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卖菜

　　星期天的晚自习，孙老师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回到讲台上说道:“这学期的课程上周也早早地结束了，该讲的内容都讲完了。一会儿先划一划重点，好好复习复习，准备考试吧。因为下学期就要升九年级了，所以这次考试也很关键。”
　　孙老师来的这段时间，跟同学们经历了很多事。一个月之约也早就过去了，看似孙老师经常带同学们出去玩耍，可成绩竟然没有落下，还有一点上升的趋势。看到了结果，不服气的同学们也不怎么跟他较劲了。
　　不过也有调皮的，这不张虎喊道:“老师，学校里考试不是不让划重点吗？”
　　坐在后面的谢凌冬对张虎说道:“你不想学，没人拦着你，别不知好歹。”
　　讲台上的孙老师双手下按，示意大家安静:“行了，既然学校不让划重点，那就把书打开，我们来划一下非重点。”
　　刚说完，班里的好多同学都笑了，就连张虎也无话可说了。孙老师知道，哪有什么坏学生，无非就是青春期叛逆，爱跟大人对着干而已。都是过来人，所以他能明白很多学生的感受。
　　紧张的那么几天终于过去了，林夏要放暑假了。刚考完试，通知书得一个星期后再来拿。
　　考完试还没有到中午，林夏就到学校不远处的菜市场去了。他跑到一处卖蔬菜的摊位处，把书放在后面的菜堆上。
　　林夏笑着跑上去:“妈，菜卖的怎么样了，胡萝卜今天拿的多了？”
　　看见自己的儿子回来，林夏的母亲刘玲也顾不上跟旁边摊的阿姨说话了，笑吟吟地回答:“豆角子、番茄还有马铃薯都卖哩差不多啦，今个儿买红萝卜的没有几家，剩了不少。考完试放假了？”
　　林夏一边归拢着菜，一边回答：“嗯，试都考完啦，通知书还得个几天才能拿。”然后转身就拍了一下母亲身边的妹妹:“小雨，你已经放假了？看，哥哥给你带的什么。”说罢就从身后拿出来一串糖葫芦，很开心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林夏的妹妹林雨眠在上小学四年级，看到糖葫芦，高兴的手舞足蹈。
　　母亲刘玲欣慰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对林夏佯怒着:“你呀，就是惯着小雨，让她吃这么多甜的，回家又该牙疼了。好了，小夏也辛苦了，等中午回去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陪母亲卖菜，林夏很开心。林夏有时觉得，那是他最放得开的时候。木锡中学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学校了，林夏当时升学考试时，比分数线高了几十分，要进去上学，仍旧多交了一部分钱；更别说那些分数不够的，交的钱更多了。林夏那些多交出来的钱，全是母亲每天日复一日地卖菜赚来了，所以他很珍惜学习，也很乐意陪母亲一起卖菜。
　　就在林夏刚收了一份菜钱时，走来了一对母女，两人衣着俱是光鲜明亮、打扮艳丽。当那位母亲正要买菜时，身旁的女儿看见了林夏，硬拉着她母亲走开了，嘴里喊着:“妈，我们，我们去前面买吧。”
　　林夏本来看到她，正想打招呼，却硬生生地把自己的一腔热情冰冻在半空之中，久久都没有落下。
　　刘玲似乎看出了点端倪，试着问道:“小夏，这小姑娘你认识？”
　　林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同自己打个招呼，只得对母亲说道:“什么？她们？我怎么可能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
　　刘玲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心事，开心地笑着:“没事儿，今天妈就去买点好吃的回去，你先看着摊，我去转转就回来。”
　　林夏笑着点点头，他不明白夏云婷为什么不愿同自己打招呼，他懒得去想。他知道拒绝跟夏云婷交往果然是很正确的选择，两人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是不可能勉强混在一起的。他小小的年纪，别的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小小的自尊心被扎了一刀。
　　正当林夏走神之际，又来了一位女生。她笑着喊道:“老板土豆多少钱一斤？想什么呢？”
　　身后的林雨眠推推哥哥，这时林夏才反应过来，笑着回答:“一块五一斤，请问您要多少斤？”一抬头看见竟然是韩沉，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又问了一句:“你怎么走到这边买菜了？”
　　韩沉皱着眉:“怎么，还不允许我来这买菜了？不会还得经过你林大老板的允许吧。”
　　听着韩沉的奚落，今天的林夏感觉很开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不顺路嘛，我以为你从学校西边直接回家的。要土豆？要多少斤？”
　　韩沉蹲下来摸了摸林雨眠的头，笑盈盈地说着:“你就是雨眠吧，长得比你哥哥好看多了，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女。糖葫芦甜不甜啊？”
　　林雨眠嘴里吃着糖葫芦，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点点头:“姐姐你真漂亮。你是我哥的同学吗？给你吃。”说罢还把糖葫芦递给韩沉。
　　林夏实在看不下去了:“韩沉你不是要买土豆嘛，怎么还跟我妹妹聊起来了。你夸她就夸她，需要还得打击我一顿嘛！”然后转头又对自己的妹妹说道:“小雨，你也太没有原则了吧。别人夸你几句，你就盲目地夸她啦！还给她糖葫芦吃，这可是你哥我买的，也没见你给我尝一个，下次可不给你买了哈。”
