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西进青河接受任命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天智和齐国龙迅速办理了转业手续及派遣证、准迁证，随即登上了西去的列车，踏上了西进青河的行程。
　　列车出了徐州，便进入到河南境内，一路向西驰去。
　　列车上，赵天智和齐国龙面对面坐着，都歪了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窗外是一马平川的平原，间或有黄河流过。
　　齐国龙想起了上甘岭战场上苏红霞唱的“一条大河波浪宽”，就对赵天智道：“赵参谋长，俺问你个问题。”
　　赵天智看看齐国龙，点头说道：“问。”
　　齐国龙便问道：“上甘岭坑道中，苏红霞唱的‘一条大河波浪宽”，应该就是黄河吧？”
　　赵天智闻言，想了想后说：“应该指的是黄河，好像也不是专指黄河。齐国龙你想想，咱们的战士中，不全是黄河流域的人，也有长江流域的人。那个苏红霞本身就是安徽人嘛，她的家就在淮河边上，她唱的‘一条大河”或许指的是淮河呢。”
　　齐国龙歪着头，眨巴着两只眼睛，想了一阵，觉得苏红霞唱的就是黄河。齐国龙心想，咱国家，除了黄河外，哪里还有大河！
　　齐国龙不认同赵天智的说法，坚持说苏红霞唱的“一条大河”指的就是黄河。
　　齐国龙道：“赵参谋长，苏红霞唱的若是淮河，俺听得怎么那么亲切，就像是唱俺村外面的淄川河。淄川河就是黄河的支流嘛。”
　　赵天智闻言道：“齐国龙，你要是有这种感觉就对了！咱们国家，大江大河多了去了，在唱到‘一条大河波浪宽’时，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在唱自家门旁的那条大河，正说明‘一条大河’用的是多么恰当！要是唱成‘万里长江波浪宽’或‘一条大江波浪宽’，你还会有亲切感吗？不会吧？因为你不是长江边上的人嘛！”
　　这回，齐国龙觉得赵天智说得有道理，就点头了，故作深沉地说道：“嗯，领导就是领导，说的就是有道理。”
　　赵天智看了齐国龙一眼，在齐国龙头上拍了一把，笑着说道：“你小子少给我玩深沉！我告诉你，光咱俩时，你怎么深沉都行，以后有别人在场时，你小子敢给我玩深沉，你看我揍你不？！”
　　齐国龙也笑道：“人民军队官兵一致，哪有当官的打当兵的？”
　　赵天智又在齐国龙的头上拍了一把，嘴里说道：“咋地？我还就要打打你，你怎的？”
　　齐国龙笑了，说：“我不怎的，我权当是当哥的打了当弟的。”
　　赵天智也笑了，说：“这就对了嘛！凡事要换位思考，你不能老把我当官，有时候也要把我当哥嘛，比如我骂你或打你的时候。”
　　齐国龙一听，就把眼瞪了，急声说道：“哦，我做对时，你是领导；我做错时，你就成哥了，就能打我骂我了？”
　　赵天智闻言哈哈大笑。
　　两个人一直谝着闲传，不知不觉间，列车就到了郑州市境内。
　　赵天智对齐国龙道：“这里是郑州境内！郑州你知道不？”
　　齐国龙答道：“知道！俺听说过，是河南的省城，但从没来过。”
　　赵天智笑着说道：“你要来过，那你就厉害了。齐国龙我给你说，四七年的时候，刘邓大军突破黄河天堑，挺进中原，我在我们方团长带领下，围点打援，就来到过郑州，是个交通枢纽，京汉线、陇海线都从这走！”
　　齐国龙闻言，惊奇地说道：“赵参谋长，你四七年就参加部队了？”
　　赵天智瞪了齐国龙一眼，不高兴地说道：“咋才是四七年就参加部队了？四七年的时候，我已经是十多年的老兵了，已经是方团长的警卫排长了！我给你说吧，我三八年时就参加了八路军。那时候，俺刚刚十五岁，参加的是咱八路军的120师，师长是咱们的贺老总啊！当时，俺在120师27团，团长是李忠胜。”
　　说到这里，赵天智又问齐国龙道：“齐国龙，李忠胜这个人你听说过没？”
　　齐国龙闻言，摇了摇头。
　　赵天智不高兴了，又推了齐国龙的头一把，说道：“齐国龙，你就是个吃货，你连堂堂的李忠胜都没听说过？那可是咱八路军120师独立团、也就是我们27团的团长，战斗英雄。四二年的时候，贺老总担任陕甘宁晋绥野战军司令员，负责保卫延安，李忠胜也随贺老总到了延安；后来，李忠胜又转至彭老总靡下，担任二兵团十九军军长，听说现在就是青河省军分区政委、青河省委副书记。”
