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沧州的故事

　　在家里应酬、忙活了几天，天雄想起云冈石窟老僧的托付，他对父亲说了这件事。父亲说：“二十五年了，我还记得？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一个壮汉喝醉了酒，打伤了人，连夜逃走了。官府发了通缉令，也没有抓住他。受伤的人被打断了左臂，缠着他的家庭不依不饶，他家里有父母、妻子、儿子和女儿，日子过得很拮据，只好变卖东西给人家疗伤……后来的情况嘛，我也不清楚了……”
　　天雄、天杰拿着老僧给的银子，按照写的地址找去，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他家。天杰伸手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天雄说要找某某，男孩朝屋里喊道：“妈，有人找！”
　　应声出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一看是两个英俊的男子找上门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她的身旁偎依着一个岁的女孩，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他们怯怯地望着。天雄说明来意，妇女才放下心来。妇女端来凳子请客人在院子里坐下来，叫男孩子去街上找他爸爸。天雄问道：“大嫂，大哥干什么呢？”
　　“他沿街转巷卖豆腐去了。我们一家子，就靠他卖豆腐养活哩。”
　　小女孩自豪地：“我爸的豆腐做得可好了，又白又嫰又筋，卖得可快了。”
　　天杰说：“咳，早知道他去卖豆腐，就别叫他了，免得耽误生意。”
　　妇女说：“没关系，估计这会儿，他的豆腐也该卖完了。”
　　正说话时，一个男子挑着担子进来了。男孩说：“我一出大门，就看见我爸挑着担子往回走呢。”
　　天雄说：“大哥，豆腐卖完了？”
　　男子高兴地放下担子：“卖完了，让你们久等了。”
　　女人招呼男人坐下来，天雄这才说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男子急急地问道：“我爸怎么样？他还活着？当年，他逃出家门，就听别人说，他死在外面了……”
　　男人语无伦次地说着，问着，眼睛也湿润了：“当年爸爸离家出走的时候，我才九岁，妹妹六岁。一转眼25年过去了，爷爷、奶奶都已离世，妹妹出嫁了，我也成亲有了孩子。爷爷、奶奶去世时，还不住地念叨着我爸爸……”
　　天雄、天杰听了，想起老僧，也止不住地感叹唏嘘：“那么，被你爸爸打伤的人呢？他的情况如何呢？”
　　男人说：“老弟，你是说左臂受伤的大叔吗？他的胳膊治好了，也没有落下残疾。他，他现在是我丈人。”
　　天雄惊奇的：“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男人说：“大叔受伤以后，我爷爷尽心尽力地给他治伤，左臂终于好利落了。大叔敬佩爷爷的为人，和我爷爷成了忘年之交。在大叔受伤的时候，大婶离家走了，七岁的女儿无人照看，我奶奶便把她接过来照管。后来女孩儿长大了，出脱得花朵一样美丽。有一天，她悄悄地对我说她喜欢我……嘻嘻，这不，她就成了我的媳妇了。”
　　女人脸一红：“谁说喜欢你啦？还不是你死乞白赖地缠着人家的……”
　　一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天杰说：“那么，你们是不打不成交了。大哥，你丈人呢？我们能见一见吗？”
　　男人说：“现在，我和丈人在一块儿住着。”
　　女人说：“早晨起来，我爸到集市上转悠去了。”
　　这时，一个老人手里提着两个粽子摇摇摆摆、唱唱嗒嗒地走进来。走到院子一愣：“啊，有客人。”
　　天雄、天杰站了起来：“大叔，你回来了。”
　　女婿接过粽子，递给孩子，对丈人把情况说了；天雄取出老僧托他带的银子：“大叔，本来这银子分成两份，一份是给你做补偿的，一份是给你女婿家做生活费用的。现在既然你们两家合成一家，银子就交给你吧。”
　　老人说：“唉，本来打架的事情，是由我挑衅引起的，我还有什么脸面要补偿呢？闹得女婿他爸出了家，我也于心不忍哇。’”
　　天雄就把银子交给女婿收了。女婿问天雄道：“我爸在哪儿出家呢？我想去看看他。”
　　天雄说：“不必去了，你爸已经云游四方去了。”
　　众人感叹唏嘘不已。天雄说：“大哥，你不必为你爸操心，他的身体很好。你们现在两家合成一家，日子过得很舒坦，你爸要是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的。”
　　天雄、天杰看到老僧的心愿实现了，也很高兴，便起身告辞。女婿说：“老弟，你们家在哪儿？我抽空去看你。”
　　天雄没有吭气，天杰不经意说了个“方家”，女婿喊了起来：“哎呀，原来是方家两位公子，被选进京城配亲，现在带着两个漂亮的媳妇回家，这事轰动了整个沧州城啊！”