　　本来不想吃的韩沉，听到是林夏买的，果断上去咬了一口:“真甜啊，谢谢你小妹妹。”说罢还挑衅地在林夏面前显摆着。
　　吃完之后，韩沉才认真地说道:“今天我想回去给奶奶买点菜，也亲自给奶奶做一次饭。给我来两斤土豆，三根胡萝卜，再加一些青菜吧。哦，蒜苗和香菜也帮我拿一点儿。”
　　帮韩沉装好菜，她把钱给了雨眠，并笑着说了声再见。而林夏突然感觉有点不舍得似的，着急地说了一句:“那你慢点回去啊。”韩沉没有回头，只是做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走了。
　　待韩沉走后，刘玲才从不远处回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笑吟吟地问:“这么开心，你的同学啊？专门跑过来买菜的？”
　　林夏装作很平静地回答:“是我同学，就是顺路到这买点儿菜。”
　　这时躲在后面的林雨眠说道:“不是的，那位姐姐不顺路。”
　　林夏没想到被自己的妹妹拆台，一脸又爱又恨地说着:“我去搬点菜。”刘玲看着自己的儿子，很慈爱地笑了。
　　几天之后，林夏去拿通知书。孙武穆开心的合不拢嘴:“你小子，这次考的不错。”林夏接过通知书，看完每门成绩，心里确实有了安慰，嘴上也笑开了。
　　孙武穆敲敲桌子:“这次你考了年级第一，算是为我们班耀武扬威了一次，不要骄傲哦，继续努力。”
　　林夏像是没有听清楚，试着问了一遍:“什么，年级第一？确定没搞错？”
　　孙武穆笑着:“你看，刚说了不让你骄傲，这就开始膨胀起来了。对，是年级第一。我问了，这确实是我们班第一次考年级第一。”
　　林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他想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就准备走，不过转身之后仍对孙武穆说了句:“谢谢孙老师。”
　　孙武穆扶了扶眼镜，自装清高:“谢我什么，又不是我替你考的。记得把暑假作业写完啊，开学的时候来检查。”
　　林夏拍着脑袋，无语地回答：“老师，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嘛，比如祝我暑假玩的愉快之类的。”
　　孙武穆看着林夏嘚瑟的样子，直接飙出来一句:“滚。”林夏早已经习惯于这种说话方式，连忙笑着关上门跑走了。
　　看着门被关上，孙武穆自己嘟囔了一句:“跑的还挺快。”很明显这句也是表扬。
　　林夏每次放假，都是先把作业做完，然后再去玩。9天他就做完作业了，然后就要求跟母亲一起去卖菜。
　　看着儿子懂事的目光，刘玲也很欣慰:“那好，一会儿我去卖菜，你去帮我把小木屋饭店的菜送过去。”
　　林夏很高兴地答应着:“好的，你把单子给我，我去打包好。正好我也好一段时间没见花影姐了。”
　　刘玲拍拍自己的儿子:“好样的，没事过去帮帮你花影姐姐，她一直这么照顾我们。”
　　林夏一边打包一边说道:“我知道了，妈，你就放心吧。”
　　还没到中午，来蓝色小木屋吃饭的人还很少。林夏把菜送到后厨之后，对花影笑着：“影姐，我把你要的菜都给拿过来了，你等等再看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花影笑吟吟地看着林夏:“菜还能有什么问题，我一直都放心。对了，今天你怎么过来了，你们放暑假了？”
　　花影的笑让人很舒服，至少林夏是这么认为的:“嗯，我们放假一个多星期了。作业我都写完了，这样我妈才让我出来的。对了影姐，我怎么没看到东哥与华哥呀？”
　　看着林夏，花影总是感觉很亲切:“他们俩家里有事，请假回家了。虽然现在饭店淡季，不过一下少了两人，还是比较忙的。”
　　林夏点点头，哦了一声。这时花影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到你，突然就有了个想法。正好你作业写完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到我这来帮忙？就是做一些轻松的，打扫打扫卫生、送送碗筷之类的。"
　　林夏没想到花影会如是说，沉默了好一会儿。花影赶紧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没事的。”
　　连忙摆摆手:“影姐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也没出来做过这些事，怕做不好。我得回去问问我妈同不同意。”
　　花影还以为是林夏有什么别的想法，笑着:“这个当然了，你当然要跟你妈说一声了。再说了，我也没说立马要把你留下呀，不着急。”
　　林夏询问道:“我才十五岁，这算不算是童工，不会有人查吧？”
　　花影愣了一下，明显也没想到林夏会想到这个:“是，是，你确实算是童工。不过真有人查，你就说是我的弟弟，来这帮忙的就行了。工资给你按童工的算。”林夏摆摆手说他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花影当然知道了，她知道林夏就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
　　林夏回家把这件事说了，本以为母亲定会好好考虑考虑，或者是不同意。没想到母亲刘玲直接说道:“你影姐有困难了，我们肯定帮。你自己考虑要不要去，我没意见。就当去见见世面、学习学习了。工资咱不能要。”
　　林夏笑着:“我知道，就算是帮忙，不会要工资的。那我明天送完菜，跟影姐说一声。放心吧妈，我也会把书带上的，晚上有空了我可以温习一会儿。”
　　拍拍儿子的肩膀，刘玲深吸了一口气:“辛苦你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