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JUMP
作品名称:凤凰花谢 作者:洗衣白粉 发布时间:2013-02-09 11:18:58 字数:3978
夜晚的馆驿中学带着一丝寒意。傅逸淏在跑道上慢慢跑着。
对于幻光队的挑战,傅逸淏也带着一些不安,郑旺全这个人倒是头脑简单,但是幻光队的守门员刘昀是个狡猾的家伙,这次忍了下来,不代表下一次有机会干掉自己的时候也会放过自己。毕竟幻光现在有足足一百多号人,这些人即使不带武器都是一股不容小看的势力。
管不了那么多了。逸淏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坑人的高中生活,想到这被欺负的日子,逸淏就无比怀念初中,怀念蓝鸟的光辉岁月,怀念自己当馆驿车神的。
不知怎的,逸淏就走到了凤凰树下。他觉得有必要和凤凰树谈谈。
“你在吗?”逸淏试探地问道。
“孩子,我一直都在。”凤凰树说道。
逸淏发现凤凰树说话不结巴了,但他没敢计较这些小问题。
“皊子步,真的出现过吗,为什么大家都说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
凤凰树没有回答傅逸淏,傅逸淏觉得自己过分了。转身向宿舍走。
“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应不应该相信。还有八个人,你还需要解放自己八次,如果你一直放不开的话。”远远的,逸淏听到了凤凰树的声音,他冷冷地带着嘲讽笑了笑。
回到宿舍,逸淏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宿舍的灯竟然是灭的,按理说王过现在应该在为了还自己借他的钱而写文章赚稿费挑灯夜战才对,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呢?
“傻王过?”
王过没应他。逸淏又叫了叫。
“王过?”
逸淏摸摸床上,被子还是叠得好好的。
王过应该是去看望受伤的罗政平了吧?逸淏平躺在床上想。罗政平被幻光队的人打伤这事逸淏倒是可以忍耐的,毕竟是一个可以扬名立万的比赛,青少年对他的狂热不会亚于三年前的“天照机车赛”,但罗政平隐隐提到的逸淏的过去让逸淏十分不安,还有罗政平提到的那个人,特安,那个当了自己替罪羊的人。自己几乎忘记了。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逸淏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罗政平的电话。
“逸淏,我这妹妹疯了!”逸淏听到罗政平气急败坏地大吼,还没开口劝罗政平继续骂道:“这丫头真的不想活了……”
“到底怎么了?”
“这丫头我没法管了,让她死在街上算了。”
“你说什么呢?她怎么说也是你妹。”
“逸淏,你还没有女朋友吧?我把她许给你算了。”
“慢慢说。现在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怎么回事?”
“她从家里跑到我这,和我聊了两句又跑了。”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过了明天就会回来了。”
“我这妹妹,你不懂。”
逸淏不以为然地表示;“我不懂。”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罗政平,王过什么时候去你那的,你妹走之前还是走之后?”
“王过?他和你们一起走的啊?没再来过,晚餐窝蛋牛肉饭是李顺龙送过来的。对了,李顺龙说你要动手对付幻光,和我说说怎么弄呗,虽然我现在没好,但是还是可以出谋划策的。”
“下次再聊。”
“切,神秘什么?”
“挂了。”
“不就是要动用蓝鸟的力量吗。”
逸淏已经发觉王过的行踪不对劲呢了,本来打算快去找找,但听到罗政平提到蓝鸟,逸淏又接起了手机:“罗政平,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和蓝鸟的过去这些,但我告诉你,我和蓝鸟——早已再无瓜葛。”
啪的一声,逸淏挂上电话。逸淏心里清楚,是自己对不起蓝鸟。
逸淏有点慌了,王过一直有自杀的倾向,上次借了特安送给自己的瑞士军刀切水果的时候就盯着瑞士军刀问:“这割腕会死吗?”自己打趣说你试试,王过就割了。幸好自己拦的快,不然就不是打绷带上红药水这么简单了。
借着月光,逸淏发现了王过平时用来写作的大檀木桌上有一张显眼的白纸和一个白色证件。
逸淏凑近了打开翡翠绿色的精致台灯,“卖……血……证?”逸淏惊讶地读出白色的证件上的字。然后逸淏双手颤抖地打开折叠了的白纸,里面夹了四百块人民币,纸上用黑色铅笔写着两行字:“逸淏,谢谢你的照顾,这是我欠你的钱,现在还清了,我对这世界再无留恋。王过绝笔。”
“我去你的!”逸淏狠狠地丢掉了那四百块钱,“快两年了,王过,你还不了解我吗?”逸淏感到很失败,自己最在意的人误会自己的意思去卖血还钱。逸淏现在真的很后悔自己用那个激将王过的方法挽留他的生命,他以为这样王过就会节省生活费来还钱,就会放弃自杀的念头。但显然,自己低估了王过的自尊心,他竟然会卖血来还自己催的款。
还完了欠债,没有了挂念的王过会干出什么,逸淏想都不敢想。
逸淏冲出宿舍,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王过。希望还来得及。
这时王过站在宿舍的九层天台上,朝楼下试探地望了望,但他还是没有决心地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银白色的手表,喃喃道:“龚亚夫,你怎么还没有来?”王过和龚亚夫可谓是同病相怜,二人都是文学社的编辑,而且都酷爱文学,都很喜欢小忧伤文学,并且都不被认可。所以当王过提出自杀的时候,龚亚夫建议他用最“美”的死法,就是从高楼上跳下去,楼越高越好。在馆驿中学,男生宿舍的九楼天台无疑是挺高的。龚亚夫见王过犹豫不决,还表明自己也早有自杀的念头,于是二人约见在午夜12点的时候,一起跳。
现在已经十二点过十五分了,王过站在了天台边缘,眼中含着泪水。
