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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朴实的了不起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0-03-14 16:24:44      字数:5100

  老少爷们儿们见牛二筢子过来了,马上有了主心骨似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让牛二筢子拿主意。
  “咋的了?出啥事儿啦?”牛二筢子见老少爷们儿们七嘴八舌地追着自己拿主意,四周围看了看老少爷们儿们,问。
  “这不是牛二猛子又犯懵了嘛,因为一点儿小事把邻村的一个小子揍得住医院了,人家报了官,官府里的人来抓牛二猛子,牛二猛子他爹就拦住管福利的人不让抓,就这样牛二猛子和他爹两个人都给官府里的人抓走了。”有人这样跟牛二筢子说了个大概。
  “这是啥事儿啊?爷儿俩都给抓走了。”听了这个大概,牛二筢子马上说,“咱们得赶紧去找牛笔啊,官府里的人牛笔能说上话,他在那个位置上,话也能说得通。咱们干在这儿着急也不成啊,咱们再咋的着急也跟官府里的人说不上话。”
  老少爷们儿们给牛二筢子的话说了个惊醒,马上纷纷自我抱怨似的一拍脑门子说:“咋的把牛笔在官府当官这一茬给忘了?”
  “还是让牛大锤帮这个忙去找牛笔吧,牛大锤是牛笔他老子,牛大锤说啥儿牛笔都得听,咱们在牛笔面前说话就没有那个分量。”有人马上这样提议说。
  “对,还是让牛大锤去帮这个忙管事儿!”马上有人应和着说。
  “牛大锤这会儿还不在村子里,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能回来,这事儿也等不得。这样吧,老少爷们儿中间谁愿意跟我一道去镇上找牛笔说道这事儿?”牛二筢子听了老少爷们儿这样的议论,马上看了看老少爷们儿,问。
  老少爷们儿们听了牛二筢子的话,互相看了看,说:“这事儿还得牛二猛子他们家出个人跟你一块儿去,这中间找牛笔也不是空着两手儿就能成的。牛笔虽说是管福利的人,牛二猛子也不是他派人抓的,他也得找人说情,这中间要花钱的。牛二猛子家没个人跟着,别到时候埋怨说花钱多了少了的。”
  听了这样的说法,牛二筢子心里一怔,话是这么说,其实老少爷们儿是怕先从自己口袋里掏钱去忙活这事儿。他看了看老少爷们儿们,说:“这个时候不是花钱多少的事儿,这事儿往后拖不得,时间赶得越紧越好。一旦官府里的人把二猛子的事儿问完口供画押了,再忙活这事儿就麻烦大多了。”
  老少爷们儿们听了牛二筢子的话,互相看了看,没有谁说话了。
  “钱多少我先给垫上,你们中间出个人到啥时候给做个证就成,谁愿意跟我去?”牛二筢子见老少爷们儿们没人说话,向老少爷们儿们说完这句话就回转身儿往村外去了。
  老少爷们儿们见牛二筢子这样急匆匆地出了村子,互相看了看,老大一阵子才有人出了人群去追牛二筢子。
  牛二筢子出了村子,玉米瞅着牛二筢子的后脊梁影子走得远了,这才回头往回走。
  “姨奶,我太爷这个人太好了。”癞豆跟在玉米的身旁,抬头看着玉米说,“村子里的好多人家的事儿他都管,老少爷们儿们都说我太爷是个大好人。”
  “是的,我姐也跟我说他是个大好人,让我帮你顶撞他。我也知道他是个大好人,他打心眼儿里对我们姊妹几个像对他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心疼着。”玉米接过癞豆的话说,“我们姊妹几个也打心眼儿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爹。”
  “我小米奶奶也是个大好人,我娘这样说的。”癞豆看这玉米说,“我娘说你们家都是大好人,就是我望春大爷有点儿不成手儿。”
  童言无忌,癞豆口无遮拦地一下子说出了望春在老少爷们儿们心里的印象,玉米听了癞豆的话,咬着嘴唇儿绷着嘴巴没有说话,琢磨啥子似的眨了眨两眼。