　　“哎呦喂！俺的个娘！”齐国龙见说，惊叫道，“厉害了，参谋长，原来你和青河省军区政委、青河省委副书记也有关系呢！”
　　“你以为呢！”赵天智自豪的说，“我当兵就是通过李忠胜当的，当时他才是个团长。”
　　齐国龙闻言，心里对赵天智崇拜至极，就只有点头的份了，嘴里不停地说道：“厉害！厉害！”
　　很快，列车过了郑州，天色黑了下来，赵天智和齐国龙也累了，就在座位上打起盹来。
　　列车在漆黑的黑夜中行驶，不时有一片灯光闪过，往远处望，会有一些灯光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
　　两个人颠来倒去的，时醒时睡，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
　　天色发亮时，列车已经进入到了青河省中部地区，离青河省省会青中市也不远了。
　　但见窗外是纵横交错，狼牙不齐，恢弘广袤的高原荒野。
　　齐国龙望着窗外，吃惊地张大了嘴。
　　赵天智看了齐国龙一眼，笑着说道：“国龙，干吗呢？！把你大张的那张嘴给我闭严了。”
　　齐国龙指着窗外的黄土高原，对赵天智说道：“我的个娘喂!参谋长，这就是咱们要工作的地方？”
　　赵天智道：“咋地？不好吗？”
　　齐国龙夸张地说道：“哎呀，俺的个娘哎！这地方咋生活唉？！”
　　赵天智道：“国龙，你莫要害怕，这地方是青河省的青中地区，自古以来就苦甲天下，不易生存，咱们要去的地方还远呢，是平原地方。”
　　齐国龙闻言，松了口气，说道：“我就说嘛！这地方能搞农场？”
　　两个人看着车窗外面的原野，闲谝起来。
　　齐国龙说：“参谋长，俺真不知道青河会荒凉的这个地步，要知道的话，俺说啥都不来。”
　　“咋地？”赵天智瞪了齐国龙一眼，问道，“后悔了？”
　　齐国龙假意天真地说道：“咋才是个后悔了？是太后悔了！参谋长俺给你说，俺三叔是淄川县委书记，俺五叔是济南大名湖区的副区长，俺后台硬着呢！俺要不跟着你来青河，俺在老家找份工作绝对是没问题的。”
　　赵天智闻言，也假意生气地说道：“齐国龙，我愣是没看出来你还是高干家的子女！好啊，前面就到定西车站了，你下了车回山东去，让你当县委书记、副区长的叔们给你安排工作去。”
　　齐国龙笑笑说：“俺就是这么一说，俺算什么高干子女？！俺家的情况参谋长你还不知道？再说了，你都把我给忽悠到青河来了，我回什么回啊！”
　　赵天智道：“你不是后悔了嘛！现在回也不晚。”
　　齐国龙道：“晚了！俺的调令还在你兜里呢！”
　　赵天智闻言大笑。
　　笑毕，赵天智指着齐国龙说道：“你小子就老老实实跟我走吧！你回什么济南？那济南缺你啊？”
　　齐国龙也大笑，说道：“济南是不缺俺，问题是济南几百万人口，都缺了他们了？他们就在济南呆着？”
　　齐国龙这话赵天智不爱听了，把眼一瞪，对齐国龙说道：“你把嘴给我闭严了！一个小时内不准说话。”
　　齐国龙闻言，就闭了嘴，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赵天智又说道：“国龙，到定西站了，要不你下去。”
　　齐国龙闭着嘴，啥话也不说。
　　赵天智瞪着齐国龙说道：“俺问你话呢，你没听见？”
　　齐国龙还是紧闭着嘴不说话。
　　“齐国龙!”赵天智道，“你说上句话，现在到定西站了，你是回还是不回？说话！”
　　齐国龙张开了嘴，说道：“参谋长，你不是让我把嘴闭严了，一小时内不准说话嘛！”
　　赵天智闻言笑道：“你看，我把这茬给忘了。齐国龙，现在你可以说话了，我问你，到定西了，你是跟我走还是回济南？”
　　齐国龙道：“我回什么济南?俺就跟着你去青中，你走哪俺跟那。”
　　赵天智笑道：“这就对了嘛！”
　　列车停在了定西站。
　　赵天智和齐国龙下到站台上散了散步，列车便打了铃。
　　列车员催促道：“要开车了！站台上散步的旅客赶紧上车。”
　　赵天智和齐国龙赶忙上了列车。
　　列车拉了下鸣，又慢慢启动了。
　　列车继续向西行驶。
　　一个小时左右，列车缓缓驰入青中车站。
　　经过两天一夜的旅行，赵天智和齐国龙来达了青河省人民政府所在地——青中市。
　　青河省在地理上是一个头连关陇，脚伸西域的狭长地形，从东到西，近2000公里；面积虽然不是很大，跨度却不小，从中原农耕文化区一直跨越到了边疆游牧文化区，囊括了中华文明的众多内容。
