沙默奇怪地问。
“嘻嘻,”芸调皮地笑了,“就是说还不错吧,目前相对平稳而已。”
“也好,平稳就好,现在卖买不好做,尤其美容行业,发展迅猛,日新月异,能保持平稳就相当不容易了。”
“沙主任真厉害!一听就很内行呀,也想要发展,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呢!”
“哦,那也要想尽办法图发展,没有创新,就没有出路,现在就是一个发展的时代,不进步就等于落后,就要被淘汰,这是大趋势!”
“可不是啊,唔……”芸陡然想起一件事,便说,“沙主任,您也不支持我,哪里还有什么发展呢!”
“呵呵,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可是教委主任,也不是美容协会会长,谈不上什么支持吧!”沙默觉得奇怪。
那边歌声结束,卓文喊芸还要唱什么,芸一摆手说:“你们先唱吧,没见我和沙主任说话呢!”然后,朝沙默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我还真有件事要沙主任支持呢!”说完,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沙默。
“哦……”沙默躲开那双眼睛,沉吟片刻,“什么事,你说吧!”他突然发现,芸那双大眼睛很像妻子,只是比妻子多了些狡黠。
“怎么说呢……”芸沉思一会儿,“是这样,我一直想办个美容教育培训机构,也算是拓宽业务,需要你们教委社会办学那个部门审批的!”
这件事一直在芸的发展计划之中,只是卓文负责跑教委,就此事咨询了教委相关负责同志,那边回答说现在社会办学很是混乱,正在准备治理整顿,暂时不扩容,需要等一等再说。卓文清楚,这是在挤他的牙膏,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觉得为此事找沙默有些不合适,而且,沙默也未必会给自己面子。一旦被驳回,以后就很难修复关系了,所以此事就暂时搁浅。
不过,芸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地接近沙默的机会。可以此作为一个台阶,既把这件事提前解决,又走进沙默的视野。
“哦,好像现在不准备扩容,不过,只要你们其他条件都符合。具备社会办学条件,也没太大的妨碍,我回去过问一下,这种情况原则上我们还是要给予支持的……”沙默平静地回答。
“太好了,谢谢沙主任!”芸兴高采烈地说。她没想到,在她看来十分难缠的一件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解决了。由此更加坚定了她巴结沙默的信心。
熟悉的歌曲前奏响起,是时下颇为流行的女声独唱《味道》。沙默很喜欢这首歌,不仅因为旋律,还有歌词。欧阳若岫常常给他唱这首歌,她说她讨厌吸烟,却喜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烟草味道。他也常笑了说,你这是爱屋及乌,欧阳若岫说,错矣,是爱得腻了,开始爱缺点了。他凝眸注视环,倾听她如何演绎这首歌。
芸可没心思欣赏歌曲,她很感激地用指尖触触沙默的手说:“沙主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沙默扭过脸来,注视她片刻说:“呵呵,蛮有吸引力的呦,小事一桩,别想太多了……”
“那哪行呢,这方面我懂的,您帮我,自然要谢的,您别忘了,我可是商人……”芸妩媚地瞥了沙默一眼。
沙默没再说话,他摆摆手,然后注意听歌。环的嗓音略微有些低沉,类似于女中音,所以演唱中多少带了些忧郁喑哑的音色,极为契合这首歌的意境,尽管唱得不很流畅,还是颇为打动人,当唱完“记忆中,那是爱的味道”后,沙默率先拍手赞扬。
几个人又开始撺掇沙默唱歌。这时,沙默手机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之后走出宽大的包厢,来到走廊里。
“在哪儿呢?”女人的声音劈头便问。
“歌厅,你呢?”
“逛街!”
“什么!”沙默差点叫了起来,“这又黑又冷,你不回家,满世界瞎转悠什么!”他不禁气恼担忧。
“我喜欢啊,我饿了,想找个地方……”女人嗫嚅着说。
“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
“你过来干啥,不是唱歌嘛……”
“别废话,你一个女人这样很危险的……听话啊,究竟在哪儿?”沙默见女人耍小脾气,只得软硬兼施,威胁之后又开哄。
“谁知道这什么地方,好像前面就是横山区政府……”
“在区政府旁边等我,我马上就到!”
“你别过来啊,我不等你!”
