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武道修炼，没有捷径

　　在风一的注视下，苏寒皮肤下的筋肉很快涌动起来，豆大的汗珠不断涌出，很快打湿了衣服。
　　这是修炼《黑龙谱》的特有表现，《黑龙谱》是超圣品功法，对修炼者的肉身强度要求极高，每次修炼，都是一次对肉身的极度折磨。
　　而在风一眼中，苏寒的样子就有些让人想不通了，武者修炼确实很苦很累，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除非这少主身体非常孱弱，受不了功法的冲击！
　　风一暗中摇头，这些大家族的子弟就是好高骛远，恐怕是非要修炼什么中品功法，那些中品功法岂是资质一般的人可以修得？倒不如像他风一一样，踏踏实实修炼下品功法，稳扎稳打，三十来岁的时候也顺利踏入了气武境五段。
　　至于少主也是气武境五段，这个风一倒没觉得稀奇，大家族的子弟总是有成堆的修炼资源和丹药，堆也堆出几段修为来了。
　　气武境五段，对大家子弟来说不算惊人，风一前几天还听说，附近青叶城里有个绝色美少女，不到十八岁已经气武境十段了呢，那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心目中的神。
　　可惜啊，这少主有城府，有手段，如果资质能高点，肯定不是池中之物，可惜了。
　　风一正胡思乱想着，苏寒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一股强烈的真气波动猛地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把四周的落叶推开，以苏寒为圆心的一小块地方，顿时干干净净！
　　风一大吃一惊，这真气波动，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突破的前兆，莫非少主是真的要突破了？
　　怎么可能，风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其他人日盼夜盼的突破，对这位少主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说来就来？
　　其实风一倒是把苏寒想得太神了，《黑龙谱》固然神奇，但修炼时所受的痛苦也是旁人想象不到的，根本不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而是一分苦累换一分收获。
　　除了苏寒这种心性坚韧似妖的存在，其他人就算得到《黑龙谱》也是修炼不了，那种重复无数次的撕裂般痛苦，足以把一个人的意志击溃百遍、千遍。
　　“少主，大哥，我打了狍兽肉，你们看够不够！”突然，风二的声音远远传来，随后一个歪歪扭扭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肩上扛着野鹿大小的一头狍兽，风风火火朝这边跑来，胳膊一动，就要把狍兽甩到苏寒身边。
　　“不好，这小子冒冒失失，要坏大事！”风一大惊之下猛地站起，少主正是突破的关键时刻，岂容有人干扰。这一甩之下，少主心神震荡，轻则进阶失败，重则修为倒退，后果严重！
　　“离远点！”风一不敢大声，压低了声音厉声喝道，风二脸上表情愣住，胳膊一抖，狍兽尸身如离弦的箭，准确无误地朝苏寒飞过去。
　　“完了！”风一哀嚎一声。
　　唰！
　　苏寒双眼突然睁开，目光生电，四周空气中炸起噼啪的脆响，随即一圈强横无比的真气波动从苏寒身体里迸出，狠狠撞在那狍兽上！
　　哗啦啦！
　　狍兽、风一、风二，悉数被那真气波动撞飞，狼狈无比地躺在树林里，惊起一圈鸟兽飞散。
　　苏寒从地上弹起，腰杆一挺，整个身体仿佛一张充满力道的弓，眼神中的气势威压，比刚才又浓烈了几分。
　　“少主，您突破了？”风二颤巍巍地问道，整个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刚才他不在这里，根本搞不明白，怎么只是打个狍兽的工夫，就突破了？
　　“还敢说，差点被你坏了大事！”
　　风一瞪了风二一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对苏寒恭敬道：“恭贺少主突破！”
