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悠悠北固山

　　众人下了焦山，告别道士，感慨万千。道士说：“长老老矣，说话难免有点紊乱，请各位多多包涵。”
　　天雄叹息道：“长老思维清晰，毫不紊乱，只是他人生经历太多，感受太多，尝受的道家清贫生活太多。到了这个高寿，发发牢骚，也是人之常情。”
　　天杰说：“我们年轻人也有点随便，特别是这两个女孩儿扮成男装，去拜见赤身的长老，有点不够礼貌。”
　　道士说：“话是这样讲，可是我发现长老今天特别兴奋，话特别多，思想特别活跃，恐怕与女孩的影响有点关系……”
　　芳莲、蕊莲羞红了脸：“道长取笑了。”
　　众人上了渡船，跟道士挥手告别，一霎时渡船就冲进惊涛骇浪中了。渡船一会儿陷入激流漩涡，一会儿跃上了风口浪尖，在女孩子一阵阵尖叫声中，渡船平稳地停靠在长江南岸码头。
　　他们在润州驿站住下，吃饭后稍事休息，在驿站向导的带领下，到北固山去游览。向导指着树木茂盛、郁郁葱葱的山岭说：“北固山原本不算高大，山顶不过十五六丈高，方圆不过十几里。因为它形势险要，风光秀丽，屹立在长江南岸，站在山顶，东望焦山，西望金山，万里长江从眼前汹涌流过，隔江与扬州遥遥相望，所以历来是人们的游览胜地。”
　　进山不远，巍然矗立在眼前的就是甘露寺。蕊莲瞅了天杰一眼：“天杰哥，你要学刘玄德进甘露寺招亲吗？”
　　天杰指着蕊莲笑着：“孙尚香还在外面呢，刘玄德进了甘露寺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蕊莲说：“我不明白，孙尚香年轻美貌，为什么会嫁给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呢？”
　　向导瞧着身着男装的蕊莲，粉面桃花，妩媚俊俏；又听天杰叫她孙尚香，就知道是一个女孩子了。向导笑笑：“孙尚香嫁刘玄德，是心甘情愿的。一来，孙尚香胸怀大志，非天下之英雄不嫁；二来，刘玄德上门求亲，他正是一个汉室皇叔，事业蒸蒸日上，哥哥、母亲已经同意，孙尚香哪能反对呢？这样的婚配，年龄是次要的。”
　　芳莲悄悄地跟天雄说：“皇上比杨贵妃大34岁，还不是亲亲热热，恩恩爱爱的？”
　　天雄说：“人家是皇上嘛。我要是比你大三十多岁，你还会喜欢我吗？”
　　芳莲羞涩而又果断的：“喜欢，你就是大50岁，大100岁，我也照样喜欢，哈哈……”
　　天雄的心里自然十分舒坦。众人说说笑笑，进了甘露寺，参拜了佛像。到了后殿，刘玄德与孙尚香的塑像赫然端坐，一个是方面大耳，三绺长须，皇冠龙袍，风度潇洒，气概非凡：一个是柳眉杏眼，十分娇艳，面带春风，凤冠霞帔，威仪有加。
　　蕊莲说：“刘玄德与孙尚香成亲时，尚未称帝，刘玄德坐皇帝时，孙尚香已经被孙权骗回吴国。当她听到讹传的刘备死讯以后，哭了三天三夜，终于投江自尽了。唉，他们这一身穿戴，似乎与实际情况不相符合……”
　　向导说：“身份大体符合就是了，刘玄德后来坐了皇帝，孙尚香按名分就是皇后。人们看重的就是甘露寺招亲这段故事，新婚燕尔，龙凤呈祥，大吉大利，皆大欢喜。”
　　蕊莲说：“我还有点疑问，为什么公主招亲，不住宫殿，要住在寺庙里面？”
　　芳莲笑了：“蕊莲，你真是小孩子的见识。当时，周瑜定的是美人计，结亲是假，囚禁刘备，讨要荆州是真。后来，被诸葛亮运用计谋，弄假成真，仓促之间，哪里来的合适地方？倒是这个甘露寺是东吴甘露年间新建的寺庙，金碧辉煌，宽畅明亮，清净偏僻。既是招亲的好地方，也是软禁刘备的好地方。”
　　向导说：“哎呀，这位小——公子，比我们本地人分析得还详细透彻，合情合理。”
　　芳莲指着蕊莲：“我俩是杭州人，从小就听说过甘露寺招亲的故事。”
　　他们来到寺院凤凰池旁，看见一块大石，从中间分为两块，上面刻着“试剑石”三个大字，天雄说：“这应该是刘备用宝剑劈开的了。”
　　天杰说：“也许是孙权劈开的。”
　　两人争执不下，向导说：“这是刘备的试剑石，孙权的试剑石在池子的那边。”
　　众人顺着向导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凤凰池远远的边缘，还有一块一劈为二的试剑石。向导笑笑：“我看各位很有学问，对三国的历史典故也很熟悉，我倒有个问题，想考考你们，如果能够答上来，今天午饭我请客。”