沙默关了手机,马上回到包厢,冲大家打个招呼说:“对不起,我这边有急事需要处理一下,先告辞了!”说完,和几个人握握手,又对芸说:“那件事明天我告诉洛志伟或者欧阳通知你!”
走出歌厅,他来到泊车位置跳上切诺基,从车窗里朝站在门前送行的几个人摆摆手。这时,芸突然跑过来,伏在半开的车窗上说:“沙主任,那件事别和别人说,行吗?”
沙默略一思索说:“可以,你明天上午直接给我挂电话吧!”
芸得意地摆摆手,沙默管严车窗启动切诺基。几个人目送切诺基疾驰而去,回到包厢继续唱歌。环趁其他人唱歌的时候,悄悄问芸:“你行啊,这么一会儿就傍上了,小心欧阳吃了你!”
芸得意地笑了说:“什么呀,你以为女人都像你,见到当官的就想那事呀,我这是有正经事要办……你羞不羞呀!”
环受了抢白,脸上一红一白,掐了芸一把说:“好心当成驴肝肺,看我不告诉欧阳才怪呢!”
芸没理她,兀自扑过去,抢夺田野手中的麦克。屏幕上出现的歌名是《难忘今宵》。
横山区在城市的北隅,约十五分钟的车程,切诺基一路疾驰,很快到了横山区政府的大院外。沙默立刻刹车熄火,环视四周。后视镜里出现一个影子踏雪而行,可那羽绒服里包裹的是一具丰腴得有些臃肿的女人躯体,与他寻找的女人相去甚远。他焦灼地看看手表,已经晚上九时多了,秒针微微抖动,让他更加忧虑。
这时,从路对面的一家不大的日杂店里,款款走出一个娉婷的女人,他只瞥了一眼,便扭过头闭上眼睛,兀自吁了口气。虽然放下心来,还是在心底嘟囔道:也是个不省心的女人。
欧阳若岫从后门上了车,也不说话,兀自望着车窗外,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哎,你这是哪出啊,怎么跑这么远地方来?”沙默沉不住气问。
“我自己溜达溜达,你来干嘛?”
“我能不来吗?你看你,一个女人,穿件貂皮,跑这么远的地方来,谁能放心……”沙默责怪说。
“我气闷,溜达透透气嘛!”
“又怎么了,谁这么不识相,惹你生气?”沙默哭笑不得。
“还有谁,就是你呗!”
“我……”沙默疑惑地在后视镜里张大嘴巴。
欧阳若岫瞪着眼睛看着后视镜,之后说:“我饿了!”
“不是……我说欧阳啊,不是刚刚吃过嘛……”
“你不耐烦?”欧阳若岫板着脸问。
“我哪里不耐烦了,不就是问问嘛!”沙默躲开后视镜里那双美丽而愠怒的眼睛。他有些害怕她的怒视,仿佛幼儿园里的调皮小孩子,逃避幼儿教师嗔怪的视线。
“想吃什么?”沙默发动引擎问。
“哦……烧烤!”欧阳若岫脱口而出,“对了,不去饭店,去那种像农家院似的小店……”她脸上有了些许笑容。
“好吧。”沙默松开离合,切诺基朝市郊方向驶去。这种烧烤小店,在市郊还是很多的,地处僻静、物美价廉,确实适合情侣类冬日夜宵。
过了市郊大桥,切诺基拐进桥边一条小巷,小巷两侧都是各种小吃部,沙默在一家烧烤店前泊好车,欧阳若岫跳下去,径直进了烧烤店。沙默检查一下之后,也下车走进去。一个房间门口伸出一只手朝他摆摆,他便信步走进那间小得不能再小的雅间。虽然她并未露面,但仅凭那只修长优美的手臂和独特的手势,他就足以确定她的位置。
雅间狭小逼仄,令沙默一时惊愕。房间估计不超过两平方米,中间一张烧烤桌,对面两张椅子,仅此,屋子就满了。门上悬着一条布帘子,可以遮挡外面过往人的视线。单从情侣幽会而言,紧凑而隐秘,不乏人性化。
沙默笑着坐下,欧阳若岫已经点了几道烧烤菜肴。很快,一个年纪很小的女服务员就把炭火和烤品以及蘸料安置妥当,之后退了出去,还知趣地放下布帘。
见炭火恰好,沙默便将几片鲜羊肉摊在丝网上,欧阳若岫最喜欢吃鲜羊肉。欧阳若岫得意一笑,随即也把几只圆鼓鼓的河蛤蜊放在丝网上,这是沙默最爱的美食。
“玩的挺尽兴吧?”欧阳若岫仿佛若无其事地问。
“那是啊,没想到这几个女人唱得真好,尤其那个环,平素说话还真没听出来,居然有那种女中音的效果,我听得如醉如痴啊……”沙默故意夸张地描述。
“啪!”欧阳若岫把筷子在桌面上一拍,杏眼圆睁。
“看你,沉不住气了吧,让你去,你不去,人家说给你听,你又不满意,我这不是如实汇报嘛!”
