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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姐妹情深 (2)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20-02-25 18:46:15      字数:4247

  樊冰和金元的卫队就住在了秦府。上个月继父继母已被接到京城,虽然少珺不常过去,但霍思诚的小儿子却跟着他一起来了大都,并且亲上做亲,娶了董家的云儿。离开老家,董云姑娘也算是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即断了对熙元的痴念,择偶就不再那么重要了,何况董衍也是个上进的学子。金兰有云儿婆媳作伴,少珺也放心了。另外董清放了江浙临安的知府,参加少珺的婚礼后就带妻儿赴任去了,临行时,少珺备了厚礼直送至码头。看着他们上了船,心中纠结万分,竟不敢给家里捎去半个字的问候,足足难过了一天才放下,忙了一个月总算就绪,家中的事也算踏实了。
  此刻少珺正俯身书案,再一次细看着子玉的计划,里面有些地方已被她圈圈点点做了记号。新兵集训已三个月,子玉第一批要的三万人兵器装备也已齐备,另外在计划中组建的两万轻骑兵、一万弓弩手的装备也在赶制中。这三万人的军需物资第一批已到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皇上对这次的武试非常重视,对这批新人也寄予了很大厚望,希望一雪以往兵败的耻辱。所以责成兵部、户部等全力支持,不许相互推诿,这一来少珺倒省了不少心。如今是兵精将齐粮足,就看元帅的领军方略了。
  看了一会儿少珺感到脖子肩膀发酸,便起身在屋里走动着。想起京郊大营的子玉,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如今他比自己还忙,不知新兵训练的怎样了,这一刻真的挂念起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兰湮领着一身戎装的萧小进了书房。
  三个月不见,萧小明显黑了也胖了,腰里挂着佩刀,完全是士兵的打扮。他递给少珺一封书信,说道:“这是元帅让我送来的,说要立即交给霍大人。”子玉在信中简单说了军队的训练情况,并问征调的军队何时到京,出征前还要有一段整合集训的时间,否则仓促应战,怕各军配合不当造成失误。
  这件事少珺早已想到,只是山东沿海近期海盗猖獗,江浙的赫连军在辽南覆没后,那里也是一直兵力薄弱。西北两处虽暂无战事,镇守几处重要关隘的军队也不易抽调,南方一直骚乱不断,又路途遥远,这些素质好的队伍一处也用不上。想来想去也只能从江北的镇戊军里先调两万过来,这些军队虽久无战事,但却不乏适于水战的将士,对于元军跨江作战是一长处。
  想了一会儿,回头见萧小一直在等,便说道:“你们元帅立等回信吗?”
  “没说,只叫我立即回去。”
  少珺笑道:“你这个师父管的够严,就不让你歇一天?现在练的怎样,军营里苦不苦?”
  萧小道:“还行,比我以前好多了,就是不让随便出营闷得慌,不过,我胳膊的劲儿大多了,师父说再练一阵就能开弓了。”少珺望着他那被太阳晒黑的脸,也像阳光一样的灿烂,也许那张弓是他军旅生涯的第一个目标吧。
  少珺吩咐兰湮去拿点心,萧小摇摇头道:“我不饿,给点水就行。”他抓起桌上的水碗一气喝了。
  少珺问道:“你们元帅好吗?”