  “村里的好多人都说我望春大爷是这些年在外面混得流水了。”癞豆好像没有觉察出玉米的心思,接着自己的话说,“还有人说,我小米奶奶嫁给我望春大爷白瞎了我小米奶奶。我也不知道白瞎是啥意思,反正我觉得是不好的意思。”
  “别说望春了!”玉米马上打断癞豆的话。
  说得高兴的癞豆给玉米的话弄了个愣怔,他看着玉米,马上闭了嘴。
  “说到望春,我姐不高兴,我也不高兴,哪有这样的人?有孩子了也没个音信儿。以后在我跟前不要说望春,在我姐面前也不能说。”玉米看着癞豆,很认真地说,“不说他,我们心里还高兴一些,说到他就心里堵得慌。”
  “以后保证不说了。”癞豆马上向玉米保证说,“以后我要是再说他,你就扇我的嘴巴。”
  “我不扇你的嘴巴,只要你不在我和我小米姐面前说到他就成。”玉米见癞豆这样向自己保证,马上向癞豆笑了一下说,“咱们赶紧回吧,每天这个时候家里的那些羊要喂呢。”说着,她就加快了脚步。
  癞豆也随着玉米紧倒腾起他的两条腿往他们家回。
  玉米进了院子,先是把书包往房门的挂鼻儿上一挂,转身就去给羊圈里的那些羊弄了一团子的干红芋秧。那些羊见了玉米怀里的干红芋秧,欢实地朝着玉米撒娇似的叫。玉米看着这些羊,忽地想起来了蚂蚱大爷第一次从自家院子里往外拽那几只羊的情景,也不知道蚂蚱大爷跟豆子哥在外面咋样,干活累不累?蚂蚱大爷那两条腿能吃得消不?这眼看着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也不知道他和豆子哥带过去的衣裳够不够穿。
  圈里的那些羊见玉米抱着干红芋秧子没有放下来,马上纷纷跳起前腿立起身子往玉米怀里的红芋秧子上扑,嘴巴里还给人掐了脖子似的叫嚷着。尽管这些羊着急地想着马上能吃到玉米怀里的干红芋秧子,但是,由于隔着一道圈门,它们每一次努力都给这道圈门挡在了羊圈里。尽管如此,这些羊还是一次次地努力着。
  玉米还是给这些羊的叫嚷声唤了个惊醒,她马上把怀里的干红芋秧子放进了羊圈,然后站在那儿看着这些羊开始争抢着吃这些红芋秧子。再过些日子就要进入腊月了,进了腊月,就会有几只羊被卖了,这个时候正是这些羊长肉上膘的时候,平日里千万不能断了这些羊的草料,免得这些羊掉了分量。一旦这些羊掉了分量,到时候就会少卖不少钱,就会短了姊妹几个的开销。对于自己这姊妹几个来说,每一分钱都有每一分钱的开销,每一分钱都有每一分钱用度,自己眼下进了学堂念书了,平日里帮不上姊妹几个大忙,放学回来养好这些羊还是该着的。她静静地看着这些羊,个个儿都是膘肥体胖,心里倒觉出几分满意来。自打自己进了学堂之后,虽说不能每天都能牵出这些羊去村外放了,但每天晚晌放学之后,自己总会在路上给这些羊带回来几把草,这些羊的膘肥体胖也算是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也总算自己没有白吃闲饭。想到这儿,她心里不光是觉得高兴,还有一份踏实。
  圈里的那些羊吃得很得意,纷纷不时地抬头看上玉米一眼,同时还会孩子撒娇似的向玉米叫上一两声,似乎是在向玉米表达着内心的满意与感激。
  玉米守着这些羊看了一阵,忽地想起了啥子转身离开了羊圈。她来到院门口,瞅着路口看了一阵,小路生不打紧吧?小米姐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牛二筢子大爷是不是已经到了驴堆集儿?望秋这个时候在哪儿?她抬头看了看天,眼瞅着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她又回头往院子里瞅了瞅,院子里的东西这个时候也该收拾打理了。路口看不见小米姐的身影,看不见牛二筢子大爷的身影,看不见望秋的身影,她转身就回了院子,收拾打理院子。
  院子里的家伙什儿并不算杂乱,只是有些东西她没有那个力气能搬得动移得开,只能收拾归置那些她力气能及的物件儿,该东的东,该西的西,该收拾进屋的收拾进屋。就这样她一个人收拾完了整个院子,当她回转身时,她咋的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望秋在她的身后紧紧地看着她,她一个惊醒瞅着望秋问:“望秋哥啥时候回来的?我咋的没觉出你进院子的动静啊?你看,我把这院子归置得咋样?”