“你故意气我!”
“绝对不是,我这不是没说完呢,后面还有呢,就是……我认真品评一下啊,还是觉得欧阳唱得更好,相对专业许多,虽然风格不同,但还是很明显听出高下悬殊,不可同日而语啊,所以,我才逃了出来嘛!”沙默故作感慨地摇摇头。
“算你还算内行!”欧阳若岫转嗔为喜,夹了一片羊肉,放在蘸料里。
“你就那么自信!”沙默也夹了一只蛤蜊。
蛤蜊外壳微微焦糊,两片蛤蜊壳展开,里面雪白的蛤蜊肉冒出些许泡沫和热气。这是最佳的品尝时刻,肉质鲜嫩多汁,他取出蛤蜊肉,但没有蘸蘸料,而是直接放入口中。他觉得,对于这种河鲜,蘸料是一种多余,甚至煞风景。只有直接食用,才能真正领略味道的真谛。这如同他更喜欢一个自然纯朴的女人一样,有种原汁原味的感觉,所以,他也对过于注重美容化妆的女人多少有些排斥。尤其那种把眉毛纹得浓黑如墨,把嘴唇涂得鲜红如血的女人,常常让他有些恐怖,不敢正眼瞧那眉毛和嘴唇。而欧阳若岫恰恰就是那种善于薄施浅妆的女人,既保留了原本的自然风貌,又增添了些许巧妙的靓丽,把美丽演绎到一种至臻完美的境界,让沙默每次观赏她,便有一种愉悦的感觉充溢心间。
欧阳若岫略微垂头,一边吃羊肉,一边朝沙默得意地扭扭脖颈。她歪头时,头发向另一侧倾泻下去,如一片瀑布倏然坠落,惊艳无比。沙默看得惊心动魄,爱意涌动。
就这样,欧阳若岫那边歪着头吃,他就凝神注视。欧阳知道他喜欢自己这样,他常常会失神地凝视自己,忘记了环境,忘记了世界。所以她愿意跟他,愿意在他面前撒娇,就在于他懂自己、欣赏自己、深爱自己。
欧阳若岫吃光了丝网上的肉片,擦擦嘴角,朝那几个吱吱冒气的蛤蜊努努嘴,沙默这才意识到自己走了神。他尴尬咧咧嘴,也埋头把几只蛤蜊消灭。
“嗳,”沙默想了想问,“你干嘛不直接回家呢?”
“没告诉你我生气了嘛!”
“不就是唱唱歌吗,你不至于那样狭隘吧!”沙默点燃一支香烟。
“你还没明白我为什么生气呀!”欧阳若岫的脸色又有些嗔怒。
“呵呵,真没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沙默挠挠头说。
“这就说明你没把它当成一件严肃的事,习以为常,这就是你的问题,总是随性而为,不顾及影响,你是谁,你是莲城一个人物,甚至可以说是省里一个人物,领着一个女人招摇过市,什么意思嘛!”
