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蜀南竹海翠

　　众人正在梦乡徜徉，老江敲响了舱门：“客官，快起床，竹海到了！”
　　天英他们急忙起来，小船已经停靠在江安县一个小镇的码头上。老江说：“你们不用着急，一个一个走上江岸，慢慢地欣赏竹海吧。”
　　他们站在江岸上，晨风扑面而来，凉爽而又舒适。一株株楠竹亭亭玉立，葱翠欲滴，沿着山坡迤逦而去，一直通向高高的山上，隐没在迷蒙的云雾中。翠绿的竹叶上挂满露珠，低低地下垂着，就像少女羞涩地低着头。一株一株的楠竹密密挨挨挤在一起，细细的叶子迎风摇曳，就像大海荡起了层层碧浪。可是，竹海碧浪却是那样柔美，细腻，呈现出一片温和甜美的好心情。
　　天英看得呆了，不禁喃喃自语：“啊，好美丽的竹海！就像我心爱人儿的一片柔情蜜意。”
　　筱莲甜甜地笑着：“三哥，我像竹子吗？绿油油的。”
　　香莲说：“姐姐，我喜欢竹海，波涛荡漾，甜言蜜语，温柔多情……”
　　天豪把香莲拉到旁边：“香莲，你怎么缺个心眼儿呀！三姐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能不了解三哥话的含义？人家在耍笑呢，你参加进去干啥子呦？来来来，你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
　　香莲噗哧一声笑了：“天豪哥，表面上我在跟姐姐说笑，实际上是在对你说话，看看你究竟在意不在意我。果然，你着急了，这说明你心中有我，我也心中有你呀！”
　　香莲平时说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是这次却让天豪真的感动了：“谢谢，谢谢香莲妹妹！我觉得你正像竹海一样温柔多情，叫人喜爱。”
　　筱莲看香莲被天豪拉走了，嘻嘻地笑着：“三哥，我是故意这样说的，想惹你生气哩。”
　　“不，你不会惹我生气的，你是在——”
　　“我在做什么？”
　　“你在，撒娇呗。”
　　“哇，哥哥坏。”
　　看着年轻人说说笑笑，恩恩爱爱。老江也很高兴：“各位，这蜀南竹海方圆一百多里，几十座山头，几百个山丘，全都生长着密密麻麻的不同品种的楠竹；一年四季，竹海浩瀚，碧波荡漾，真是一个奇迹。只有这里，站在江岸上还可以看到一片竹海，昨晚我们有意地放慢了航行的速度，要不的话早就开过去了。可惜你们只是过路，没有时间到竹海里去走一走，看一看，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了。”
　　天英说：“谢谢大叔的关心，能让我们看到这片竹海就很不错了。人生在世，总有无数个遗憾，难以十全十美。不过我们会记住这片竹海，也会记住大叔的。”
　　一会儿，太阳冲破重重云雾的封锁，从滚滚的长江激流中探出头来，于是一轮红彤彤的朝阳冉冉地升起在东北，天空中是一片橘红色的彩云，长江里映射出万道耀眼的霞光，众人被这瑰丽的景色迷住了。再看众人的脸上、身上，也是一片绚丽的霞光。男孩、女孩互相观望着，欣赏着，心情舒畅，笑意暄然。此时，返身再看竹海，云雾蒸腾，翠竹更翠，碧浪更碧，一抹橘红色的朝霞薄纱似地轻轻笼罩着千重山岭，万竿翠竹，增添了无限的诗情画意。他们把千种思绪，万种情愫，全都抛洒在茫茫竹海之中，这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钻进船舱去了……
　　筱莲说：“快开船吧，再不开船，我要流眼泪了。”
　　天英说：“三妹，船早就开了，今天你是怎么啦？心情这么激动。”
　　筱莲眼睛红红的：“唉，看见翠竹，我就想起了许多女孩、女人，云云、金屏、俊女、卖凉粉的女人，她们有的可爱，有的可怜，都是令人怀念的。一想起她们，我就止不住伤心落泪了……”
　　天英感叹不已：“唉，三妹真是一个多情多义的人。我们和这些女人仅仅是一面之交，你还这样念念不忘呢。”
　　香莲笑眯眯的：“姐姐，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在你怀念的女孩里，有的对你挺有威胁性，有的对三哥挺有感情哩。”
　　筱莲说：“妹妹小，有的感情你体会不到，对你越是有威胁性的人，你才越容易想到她。”
　　香莲挨近筱莲耳语：“姐姐，我明白了，我也曾经是一个对你有威胁的人哇！哈哈……”
　　筱莲也嘻嘻地笑了……老江走进船舱：“客官，过了午时，船到泸州。泸州老窖，汉代就有名气，这是司马相如在临邛时写下赞美泸州美酒的歌赋。”
　　老江递过一张帖子，上面写着司马相如的歌赋:
　　吴天远处兮，采云飘拂；
　　蜀南有醪兮，香溢四宇；
　　当炉而炖兮，润我肺腑；