　　苏寒嗯了一声，感受着身体里充满力量的感觉。这次进山历练，果然是对的，在实战中用出“鹰步”和“虎拳”的时候，他就有所领悟，刚才再趁热打铁，把领悟融入到修炼中，果然顺利突破。
　　“少主，属下斗胆，想请少主传授突破的秘诀！”风一的眼神里充满期待。
　　“秘诀？”
　　苏寒看了风一一眼，世间人总以为强者的成功是依靠什么秘诀，委实可笑。
　　“武道修炼哪有捷径可走。”
　　苏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听在风一耳中，却是如雷贯耳！
　　武道修炼本就是世间最艰难的道路，可笑自己年纪一把，居然还幻想有什么捷径，连十五岁的少年也不如。
　　风一羞愧难当，一双眼睛不自觉的又落在苏寒身上，越发觉得这少主充满神秘，究竟是什么样的出身，才能拥有如此气度？
　　见风一若有所思，苏寒也不再多说，修行是个人的事，只看他能领悟几分！
　　苏寒转而吩咐两兄弟收拾洗净狍兽，生火烧烤。
　　火光熊熊，狍兽肉很快熟了，外皮金黄焦脆，油脂一个劲地往下滴，那香味令人食欲大振！
　　两兄弟是猎人，身上自然备着各式调料，撒了一通，风一先把一条狍兽腿恭恭敬敬捧给苏寒，才和风二一起撕着胸脯肉吃了起来。
　　苏寒已经吃了两天干粮，此刻当然不会客气，狠狠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下肉质鲜美，香气浓郁，还有一种特殊的嚼劲，比青叶城里很多高档酒楼做的野味还好吃。
　　三人风卷残云，很快把一整只狍兽瓜分得差不多，其中居然是苏寒吃得最多，几乎吃进去了一大半的肉。
　　到最后，风一风二都不吃了，就那么惊诧地看着苏寒大快朵颐。想不到，这少主看起来清瘦，饭量却比自己两个大汉加起来都多！
　　苏寒根本不管他俩异样的目光，刚才突破到气武境六段，把他体内的气力消耗得一干二净，当然要补回来才行。
　　吃了大半只狍兽，感觉恢复得差不多，苏寒这才起身，黑岩长剑一甩，开始练起剑来。
　　风一风二两兄弟看得目瞪口呆，这少主，就不知道什么叫松懈吗？
　　刚突破到新的境界，武者都会感到十分疲累，一般会选择继续冥想巩固境界，或者直接休息。刚突破完，吃了一顿就开始练剑的，恐怕也就苏寒一个了。
　　难道他的字典里，就没有“累”这个字？
　　“气武境六段了，体内的真气更加雄浑，对真气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应该差不多可以开始练习那套剑技了！”
　　苏寒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如果有熟悉他的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刻他的目光不像平时那么冷静和洞若观火，而是充满怀念，仿佛陷入某种回忆。
　　只是一瞬，苏寒又恢复平时的模样。他的目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冷凝下去，仿佛高山上万年不化的坚冰，高高在上，遗世独立，清寒无比。
　　风一风二两兄弟惊诧地看着苏寒，看到苏寒眼中的彻骨冷意，两人身体都抖了起来，目光却无法离开苏寒的眼睛。
　　短短片刻时间，兄弟俩的眼神就恍惚起来，仿佛在苏寒眼中看见了种种意象，高山，白雪，红日，旭日下初融的雪水，冰天雪地里盛开的一抹嫣红寒梅……
　　“好强的表现力！”
　　风一猛地甩甩脑袋，倒吸一口凉气。
　　他明白这些是苏寒脑海中的意象，但这些意象竟能通过眼神传达给别人，可见在苏寒脑海里，这些意象有多么强烈，几乎要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完全掩盖了四周那绿树成荫的真实场景。
　　这是何等的武学天赋，才能在短短时间内，模拟出这些意象，风一不知道。不过他敢肯定，一般的大家族子弟，百分之百做不到……
　　“看来，少主所练的招式，和雪有关……”
　　像是要印证风一的猜测般，苏寒双眼微闭，片刻后又睁开，那冷冽深邃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但风一却恍惚看到，一枝精巧的红梅正在雪地里迅速开放。
　　嗖唰！
　　苏寒手中剑身平举，剑尖顺着这铺天盖地的意境，猛地刺出，让人一时分不清楚那是剑，还是红梅的枝叶在向前延伸。
　　“傲雪剑法第一式，寒梅吐艳！”
