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有志男儿心在四方

　　时间很快就到了一九五五年十月二十日，算起来，赵天智和齐国龙在华东荣校已经康复治疗近三年时间了。
　　这一天，山东省济宁军分区政委牛德仁一行三人，乘坐北京吉普车，来到了华东荣誉学校。
　　牛德仁乘坐的北京吉普车停在了荣校办公楼前。
　　牛德仁一行三人下了车，上楼去，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前。
　　牛德仁随手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直接就进了校长杨立木的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里，杨立木正和赵天智说着事情。
　　看到猛然走进公室的牛德仁一行，杨立木和赵天智都乐了。
　　他们是老熟人了，彼此间就少了许多客套。
　　杨立木见到牛德仁乐了，是因为每次牛德仁来，都能给荣校解决一些具体问题，特别是能解决一些学员的工作问题什么的。
　　牛德仁在杨立木的眼里，就是及时雨。
　　赵天智见到牛德仁也乐了，是因为他已经在荣校呆了三年了，正急着要回部队呢!
　　现在好了，牛德仁来了，正好对他提要求，让他把这个情况反映上去。
　　见到牛德仁走进校长室，赵天智“刷”地一下就站起身来，几步穿过来，抓住牛德仁的手，嚷嚷道：“牛政委，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好！今天既然来了，就给我解决个问题。”
　　牛德仁也笑着，握住赵天智的手，使劲地摇着说：“你这个赵参谋长啊!咋说话呢？!我就是忘了谁，也忘不了你啊！实话实说，我这次来，就是冲你赵参谋长来的，恰巧还就碰上你了，这真是太好了，也省着王校长再派人去请你了。”
　　杨立木听牛德仁说此行是冲赵天智来的，就把牛德仁等三人让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对牛德仁说道：“牛政委，你打谁的主意都行，就是不能打赵参谋长的主意；今天我也给你说个实话，赵参谋长我是打算留在咱们荣校的。赵参谋长是个好同志啊，有思想，有魄力，人才难得，我们学校就需要赵参谋长这样的同志。”
　　听杨立木这么一说，牛德仁还没说啥呢，赵天智先急了，对杨立木嚷嚷道：“杨校长，我啥时候答应你留学校了？你的好心我理解，但你不要帮倒忙，千万不要耽误了我的大事，我要回部队呢！”
　　牛德仁闻言笑了笑，对杨立木说道：“杨校长，虽然你级别高，但我们部队上的人，得由我们，不能由你啊！再说了，我们济宁地区有几个县团级的干部？赵参谋长是我们的财富，你不要撬我的人。”
　　杨立木闻言笑道：“牛政委爱才心切，可以理解，但我是真喜欢赵参谋长的干练、豪爽，要是有可能，你还是留给我吧。”
　　牛德仁看了眼杨立木说道：“赵参谋长是留校还是回部队，或是到地方，这都得看赵参谋长自己的意见，强求不得啊！杨校长你说是不是？”
　　牛德仁说的这番话，赵天智爱听，不等杨立木回答，就抢先说道：“就是！牛政委这话说得对，我爱听。”
　　杨立木闻言笑了笑，就不再说话。
　　牛德仁又对赵天智说道：“赵参谋长，最近一向可好啊？”
　　赵天智看了牛德仁一眼，开玩笑地说：“咋才是一向可好？是两向都好哩！”
　　牛德仁闻言大笑，说：“学校真是个好地方，谁呆着都两向好呢！赵参谋长，不光是杨校长这样说了，其实，我也听别人说了，说你对学校的工作很热心，我就琢磨着你是不是想留在学校工作呢？现在听杨校长那么一说，看来这事不虚，绝对是无风不起浪啊。”
　　听牛德仁这么一说，赵天智就急了，红着脸嚷嚷道：“牛政委，你别听别人胡说！说我对学校工作很热心，这没错，但这并不等于我想留在学校工作嘛。牛政委，合着您的意思，我作为学员大队的大队长，该对学校工作不热心才对啊？”
　　牛德仁闻言，赶忙摆着手说：“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赵参谋长是不是真的想留在学校工作呢。”
　　赵天智闻言，满脸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牛政委，你是咱济宁军分区的政委，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负责任地向你报告，留荣校工作的想法，我真没有。”
