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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家信

作品名称:军人妻子      作者:大器晚成      发布时间:2020-03-08 13:39:43      字数:3812

  部队子弟学校解散并入了驻地公社学校。部队子弟学校教职员工一并归入驻地公社学校编制和管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徐慧跟丈夫商量说:“良佩,你看我整天失眠,我不想再当老师了,当老师白天上课,晚上还要备课,晚上要是一失眠,白天教课就没有精神啦,耽误事。老这样下去我感觉有点吃不消啦。正好部队子弟学校解散并入地方学校,教师富余,我就病休在家看孩子吧?你看怎么样?”
  “可以啊,你跟地方学校的领导反映一下你的身体情况,然后请病假在家休息吧。你要好好看看你失眠的病,不能再拖啦。”丈夫张良佩说。
  “在咱卫生队看过多次了,也吃了不少药,就是不管用啊!”徐慧说。
  “卫生队的军医都是学西医的,我听说县城中医院有个老中医,看病看的很不错,抽空去找他给看看。”张良佩对妻子说。
  “我也听说是有这么个老中医,抽空你休息的时候,陪我去看看这个老中医。”徐慧说。
  “行啊!”张良佩答应妻子。
  徐慧请病假休息的申请很快得到了地方学校的批准。
  这天晚上,张兰妮来家学习认字后。又在收音机跟前听了一段《智斗》。这是徐慧白天从广播电台预报节目中知道今晚的播放时间,告诉了张兰妮。听完这段经典的样板戏《沙家浜》中的《智斗》一场后,张兰妮激动地说:“我就是爱听阿庆嫂的唱腔,唱的太好啦,听不够。这个女人太不简单啦,伶牙俐齿,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啊!”
  “我今天在家听收音机播放了钢琴伴奏《红灯记》,也太好听啦,比样板戏的京胡伴奏好听多了,那真是一种音乐享受啊!”徐慧也激动地说。
  “我听潘干事说,过一阵子山东省京剧团要来咱部队慰问演出,好像是演出现代京剧《奇袭白虎团》吧。”张兰妮兴奋地说。
  “我不太喜欢看样板戏。”徐慧摇摇头,然后又兴奋地说:“要是中国国家芭蕾舞团来咱部队演出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就好啦,前几年我回北京探亲的时候,看过一场他们演出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太棒了。里面的《娘子军连歌》、《万泉河水清又清》,从音乐到舞蹈上都设计的完美和精彩,而且音乐和芭蕾舞的搭配也很完美和精彩。我恨不能有机会再看一遍。另外,听说上海舞蹈学校演出的芭蕾舞剧《白毛女》也很不错,可惜没有看过。有机会看一场就过瘾啦。还有就是钢琴伴奏《红灯记》要是有机会也能看一场就好了了,比听收音机过瘾啊!”
  “我看不惯这些舞剧什么的,不如《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这些样板戏耐看,耐听。”张兰妮说。
  “你跟俺家良佩一样,他也喜欢看这些样板戏,而且还会唱好多段样板戏呢。就连俺两个儿子卫国,卫民有时候也跟着他哼唱几句样板戏呢。”徐慧笑着说。
  “我们回家了,你也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张兰妮说完,拉着女儿要走。
  “再玩会吧,我不上班了,在家休息啦。”徐慧说。
  “咱部队学校让地方学校接管了,人家不用你啦?”张兰妮一脸担心地问。
  “不是不用我了,是我请了病假在家休息的。我不是经常失眠吗,我想趁着休息,好好找中医治治。”徐慧说。
  “是这样啊!那你就好好治治,治好了再去教书,可千万别把这份工作给丢了啊!”张兰妮嘱咐道。
  “嫂子,我知道。”徐慧笑着点点头。
  张兰妮跟女儿俊红走了以后,徐慧督促三个孩子们洗漱后上床睡觉。小儿子卫民跟她告状说:“妈妈,哥哥卫国没洗脚就上床啦。”
  “是吗卫国?”徐慧问大儿子。
  “妈妈,我的脚一点也不脏,不用天天洗啊!”卫国躺在床上说。
  “起来洗脚,不脏也得洗,养成卫生的好习惯。”徐慧严肃地对儿子说。
  “好吧妈妈。”卫国不情愿地起来洗脚。
  徐慧掀开用布帘隔着的女儿的小空间,见女儿躺在单人床上看唐诗,就说:“卫华,明天要上学,别看了。”
  “好吧,妈妈。”卫华搁下了书本。徐慧帮女儿关了台灯,给女儿拉上了布帘。
  部队目前就样的住房条件,营连级干部家属随军后分配的住房标准一样,一大一小两个卧室,进门一间小客厅,一间小厨房,没有厕所。每个家庭基本上都是三四个孩子。只能这样对付着住。有人传言说,要给飞行员家属专门盖几栋家属楼,房间面积要比现在住的平房面积大,房间也多一个。要是那样就好啦。但是,只是传言,哪辈子的事啊?有时候,她也跟丈夫开玩笑说,你也不赶紧提拔个团职换个大房子,好给咱闺女卫华单独一间屋子。丈夫就笑着说,赶明你下个命令,任命我为团长吧。徐慧就笑着拍他一巴掌。
  等孩子们都睡了以后,徐慧关上自己卧室的房门,扭亮写字台上的台灯,坐下来,从抽屉中拿出信纸来,提笔给妹妹写信:
  妹妹你好:
  见字如面。
  你寄来的东西跟家信都收到了,勿念。
  我们部队子弟学校跟地方学校合并了,所以最近比较忙乱,没及时回信,望谅解。
  你大外甥女卫华很喜欢你给她买的那件棉猴大衣,只是不敢穿到学校去,怕学生批判她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她只在大院里穿着去军人服务社买东西,跟同学在大院逛着玩,穿着到大礼堂看电影,穿着到俱乐部看书。反正这件棉猴在我们大院是唯一的一件时髦衣服。大院那些跟她般大的女孩子都羡慕的不行。
  那台收音机也挺受你三个外甥喜欢的,没事的时候,他们姐弟仨经常围着听收音机。我呢,也挺喜欢,经常听听钢琴伴奏《红灯记》和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和《白毛女》什么的。我们邻居嫂子,也常来家里听样板戏。
  我不在北京,咱家的事情全靠你照应啦。爸妈他们所在的五七干校离着你近,你抽空去看看她们,给他们带些好吃的。
  我们全家在部队一切安好,你不要挂念。你姐夫整天忙他的飞行,每周只回家一趟,住一晚上就走。有时候他们转场到外地战备训练一走就是一两个月才回来,什么也指望不上他。当初听了俺同学令红的话,找了个飞行员,以为能享福呢,没曾想聚少离多啊!不过,你姐夫人好,只要休息就帮我干活,也从不跟我发脾气,这一点,我很知足。说一千道一万,谁让我当初嫁给了飞行员啦呢?