　　发源于青藏高原的黄河，从青河省中部穿过，将青河省分成了河东河西两大部分。
　　河东河西因山川地貌的差异，在文化上有着明显的区别。
　　河东地区以黄土高原为主，更多的是秦文化，所以，河东地区又被称之为青东；而河西地区，地势广袤，一马平川，天高云淡，天地苍茫，戈壁与绿洲并存，孤烟长河共一色，其文化和风土人情与河东地区又有着明显不同。
　　省会青中市地处在青河省的中部，一南一北坐落着五泉山和白塔山，发源于青藏高原的黄河由西向东浩浩荡荡穿城而过，造就了黄河流域唯一一座沿黄河两岸筑建而成的省会城市。
　　那个年代，青中市还很落后，还算不上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市，无非是在黄河的两岸，参差不齐地坐落着一些凌乱的楼房而已，整个城市就沿着黄河由西向东延伸着。
　　下了火车，赵天智和齐国龙按照派遣证上的地址，找到了黄河北岸一个名叫红旗堡的地方。
　　青河省农垦局就坐落在这里。
　　赵天智和齐国龙找到了青河省农垦局办公室，赵天智对办公室里坐着的一位女同志说道：“同志您好！我们是从山东来的，我叫赵天智，这位同志叫齐国龙。”
　　办公室的那位女同志闻言，赶忙站起身来，热情地说道：“您就是从山东来的赵场长？白局长都等您好几天了。赵场长，一路辛苦，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
　　女同志招呼着给赵天智、齐国龙坐到了长条椅上，然后给他们二人倒了开水，端过来，递给赵天智和齐国龙，说：“赵场长，你先喝着水，我给白局长说一声去。”
　　女同志随即出了办公室的门。
　　赵天智转头对齐国龙说道：“看看，青河省农垦局的同志很热情嘛！”
　　齐国龙点着头说：“就是！就是！主要是因为您是场长啊！你听那女同志，你也没介绍，就知道你是山东来的赵场长，说明山东那边的通知早来了。”
　　赵天智道：“那当然了，两边不沟通，我和你能来这里？”
　　两个人正说着话，从门外边进来两男一女，女的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位女同志。
　　进来的一个大高个子男人，老远就伸着手，热情地说道：“阿呀，赵场长来了，欢迎，欢迎。”
　　赵天智赶忙站起身看来，刚才那个女同志给赵天智介绍说：“这是咱们农垦局白局长。”
　　赵天智知道这个大个子男人乃是青河省农垦局白玉冰局长，就赶忙伸出两只手，握住了白玉冰的伸过来的手，说道：“白局长好，我是从山东转业到咱农垦局的赵天智。”
　　“知道！知道！”白玉冰热情地说道，“赵场长大老远从山东过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派车到车站接您。”
　　赵天智笑着说道：“我坐公交就挺方便的，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客套，还是我自己来的方便。”
　　白玉冰笑道：“赵场长是个爽快人，我喜欢。快坐，快坐。”
　　白玉冰招呼着赵天智和齐国龙坐下了。
　　赵天智将他和齐国龙的派遣证、调令、介绍信掏了出来，递给白玉冰。
　　白玉冰看了也一眼，转手递给跟进来的另一位男人，安顿道：“罗部长，你把赵场长的任命文件给发了，然后安排车辆，送赵场长到青州农场上任。”
　　白玉冰又给赵天智介绍道：“赵场长，这位是咱们农垦局组织部的罗部长，罗浩同志。”
　　赵天智又站起身来，和罗浩打招呼道：“罗部长好！”
　　罗浩摆着手道：“不客气，赵场长您请坐。”
　　赵天智又坐到了长条椅上。
　　白玉冰也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和赵天智说起话来。
　　白玉冰给赵天智介绍了农垦及青州农场的情况，特别介绍了和他搭班子的青州农场党委书记马识途同志的情况。
　　从白局长的介绍中，赵天智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办事认真，性格内向，沉着冷静，处事周虑的知识分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