　　促我悠思兮，落笔成赋。
　　天豪说：“啊，司马相如和李白一样，也是斗酒诗百篇。看样子，我们也得品一品泸州老窖，增加一点创作灵感哇。”
　　老江说：“客官们要是有这个雅兴，我们在泸州停船上岸品酒。不过，山高皇帝远，恶人处处有，在戎州碰见王八，闹得大家都没有来得及品尝戎州白酒。这一次，两位小姐还是改扮男装上岸，免得招蜂引蝶，惹来麻烦。”
　　老江一句话说得筱莲、香莲红晕上脸，尴尬地笑了。老江走出船舱，筱莲吩咐天英、天豪拉起一条被单，隔开视线，她和香莲在里面改扮男装。过了一会儿，香莲在里面喊道：“好了，可以偷看了。”
　　天豪放下被单，笑着：“既然改扮好了，就可以公开亮相了，何谓偷看呢？”
　　香莲说：“天豪哥，我只是一种猜测，刚才看你手儿抖抖，心儿咚咚，估计你想偷看，所以我才这样说哩。”
　　天豪叹息道：“唉，人心不古，常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其实我又何必偷看呢？我早就看过了。”
　　香莲红了脸，无话可说，可是稍一停顿，便挨近天豪耳语道：“天豪哥，你喊叫什么？我不怕你偷看，我是怕你偷看姐姐哩。”
　　这一下，该天豪脸红了，他还真有偷看筱莲的心思呢。筱莲、香莲走了过来，果然变成了两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男孩子了。
　　船靠码头，走上泸州街头，这四个英俊“男子”虽然也引人注目，可毕竟不如两个漂亮女子那样吸引众人的视线了。走进一家有点特色的饭馆，六人同坐一桌，不分男女老小，不分贫富贵贱，举筯同吃，举杯同饮。这使得老江、小江已经万分感动，过去可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客人呀。当年司马相如饮过的，李白饮过的泸州老窖，使他们真正地品出了醇酒的香味。不过，老江、小江说他们晚上要开船，不敢多饮。筱莲、香莲悄悄地说，虽然穿的男人装，可还是女人的酒量，只能意思意思了，呵呵……剩下天英、天豪弟兄二人，本来就没有多大酒量，稍微多喝了一点，便不胜酒力了……
　　这时，饭馆老板走近饭桌，神神秘秘的：“客官，这里有一些荔枝，你们要不要尝尝新鲜？”
　　众人吃了一惊，他们早就听说荔枝是上交朝廷的贡品，私人是不允许买卖的。他们只知道在东南沿海的岭南出产荔枝，想不到在蜀南也出产荔枝。他们只知道在京城，荔枝是杨贵妃的专利品，是朝廷的专利品，没想到在这里平头老百姓也会吃到荔枝。天英知道秘密买卖荔枝，价格不菲，可是看了看俊俏娇艳的筱莲，她就是自己的杨贵妃啊。再看看妩媚活泼的香莲，她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多么动人的光彩哪。本来，他是不愿意浪费朝廷银两的，可是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不买荔枝也不行了。他转念一想，一来是老板主动找上门的，价格不一定很贵；二来他们离京以来，一直省吃俭用，很少吃到水果，今天就是买上一点荔枝也不为过吧。
　　就在天英沉吟不语的时候，老板以为他不想买荔枝，就说：“客官，你不要认为荔枝是个珍奇的果品，我就会宰人，要很多很多的钱。其实，朝廷收购荔枝只出很少一点钱，甚至于不出一文钱。本地的老百姓为了养家糊口，便偷偷地采摘一些荔枝，放在隐蔽的地方，再找熟人偷偷地出售。可是，一来荔枝在夏季容易腐烂，必须尽快销售；二来还不敢公开出售，怕官府知道，所以荔枝的价格还是比较公平合理的。要不，客官你进里屋，看看东西再说。”
　　天英招呼老江和他一块进入里间，老板关了房门，取出棉被，一点一点地打开，在被子的中间摆放着几个新鲜的绿色竹筒。老板小心翼翼地从竹筒里取出两个新鲜的荔枝，红艳艳的外壳十分鲜亮，就像毛栗子一般大小。老板递给天英、老江一人一个：“驿站的马匹往京城运送荔枝，就是采用这样的包装，在五六天里是可以保持鲜味的。”
　　天英从来没有见过荔枝，更别说吃了。他照着老江的样子，先掰开外壳，再撕去半透明的薄膜，里面便是晶莹剔透的果肉，咬上一口，甜润可口。与桃子、杏子、梨子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一种甜润美味，可以说吃上新鲜荔枝一口，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经过商量，天英以合理的价格买了四竹筒荔枝，老板用布袋包裹严实，交与天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