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双重突破

　　苏寒的胳膊上还是没有冒出血珠。不仅如此，他居然迈开步子，往那赤血罡气飘来的方向走去！
　　“你疯了，越往深山里走，罡气越浓烈……”
　　少女下意识地想喊住苏寒，苏寒却脚步不停，淡淡道：“实力不够，就不必跟来！”
　　少女一下子愣住了，脸色变幻了一会，终是冷笑道：“我的实力，会比你一个气武境六段武者差？”
　　说着，少女往前追了几步，不甘示弱地和苏寒并肩而行。
　　有真气薄雾的护体，少女暂时感觉不到赤血罡气带给自己的压力，话也自然而然地多了起来：“不用硬撑了，我已经知道，你的肉身强度确实比一般的气武境六段武者强点，我很欣赏。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先倒下的一定是你，何必浪费时间？”
　　“跪下给我磕头认输吧，记得态度卑微一点，我可以庇护你不被欧阳家报复，还可以恩赐你在我家当个下人，偿还你的罪行。”
　　少女语气带着一股高傲，仿佛她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给她当牛做马是一种荣耀。
　　苏寒没有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笑意：“你的真气还剩几成？”
　　少女脸色一变，苏寒竟然不接她的话茬，让她异常恼怒，但又不得不注意到，自己的真气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
　　“不知死活的东西，硬抗这罡气只会爆体而亡。不识时务，一身贱骨头偏偏还硬得很，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下场一个比一个悲惨……”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她张开小嘴，一脸惊惧地盯着前方，一股赤血罡气正快速地朝她和苏寒飘过来！
　　那罡气被空气稀释了无数倍，都能让人痛苦无比，更何况是还没有稀释！少女尖叫着连连后退，一张脸上满是汗水，哪有半分刚才的高傲。
　　唰！
　　赤血罡气像有灵性般，扑向少女和苏寒二人，瞬间将二人包裹起来。
　　啊啊啊！
　　少女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纯粹的赤血罡气的威力，比稀释后的淡红色空气强了数十倍！
　　她的护体真气在这种巨大压力下很快消耗一空，光滑白嫩的皮肤上立刻裂开一道道的伤口，鲜血不断往外狂涌！
　　“痛，好痛啊！不，别刮我的脸，走开，走开……”
　　少女哭叫着飞奔起来，双手死死地按在脸上，鲜血从指缝中涌出……
　　她的运气总算没有差到极点，跑了几步就撞到一个小山洞，她连忙钻了进去，离开了赤血罡气的包围，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只是双手还按在脸上，根本不敢松开。
　　身体上的疼痛固然让人疯狂，但最让少女痛不欲生的是，她那引以为傲的容貌，全毁了！
　　就算用丹药调理，也不是短短几年就能恢复的……
　　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少女内心涌出一股深深的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和那苏家的废物较劲。他要找死是他的事，自己的容貌毁了，这责任他根本担不起，自己就算鞭尸，也难以泄愤！
　　少女心中满是恨意，蓦然冷哼一声，脱下外衣，牢牢包住脸蛋，只露两只眼睛，往山洞外看去。
　　苏家的废物没有护体真气，不用说肯定是死了，但少女就是要看看他死得多惨，唯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一点她心中的怨恨。
　　“什么？”
　　看清苏寒的身影后，少女瞳孔猛地缩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赤血罡气已经稀释在空气中，而经过赤血罡气洗礼的苏寒，居然没有倒下！
　　不仅如此，苏寒的身体正在往外迸发出强烈的真气波动，这分明是要突破的前兆。
　　“到底怎么回事？这废物不但没死，反而要进阶了！”
　　少女目眦欲裂，青叶城苏家废物的名头她也曾听闻一二，可从来没人告诉过她，这废物能把欧阳家的天才大少废掉，更没人告诉过她，这废物在没有护体真气的前提下，还能扛过那霸道赤血罡气的洗礼！
　　他的肉身到底该有多么强横？
　　而她自己，有着气武境七段的修为，有着护体的真气薄雾，却被那霸道无比的赤血罡气给毁容了？
　　可笑，自己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让他磕头认输，说出那么狂妄的话，惹人耻笑！如果让家族的人知道，自己在外面这么丢脸，自己在家族里都抬不起头了吧……
　　少女心中满是苦涩，一种极度的挫败感和羞辱感，让她痛不欲生。
　　此刻，苏寒体内真气汹涌澎湃，六大真气脉中的真气拧成一股绳，异常的雄浑，正在对他的气窍发起冲击！
　　气窍位于第七条真气脉的入口，一旦冲破了气窍，也就意味着冲开了第七条真气脉，正式跨入气武境七段境界。同时，由于气窍被冲开，武者的真气也开始能够外放，像刚才那少女一般，在体表形成一层真气薄雾。