　　苏寒话语声刚刚落下，黑岩长剑就发出一阵异样的轻响。
　　嘎吱嘎吱……
　　风一风二两兄弟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剑身，随即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他们看见了什么？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兄弟俩打死也不会相信，世上竟还会有这种事发生。
　　那坚韧无比的黑岩长剑上，先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随即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细，遍布整个剑身，“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响起，让人心里发麻。
　　终于，在裂纹的数量累计到极限时，整个剑身“嘭”地炸开，黑色粉末纷纷扬扬，撒了两兄弟一头一脸。
　　两兄弟神情呆滞，张着大嘴，脸上铺满黑色粉末，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与此同时，这两个大汉的身体也抖得像筛糠一般，苏寒甚至怀疑，下一秒他俩可能就会尿裤子……
　　“少主……你……莫不是……妖孽转世？还是我在做梦？”
　　半晌，风一才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能怪他如此失态，徒手把一柄金属冶炼的长剑崩成粉末，这究竟需要怎样的力量？！
　　而这宗师般的力量，竟出现在一名十五岁的少年身上，这种异乎寻常的冲击，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可惜了，整个店铺里最强韧的兵器，居然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苏寒的语气有点失望，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对这柄黑岩长剑抱有太多的信心，认为它能承受傲雪剑法第一式的冲击。
　　但想想也是，当年的傲雪剑，那是何等高高在上的神兵灵器，与它相配的剑法，岂是凡俗兵器能够施展的。
　　只可惜那柄傲雪剑早已不知遗落在什么地方。
　　“少主，你的力量……”
　　风一的语气仍然有点梦幻，他实在无法相信刚才那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那不是我的力量，是山河大势之力。”苏寒简短地解释道。
　　照理说，气武境的武者是决不可能调动山河大势之力的。苏寒能够做到这一点，除了他本人强韧到逆天的灵魂力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傲雪剑法自身的神奇。
　　这傲雪剑法，当年大夏王朝最顶尖的大能都鉴定不出它的品级，而它的创始人也无意把它传授给任何人。所以，200年下来，懂得这套剑法的，只有苏寒一个人了。
　　而苏寒，则是亲眼看着它的创始人把这套剑法施展了无数遍，如今才能勉强发挥出它第一式的一成威力。
　　“为今之计，只能先想办法弄到一柄宝剑，再行练习了！”
　　……
　　接下来半天时间，三人便往血云山脉更深处走去。
　　苏寒预计，要找到自己当年种下药草的小山洞，至少需要七到十天时间。
　　距离与欧阳雨菲的比武还有二十多天，不仅要找到那小山洞，更要在这二十多天时间里，把实力提升到气武境十段以上。苏寒的时间，可以说是经不起一分一毫的浪费。
　　风一风二两兄弟，此时已经是对苏寒心悦诚服，生不出半点异心。连动物中的弱者都知道要依附强者，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苏寒不断吩咐两兄弟去和二阶、三阶的凶兽战斗，即使那些凶兽没有出现在路上，苏寒也能准确地指出它们的所在，让两兄弟惊讶无比，却又不得不服气！
　　“少主，这里有兽晶！”
　　风一拿着弯钩在妖兽头颅里翻搅了一下，挖出一枚折射着彩色光芒的棱柱状晶体，不由大喜。
　　一下午下来，两兄弟杀了五十多只二阶凶兽，二十多只三阶凶兽，得到二阶凶兽的兽晶七颗，三阶凶兽的兽晶两颗。