  “归置得挺像样儿的!”望秋看着玉米说,“以后那些搬不动的东西就不要逞强去搬它挪它了,让人看着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我进院子有一会儿了,就在这儿看着你归置这些东西没有言语。”
  “我姐抱着小路生到半里湾儿张老先生那儿给小路生看病了,我大爷去了驴堆集,眼瞅着天就要黑下来了,我琢磨着这院子里的东西该归置归置,就动手收拾这些东西,总算收拾完了。”玉米向望秋一笑说,“等会儿我小米姐和大爷回来,看着院子里利利整整的,心里也舒坦一些。”
  听了玉米的话,望秋马上很惊奇地说:“怪不得我回来就看到你一个人在家呢。”
  玉米把小米和牛二筢子的事儿说给了望秋。
  望秋马上抓起洋驴就出了门。
  “你去哪儿?”玉米在望秋的身后问。
  “先去接小路生他们娘儿俩,再去驴堆集接我爹。”望秋头也没回,抬腿就上了洋驴。
  玉米瞅着望秋骑上洋驴走得远了,这才回过头来。整个院子里这个时候静了下来,平日里这个时候喜欢吵闹的那几只鸭子,自打进了院子之后就消停地进窝儿不出声响了,鸡圈里的那些鸡也都安分起来,再也没有平日里为了争夺栖息地的争吵。她把整个院子看了看,就收拾着书包进了屋。
  “小米婶子,小米婶子回了没?”
  玉米刚进屋,院子里就传来了这样的招呼,她听得出来,这是癞豆娘在院子里喊,慌忙着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放,就出屋回了癞豆娘的话。
  “还没回?”癞豆娘听了玉米的回话,问。
  “没呢。”玉米看着癞豆娘说,“不知道小路生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我姐到现在还没回。”
  “小路生没啥事儿的。”癞豆娘说,“我起先是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小米婶子就不用去半里湾儿了。小路生那可能是淤食儿了,我们家癞豆月把时间时也常有这毛病,那时候我就抓住癞豆的两个脚脖子,提溜着他头朝下,照着脊背上拍几下就好了。我琢磨着小米婶子舍不得那样抓住小路生的脚脖子,让他头朝下拍他的后脊梁,不过小路生这也不是啥子大毛病,让张老先生开点儿化食儿的药吃就好了。”
  玉米听了癞豆娘的话,瞪大了两眼看着癞豆娘。
  “刚才我是听癞豆回去说我小米婶子带着小路生去半里湾儿了,我琢磨着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就过来看看。”癞豆娘四周围瞅了瞅院子里的物件儿,说,“这会儿还没回,应该是在路上走着,马会儿就该到家了。”
  “估摸着是该快乐,我刚才还在琢磨着马上做晚晌饭呢,这个时候天这么晚了,想着我姐和小路生马上就该到家了。”玉米接着癞豆娘的话说。
  癞豆娘抬头看了看院子上面的天空,低下头来说:“晚晌饭还是等我小米婶子回来之后再做吧,听说刚才我筢子爷去驴堆集儿上跑二猛子的事儿了,我琢磨着晚晌牛大锤会在这个家吃饭,你这个时候把饭做上了,还不知道晚晌会是啥子一个情况,会不会我筢子爷有别的安排?万一我筢子爷有别的安排,晚晌饭你做好了也要重新做。”
  玉米听了癞豆娘的话,点了点头。
  就在癞豆娘和玉米说话间,院门口咯啷一声传进来了大链盒子洋驴的声音。
