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花姑的亲事

　　天英他们在渝州住了几天，总算了却了一桩心愿，说合成花姑和教书先生的亲事。花姑看上先生人品好，重感情，面容清秀，文质彬彬。先生喜欢花姑年轻美貌，体态苗条，举止得体，善解人意。花姑和先生的男孩也一见如故，爱如亲生。孩子却拉着花姑的手，姐姐长、姐姐短地喊着，众人笑不可仰，对男孩说应该喊花姑妈妈，而男孩却固执地非喊她姐姐不可，大家便笑着随他去了。
　　天英催促先生，赶快和花姑成亲，先生却坚持至少得过了七天，于情于理才讲得过去。花姑看先生这样看重感情，看重礼仪，越发敬重他了。天英他们急着动身下三峡去，等不得了，就帮花姑买来嫁妆。望着这花花红红的被子、单子、衣服，花姑百感交集，眼眶里汪满泪水……
　　筱莲、香莲连忙拉过花姑，就在驿站里给她梳妆打扮起来。擦脂抹粉，描眉画眼，头上别着鲜花，身上穿着筱莲、香莲买的大红衣裙，脚上穿着绣花缎鞋，活脱脱一个下凡的仙女。筱莲凑到花姑跟前，左看右看，仔细端详了一会，突然在她脸上亲了几口：“啊，花姑姐，你真是一个美天仙，我不让你出嫁了，我要娶你做新媳妇哇！”
　　众人哈哈大笑，花姑满面绯红。突然跪倒在筱莲脚下，磕起头来：“妹妹，你们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筱莲、香莲连忙扶她起来，花姑却又抱住筱莲、香莲，泪流满面。筱莲安慰她：“花姑姐，不要感谢我们，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追求来的。”
　　花姑转身抱住天英，哭哭啼啼地“感谢大哥哥”。天英看她泪眼朦胧，如出水芙蓉，带露梨花，妩媚娇嫩，不禁为之心动，俯下身子就想吻她几下。花姑也扑闪着泪眼，撅起红润的嘴巴，等待大哥哥的亲热。天英突然惊醒，急忙推开花姑：“不必感谢，不必感谢!”
　　花姑有点失望，又抱住天豪，哭哭啼啼地“感谢小弟弟”。这一次花姑主动进攻，不等天豪回应，就对着他的嘴唇吻了起来。天豪冷不防得到这样的艳遇，他毕竟少不更事，便逢场作戏，抱住花姑热吻……惹得筱莲、香莲连连叫好，欢笑声响成一片，这才冲淡了花姑的悲伤情绪……
　　经过这一番哭泣折腾，花姑的花容粉面已经不像样子，于是梳洗打扮，筱莲帮她重新装扮起一个更加娇艳俊美的新娘。驿站的人帮着找来一个吹唢呐的，唢呐在前面唧唧呜呜地吹着，筱莲、香莲两旁搀扶着花姑跟着，天英、天豪和驿站的人跟在后边，抬着嫁妆。两旁的行人驻足观望，啧啧称赞新媳妇漂亮，有几个嘴长的大声地窃窃私语：“你看，那两个伴娘比新媳妇还美丽，谁要是能够娶他们做媳妇，真是艳福不浅哇！”
　　筱莲、香莲被说得满面通红，回过头来，待要瞪他两眼，可是左看右看，不知道是谁说的呀。正在这时，驿站的人手里拿着一块红布急急地追上来：“盖头，盖头，盖头忘记了！”
　　街道上洋溢着一片笑声，筱莲接过红盖头，给花姑蒙在脸上。他们继续往前走着，路旁有人在议论着：“新娘子可能是个丑八怪，要不怎么把脸蒙得严严的？”
　　
　　路人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花姑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猛地撕下盖头：“看，让你们看，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一个丑八怪！”
　　路人哈哈大笑：“新媳妇真漂亮，不是丑八怪，是个美天仙，哈哈……”
　　有个老婆喊道：“我的娘，迎亲路上，新媳妇是不能见太阳的，快把盖头顶上。”
　　就这样，盖头撕下又顶上，顶上又撕下，一直到了教书先生门口，花姑才正儿八经地把盖头顶上了。听见唢呐声，先生急急地跑出来，我的妈呀，新媳妇已经来到家门口了，什么也没有准备，这可怎么办呀？先生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干什么。筱莲冲他喊道：“先生，别慌，你先把新媳妇抱到家里边。”
　　先生这才稳定了情绪，走到花姑跟前说：“不起，我得抱抱你。”
　　花姑红着脸，噗哧一声笑了：“先生，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你爱怎样就怎样。”
　　花姑说着，伸出双臂搂住先生的脖子，先生便把她轻轻地抱了起来，众人一片哄笑声。走进房门，花姑悄悄地说：“先生哥，快把我放下来，我身体重，小心把哥哥累坏了。”
　　先生兴奋地：“不累不累，就是让我抱上一天我也愿意。”
　　说话之间，先生把花姑放在床上，便迫不及待地撕下盖头。先生看看花姑，美天仙，花姑看看先生，俊男儿，于是两张嘴就紧紧地贴在一起了。紧跟进来的筱莲、香莲哈哈大笑：“还没入洞房，就亲热上了。”
　　天英跟进来说：“先生，先给吹唢呐的、送嫁妆的一些赏钱，打发他们走吧。”
　　先生取了些零钱给他们，他们高高兴兴地走了。于是，屋里都成了“自家人”。天英说：“先生，真对不起，我们行程很紧，明天就要下三峡去，只好把花姑送过来了，这可就违背了你的心意。”
　　先生不好意思地：“我打算过了头七，再办喜事。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你们一走，花姑没有地方住，她迟早都是我家的人，早来几天也好，倒叫你们操心了。”
　　天豪、筱莲、香莲齐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闹洞房了。”
　　先生说：“咳咳，午饭也没得吃，闹啥洞房呀!”
