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这该死的爱

　　龙鹏扶着韩萌推开了出租屋的大门时，房东简丹正在客厅里坐着。他暗暗叫苦：该在的时候不在，不该在的时候偏来凑热闹。
　　简丹见到他俩，先是一愣，张嘴正要问，细看一下情形，心里知晓了八九分，眨了眨眼睛，别过了头去。
　　龙鹏搀扶着韩萌到了合租间，放她躺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倒了一杯水给她，看她喝下后：“饿了吧？我去订个外卖。”
　　“我吃不下。”
　　“只要不想死，就得吃饭。”
　　“我真的吃不下。”她扯出一丝苦笑。
　　“那你打算去死？”
　　“我……你饿了吧？”她突然想到，他还没有吃饭呢，心里更添一份温暖和愧疚。
　　“正好，一起吃。”龙鹏起身往外走。
　　实在拗不过他。“别去对面了，你那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我也吃不下多少，都浪费了。”韩萌只好说。
　　只剩下点泡面，对付吃点吧，龙鹏起身到自己屋里。
　　正在煮面时，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是房东简丹。她看了看锅灶，又看了看龙鹏，还是欲言又止。
　　龙鹏没理会他的，煮好面后端到了韩萌面前。
　　“煮好了，你先吃吧。”
　　一大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面条，上面卧着两个圆圆的荷包蛋搭配着绿色的青菜，看着好好吃。
　　“我没放多少调料，知道你口味清淡，不吃可对不起我的心思哦。”
　　“那你呢？”她似乎哽咽了。
　　“等你吃完了，我捡剩的。”龙鹏说完，意识到说错话了。本想幽默一下，谁知……韩萌没在意，不知道听没听出来了。
　　他勉强吃了小半碗，硬咽了下去。可能是真的吃不下去吧，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不过，多少吃一些总比不吃强。
　　龙鹏可真饿坏了，剩下的吃得一干二净。
　　“你不嫌弃？”
　　“嫌弃也吃了。”
　　这话里，是不是还有话呢？
　　“哦，对了，你该上班了吧？”
　　“和老板请个假吧。”龙鹏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别，千万别。”她撑起身子夺下了他的手机，“别为了我耽误你的事。你为我做的，我已经很感激了，别让我歉疚了。”
　　“那你——”
　　“放心，我没事的，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好吧，我去上班。踏踏实实睡一觉，醒来又是一天，就当做了一场梦吧。如果担心将来，放心，没人要，我娶你。”
　　“真的？”韩萌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光彩。
　　“真的。”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她的眼睛随即一黯。
　　“第三次回答，真的。如果没人要，我娶你。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他说得郑重其事，眼神认真坚定。
　　“我怎会嫌弃你，应该你嫌弃我才对，你真的会娶我——你发誓。”
　　“我发誓……”
　　“哎呀，算了、算了，我信你，你去上班吧。”
　　“好，我去上班了。”
　　推开房门，简丹正站在门外，显然她一直在偷听，眼神怨愤地看着他。
　　龙鹏没理她，上班去了。换工作服时，丹姐的信息过来了：晚上下班别回家了，直接在餐馆3号房等我。
　　这个三八婆，烦不烦啊。
　　没等他下班，丹姐早早地从对面走了过来，进入了预定的3号包间。
　　送完最后一单，龙鹏借口上厕所，在里面给韩萌打了电话。背景音很安静，其他室友看来应该出去吃晚饭了。
　　“我走之后，丹姐没去看你？”
　　韩萌知道他的意思：“你走后，她就进来了，陪我坐了一下午，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她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她说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谁让我贪图那点钱财呢。她说得没错。”
　　“她这么说的？”
　　“反正话里话外是这个意思吧。”
　　“接下来呢？”
　　“接下来她又说，女孩子出了这种事情一辈子就毁了，男人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心里介意得很，不要相信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到最后受伤的还是女人自己。我说没事，我还有你呢。她一听，差点没跳起来，说我听不出好赖话，说你就是为了安慰我，根本不是你的真心话，让我别抱幻想了。我说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你是真心的，我嫁不出去的话就赖上你了，最后，她被气跑了。”
　　韩萌故意气她。
　　出了卫生间，龙鹏进了3号包间，桌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还有瓶酒。
　　“坐吧。”简丹抬了抬下巴。
　　“找我什么事？”
　　“你中午答应韩萌的话是假的，对吧?”