　　这些兽晶，两人自然都交给了苏寒，兽晶是炼丹和炼器的好材料，这些兽晶虽然远远没有金魄、银魄那么贵重，但也是一笔小钱。
　　一开始两人以为，少主只是为了兽晶才让自己不停地战斗。但他们渐渐发现，在苏寒有意识的指挥下，他们的实战经验、身手敏捷程度、配合默契程度，都在飞速增长，就连断臂的风二，实力也比以前强了几分。
　　而苏寒自己，则是只出手对付三阶的凶兽。
　　让人胆寒的是，他居然什么兵器都不拿，用徒手去迎击那些有着尖利爪、牙、刺的凶兽，让人看着心惊胆战，时时刻刻为他捏一把汗！
　　但很快，两兄弟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鹰步，虎拳，熊击，豹突，猫弓，简简单单的《五形拳》，被苏寒运用到极致。两兄弟必须联合起来才能对付的三阶妖兽，在苏寒面前，就如同被磨平了爪子的小猫，发挥不出实力，只能被苏寒活活玩弄致死！
　　苏寒的《五形拳》虽然毫无花哨的架子，但却充满了一种力量和谐的美感，那精彩的打斗，让两兄弟看得目不转睛，大呼过瘾！
　　如此过了三天，三人逐渐走出了血云山脉的边缘地带，来到深山区域。
　　深山区域已经开始有四阶凶兽出现，三人不再分开行动，而是扎堆而行，风一和风二分别走在苏寒左右，警惕着四周。
　　苏寒回想这三天的经历，觉得自己这两个跟班是收对了。有他们在，自己不必亲自去对付低阶凶兽，只需挑难缠的三阶凶兽练手就可以。
　　三天下来，苏寒的实战经验增长得飞快，体内的真气，也在一次次战斗中变得更加浑厚，那第七条真气脉，竟然隐隐有要被冲开的趋势。
　　苏寒感觉到自己似乎要突破到气武境七段，不由大喜：“选择实战历练果然没错，如果一味的闷头在家修炼，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感受到突破的契机。”
　　不过，苏寒没对风一风二两兄弟说这件事。他突破气武境六段后短短三天，就要冲击气武境七段，这太神话了，他担心自己这两个跟班在极度震惊之下，眼睛一翻嗝屁过去……
　　“少主，前方二百米处有人！”
　　风一的耳朵突然动了动，语气肯定地说道。
　　三天以来，他们还是头一回碰到人。
　　风二的脸上立刻露出警惕神色，在这深山老林里碰到其他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兄弟俩也干过谋财害命的勾当，对这点事再清楚不过了。
　　“少主，对方的实力我们还不知道，我建议，最好是绕路而行……”
　　风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寒兴致高昂地打断了：“走，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两兄弟双眼一翻，几乎要晕过去，这少主，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
　　苏寒已经往前走出很远，两兄弟只好跟上，三人闪身到一块巨石后，看清了不远处的人影！
　　那人影是一男一女，两人年纪都不超过二十岁，手持长剑，正在和一头四阶凶兽“磐石妖虎”搏斗。
　　“这两人年纪都不大，但在四阶凶兽面前却不落下风，战斗力很强，不是好惹的主！”
　　风一心中暗道，看了苏寒一眼，却见苏寒捏着下巴，专注地看着那一男一女，神情若有所思。
　　此刻苏寒已经开启了邪眼，观察两人体内紫色细线，很快发现，这两人，居然都是气武境七段武者！
　　不到二十岁的气武境七段武者，如果拿到青叶城来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除了欧阳雨菲那种绝世天才以外，再无人能与其争锋。这样的天才，应该是其家族极力保护的对象，为什么会独自两人出现在深山里？
　　这时，那男的在搏斗中转过脸，苏寒看清了他的长相，不禁为之一怔，随即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容。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这男的苏寒有印象，正是欧阳厉的嫡子欧阳宇杰，也就是欧阳雨菲、欧阳萱儿的亲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