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案发黄昏

　　曹飞叫上协警刘光荣立马开车赶了过来，听见房间里一个小女孩还在不停地哭喊，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他们按了几次门铃，没有人开门。
　　于是只好打电话叫来一个开锁的师傅，将防盗门打开。
　　当他们进屋时，发现进门的过道里满地是血，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躺在地上。
　　哭喊的女孩儿不到3岁，扑在女人的身上不停地叫喊“妈妈！妈妈！”
　　经检查，女人已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看样子已经身亡。
　　他们再检查其他房间时，看见书房里也满地是血，一名40多岁的男人倒在椅子上，也已身亡。
　　说话间，接到通知的法医赶来了，立刻对现场进行勘验。
　　拍照、取样、提取鞋印，法医一番忙碌之后，勘验完现场，两名被害人的尸体被运回刑警大队做进一步的法医鉴定。
　　欧阳云宏怜惜地抱起哭泣的小女孩，安抚道：“妈妈睡觉了，叔叔带你玩好不好？”
　　女孩儿很乖巧，当欧阳云宏将她抱到怀里便停止了哭泣，还冲欧阳云宏甜甜地笑了笑。
　　也许是哭累了，他们还未回到刑警大队，小女孩儿便在车上睡着了。
　　两名被害人的身份很快查清楚了，他们是一对夫妻，男的叫萧廷睿，女的叫罗小蓉。
　　半年前萧廷睿同前妻赵君红离婚，与罗小蓉结婚，此前罗小蓉已独自带着和萧廷睿的孩子萧彬彬生活了一年多。
　　根据法医检验结果和案发现场情况判断，萧廷睿和罗小蓉均属于他杀，刀口均在背部，一刀致命，而且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
　　由此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是他们认识或熟悉的人。
　　据被害人的女儿萧彬彬说，晚上她看见一个叔叔在他们家里。
　　欧阳云宏问：“你认识那个叔叔吗？”
　　萧彬彬忽闪忽闪着一双稚气的大眼睛，摇头说：“不认识。”
　　“那个叔叔以前去过你们家吗？”
　　“没有。”
　　看来从萧彬彬嘴里不可能得到其他信息了，欧阳云宏决定先找萧廷睿的前妻赵君红了解一下情况。
　　萧廷睿的前妻赵君红是滨海市中心医院著名的妇产科医生。
　　第二天早上，欧阳云宏和徐凯歌驱车来到市中心医院，找到妇产科主任，说明来意。
　　主任两手一摊，一脸懵逼地说：“赵医生今天早上没有来上班，10点钟有一个剖腹产手术要做，是赵医生主刀，现在都快9点半了，打她的手机也没有人接，急死人了！我已经派护士去她家里叫她了。”
　　说话间，主任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派去找赵君红的那名护士打来的。
　　护士在电话中说，她在赵君红房门前敲了好长时间的门，里面没有人应答。向小区大门值班的保安打听，保安说昨晚看见赵君红开车回来的，今早一直没看见她开车出小区。
　　欧阳云宏的眉头皱了皱，职业的敏锐和直觉告诉他，赵君红可能出事了，于是朝徐凯歌使个眼色，转身离开医院，开车朝赵君红的住宅驶去。
　　果然不出欧阳云宏所料，找来开锁的师傅把房门打开，进去一看，发现赵君红已经死亡多时。
　　赵君红的身子像睡觉一样平躺在沙发上，眼睛微睁，嘴角处有少量血迹。尸体已经冰凉，死亡时间应该超过12小时以上，也就是说是昨天晚上6点至8点钟死亡的。
　　从症状看，欧阳云宏初步判断赵君红为中毒身亡。
　　勘验完现场，赵君红的尸体被运回公安局刑警大队解剖检验。
　　一夜之间，连发两起人命案，3人被害，这在滨海市是极其少见的，局领导高度重视，责令刑警大队尽快破案。
　　欧阳云宏感到压力山大。
　　当天下午，检验结果出来了，正如欧阳云宏的判断，赵君红是中毒而亡。
　　在她的胃里，除了没有消化的苦瓜、番茄、鸡蛋等食物外，检验出了“毒鼠强”的成分。
　　萧廷睿夫妻和赵君红的死亡都发生在同一天晚上，会不会因为离婚的原因，致使赵君红对萧廷睿和罗小蓉怀恨在心，先将他们杀害，然后自己服毒自杀？
　　赵君红半年前和丈夫萧廷睿离婚，目前和儿子萧雷生活在一起。
　　萧雷今年刚满17岁，在市机械技工学校读书，平时住校，只有双休才回家去。
　　欧阳云宏和徐凯歌开车到学校找他了解情况，老师说萧雷昨天下午请假回家去了，今天一直没有来学校上课。
　　拨打萧雷的手机，他的手机已经关机。
　　“萧雷是不是经常逃课？”欧阳云宏问。
　　老师说：“他以前经常逃课，去网吧上网，这几个月倒是不怎么逃课了。但人在心不在，上课总走神，下课后也不和其他同学交往，常常独自一个人找一个地方闷坐，心事重重的样子。”