  你大外甥卫华学习最好;卫国不如他姐姐学习好,贪玩;卫民过两年才上学,现在上托儿所,他最调皮,整天惹我生气。他们三个跟我学习唐诗宋词都很用功。
  学校一合并,我就病休在家不上班了。我反复考虑了很多天,最后感觉爸妈对我的嘱咐是有道理的,现在是革命运动的年代,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所以,我病休在家,远离是非,省的遭遇不测。你去看爸妈的时候,跟他们说说这件事,让他们放心就好。
  最后一件事,也是比较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爸妈那些藏书都搁哪去了?我一直惦记这件事。如果这些藏书还有的话,给我多挑些像《红楼梦》,,《西厢记》,《桃花扇》这样古典小说给我寄过来,我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书好看啊!寂寞的很。
  就说这些吧妹妹!
  此致革命敬礼!
  姐:慧
  1970年3月21日
  写完信后,徐慧反复看了几遍后,最后把“此致革命敬礼!”几个字划去了。
  她把贴了一枚邮票的家信,拿到到军人服务社旁邮箱投了进去。
  她记得今天是周六啦,丈夫他们又要休息一天啦。她在家病休,没有备课教书的压力啦,而且刚给妹妹写了家信,倾诉了心里话。所以,她感觉身心很放松,她想今晚做顿炸酱面犒劳一下全家人。
  走在大院初春的林荫道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徐慧感觉心旷神怡,她感觉心情无比好。为什么呢?她说不清楚。是因为病休在家,不用上班啦?还是刚刚给妹妹发了封信?抑或是今天终于有空展示厨艺,给全家做一顿地道的北京风味的炸酱面啦?要不就是有了台收音机的陪伴,给她的生活增添了更多的乐趣?要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些书籍,妹妹会很快给她邮寄过来?要不就是……
  路两边的柳树已经萌绿发芽,麻雀在树枝间跳跃,鸣叫,它们在欢呼春天的到来;花坛里的迎春花黄灿如霞,一簇簇点缀着整个大院的环境,弥漫着春天的气息;林荫道旁的冬青树上的一片片密匝的叶子也变得嫩绿起来,像换了一身戎装似的,鲜艳如新;大院北面的山坡上,已经变得淡绿一片,貌似“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象……
  王善祥回家后,张兰妮问他:“善祥,听说你们又要转场去训练?”
  “是啊,已经开过会啦,周一开始做准备,周二就转场到临海机场,这次大概要训练一个多月的时间。”王善祥不紧不慢地说。
  “那样的话,咱回老家惠民给二老上坟的计划又泡汤啦?”
  “是啊!没办法,我要请假,我们机组就没法飞啦……所以去不成了。”王善祥无奈地说。
  “我也没打你的谱啊,估计你也去不了。这样吧,我自己去吧。”张兰妮说。
  “我看你也别去了,你要上班,还负责两个作坊的工作;再说你回家,三个孩子也没人照看。给铁蛋写封信汇点钱吧,让他一块替咱们给二老上上坟吧。”王善祥对妻子说。
  张兰妮看了丈夫一眼,想了一下说:“这样也行,我看月份牌啦,今天是农历二月十四,春分啦,离寒食上坟还有十几天的时间,那你就赶紧写封家信汇点钱吧。”
  “你不是已经认识几百个字啦,这封信我看由你来写吧,也顺便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绩。”王善祥笑着对妻子说。
  “我可写不了,还是你写吧。”张兰妮摆摆手说。
  “这样吧,让俊山帮着你写,他念内容你写字,最后由我来修改,你再抄写一遍。”王善祥对妻子说。
  在一旁的俊山马上表示赞同:“行啊妈妈,我帮助你编家信的内容,你写字,要是咱俩实在写不好,还有爸爸给咱修改呢。”
  “那我就试试吧。”张兰妮点点头说。
  晚饭后,张兰妮在大儿子俊山的指导终于下写好了封家信。经过丈夫的修改后,她又重新抄写一遍后,拿着这封家信到了徐慧家,让老师给批改一下。
  徐慧看完不足一页信纸的家信后夸奖说:“嫂子,你的字虽然写的不太规整,但是内容挺有条理的,不错,进步不小啊!”
  “这封家信里面的话都是俊山和他爸爸帮助想的,只有字是我自己写的。”张兰妮实话实说。
  “能写出这么些字来,也不简单啦!”徐慧说,“我今后有时间啦,再教教你组词造句写文章。”
  “那就太好啦徐老师!”张兰妮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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