  “我小米婶子回来了,这是牛大锤的洋驴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癞豆娘很惊喜地向玉米说了一声,就转身迎着院门过去了。
  小米抱着小路生刚前脚进门,牛大锤就冲着院子喊了一声“二筢子”。
  “我筢子爷去驴堆集儿上了。”癞豆娘回了牛大锤的话。
  “这个时候去驴堆集儿上干啥子哟?”牛大锤听了癞豆娘的话,一惊,问。
  癞豆娘把牛二筢子去驴堆集儿的前前后后说了个大约摸。
  牛大锤马上调转洋驴,抬腿上了洋驴就走了。
  小米手指头上挂着几服药,怀里抱着小路生进了院子。
  玉米向小米的身后瞅了瞅问:“大姐你没看见望秋哥?他去半里湾儿接你和小路生了。”
  “没啊!是不是走差道儿了?”小米马上很吃惊地说。
  “我望秋叔没事儿的,他去了半里湾儿接不到你和小路生就会回来的,他骑着洋驴,走路也快。”癞豆娘马上说,“小路生不打紧吧!”
  “没事儿,张老先生说是食淤了,可能是我这两天受寒引起的小路生肠胃不好,张老先生给小路生开了点儿药,也给我开了几服药。”小米说,“这带着孩子还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身子骨,要不,牵连得孩子也跟着受罪。”
  “可不是咋的?”癞豆娘接着小米的话说,“虽说你这是出月子了,自己的身子骨也不能大意,身上有热有寒都不成。咱们身上有热了会让孩子烂嘴角儿,身上有寒了会让孩子肚子疼。带孩子是咱们女人最头疼的事儿,等孩子断奶了,整天又提心吊胆的生怕孩子磕着碰着,生怕有啥子头疼脑热的。就算是以后孩子长大成人了,又有他们长大后的担心。咱们女人啊,一辈子有一辈子的麻烦,不过,瞅着孩子在面前一天天地长大,心里踏实着呢。”
  “生孩子,带孩子,养孩子,是老天爷给咱们女人的活儿,女人不生孩子带孩子养孩子就不是女人了。”小米笑着回着癞豆娘的话说,“麻烦总归是麻烦,瞅着孩子在眼末前儿,就像你说的那样,心里踏实。孩子能无病无灾地长大,咱们就算委屈点儿,也不是事儿。”
  “那倒是!”癞豆娘点着头说,“说起来是不是事儿,孩子就算有个小病小灾的,在咱们心里那就跟天要塌下来一样。咱们女人有了孩子之后,整个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了,哪儿还有咱们自己啊!”
  “有个文词儿叫啥?了不起?这就是咱们女人了不起的地方。”小米把怀里的小路生晃了晃,小心地把挂在手指上的几服中药递给了癞豆娘。
  癞豆娘从小米手里接过那几服中药,看着小米点了点头。
  小米抱着小路生进了屋,把怀里的小路生交给随着进来的玉米,回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这是……”癞豆娘见小米又要出门,很纳闷儿地问。
  “我去院门口看看我爹回来没,这个时候该张罗晚晌饭了。”小米看了一眼癞豆娘说,“还要张罗着把药锅子找出来洗洗涮涮,待会儿还要把抓回来的药泡上。”
  “是该准备晚晌饭了,我筢子爷还没回呢。”癞豆娘看着小米,似乎还想说啥子,但后面的话又给她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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