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感恩之狼

　　由于城里的班车只开到乡里，按照约定，包大军骑着摩托车到乡里的汽车站接姜文军。
　　见到姜文军，包大军心里恨不得一口活吞了这个混蛋，但脸上是笑容可掬，热情地招呼道：“姜哥，你来啦！”
　　姜文军下车后，从汽车货物箱里取出一个大包裹，递给包大军：“喏！给你儿子买的玩具汽车！”
　　包大军接过包裹，假意谢道：“谢谢姜哥！让你破费了！”
　　两人上了摩托车，包大军将车发动，用力一扭手柄上的油门，摩托车像箭一样向村里射去，吓得姜文军连声喊：“兄弟，慢点开！慢点开！”
　　大约半个多小时，摩托车驶进包大军家的院子。
　　包大军停好摩托车，领姜文军走进家门，见屋里坐着好几个村民，姜文军以为是包大军请来陪他喝酒的，便摆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城里人的派头，打招呼道：“乡亲们好啊！”
　　屋里的村民都不答话，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姜文军，仿佛看见一个外星人似的。
　　包大军让他在一张沙发上坐下，然后对郭世雄介绍道：“郭叔，他就是姜文军。”
　　郭世雄点点头，挥了挥手，一个村民将那几只死狗崽拿来，扔在姜文军的面前。
　　“小伙子，你看看这是什么？你明白我们请你来的意思吧？”郭世雄冷眼看着姜文军，开口道。
　　姜文军看一眼地上的那几只死狗崽子，心中叫苦不迭，暗恨自己思量不周，上了包大军的当，不该来赴这个“鸿门宴”。但他毕竟是个城里的混混，不肯轻易认输，佯装糊涂道：“你们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郭世雄问：“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两天前包大军从你那里拿回来的？”
　　姜文军假装认真地看了看那几只死狗崽子，答：“是啊！这不是那5只小狼崽吗？大军兄弟说要救儿子，我费了好大周折才从森林公安局赎出来的，怎么都死啦？”
　　包大军见他还在编瞎话，气得咬牙切齿，就要上前去揍他，被郭世雄拦住了。
　　郭世雄克制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小伙子，做人不能丧失起码的良知！知道吗？你偷梁换柱拿来5只狗崽子，差点害死两条人命啊！”说着，让一旁的张德福拉下衣服，手指他肩上包扎的纱布，“你看看他肩上的伤，被狼咬去了一大块肉，这次不仅孩子险些没救回来，他也差点命丧狼口！”
　　然后，郭世雄把那天在山崖上发生的惊险一幕简述了一遍。
　　姜文军翻翻眼珠，狡辩道：“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这就是包大军给我的5只小狼崽。你们说我偷梁换柱换成了狗崽子，有证据吗？包大军你有吗？没有证据就是诬陷！懒得跟你们这群法盲理论！”说完，站起身要走，但被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健壮的村民摁回到沙发上。
　　郭世雄斩钉截铁地说：“事情不解决，你休想离开带甲村！”
　　姜文军不肯服输，大叫道：“你们这是绑架，知道不？绑架是犯法的，要坐牢的，知道不知道？你们再不放我走，我就打电话报警！”说着，掏出手机。
　　郭世雄冷然地看着他，轻蔑地笑笑，不紧不慢地说：“小伙子，以为就你懂法？那我问你，诈骗犯不犯法？买卖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犯不犯法？你想报警就报吧，我们不拦你！”
　　姜文军知道，真要惊动了警察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便收起手机，但仍坚称眼前的死狗崽子就是包大军给他的狼崽。
　　郭世雄又笑了笑，说：“小伙子，你在城里长大，不了解狼的习性和特点。狼不仅聪明，还是非常有灵性的动物。它懂得报恩，但也知道报仇。你帮了它，救了它，它会加倍补偿你，甚至不惜舍去自己的生命。但你若是耍了它，害了它，它也会穷追不舍地玩命地找你报仇。这样，我还是先给你讲一个有关狼报恩救人杀日本鬼子的故事吧！”
　　他喝了一口浓茶，清清嗓子，开始讲述——
　　1939年3月的一天，带甲村一户人家的兄弟俩上山砍柴，无意中在山洞里发现了一只母狼和3只狼崽。兄弟俩知道，带着狼崽的母狼是不能招惹的，于是扭头就跑。然而，身后的母狼并没有来追赶他们，只是不断地发出哀鸣。
　　慌乱中弟弟的斧头和干粮跑丢了，于是两兄弟决定回去看看。当兄弟两人壮起胆子再次走进山洞时，只见母狼靠在一块石头旁喘着粗气，身上则被它自己的血浸湿了一半。