　　这层真气薄雾不能小看，少女仅凝出薄薄一层，就能抵抗赤血罡气的侵蚀，如果再浓厚一些，就能水火不侵，抵御许多外来的伤害。
　　有个别天赋异禀的强者，在气武境十段时，甚至能够凝出乳白色的精纯真气薄雾，寻常刀枪难以刺入，不过那只是个别而已。
　　在遇到欧阳宇杰和少女之前，苏寒体内就隐隐有了要突破的征兆，现在又经过赤血罡气的洗礼，突破显然是水到渠成。
　　“给我破！”
　　苏寒眼中精光四射，浑厚的真气流猛地对气窍发起冲击！
　　哗啦！
　　气窍轰然贯通！
　　汹涌澎湃的真气，急不可耐地冲出气窍，在第七条真气脉中流动！
　　“气武境，七段！”
　　苏寒眸子生辉，一层淡淡的真气薄雾从他体内溢出，浮在体表，随后“叭”的一声轻响，消散在空气中。
　　“他居然真的突破了。”
　　山洞里，少女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裙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同样是被赤血罡气侵袭，为什么自己落得个容貌尽毁的下场，而他却能借机突破？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少女心中不无讽刺地想到，这下倒好了，对方也跨入了气武境七段，本来还想杀他泄愤，现在看来很难实现了。
　　少女正想转身回山洞深处，从苏寒的方向突然又传来一阵类似风声的奇异轻响，这声音少女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不久前她刚听到过……
　　这是身体往外迸发出真气波动的声音！
　　气武境的武者，还不能收放自如的控制真气，只有在即将突破到下一段位的时候，才会不由自主地往外迸发出真气波动！
　　“见鬼了，难道他还要突破！”
　　少女疯狂地摇着头，连续突破两个段位，这太荒谬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再看苏寒时，却见苏寒迈动步子，艰难地走向红色烟雾飘出的方向！
　　苏寒的身体，明显受到了赤血罡气的压迫和撕扯，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但稳如泰山。
　　一圈圈的真气波动不断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毫无疑问，那是要突破到气武境八段的前兆！
　　“已经是气武境七段武者了，居然还把肉身直接暴露在罡气中，不凝出真气薄雾护体，这是找死。”
　　少女两眼呆滞，喃喃说道，但苏寒却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看着苏寒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少女终于明白，这传说中的苏家废物，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这个高贵的大小姐当回事。
　　自己为了和他较劲，连容貌都毁了，他却压根不关心自己被那赤血罡气侵袭后，到底成了什么样子，是死是活……
　　片刻后，少女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这罡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她没有真气护体，根本无法踏出山洞一步。
　　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苏寒此刻的心情却和少女截然不同，他感受到了突破到气武境八段的契机，内心深处不由一阵狂喜！
　　这次个契机是他没预料到的，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是好几方面的原因共同促成的结果。
　　《黑龙谱》修炼出来的真气本就异常雄浑，再加上他已经连续不断地接受了一个多小时的罡气冲击，最后还被赤血罡气彻底洗礼了一遍，每次冲击和洗礼，都让真气变得更加浑厚一分。
　　现在，突破到第八段的契机已经到了，只是还欠缺一点火候。苏寒知道自己不能留在原地等待，武道之路就是一次次地突破极限，没经历过那种濒临生死之间的考验，永远不可能进步！
　　所以，他还必须继续往前走，去罡气更浓郁的地方！
　　赤血罡气缭绕的深山里，苏寒一走就是四五天，昼夜不休，身体时时刻刻接受着赤血罡气的锻造，每一秒无疑都是一种巨大的痛苦。
　　在那少女面前苏寒没有流血，不过，随着越来越深入腹地，苏寒的衣服也被血浸透了。几乎每一寸皮肤和肌肉都被撕裂开，每一个毛细血孔中都迸出血来，到最后他几乎疼晕过去，只是靠本能在强撑。
　　第五天，苏寒迷迷糊糊来到一个山洞前，几天积累的疲累突然一下子爆发出来，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一秒，他似乎看到自己身体里，有七条紫色真气细线在流动，而第八条已经隐隐显形！
　　“可恶，难得的大好机会，只要再撑一会，第八条真气脉说不定就能冲开了。”苏寒怀着一股不甘心的情绪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苏寒连续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都是自己的身体饿鬼般贪婪地吸收着天地间丝丝灵气，转化成体内一缕一缕的真气！