　　天雄、天杰连连说着“哪里，哪里”、“再见，再见”，便急急地告辞走了……
　　回到家里，对芳莲、蕊莲说起这件事，大家都感叹不已，又庆幸事情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芳莲、蕊莲自参加渤海天河浴以后，学会了游泳，总想再到大海里去玩一玩，便对天雄、天豪表示了这个想法：“天雄哥，不是说你们从小就喜欢在大海里游泳吗？回来了这多天，怎么连大海的一滴水都没有看见？”
　　天雄说：“沧州离海边有一百多里路，我家在海边建有庄园，每年夏日我们就住在庄园里游泳、玩耍。你们这两个没过门的儿媳妇，要去住庄园，恐怕不合适。”
　　蕊莲笑笑的：“这不是还有菊仙妹妹嘛，我们住在一起就是了。”
　　天杰说：“不过要让菊仙去对爸妈讲，爸妈对妹妹的话可是言听计从的。”
　　果然，菊仙对爸妈一讲，要求就得到批准，还安排了两个家丁、两个使女跟随，听从使唤。不过，来回及游泳不能超过三天时间，也就是说，只有一天游泳及玩耍的时间了。而且无论如何不能进入沼泽地去，那是最危险的地方。为了不在沧州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们早早地起来吃了饭，乘坐三辆马车，联系熟人开了城门，直奔海边去了。
　　天雄、天杰乘一辆马车，芳莲、蕊莲、菊仙乘一辆，四个佣人乘一辆，一路之上，各谈各的话题，颇不寂寞。当芳莲、蕊莲对菊仙说起天河浴时，菊仙的脸像一块红布，仿佛她亲身参加了天河浴似的。
　　车夫紧赶慢赶，到达海边，正值夕阳西下时分，西天烧起一片红霞，给千万亩翠绿的芦苇，雪白的芦花，蒙上一层玫瑰色的红纱帐。晚归的鸟儿布满晴空，就像是剪贴在蓝色幕布上的图案。喳喳的叫声震响云天，谱写着没有旋律的乐曲。他们来到大海边，涨潮了，一层一层映照着红色霞光的浪涛朝着众人哗哗地涌来，他们慌忙地往后退着，蕊莲、菊仙不小心被打湿了鞋子，引起一阵阵嘻嘻的笑声……
　　晚上睡在庄园里，一宿无话。早晨，睡意正浓，不知被谁喊醒了：“看日出了，看日出了！”大家穿了衣服，便一齐涌向海边。在一片鱼肚白里，在一抹云层的里面，太阳正在跃跃升腾，就像炼铁炉内的铁水，把一片金黄色的亮光，射向东方的天空，亮得耀眼，亮得使人目眩。太阳终于冲破云层，冉冉升起，奉献给人们一个硕大的橘红色的圆球。整个东方涂抹上一片瑰丽的朝霞……
　　菊仙拉着芳莲、蕊莲的手，蹦蹦跳跳地欢呼着：“嫂嫂，哥哥，我虽然住在沧州，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美丽的日出。今天，真是一种动人心魄的享受哇。”
　　这时，有人喊道：“涨潮了，快往后退！”
　　众人看时，果然一层一层的海浪，正向人们奔涌而来，哗啦哗啦，来势凶猛，大家急急地向后退去。蕊莲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摔倒在沙滩上。眼看潮水要淹上她了，一双大手迅速地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而那人的双腿已经淹没在潮水里了，那人转身就向海滩冲去，终于冲出了潮水……蕊莲被那人抱在怀里时，脸朝着后面，她想当然地以为是天杰在抱她，也就紧紧地把他搂住。而等那人冲出潮水以后，蕊莲仍以为搂的是天杰而不松手，那人说话了：“蕊莲，是我。”
　　蕊莲一听是天雄的声音，急忙松开双手，跳到海滩上。她满面绯红，四处瞅了瞅，原来天杰和芳莲、菊仙在一起，远远地跑在了前边。她跑过去，埋怨道：“天杰哥，你只顾自己跑，也不管我。”
　　天杰笑笑：“我在这儿照顾姐姐和妹妹，大哥照顾你，也是一样的。”
　　蕊莲把脸一红：“就你会说话！”
　　大家都嘻嘻地笑了……
　　吃了早饭，太阳晒得火红，众人一齐来到渤海游泳。芳莲、蕊莲一看，就嚷起来：“天雄哥，天杰哥，这里游泳的条件不如碣石山，沙滩的沙子不细，泥土太多，海水也不清亮。”
　　天雄说：“这一带有20多条小河汇集成七八条大河，流入渤海，自然泥沙俱下了。不过，找一个游泳的地方，还是有的。”
　　他们沿着海边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有沙滩，有浅水，有深水，水质清亮，适合游泳的好地方。家人撑起两个帐篷，男的女的分别换了适合游泳的短袖短裤，他们走进海里游泳，家人在远处站岗，不允许外人进入这个区域。
　　穿着短袖短裤，露胳膊露腿，菊仙便有点羞涩，红云满面，好在游泳的只是哥哥和嫂嫂，也没有外人。芳莲、蕊莲习惯了，扑里扑通就跳进海水里了。天雄、天杰已经游在深水处，芳莲、蕊莲便游了过去，嬉笑之声立即飘荡在广阔的水面上……
　　菊仙不会游泳，便叫来两个丫鬟，一起在浅水中玩耍，互相击水，游戏，嘻嘻哈哈，叽叽嘎嘎，少女的天真烂漫，尽情显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