　　蕊莲抢先一步：“大叔，请出题。”
　　向导说：“刘备婚事已成，孙权和刘备在游览凤凰池时，都心事重重，一边许着心愿，一边手起剑落，但见火花四溅，两块大石砰然裂开。我要问的是，刘备和孙权各许的什么心愿？”
　　蕊莲说：“大叔，这是两个问题，我和我姐姐两人回答吧。”
　　向导哈哈大笑：“哈哈，我早就看出你俩是女孩子，你们也不必隐瞒了。”
　　蕊莲嫣然一笑：“人们重男轻女，我们装扮成男子，就是想体验一下男子的高贵。大叔，我答对了，是请我一个人吃饭呢，还是请我们四个人吃饭？”
　　向导说：“你别急，你们四个人每人都有一道问题。”
　　蕊莲说：“好，我先说说刘备许的心愿。刘备想的是：我希望和温柔美丽的尚香妹妹能够和和美美，恩恩爱爱，白头偕老。老天保佑，如果我能够和孙尚香安全地回到荆州，一剑下去，立即将石头劈开。”
　　向导忍俊不禁：“不对，不对，刘备不会这样想的。一来，新婚之夜，孙尚香刀剑相迎，哪里是温柔？二来，刘备仓皇逃命，哪里顾得上孙尚香，哪里顾上谈情说爱呢？”
　　蕊莲笑笑：“大叔此言差矣。刘备当时是怎样想的，别人怎么知道，都是依理推想罢了。大叔说的是孙尚香性格中勇猛刚强的一面，刘备更多看中的是她温柔可爱的一面。一开始，他俩似乎成了周瑜美人计的牺牲品，后来他们却成为胜利者，获得了美满的姻缘和爱情。经过一段时间的共同生活，他们之间哪能不产生感情呢？”
　　向导让步了：“好好，就算你说的对，先请你吃饭吧。”
　　芳莲说：“我来回答第二个问题，孙权想的是：菩萨保佑，让刘备长期软囚吴国，如果我能够讨回荆州，一剑下去，立即把石头劈成两块。”
　　向导赞道：“对，孙权正是这样想的。”
　　蕊莲说：“大叔偏心，你怎么知道孙权一定是这样想的？”
　　向导笑了：“人们都是这样说的嘛！”
　　众人出了甘露寺，向前走去，山崖上六个苍劲的大字赫然入目“天下第一江山”。向导说：“第三个问题是，这六个大字是谁题写的？”
　　天杰抢先答道：“梁武帝萧衍呗。”
　　天雄说：“蜀汉昭烈帝刘备。”
　　二人争执不下，天雄说：“刘备甘露寺招亲在前，这六个字肯定是刘备的墨迹。”
　　天杰说：“萧衍是有名的书法家，在皇帝中是位居前几位的。在蜀汉里，张飞的书法是最好的，没听说刘备擅长书法。”
　　天雄说：“天杰此言差矣，有这么一个故事证明刘备是个书法家。据说，刘备与孙尚香成亲以后，孙权趁机通过吴国太向刘备索要荆州，并将刘备写的借条呈给吴国太看，谁知道吴国太特别欣赏刘备的书法，反复观看，爱不释手，一不小心，借条掉进火炉里烧了。刘备趁机赖账，孙权气个半死，吴国太却遗憾不能欣赏刘备的书法了。一日，吴国太与孙尚香、刘备同游北固山。虽系冬天，依然是山清水秀，风景如画，气象万千，刘备脱口而出：这真是天下第一江山啊！吴国太灵机一动，忙命取来文房四宝，刘备在甘露寺招亲以来，心情极佳，当时眉飞色舞，挥毫写下‘天下第一江山’六个大字，正就是我们现在看见的六个大字啊！”
　　哈哈哈哈，众人开怀大笑……
　　向导也忍俊不禁：“呵呵，公子这故事编得可真够圆满的啊。这次算你为赢家，还有一道题，我们攀上山顶再说吧。”
　　于是，大家一齐奋力向北固山顶攀登，一路上拐来弯去，弯去拐来，中途又瞻仰了几个寺庙，到了山顶，已是正午时分。众人站在山巅上，东望焦山，西瞻金山，北瞰江北千里沃野，任天风扑面而来，任脚下长江滚滚而去，人人心情舒畅，个个开怀朗笑，向导说出了第四个问题：“据说，孙尚香是登上北固山顶，遥望长江奔涌而来的西方天际，思念着自己心爱的丈夫，听说他已经离开人间，独自升上西天。唉，与其这样苦苦地思念丈夫，还不如追随他去吧，给他做个伴，免得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过于寂寞。孙尚香走到山崖边，凄惨地喊了一声：夫君，我来了！便纵身跳下悬崖，掉进汹涌澎湃的长江里了……”
　　向导说着，为这个悲惨的故事而动容，众人的心也沉甸甸的，向导的嘴巴张了几张，与孙尚香有关的第四个问题，终于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