“爸爸、妈妈,对不起,妹妹、弟弟,对不起,还有,我王过这十七年来最好的朋友,傅逸淏,我对不起你……”王过的身体像比萨斜塔一样倾斜着。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个懦夫!”王过感到自己的胳臂被人拽住了,然后那只手一用力把他拽得倒飞出去。王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脸上狠狠地挨了势大力沉的几拳,王过用手挡,突然肚子被一脚踹中。王过顿时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被王过吐了出来。
“你是谁?你的命从哪来?死了你会去哪?你想过吗?王过!”傅逸淏点着了一支红塔山,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淡淡的白色烟雾。
“逸淏,不要拦我!”王过抱着头,痛苦地哭了。看到王过这样,逸淏也心软了,烟掉在了地上,但转念想了想,还是咬牙狠下心来说道:“你不知道你是谁对吗?那我告诉你,王过——”逸淏托起王过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你是我傅逸淏最信任的朋友。”王过看着傅逸淏,泪水又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哭什么?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受别人地阻挠。即使这个阻挠的人是我,也不行。我一直这么对你说,一直支持你,这次也不例外。我只不过是你生命旅行中的一个妄想挽留你的风景而已。”逸淏让出一条坠往一楼的路给王过,“我打你只是怪你没有让我送你最后一程,一直,一直,我都把你当我最信任的人,而你……”逸淏的声音也哽咽了,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逸淏,我错了。”王过扑进逸淏的怀里,埋头痛哭起来。逸淏松了一口气,像抚慰孩子一样揉着王过的头,另一只手掏出红塔山点上。“我会坚强地活下去,为我的文字也要活下去。”
“那我们回去睡觉吧。”逸淏搂着王过道。
“好,不,等等。”王过想到了龚亚夫。
“怎么了,王过?”逸淏有些奇怪。
“我想再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王过看着别处说。
逸淏察觉了什么,他也一直奇怪王过虽然比较闷骚,但是还是没有胆量真的为了自己的文字不被赏识,不被认可而以死明志的。一定有一些人或者事让他下定了决心。是谁?逸淏真的火了,是谁,有胆量从我身边夺走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人,先是皊子步的离奇失踪,现在又是自己最信任的王过要跳楼自杀。
“那我走了。”逸淏压抑着怒火以尽量轻松地口吻说了一句放松王过紧张神经的话。
“嗯,我一会儿就来。”王过自然地冲逸淏笑了笑。
他上当了,逸淏如愿放松了王过的警惕,因为他知道王过一定会故意不告诉他自己留下来的原因。
王过现在担心龚亚夫只是迟到而不是放飞机,怕他一会儿来了见到没有人后怪自己不守信,还有就是王过也想劝一劝龚亚夫。
“王过,你在等谁呢?”傅逸淏去而复返,冷不丁地问道。
“龚亚夫。啊,等等,逸淏,你冷静,他没有怂恿我跳楼,真的,逸淏,逸淏!”王过的小身板终究没有拉扯住逸淏已经怒气冲天的大脑。傅逸淏头也不回地向龚亚夫的宿舍冲去。
该死的龚亚夫。
逸淏脑袋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宿舍走廊里穿堂而过的风吹动着窗帘,在风中摇曳的帘子摇摆着逸淏的视线。也动摇了逸淏杀人的心。逸淏站在龚亚夫的宿舍前,看着里面空空的龚亚夫的床铺和一个高高隆起的被窝,逸淏犹豫了。这时王过也追了上来,费尽力气拉走了逸淏,不过显然他也看到了根本不准备赴约的龚亚夫。
回到宿舍,逸淏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过,你睡了?”
“没有,逸淏,今天……”
“别说了。相信你也知道自己被欺骗了。”逸淏打断他的话,然后翻身下来拿出一瓶安眠药吃了两颗,放回去后又拿出来问王过:“安眠药,要不要?”
“我说过好多次了逸淏,我不吃那玩意儿。”
“哦,是吗?”逸淏疑惑地放回安眠药,躺在床上纠结着什么东西,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逻辑上有一些事好像有些矛盾,但是是什么事呢?逸淏想的事里一直出现一个人——刘道义。逸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老是想起一个死人。
但很快,安眠药起作用了。逸淏是没有做梦的习惯的,不然很多事情就可以利用做梦的时间去思考清楚了。
次日上午,太阳射进逸淏的宿舍,太阳光刺醒了逸淏?不是。楼下人声鼎沸,是人声吵醒了逸淏?不是。逸淏闻到了一阵香烟味,他爬起来看到王过头发乱糟糟的,一手毫不熟练地夹着燃着的烟,地上有一堆抽了一半的烟屁股。王过还没注意到逸淏已经醒来,自顾自抽了一口,忽然猛地把烟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了踩。然后看着窗外出神,过了一会儿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很不熟练地点上。是烟味弄醒了逸淏,王过从来都不抽烟的,因为他觉得烟味会冲散自己的灵感,但是什么让王过玩命地抽烟呢?逸淏有些疑惑加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醒了。”王过淡淡地对逸淏说。
“嗯,醒了。”逸淏慌忙应了一句。
“我欠你的钱还是还你,放在你床垫下了。也不枉费我卖血你就收下吧。我先去上课了,现在也快10点了,你也早点去吧,免得斋辟化找你麻烦。”王过语气冷淡地讲完,逸淏还在纳闷王过说话怎么这么冷,王过就朝门口走去了,一点不给逸淏套近乎的机会。走到门口,王过突然怔怔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过。”逸淏问。
“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傅逸淏,一件小事。龚亚夫,今天早上跳楼了,直接摔死了。”王过说完,就跑掉了。
逸淏听完,差点掉下床来。他脑袋一片空白,似乎预感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