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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集(上)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20-03-04 12:42:22      字数:3288

  1
  上午。
  龙泉观。
  龙泉岭。
  李文汉房后的祖坟地里。
  尽管派出所警察竭力阻拦,仍然因为人力单薄,而被李氏家族那股强大的势力冲垮。
  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上前就抢过铁锨挖掘。
  周卫民的肺都快气炸了。他突然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要是搁在往常,周卫民的这一声断喝,早已犹如晴天霹雳将那班闹事的人给镇住了。
  可是,今天却不管用了。
  还是警察的枪管事,一声清脆而震耳欲聋的枪响,那些躁动不安的李氏中人,便老大不乐地安静下来。
  李文汉再也不顾老脸了。他朝子侄们双膝跪下,声泪俱下地说:“我求求你们了!他们都已经死了,就是他们有千错万错,你们也该让他们安静地去了——我求求你们,不要打扰他们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李文汉的错!你们要恨就恨我李文汉吧!”
  李文高上前将二哥扶起,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哥,你这是干什么?他们可都是你的晚辈,你给他们下跪,不是折煞他们吗?”
  “什么晚辈呀?”李文汉哭泣着说,“我李文汉不是人了,谁都是我的爷了!(他向子侄们轮番地打躬作揖)爷们,你们既然能够宽恕我李文汉,就请你们可怜可怜我,再不要为难这些死人了呀!我知道你们是都是为我李文汉出头,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这样一闹腾,那不是帮我呀,你们简直是往我这流血的心口撒盐呀我的爷们!”
  一干“爷们”惭愧地低下了头。
  
  2
  上午。
  龙泉观。
  龙泉岭。
  李文汉房后的祖坟地里。
  警察已经将两个带头掘坟的年轻人铐了起来。周卫民却让警察为他们打开手铐,予以放行。
  周卫民清楚,龙泉村是李文汉和李文高的天下,虽然李文高的村支书被撤销了,别说目前龙泉村新的支书尚未确定,就算是有了新的支部书记,他李文高仍然能够喝三唬四、雄覇一方——因为,他是李文汉的弟弟、是市司法局长的叔丈人。
  今天的事情,李氏晚辈一定是受了李文高的唆使与怂恿而为。如果追究责任,第一个就应该是他李文高;要说戴手铐,那一定是李文高。
  可是,凡事都得讲证据。他不承认,你又没有证据,怎么抓他?
  周卫民严肃地对李文高说:“你的支书虽然被撤销了,但你还是共产党员;你还得服从龙泉乡党委的领导,接受党委交给你的任务。今天的事就此打住,不予追究。但是,我要交给你一项任务——这坟里头躺着的,可是你的亲哥、亲嫂和亲侄子,你如果不将他们保护好,扰得他们不得安宁,即使是你们李氏家族对你不予追究,我作为龙泉乡的党委书记,绝对会毫不容情地开除你的党籍!”
  李文高面红耳赤、唯唯诺诺:“放心吧,周书记,我一定会保证他们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受到任何骚扰了!”
  周卫民说:“那就好!”
  之后,李文高还假模假样地给哥嫂磕了三个头,灰溜溜地带着他的一班喽啰子侄,恹恹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周卫民、陈贤忠和刘畅,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3
  上午。
  龙泉观。
  龙泉岭。
  李文汉家里。
  李文汉门前的场地上。
  原以为将兰彩凤和李文楚安全的下葬,一干事情便可以渐渐平息,谁知那李昌菊和李昌荷却并不让人省心。
  周卫民一行刚离开,李昌菊和李昌荷便气势汹汹地朝王安惠家里涌去。
  她们要找王安惠和吴启兰,发泄心中的怨恨。
  李文汉试图阻挠女儿的鲁莽行为。
  可是,几次努力都没有站稳身体,最后,还是颓然倒下。
  可是,他的嘴里依然艰难地喃喃细语:“不要,不要啊……”
  
  4
  上午。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陈贤忠的寝室里。
  陈贤忠见刘畅一直愁眉不展,心里担忧。他对刘畅说:“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们没有必要老是盯在一个点上!”
  刘畅说:“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总是觉得还有事情发生!”
  陈贤忠说:“现在,昌龙他们一家人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刘畅说:“就是因为这个结局太完美了,我才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贤忠说:“依你的看法,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刘畅说:“我说不出来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凭直觉,一定有事情发生。”
  陈贤忠说:“说实在的,我也有点担心。”
  刘畅说:“你担心什么?”
  陈贤忠说:“我主要是担心李昌龙的两个姐姐,她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刘畅说:“她们哪,充其量只是想找吴启兰的麻烦出出气,闹不出大的乱子。”
  陈贤忠说:“这还不算大乱子?什么才算大乱子呢?”
  刘畅说:“有那凶猛的虎子镇守,她们根本就无法靠近吴启兰,怎么可能造成大乱子呢?”
  陈贤忠说:“你怀疑还会出别的乱子?”
  刘畅说:“但愿是我多疑,否则,将会令许多人蒙受灾难啊!”
  陈贤忠的心为之震撼……
  