　　找不到也联系不上萧雷，于是，欧阳云宏和徐凯歌离开学校，便去找萧廷睿的父亲萧青松，开展调查。
　　萧青松已年过七旬，身体还算健朗，老伴在3个月前因病去世，现在独自一人居住。
　　目前，警方还没有把萧廷睿被害的消息告诉萧青松，欧阳云宏思量着，暂时不要让他知道儿子被害的噩耗为好。
　　于是，见到萧青松后，欧阳云宏只说了赵君红死亡的情况。
　　萧青松一听，顿时把眼睛瞪得溜圆，长大嘴，半晌才说出话来：“她死啦？怎么死的？自杀还是被杀？”
　　欧阳云宏含混地说：“死亡原因我们正在调查。今天来找您，就是想请您说说赵君红以前和您儿子的婚姻情况，希望得到您的协助和支持！”
　　“唉！”萧青松长长地叹了口气，脸色渐渐地阴暗下来，目光进入了深沉的回忆之中。
　　萧青松说：
　　萧廷睿和赵君红当初也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也是恩爱的一对，也曾海誓山盟要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17年前，萧廷睿是解放军某部的一名文职军官。
　　他身材颀长，文质彬彬，器宇不凡，红沿大盖帽下那两撇浓黑的剑眉，一双灵气闪烁的大眼睛，无不焕发着青春的热力和光辉，双肩上扛着颇有份量的一杠两星金色肩章，更显潇洒飘逸。
　　那年，萧廷睿回故乡休假，陪母亲去市中心医院看病，不期与他初中的同学赵君红邂逅相遇。
　　交谈得知，赵君红初中毕业后上了一所护士学校，现在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几年不见，赵君红不再是那个迷恋跳绳的小女孩了，已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她高挑的身材，纤纤的细腰，修长的双腿，椭圆而白皙的脸蛋上配上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真真是迷煞人也。
　　赵君红热情大方，领着萧廷睿母子在医院里各部门穿梭。
　　熟人好办事，有她的关照，他们走到哪里都不用排队，省却了许多麻烦。很快，萧廷睿为母亲看完病，取了药，赵君红送他们到医院大门外，挥手告别。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着赵君红消失在医院大门后的美丽倩影，萧廷睿心底深处突然涌出一种不可压抑的冲动，周身血液的流动瞬间加快了许多。
　　萧廷睿的家就在滨海城郊区白果树村，与市医院也就相隔一箭之地。当时，那地界还属于农村，没有与城区连成一片。
　　此后的几天里，在从村里通往市医院的那条古朴的石板路上，每天都会响起光闪闪的军靴来回叩击地面发出的“橐橐”声，萧廷睿那高大英俊的身影不停地在市医院的楼道闪现。
　　他以替母亲咨询病情为由头，三天两次地去接近赵君红。
　　休假结束返回部队后的第二天，萧廷睿便给赵君红发去了一封饱含深情的求爱信。
　　他是连部的文书，文字功底极好，信中满是甜言蜜语，但却恰到好处，让人读后感到甜而不酸，蜜而不腻。他还别出心裁，用大头针扎破大拇指，在信的结尾摁了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常言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在萧廷睿沾蜜的丘比特之箭攻击下，赵君红哪里还能保持住少女的矜持？况且在那个年代，军人的身份就是一块金字招牌，是许多女孩子崇拜的对象。
　　20岁的年龄，是最能炫耀女孩儿青春魅力的年代，也是最不能珍惜女孩儿青春魅力的年代，又是最容易情感冲动的年代。当接到萧廷睿火热得能溶化冰块的第二封求爱信后，赵君红便已经完全被他俘虏了。
　　半年之后，英俊的萧廷睿备齐了结婚所需的证件，以征服者的雄姿重返故里，实现完全占有那使他神魂飘荡的异性胴体的欲望。
　　他们去民政部门办理了结婚登记，举行了简朴但很热闹的婚礼。
　　一个家庭就这样诞生了，似乎诞生得有点仓促，有点草率，但这两个被情欲之火燃烧得几近癫狂的青年人，除了沉迷于不知疲倦地爱外，谁也不会去冷静、理智地思考其他问题。
　　转年，在赵君红还没有做好应有的思想准备时，一个新的可爱生命便呱呱坠地，他就是萧雷，是他们两个年轻人激情的结晶。
　　萧雷出生时在凌晨，萧廷睿在部队不在妻子身边。
　　那天的天气特别糟糕，肆虐的风刮个不停，密集的雨丝在空中织成一幕幕雨帘。
　　最需要丈夫抚慰的时候，萧廷睿却不在身边，看见其他待产的女人都有丈夫细心的呵护，赵君红的心底不断地泉涌出一股股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