  “还行,就是管的严厉,一开始的时候好多人都累趴了,他一点都不放过,说是为了让他们活着回来。”
  少珺由衷道:“萧小,你们该庆幸,这是世上最好的元帅了。”她简直想象不出子玉如今练兵是什么样子。
  少珺叫人倒水让萧小喝了个够,说道:“既然元帅让你早回,就不留你了,你给他带个话,我就不写回书了,就说过几天太子要去军营视察,叫他好好准备,还有他说的事我正在办,让他也放心。”
  临走,她又叫兰湮拿了三盒府里厨师特制的小点心给萧小带去,让元帅和几位将军尝尝。
  萧小刚走,莺儿就来了,说夫人问晚饭想吃什么好去准备,少珺道:“不用了,我要出去拜访一个朋友,请夫人等相爷回来一起吃吧。”
  原来婚后不久,秦中和怕小夫妻拘束,就让他们单独开饭了,少珺又从前厅的侧门开了一条通往清荷苑的近路,这样,她来往的客人也不用经过正厅搅扰到老丞相了。
  少珺要见的朋友就是钰道林,自从婚礼上见过一面后,她几次相邀都说是六爷出远门了,直到昨日才收到他的请柬,说是有几位朋友想见见大人,少珺便欣然前往。
  其实这趟的目的还是为了那件刺杀大案,有人查到索老三与玄福楼关系密切。不过少珺不以为然,同是商家,这米店与酒楼来往应是正常。倒是这神秘的六爷值得思量,这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到,就是她这个朝廷高官也被他捧在手里,自己大婚时,他送了一大笔厚礼。自己当初欣然接受,一是确实仰慕他的才华,愿交这个朋友,二是作为朝廷官员与民间少有来往,通过他也许能掌握一些信息。为谨慎起见,她每次都是便服前往,大多人只知道她是儒学世家出身的明公子,很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在玄福楼一个隐秘的房间里,少珺见到钰道林的三位朋友,都是京城大字号的老板,盛华楼的高老板、稻香斋的林老板和丰和居钱老板。
  少珺一时未猜透他们的来意,拱手说道:“幸会,幸会,各位都是京城的名号,十分久仰,今日有缘在此一见,明生有礼了。”
  少珺与这些正统的商人也没什么话,无非就是些买卖行情,商税银票,光高老板的金银翡翠成色鉴别就被他炫耀了不少时间。一顿饭快要吃完也没见他们说出什么来,只是频频向自己敬酒。
  少珺有了金彪所授的办法,大多酒都被她偷偷滤掉了,袍袖、手帕酒气十足,下到肚里的不多。
  她见身旁的钰道林似乎看破又不说的样子,知道这也是他常用的技俩,不由一笑,向对面的三人道:“三位今天对我如此客气,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明生年轻,怎劳各位长者如此厚爱,恐怕今天你们也不是为闲聊而来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三人互相看了一下,还是那位健谈的高老板说道:“其实我们知道您就是霍大人,这件事还真得求您,就是那位悦来米店的索老板,确实是冤枉。他在京城是世家,从来都是循规蹈矩,怎么能和刺客搅在一起,还希望大人明察。”
  那位林老板索性出位,给少珺跪了下来,也说道:“还请大人高抬贵手,索老三是我的儿女亲家,他的家底我知道,怎么也不会干这种事的。这红缨帮我也听说过,都是些武功高超的隐士,一个老实巴交的商人能干什么。”
  少珺扶起林老板,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规规矩矩的经商人,可有些事不是像你们看见的那样,我听说这索老三自己都认了呢。”
  三人一愣,对看了一下,钰道林说道:“本就是无辜,能认什么,霍大人应该知道刑部的那些手段,若真是屈打成招,这世上可就多了一个冤魂。”
  少珺笑笑不置可否,高老板又道:“他要真干了这事,谁还敢和他来往,躲都不及呢,我们是真的清白商人,所以敢来保他。”钰道林笑道:“高老板,你就不怕被扣个同伙的罪名?”
  “真是同伙敢来吗,那还不是自投罗网?我是看在同行的份上,不愿让好人受了冤枉,才管这个闲事。”
  少珺默默地听他们一问一答,道理似乎很对,正因这些人人皆知的常识,所以才是最好的掩护。自己正愁那个索老三死不交代找不出证据呢,便说道:“这事我不便直接干预,等我查问一下,若真查无实证,你们又担保,我看看能不能帮这个忙。”
  三人听有门,一齐谢过,并表示改日上门酬谢,言外之意就是送礼了,少珺忙道:“不可,不可,我是不想冤枉无辜才答应的,若真有罪,我是不会徇私的。”
  送走三位老板,少珺拉道林回来,说道:“你怎能和他们一起胡闹,这反叛的死罪是那么好沾的,六爷如今才学出众,商界、儒界颇负盛名,即不愿出仕从政,也要洁身自好才是。”
  钰道林笑道:“这几年我在京城也认识了不少朋友,行事论道一贯讲究个磊落,清者自清,何以自扰。”
  少珺也笑了,说道:“别看我居朝为官,却没有六爷这样的洒脱,不问政事国事,两袖清风。可即在闹市又怎能纤尘不染,六爷就真的什么都不关心吗?”