  5
  上午。
  龙泉观。
  龙泉岭。
  吴启兰的家门前。
  可是,李昌菊和李昌荷她们却由于一时情急,忽略了王安惠的那个恪尽职守的护驾将军。当她们发现那虎子拦于路上,个个噤若寒蝉:“哎呀,怎么就糊里糊涂地把它忘了呢?”
  李昌平说:“它可不是好惹的哩!”
  李昌云说:“刘进财一枪没有把它打死,它反而一口咬断了刘进财的喉咙。”
  李昌菊却轻蔑地说:“那是咬了刘进财,要是咬了我试试看!”
  李昌云说:“它已经尝到了血腥味,那一回,连三叔也被它咬得不轻哩!”
  李昌平说:“走走走,回去回去。”
  李昌菊说:“你们就那么胆小?它不就是一条狗吗?有那么邪乎吗?”
  “算了吧,大姐。”李昌平说,“就是姐夫在这儿,它一条狗,认得你是谁呀?它把你咬成什么样了,就是把它毙了,又有什么用呢?”
  李昌菊不服气地说:“你要是这么说,我还偏不信它敢来咬我!”
  
  6
  上午。
  龙泉观。
  龙泉岭。
  李文汉家里。
  李文汉躺倒地上,通过了多次努力,总算是抓住了床腿,并且借助床腿的支撑而坐到了椅子上,嘴里仍然不停地唠叨:“这都叫什么事啊……”
  
  7
  上午。
  龙泉观。
  龙泉岭。
  吴启兰的家门前。
  那班人说的话,虎子全部听得清清楚楚。就是那个被尊称为“大姐”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把它虎子放在眼里,不教训教训她,她还不知道虎子的狠气。
  于是,虎子狂吠着冲了上去,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抓住女人的肩膀,照准女人的喉咙一口咬了下去……
  女人惊叫一声:“妈呀!”
  随即,扑嗵倒地。
  一干人等,个个如同惊弓之鸟,雀噪四散。
  虎子也不追赶,而是用舌头舔着女人的喉咙。
  李昌云说:“咬死人了!”
  李昌平说:“不好了,不好了呀!”
  李昌荷说:“还舔她的血哩!”
  李昌云说:“才死了两个,又咬死了一个,这怎么得了呀!”
  李昌荷说:“赶快去报警,这狗不除还了得呀!”
  这些虎子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它不管,它只顾舔,待舔得差不多了,才悠悠地离开。
  
  8
  上午。
  龙泉观。
  龙泉岭。
  李文汉家里。
  李文汉想借助于桌子的支撑站立起来,无奈身体虚弱,几次努力都未能如愿。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使劲地抽打着自己的老脸:“该死,该死!你怎么就不死呢?”
  泪水流出了他的眼睛,痛苦扭曲了他的面庞:“我怎么就不死呢?”
  
  9
  上午。
  龙泉观。
  龙泉岭。
  吴启兰的家门前。
  许久以后,李昌菊哼唧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万丈的深渊。难道下到了地府,还要经过这深不见底的幽潭?她觉得脊背有些疼痛。她扭动了一下身体,终于发现自己仰躺在地上。她也终于明白,她刚才所见到的,并不是深不可测的幽潭,而是高不可及的苍天。
  她摸摸自己的喉咙,觉得完好无损,也无血渍。“这是怎么回事儿?那狗分明是凶狠地朝我的喉咙咬了下去,为什么完好无损呢?”
  她翻身站了起来,发现那狗又回到了原处,正若无其事地舔着它的嘴丫子。
  李昌菊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她惊魂未定,小心异异地后退三步,一转身撒腿就跑。
  
  10
  上午。
  龙泉观。
  龙泉岭。
  李文汉家里。
  李文汉终于经受不住重叠的折磨,而伏到桌上,阖上了眼睛……
  李昌荷惊慌失措地回到屋子里,看到父亲伏到桌子上,口水流淌,立刻惊恐万状地呼喊:“爸爸,你怎么啦爸爸?”
  李文汉的头被小女儿托了起来,可他依然鼾水淌流地眯缝着双眼,口齿不清地对小女儿说:“你,你啪哈!”
  
  11
  上午。
  龙泉观。
  龙泉岭。
  李文汉家里。
  李昌菊连气也顾不得喘上一阵,就急急忙忙地奔回老李家。到房间里拎起自己的衣包,朝门外走去。
  李昌荷追上去问道:“姐,你这一走,我怎么办?”
  李昌菊说:“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昌荷又说:“爸爸你就不管了?”
  李昌菊说:“我管不着,他有退休金,你还担心他会饿死?”
  李昌荷说:“你看爸爸他已经这个样子了,有钱能当饭吃吗?”
  李昌菊说:“他是龙泉乡的人,应该由龙泉乡负责他的衣食住行,用不着我们替他操心!”
  李昌荷又说:“你走我也走。”
  “随便。”李昌菊一刻也不想耽误。她再也不会来到这个肮脏的是非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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