　　“真的。”他低下头，回答得很正式。
　　“为什么，可怜她？”她的声音有点飘、有点抖。
　　龙鹏交叉着双手，言语恳切：“想必你已经猜到了韩萌的事，希望你能保守秘密，毕竟一个屋檐下住了多年，她和你没仇没怨，别乱说好吗？”
　　“你是在求我吗，为了她？”她直盯过来。
　　“我不求你，你打算公之于众吗？”
　　简丹冷哼一声。
　　“何苦为难她呢？她和你没仇没怨。”
　　“现在有了！”简丹一拍桌子。
　　这四个字的含义，龙鹏当然不会不明白，他直挠头。
　　简丹的心意他知道。他爱韩萌也好，不爱也罢，她都不应该因为他而受到伤害，她是无辜的，他也不想任何人因他而受到伤害。
　　“你真以为她有多纯洁多无辜啊？”简丹点燃了一支烟，吐出一串烟圈，“她被那个闺蜜夫给‘办’了吧？从打一开始，我就猜到会是今天的下场。闺蜜夫藏着什么心思，傻子都看得出来，她会不知道？她骗你的，你被她骗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说出去就好。”龙鹏关心的不是“这些”，“她是不是纯洁无辜、知不知道，和我、和谁都没关系。她骗我什么，我有什么可被她骗的？只希望你别把她的事说出去，行吗？”
　　后果很严重的。
　　他不以为意的态度和为她乞求的表情让她更生气了：“你不相信我，你就那么相信她？想让我封口是吧，给我封口费了吗？”
　　她身子向后一靠，脸一绷。
　　真TM不可理喻，简直，不，就是一个臭无赖。
　　“你到底在气什么！”龙鹏被她弄得想打人。
　　“我气什么，你说我气什么！你为了她来求我，她又是你什么人，你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这么多年，你为我做过什么？你连碰都没碰过她一下，就因为她出事了，你就要娶她；我也曾经出过事，你怎么没说过娶我呢？我算什么，你拿我当什么？你为她花心思煮面，知道她的口味，这么多年了，你为我单独煮过一碗面吗？知道我的口味吗？”
　　她越说音量越高，想必外面已经听见了吧。
　　“你就为了一碗面，是吗？为了一碗面，你至于吗？我没为你做什么吗，你确定你没失忆？我为你做过的，你都不记得，单单一碗面，你就记恨上了，还真是升米养恩，斗米养仇。我要不是讲仁义道德，早就卷着你的房产票子远走高飞了，你还想怎么为你做什么？你为我做的，我用其他方式都还回去了，我不想欠你的、也没欠你的，你也别来要挟我。”龙鹏真想冲她大嚷一阵，但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走吧。
　　“等等。”她叫住他，“还没吃饭吧？吃点再走吧，我为你点的。”
　　“开始怎么不叫我，现在吃不下了。”龙鹏反将她一军。
　　“等等。”她又叫住他。
　　“其实，韩萌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心思深着呢。你不过是她的备胎、接盘侠，你别被她骗了。”她又改为了苦口婆心的语气。
　　“你就那么不想我娶她吗？”他背对着她说。
　　“对，我不想你娶她，你应该娶的人是我。”她终于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见他不语，她接着说：“我知道，我结过婚，有孩子，配不上头婚的你。可你娶现在的她也不是黄花大闺女啊。现在的小姑娘名义上是未婚，背地里谁知道睡过多少个了……”
　　你脏，你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样脏吗？
　　“你娶她，她有什么啊？”简丹还在说着，“和我结婚，你可以拿到H城的户口。我有房产，如果你愿意，什么都不做一年也有几万元的收入。如果你不愿意开旅店，那就把现在的房子卖掉，换一套你喜欢的，你想上班就上班，你想做生意就做生意。放心，我肯定会再为你生个孩子的，哪怕拼上我的命……”
　　她如数家珍地说着，看来早就计划好了。
　　“我答应她，要娶她，我发过誓的。”龙鹏不为所动地说道。
　　“那我呢？”
　　“我没答应过你。”他说完，走了。
　　简丹孤零零地坐着，桌上的菜彻底凉了，她的眼神飘忽而迷离。
　　龙鹏，我不恨你，我怎么舍得恨你。我恨她们，恨你爱的人，好恨好恨，早晚我要出了这口恶气。谁让你爱她们呢，只能怨她们命不好了。我简丹说到做到，都给我等着。
　　恼恨怨毒的火焰在她眼中点燃后迅速蔓延成一片火海，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