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噩梦

　　张兰妮从徐老师家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啦。
　　张良佩开玩笑说：“嫂子，我还以为你能在俺家学习到天亮呢，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呢？”
　　“你好容易一个星期才回来跟徐老师住一晚上，我可不敢耽误你俩的宝贵时间啊。”张兰妮也开玩笑说。
　　“俺善祥哥不也是一周回来住一晚上啊！你俩的时间也挺宝贵啊！那我也得赶紧走啦，我也不能耽误你和俺善祥哥的宝贵时间啊！”张良佩笑啦。
　　见张良佩要起身回家，张兰妮忙说：“良佩，你先别走，你跟善祥帮我参谋个事情。”
　　“什么事情啊嫂子？你赶紧说，你这可耽误我跟你徐老师的宝贵时间啦。”张良佩又坐下后，笑着对张兰妮说。
　　张兰妮说：“最近咱航空师准备搞一个文艺汇演，宣传科让我们作坊的家属工们代表全师随军家属出个节目，我们商量着准备排练个表演唱《老两口学毛选》，我想让湘秀莲参加排练这个节目，不知合适不？”
　　张良佩说：“湘秀莲是谁啊？我不认识。再说，你们家属的事，我和善祥能参谋啥意见啊？”
　　“湘秀莲是咱们团牺牲的飞行员邱峰的爱人。”王善祥看了张良佩一眼后，平静地说。
　　“噢，那我就知道啦。”张良佩点点头。两年前，中队长邱峰机组驾驶轰五飞机在临海机场进行昼间飞行训练时，发生一等飞行事故，邱峰等三名同志牺牲。
　　张兰妮说：“我跟你俩说的意思是，湘秀莲自从丈夫牺牲以后，情绪一直很低落，不愿出门，不愿见人。三个孩子都上学，她也没有工作，虽然她和孩子们都有烈士抚恤金，但是抚恤金毕竟有限，生活上有压力。为了让她能走出来，融入正常的生活，增加些收入，我就把她安排进酱油房上班啦。虽然她上班了，但是仍然整天闷闷不乐，只知道闷头干活，跟谁也不说话。对这件事，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开导她，这次排练节目搞汇演，我感觉是个机会，我想让她参加演出，增强她的生活信心，以便融入正常的生活，你俩给我参谋一下，我这种想法行不行？”
　　“怎么不行啊？很好的一件事啊！我支持你这样做嫂子。”张良佩马上说，“邱峰的家属，我好像见过一次，苗苗挑挑的一个人，是南方人吧？”
　　“邱峰跟他家属都是湖南的。”王善祥说。
　　“善祥，你也参谋个意见啊？”张兰妮对丈夫说。
　　“刚才良佩不是说了嘛，这个想法很好，我也支持，你们这些家属应该多多关心她，帮助她。”王善祥看了妻子一眼说。
　　“我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拿不准这件事情，所以就让你俩给参谋一下。”张兰妮说。
　　“嫂子谦虚了。”张良佩说，“整个航空师谁不知道嫂子的大名啊？带领随军家属白手起家，建成了酱油房和酱菜房，安置了十几个随军家属，你的功劳大大地。但是，我没想到，嫂子不但有领导才能，还具备思想政治工作潜力呢。所以，你的想法很正确。”
　　“良佩啊，你真会夸你嫂子。”王善祥笑了。
　　“我是实事求是啊！”张良佩一本正经地说。
　　“那我就有底啦。”张兰妮点点头，“我们作坊的家属都很关心和帮助她。另外，你俩也跟团里反映一下，平时让团里派人常到她家了解一下有什么困难没有？帮助解决一下，这样也体现对烈士家庭的关怀啊！别一年就走访一次。”
　　“嫂子这个意见很好，我跟善祥一定向政委反映一下。”张良佩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这件事确实应该反映一下。”王善祥也点点头。
　　张良佩走了以后。张兰妮洗洗上床休息啦。王善祥继续在书桌的台灯下学习《毛选》。
　　学习了会《毛选》后，为了换换脑筋，他又从书架上拿出那本，他精心用牛皮纸包了书皮，不知看过多少遍的《钢铁是怎样练成的》。这本苏联小说，是他在济南上航校的时候，从书店买的，跟随他快20年啦。里面写满了眉批，重点和精彩的段落他也都用钢笔划了出来。他每看一遍，都会被保尔-柯察金这个英雄形象感染和鼓励。
　　这部长篇小说是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著。于1933年写成。小说通过记叙保尔-柯察金的成长道路告诉人们：一个人只有在革命的艰难困苦中战胜敌人也战胜自己，只有在把自己的追求和祖国、人民的利益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创造出奇迹，才会成长为钢铁战士。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也是一部自传性的小说，小说中的许多故事都来自于作者的亲身经历。小说揭示了主人公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敢于战胜任何艰难困苦的刚毅性格。