　　说到这，赵天智考虑到杨立木不爱听，面子上下不去，又转头对杨立木说道：“当然，杨校长你是好意，这个我得领受，但我真的不想留在学校工作。杨校长你也知道，就我认下的那些字，数都数的过来，我留在学校干啥？给人教书啊？是不是？”
　　杨立木笑道：“咱荣校虽然也是学校，毕竟跟人家正规学文化的学校不一样，就赵参谋长的学识，在咱荣校，绰绰有余。坦诚地讲，我的文化也不多，不照样当校长？赵参谋长，你说没文化那是借口，还是想回部队呢！”
　　赵天智毫不隐瞒地说道：“正是。”
　　随即，赵天智又转头看向牛德仁，大声说道：“牛政委，我给你说，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一点毛病没有，我要回部队呢，你赶紧给我反映上去。”
　　牛德仁闻言后哈哈大笑。
　　笑毕，牛德仁连声说道：“不急，不急，赵参谋长，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疗养，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咱们再谈工作去向，好不好？”
　　赵天智闻言，焦躁地说道：“好什么好啊！你要急死我呀？好我的牛政委，你领导就行行好吧！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像个病人吗？！你说你让我呆在学校干什么？白吃干饭啊？牛政委，你让我回部队去，行不行？算是我求你。”
　　牛德仁见状只是笑。
　　赵天智不满地说道：“牛政委，你能不能严肃点？我先问下啊，我原来的部队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有仗打？牛政委，我这个人天生是打仗的料，你让我呆在这个闲地方，真的是要急死我啊！牛政委，你赶紧放我回部队去，要是打仗的话，我主攻！这个绝不含糊。”
　　牛德仁闻言又是一阵大笑，连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就是个急性子嘛！”
　　说毕，牛德仁站起身来，使劲地拍了下赵天智的肩膀，说道：“赵天智同志，这个仗你还没打够啊？！是打仗好呀还是咋回事？上瘾啊？我问你，身体好了吗？”
　　赵天智一个立正，朗声答道：“报告牛政委，我身体好了！”
　　牛德仁追问道：“完全好了吗？”
　　赵天智又使劲地挺起了胸膛，高声答道：“报告牛政委，我的身体完全好了！”
　　这回，牛德仁把双手搭在了赵天智的肩上，使劲地摇了几摇后，说道：“真是个好汉子！赵参谋长，既然如此，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谈正事吧。”
　　赵天智闻言大喜，赶忙说道：“对！直来直去，你牛政委一声令下，我赵天智打起行装，立即出发。”
　　牛德仁道：“好！我现在就说正事。赵参谋长，关于你的工作问题，主要有两个去向，一个是按级别转业，回你老家微山县工作；另一个是集体转业去青河省，支援大西北建设。”
　　赵天智闻言，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牛德仁。
　　赵天智没想到，牛德仁此行，还真是冲自己的工作来的。
　　牛德仁看着赵天智继续说道：“赵参谋长，至于你说的回部队的事，对不起啊，你的部队现在到哪了，连我也不知道，你要回部队，我上哪给你找你的部队去？所以，回部队的事，不可行。至于杨校长说的留校的事，事先没跟我们沟通过，对这个情况我们不掌握；所以，留校的事，今天也不议了。杨校长你的意见呢？”
　　杨立木原本不知道组织上对赵天智的工作已经有了初步方案，现在听到牛德仁的话后，就一脸地严肃，郑重其事地答道：“牛政委，虽然赵天智同志我是真想留在咱们学校里；但是，既然组织上对赵天智同志另有任用，那就一切按组织原则办，我们学校无条件地服从。”
　　“好！谢谢杨校长对我们部队工作的支持。”
　　在谢过杨立木后，牛德仁转头对赵天智说道：“赵天智同志，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就工作去向问题，征求下你的意见，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之前，赵天智一直想着回部队呢，听牛德仁说了两个工作去向后，愣了半天，因为他对此还没个思想准备。
　　现在听到牛德仁说这次来主要是征求下自己的意见，想听听自己的想法，就问道：“牛政委，按级别转业老家微山县是什么情况？能不能详细地说说。”