　　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苏寒在两天后的下午醒了过来，照理说昏睡的人不应该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他一睁眼，就能回想起自己睡了两天多。
　　放眼向四周望去，那赤血罡气已经无影无踪了。整个血云山脉腹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偶尔有体型较小的凶兽欢快地窜过。
　　回想起昏睡之前最后一个念头，苏寒仍是觉得惋惜，自己的肉身还是不够强横，已经撑了五天，突破了肉身承受的极限，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如果能再多撑一会，现在自己就是气武境八段武者了。
　　错过这次罡气锻体的机会，就只能按部就班地修炼到气武境八段，那可不是短短几天的事，而苏寒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呼！
　　苏寒长吁一口气，试着运转体内真气，随后猛地愣住了！
　　第八条真气脉，已经被冲开了！
　　苏寒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狂喜，原来昏睡时做的梦并不是梦。
　　昏睡时，他的身体凭着本能汲取了天地灵气，在体内形成了狂暴的真气流，自动冲开了第八条真气脉！
　　归根结底，是因为肉身在罡气锻体中突破了极限，才会有奇迹产生。
　　“想不到，居然能在睡梦中突破境界，成为气武境八段武者。”
　　“这种事，不要说青叶城了，恐怕在整个大夏王朝，都是闻所未闻吧！”
　　苏寒脸上浮现出笑意，眸子生辉，整个人显得极有精神，自信十足。
　　八天前，他还是气武境六段。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赤血罡气锻体之后，他连连突破，如今已经是气武境八段强者。
　　气武境八段，在青叶城里是排得上号的强者，可以横行无忌，称霸一方。
　　遭遇赤血罡气，对一般人来说是灾难，而真正心性坚忍的强者，却能把它变成天大的机缘。
　　苏寒拉开架势，在山洞前打出一套《五形拳》，感受着气武境八段强者的力量，那肉身强度、爆发力以及真气充沛程度，都远非气武境六段武者可以相比。
　　酣畅淋漓地打了几遍拳，苏寒体内的修为变得更加巩固，他停了手，开始打量身后的山洞。
　　“昏迷之前，我凭借本能走到了这里，这里应该是赤血罡气最浓郁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山洞，就是赤血罡气的发源地了。”
　　“不过，这个山洞，怎么有点眼熟？”
　　苏寒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山洞，眼里慢慢浮现出一丝异样，随后脸上表情凝固了，最后居然连着拍了好几下巴掌，哈哈大笑起来！
　　不怪他笑得痛快，这山洞赫然正是他到处寻找的那个山洞，当年他种下药草的那个山洞！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年我就觉得这山洞里的土壤非常适合水系药草生长，或许和这赤血罡气也有关系。”
　　苏寒毫不犹豫，大步走进山洞。
　　山洞不深，不到半刻钟时间就能走到底。但胜在地方隐蔽，人迹罕至，200年以来，这里并没有其他人踏足的痕迹。
　　四周一片寂静，苏寒一边走，一边脑海中许多画面浮现出来。
　　那正是200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这山洞里的情形。
　　他以为这些回忆早已随着时间消散了，却没想到，那一幕一幕还历历在目，那当年陪伴自己来到这个山洞的人，音容笑貌充斥在山洞的每个角落。
　　“你说这山洞适合水系药草生长，我不信，除非你现在种几棵。”
　　“快种，十年后我们再回来看，如果药草没长出来，你就要给我炼制一颗剑心丹。”
　　十年后他们没有回来，到现在200年了，山洞里长满了荒草，那个人遗留给苏寒的唯一东西只是一套傲雪剑法而已。
　　苏寒来到山洞最深处，这里有一个隐蔽的小水池，池水是活水，当年他正是把三粒药草的种子撒在水池里。
　　“药草的长势，比想象中更好。”
　　苏寒眼中的怀念敛去，露出一丝惊喜神情。
　　钟乳水仙已经长到两尺高，八叶毒根密密麻麻地扎根在水下的泥土里，铺开一大片，还有那粒素心莲，看起来虽然最小，但却散发着莹莹的水绿色光芒，药草清香沁人心脾。
　　苏寒大手一探，毫不犹豫地把三种药草连根拔起，收在怀中。
　　这些药草都已经是200年份，拿到外面的药铺里，必定会是众人争抢的货色，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不过苏寒不打算卖掉它们，他是天才丹药宗师，药草在他手里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药草已经到手，这趟血云山脉之旅，也算圆满，该回去了！”
　　“不过，洞口那是什么声音？”
　　苏寒微微皱起眉头，气武境八段武者的听力已经比一般人强了很多，他分明听到山洞的洞口处有人在说话，虽然声音很小，但他不会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