并告诉青年一代，什么是共产主义理想？如何为共产主义理解去努力奋斗？革命战士应当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而这一切，都体现在主人公在凭吊女战友娃莲墓地时的那段内心独白：“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此刻，他又重读了这段经典话语。他每次读到这段保尔-柯察金的内心独白的时候，都会热血沸腾，思绪万千。每当这个时候，他会无限敬仰那些为打败日本侵略者和国民党反动派而英勇牺牲的战友和那些为革命牺牲的无数革命先烈们！也更深深怀念他的老连长，自己的岳父张守仁同志。他们就是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的英雄！
　　重读完这段话后，他的眼中涌满了泪水……感动、激励的潮涌在胸中翻涌着！
　　张兰妮醒来后，看见丈夫依然还在台灯下学习，就看了下表，嗔怪地对丈夫地说：“善祥，你怎么还没睡呢？都凌晨两点啦。”
　　“妮子你睡吧，我不困，我再学习会儿。反正明天我休息。”王善祥对妻子说。
　　张兰妮翻了个身又睡去了。王善祥继续看那本《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他上床休息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啦。
　　……
　　他们机组在临海机场进行飞行训练。听到塔台指挥员的指令后，他们机组驾驶轰五-轰炸机滑出机窝，滑到跑道上，然后加速滑翔，腾空而起……突然，他发现飞机左发空中停飞啦，他马上报告地面塔台指挥员……地面塔台指挥员让沉着应对、冷静处置……突然，他又发现右发也停车啦……还没来得及向地面塔台指挥员汇报，停车的双发就突然起火爆炸啦……飞机急速往下坠落……然后在空中爆炸……
　　他被火光和爆炸声惊醒，心脏狂跳不止，冷汗湿透了衬衣……原来是一场噩梦……
　　王善祥没有惊动妻子，静静地躺在床上，回味着这个奇异的噩梦，心里有种无法言表的滋味。
　　此刻，他又想起母亲去世那天早上做的那个诡异的梦境来啦。身为共产党员，革命军人，受党的教育多年，他信奉辩证唯物主义，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神。但是，自从母亲去世那天早上做的那个诡异梦境后，他迷茫了，困惑了……难道真有鬼神？如果没有，这个诡异的梦境如何解释？也许，那天早上的诡异梦境和母亲的去世仅仅是一种巧合，并不能说明它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也不会是鬼神在作祟。
　　而联想到刚才的噩梦，他又困惑了，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的梦境中，已经出现过几次类似刚才内容的噩梦啦，每个噩梦都跟他们机组的飞机在空中发生事故或者遭遇灾难为主……而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后，他都，心脏都狂跳不止，冷汗湿透衬衣……
　　此刻，惊魂甫定后，他自我安慰，也许，这一次次的噩梦，都是疲劳导致的植物神经紊乱造成的一种现象，不必过于忧心。于是，在自我安慰之下，他释然啦。又安然入睡。
　　他起床的时候，妻子张兰妮已经吃了早饭上班去了。他进厨房看到，妻子张兰妮已经熬好了大米稀饭，热好了馒头，炒了盘葱花鸡蛋，切了盘她们酱菜房腌制的萝卜酱菜和黄瓜酱菜。
　　他洗漱完后，叫醒在小屋睡觉的三个孩子赶紧起床吃早饭。睡在大床铺上的俊山和俊水兄弟俩想赖床不起，理由是礼拜天，再多睡会。王善祥就说：“我听你妈说，平时她都要求你俩按照大院的熄灯号和起床号作息。现在已经八点啦，你们已经多睡两个小时啦，赶紧起床，别啰嗦。要时刻记住，你们是军人的后代，必须有军人后代的样子。”
　　两个儿子听了爸爸的话，赶紧起床，叠被，洗漱。动作跟战士一眼利索。王善祥知道，这都是妻子张兰妮的功劳，她对孩子的教育是严格的。
　　睡在双人床下铺的女儿俊红也想赖床，看见两个哥哥已经麻利起床，她也赶紧起床，叠被子，洗漱。
　　早饭后，王善祥拿着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交给大儿子俊山说：“你兄弟俩抽空读读这本小说，写的很好，比你们看那些小人书有意义。”
　　“我们看不懂这些繁体字啊爸爸。”俊山翻了翻小说对爸爸说。
　　“是啊爸爸，哥哥看不懂，我就更看不懂啦。”俊水看了看书页也说。
　　王善祥对两个儿子说：“看不懂的繁体字，你们可以查字典啊！也可以问爸爸。爸爸有空的时候，也可以给你们读几章。”
　　捧着那本书的俊山笑着对爸爸点点头：“好吧，爸爸，我们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