　　“好啊，那我就详细地介绍下相关情况吧。”牛德仁说，“赵天智同志，具体情况是这样的。你是抗日战争时期参加工作的，又经历了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担任了副县级领导职务，自朝鲜战场光荣负伤后，又在荣校疗养和学习了三年，组织上结合你的经历和职务，考虑到你是微山县人，打算安排你到微山县担任副县长职务，另兼县公安局局长职务，行政级别仍为副县级。”
　　赵天智闻言点了点头，续问道：“那集体转业又是什么情况？”
　　牛德仁也点了点头，说道：“鉴于驻济宁地区部队有二百多名指战员要集体转业到青河省农垦局去，经济宁地委和我们军分区充分沟通后，也有让你带队的想法。地委和我们军分区一致认为，你政治可靠，意志坚定，资格过硬，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至于具体职务，是青河省青州农场场长，行政级别为正县级。”
　　听着牛德仁介绍情况，赵天智不停地点着头。
　　牛德仁继续说道：“对于工作分配的两个去向，组织上都没有最后确定，主要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至于如何分配，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意见。赵天智同志，我这此来，就是受组织委派，专门来征求你的意见的。赵天智同志，你是战斗英雄，老革命了，组织上会充分考虑你的意见的，希望你能直接了当、毫无保留地谈谈你的想法。”
　　听到是这么个情况后，赵天智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很干脆地答道：“牛政委，我现在就给组织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决定到青河省农垦局所属的青州农场去。不过，我得申明一下，我是冲干事情去的，可不是冲着什么正县级去的。牛政委，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自十二岁参加革命后，一直都在外边，干的都是打仗的事情，你让我去当那个副县长、公安局局长，我干不了，我还是希望到农垦去，我希望能和战友们在一起，我更希望能为边疆的建设贡献一点力量。”
　　赵天智说的是真心话，虽然他知道回微山县任副县长、公安局局长职务，要舒适许多，生活环境和条件也好许多，但他更是一个追求冒险和奋斗精神的人。赵天智觉得，作为男人，到大西北去，到恢弘广袤的原野中去，更有一种豪迈劲，更适合自己豪爽的个性。
　　听了赵天智的表态后，牛德仁紧紧地握住了赵天智的手，诚恳地说：“赵天智同志，感谢你对组织的支持啊。赵天智同志，这次驻济宁地区部队有二百多名指战员要集体转业到青河农垦去，你愿意到青河农垦去，这是再适合不过、也再好不过的事了，这是你对我们组织上的支持啊！说实话，有你带队，我们组织上放心！既然如此，客气话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你可持介绍信先行到青河省农垦局报到。等你到任后，山东这边就安排那二百多名干部战士出发。”
　　赵天智答道：“是！牛政委，我立即就去青河省农垦局，对接部队集体转业的事情。”
　　牛德仁闻言，想了想后说道：“赵天智同志，这次随你集体复转的二百多名官兵，可都是咱们山东儿郎啊，我把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我看护好了，既不能违反边疆的各项规定，给咱山东丢脸，也不能被歧视压迫，让复转官兵们委屈了。”
　　赵天智闻言，使劲地点着头。
　　牛德仁继续说道：“记住，这既是个原则问题，也是个人情问题，你要把握好，不要闹出些不好的事情，让人家边疆反找到咱们山东来了。”
　　赵天智闻言后，一脸的严肃，认真地回答说：“牛政委，这个你放心，我保证，只要有我赵天智在，复转官兵们都会跟我一样的。”
　　牛德仁使劲地拍了下赵天智的肩膀说道：“好！有你这个保证，我就放心了。”
　　在具体安排了一些事情后，牛德仁一行三人告辞走了。
　　杨立木在送走了牛德仁等人后，对身旁的赵天智说：“赵参谋长，感谢你这三年来对学校工作的大力支持。说实话，我是真的舍不得你，既然你选择了去青河省，我也没啥好说的，我真诚地祝贺你，希望你一切顺利，在工作中取得更大成就。”
　　赵天智对王家钧的祝贺表示了感谢。
　　在确定下来要去青河后，赵天智立即找到了齐国龙，告诉他自己要到青河去。
　　赵天智去找齐国龙，是想动员着齐国龙随自己一同到青河农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