　　天豪说：“先闹洞房再吃饭，吃了饭继续闹洞房。”
　　香莲、筱莲说：“同意，就这么办。”
　　花姑粉面桃花，嫣然一笑：“我不同意，我的肚子饿得像猫抓一样，能有劲头闹洞房吗？”
　　香莲嘿嘿一笑：“花姑姐，人家闹的是你，你不需要出力，只要老老实实听凭我们摆布就行了。”
　　正在这时，先生的男孩小宝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突然抱住花姑：“妈妈，妈妈，我也要闹洞房哩！”
　　众人哄堂大笑，小宝莫名其妙地瞪大了一双亮晶晶的圆眼。原来，小宝挺懂事的，爸爸告诉他，要叫花姑妈妈，叫姐姐别人会笑话的，他便牢牢地记在心里了。不过，爸爸没有对他讲闹洞房的事情，他也就跟着瞎嚷嚷……
　　众人正在僵持不下，先生和天英商量：“我有个亲戚开饭馆，离这儿不远，我们去吃一顿，也算我的一点心意吧。”
　　于是大家簇拥着花姑，说说笑笑，奔饭馆去了。一路之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吃完午饭，众人红光满面，略有醉意，回到先生家里，一场别出心裁的闹洞房就开始了。这是香莲的主意，让花姑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让先生正对着花姑，站在五六尺远的地方。香莲笑嘻嘻地：“先生哥哥，你的任务是朝着花姑姐走过去，然后对着她的脸庞亲吻，不管是吻上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脸蛋，都算数。要是亲不上她的脸庞，你就要给花姑姐跪下，磕三个响头。”
　　先生呵呵一笑：“呵呵，太容易了，我一切照办。”
　　筱莲拦住他：“且慢，还有外加条件，你可要认真对待哇。”
　　香莲拿一条毛巾把先生的眼睛蒙上，拽着他转圈子，正转三圈，反转三圈，然后立定，其位置偏偏正对着花姑。先生这时已经头昏脑晕，不辨东南西北，并不知道自己正对着花姑。香莲说：“先生哥，你现在辨认一下，看新媳妇在哪个方向，还可以调整自己的位置，然后就可以向前走了。”
　　先生按照他的感觉，向左挪动了一点。小宝急忙喊道：“爸爸，你挪错了，原来的位置对着哩。”
　　筱莲拉过小宝：“小孩子，不许乱说话。”
　　于是，先生又向右挪动了一点，还是和花姑坐的位置有点偏。香莲说：“好了，好了，可以向前走了。”
　　先生于是老老实实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并且伸手去摸，香莲在先生的手上打了一把：“不能摸，只能凭感觉找。”
　　这一句话倒把先生提醒了，他刚才抱着花姑亲吻的时候，就闻到了一种特殊的香味，而他偏偏又是一个嗅觉特别敏感的人，今天到了发挥嗅觉特长的时候了。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闻着，蓦然间一种香味吸引了他，他慢慢地朝香味移动，眼看着近了近了，谁知道那里站的竟然是筱莲。筱莲羞得满面绯红，急忙藏在天英背后。先生失去了目标，稍微停了一下，继续发挥鼻子的功能，这一次找的对象却成了香莲，大家一阵哄笑之后，香莲在天豪身后藏了。
　　经过了这两次折腾，先生终于在众多的香味中，辨认出一种特殊的香味。现在，他调整了方向，竟然朝花姑直直地走了过去。众人静悄悄地屏住气息，眼看着先生逼近了花姑，他的腿先接触到花姑的膝部，一种特殊的香味浓烈地冲击着他的嗅觉；他微微地颤抖着俯下身子，凭着感觉找到了花姑的嘴巴，也许是花姑有意地迎接着他的嘴巴，总之两人的嘴唇亲吻在一起了。
　　随着一阵欢笑声，花姑的眼泪汩汩地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