  钰道林一双眼睛看着少珺,反问道;“那明毓大人看我像关心的人吗?”
  少珺心想,面前这人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竟给我兜起圈子来,便直说道:“六爷在京城路子广,人脉多,那您认为这次刺杀皇上会是红缨帮的人吗?”
  “是,也可能不是,听说红缨帮这几年在各地都有,可谁也没见过。想刺杀皇上的倒是不少,除了前朝余孽,争夺皇位,还有那些被逼的无路可走铤而走险的赌徒,可皇上就是那么好杀的?其实人活在世上,就是在赌,赌命运,赌机会,赢了就是王候,输了就是阶下囚。至于那些连王候都不想要的人赌什么呢,可能就是赌心里的那点情结吧。”
  这番话虽没答案,却说到少珺心里去了,自己就是在赌呢,从花园赌婚起,自己就成了赌注,离家逃婚是赌,医后是赌,皇上赐婚又是赌。如今易装伴君又怎知不是赌,可除了平冤报仇,自己赌的是什么呢?就是眼前这个风流倜傥心思隐秘的人,恐怕她也要赌上一赌了。
  翌日,下朝后少珺找来樊冰,要他秘密留意玄福楼和那三家老板的动向,然后让兰湮传了轿子到刑部去了。
  忙了一日把这件事安排妥当。第二天天未亮少珺便起来在梅林练了一阵剑,又把昨晚写的奏章看了一遍。待回了寝室婉婷才刚刚醒来,正就着莺儿的水盆洗脸,她接过小荣的面巾擦着,说道:“今日你比上朝时起的还早,怎不多睡会儿?”
  少珺道:“太子午后要去京郊大营阅兵,我不放心,想一早先过去,午饭就在那儿吃了。”
  婉婷把小荣两人支了出去,埋怨道:“昨晚你怎不说,幸亏我晚睡了一会儿才赶完。”说着回身进了卧室,手上捧着一件衣服出来,说道,“这是我给他做的一件棉肩绊,贴身穿着即暖和又轻便,郊外不比城里,冷的很,常在外面别冻了风寒。”
  少珺见衣服做的轻薄柔软,针脚匀细,不觉笑道:“怪不得这两日你比我睡得还晚,竟不是给相公做的。”婉婷嗔道:“你轿来轿去的哪里冷了,他如今有家不能回,连个亲人都不在,你还攀他?”
  少珺道:“那军营的士兵都是撇家舍业来京的,你怎就单单做给他?婉婷脸一红说道:“你明明知道的,还用多说。”
  少珺便认真道:“不是我拂你的好意,军营里几万将士都在寒天里操练,哪个男子这么娇贵,再说我与他同朝为官,你又是我夫人,你让我怎么说,是你做还是我做,他会怎么想,你就不能等以后再贤惠吗?”
  见婉婷脸羞得通红,窘的没了话,少珺心下也不忍,说道:“好了,为夫言重了,衣服我来给他,下次做事先给我商量才是。”
  婉婷这才释然,唤丫头叫厨房备饭,少珺又拉她近前问道:“忙了几日也顾不上问你,这一阵你进宫了没?”
  “没有,从大婚到如今,太后共传了三次,都是闲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少珺点点头,又嘱咐道:“这太后以前也常召我进宫,该说的我都给你说过了,一定要谨慎回话,下次我陪你去一趟。”婉婷会心笑道:“妹妹知道,我才不管什么势力帮派,跟着你就行了。”
  吃过饭,少珺叫兰湮备马,婉婷道:“天冷路又远,你倒不坐轿了?”
  “这是去军队大营,又不是衙门,太子都是如此,我怎能例外,何况驻地在偏僻的郊外,这种路还不如骑马畅快,娘子忘了我可是须眉男儿呢。”
  婉婷无奈,只得又找了件大红的貂皮披风给她。
  秦府府门外,婉婷望着远去的少珺和她带的侍卫们,那跨在马上的英姿,随行卫队开路的威严,不由让她心里一阵失落。表姐已不是当年那个蕙心兰质的姐妹,这几年,她走的如此远,远到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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