“哦……你是说谭嫣……”沙默这才恍然大悟,“我哪里想那么多,她老公卞江也算我的好朋友,这没有什么不妥吧……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你又错了,你觉得我是嫉妒吧,告诉你,就是真嫉妒,我也不会说的,我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没有资格干涉你的社会交往,我是出于对你这方面不严谨才说的,倘若她老公在,这无可非议,人家不在,你领着她参加社会交往,别人会怎么看,这和我俩单独出去有什么区别?我关心的是你的名声和事业……”欧阳若岫一脸严肃。
“对啊……呵呵,我真没想的这么深刻,我只觉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根本没意识到别人会怎么看……你说的不无道理!”沙默拍拍脑袋说。
“这还有个连带问题,就是你以后也要注意不要经常带崔雪出去聚会,她已经不是宣传部那个离婚的女孩了,她现在是廖广德的老婆,你总是领着人家老婆在外面跑,这合适吗?你觉得你是她的介绍人,心无杂念,无所避讳,可就是介绍人也没有这方面的特权呀,人家那是家庭,是夫妻,除非你想把她发展成像我一样……”欧阳若岫一发不可收拾。
“嗐!说什么呢……不过,确实是那个意思,我一直把她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总觉得对她有种推不掉的责任,尤其她跟了老廖之后,更觉得无所谓了……你提醒得好,是这个道理!”沙默托着下颌边说边点头。
“其实,你在莲城,在这个环境和氛围之中,大家都了解你,也认可你,不至于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可是,你马上就要去省里,你的这种直爽坦诚性格,别人就未必能够理解了,我提醒你,更主要的是在于以后……”欧阳若岫不无忧虑地说。
“是的,我一定注意,不过,你也是多虑,我刚到一个新环境,人头还没混熟呢,哪里有机会带着女人走动呢?”沙默觉得她说的道理对,但事实上不可能。
“嫂子不能一起去吧?”欧阳若岫表情奇怪地问。每每涉及沙默的妻子,她总是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
“目前不行,将来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也不远,开车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就当十天半个月跑通勤了吧!另外,你有时间也可以去嘛!”沙默平静看着她说。
许多异地调动的干部,家属大多留在原地不动,即使随之调动,也要在站稳脚跟之后再安排。
“哼,自己有老婆,还得我去照顾你,想得挺美呀……”欧阳若岫歪着脖子嘟囔,但嘴角却牵着一丝得意。
“得,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我可够悲哀的呀,老婆情人都不缺,最后还是弄成一孤家寡人……”
“对啊,这就叫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磨练意志!”欧阳若岫掩口笑了。
“可别,我可被你惯坏了,身边少不得人的,不过,也没什么,全省教育系统都是我的下级,随便下去走走,找个女人说说话,喝喝酒,兜兜风,开开心……还是有可能的嘛!你说对吧?”沙默又点燃一支香烟,看着欧阳若岫故作无所谓地说。
闻听此言,欧阳若岫骤然脸色一变,做出一个让沙默惊骇得跳起来的动作。
她突然把一只手按在滚烫的丝网上,咬着牙齿微笑地看着沙默。沙默惊得跳起来一把拉起她的手,翻过来一看,已然有几道焦黄的灼痕,心疼得差点掉下眼泪。马上喊来服务员,让她去附近药店买创可贴和烫伤药膏,之后给她敷上,又纵纵横横贴上创可贴。
“你这是干嘛呀?我就是开玩笑的……”
“玩笑也不行,我最讨厌这种话!”欧阳若岫看着痛苦万分的沙默居然笑了。
“你真是没心没肺,可不能没痛觉吧,疼不疼啊!”
欧阳若岫没回答,只是点点头。沙默发现,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知道吗,你这是自虐行为,这样不好,让我揪心……”沙默捧着那只手先落了泪。
“我知道,我一任性就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
“可是,我那就是一句玩笑话,你干嘛那么敏感?”沙默还是觉得不可理喻。
“我知道是玩笑,可不爱听,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你到了省里,那么多优秀女人都恭维你,我是怕……”
“看你,怎么没自信了?从你出现,我的眼中已经没有女人了。”
“现在是,我有这个自信,可是莲城是个小花园,你去的是个大花园,比欧阳美的会出现的……”
“那是对我没信心了,怎么说呢,欧阳,我们已经过了海誓山盟的年龄,而且,海誓山盟也不是紧箍咒,从来也没有起过什么作用,我想说,上帝不会给这个世界另造一个可以如你一般让我怦然心动的女人,有你已经足够了,我很满足,人生已然如此奢侈,我别无所求!”沙默动情地说。
“花言巧语,却令人心旷神怡!”欧阳若岫蓦然莞尔一笑,“我也觉得你没那么容易被人俘虏,假使真的有那么个人,也是在我之后,步我后尘,她也取代不了我,仅仅是一种继承而已,这就是我的自信!”
“既然如此自信,为什么要这样过激呢?”沙默还是心疼那只纤弱娇柔的手。
“或许,我就是想惩罚自己一下吧!”她叹息一声,“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说到这里,欧阳若岫才流泪。
沙默没有回答,但在心里默默说:我愿意负担你,这应该是我人生意义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