　　它直瞪着双眼，目光中既有警惕又有威胁，还带着几分哀求，而那3只小狼崽也楚楚可怜地依偎在母狼身边。显然，这只母狼是在觅食时误中了猎人安装的捕兽夹子而挣脱出来的。
　　哥哥一看是一只奄奄一息的母狼和3只小狼崽，就拉了拉弟弟的手说：“干脆把它杀掉，还能有肉吃。”
　　弟弟摇摇头说：“怪可怜的，就饶了它吧！”
　　哥哥不同意，悄悄去摸腰上的柴刀。弟弟发现后上前抱住他，坚决阻止他的行为。最后，在弟弟的一再坚持下，哥哥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母狼伤得很重，但是每一次弟弟试图接近它，它就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威胁的叫声。弟弟决定先给它找点吃的。
　　弟弟朝河湾走去，在满是积雪的河岸上发现一只死鹿。便砍下一条后腿带回去扔给母狼，母狼嗅了嗅，三口两口把肉吞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弟弟继续照顾母狼，争取它的信任，继续喂它鹿肉。到第五天的时候，弟弟又给母狼送来食物，小狼们连蹦带跳地向它跑来，围着他身边转，从母狼的目光中他也看到了信任。
　　于是，他仗着胆子走到母狼身边，去摸母狼受伤的腿。他看见夹子的钢齿钳住了它两个趾头，伤口红肿溃烂。他找来草药，给母狼处理了伤口。
　　弟弟照顾母狼有一个多星期，第九天，当他再次去给母狼送食物时，却发现母狼带着小狼崽离开了。
　　这年冬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人们被困在房里半个多月出不了门，许多人家眼看就要断炊了。奇怪的是，这两兄弟家早上一开门，经常会发现门口放着一只野兔。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一家人轮流守了几夜。终于，一个月光如洗的夜晚，守夜的父亲看见几条狼朝着自家涌来。他悄悄叫醒了两个熟睡中的儿子，以应对不测。
　　隔着门缝，他们看见一条大狼身后跟着3只小狼朝他们家走来。大狼嘴里叨着什么东西，当大狼把嘴上的东西放在门口时，他们看清了是一只野兔。
　　这时，弟弟兴奋地忍不住脱口道：“是那条受伤的母狼！”
　　第二年夏，一小队日本鬼子串扰带甲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十几户人家生灵涂炭，两兄弟一家也未能幸免。
　　小鬼子将老人和小孩全部杀死，年轻男人和女人被绳子拴成一串一串地押着，男人被带回去做苦力，女人充当慰安妇。
　　走了大半天后，小鬼子先是听到有狼的叫声，后来发现有几只狼始终若即若离地跟在他们后面。小鬼子仗着手里有枪有刀，所以也不管那么多，一队人就这样继续赶路。
　　第二天傍晚时分，当他们走进一个荒凉的山谷时，突然间，狼嚎之声大起。转眼间，几百条狼蜂拥而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此时，不论是小鬼子还是被押的村民，都慌乱地挤成一团。惊慌中，小鬼子开始朝狼群射击。谁知道不开枪还好，枪声一响，狼群仿佛接到了命令，立即发起了勇猛的攻击。
　　说来蹊跷，狼群不咬被押的村民，专向小鬼子进攻。
　　混乱中，弟弟突然发现有几只狼朝他冲来。仔细一看，领头的正是那只他曾救过的母狼。它冲上前来，一口咬断了捆着他的绳索。
　　机会来了，他赶紧招呼乡亲们逃走。
　　之后，狼群也停止了对小鬼子的攻击，只是团团围住那座山谷。几天后，那队小鬼子饥饿而死，成了狼群的腹中餐。
　　讲完这个故事，郭世雄看着姜文军说：“小伙子，你不是口口声声向包大军要证据吗？实话说他没有，但那条母狼会拿出证据的。因为你接触过它的狼崽，就会留下气味，狼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哪怕你洗了澡换了衣服，半年之内它都还可以嗅出来。”
　　姜文军瞪大眼睛问：“你们想干什么？”
　　郭世雄手指院子里的一棵大香樟树，淡定地说：“到了晚上，把你绑到那棵树上，等那条母狼来了后，你自己和它谈吧！”
　　姜文军终于怕了，蔫吧了，垂下头乞求道：“大叔，求求你放了我吧！是我不对，拿狗崽换了狼崽。我愿意退还大军兄弟的3万块钱，但那5只狼崽我实在是没办法弄回来了。”
　　包大军恨恨地说：“不行！3万块钱和5只小狼崽都必须还回来！”
　　当晚，郭世雄并没有把姜文军绑到院子里的树上，而是让包大军把他锁在二楼的一间房里。他要先让姜文军感受一下几天来村民们夜晚遭受的那狰狞恐怖的氛围，彻底击垮姜文军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