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五圣山上坚守阵地

　　此刻、齐国龙趴在坑道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阵地前面及两侧的情况。
　　天上还飘着硝烟，山坡上也氤氲着硝烟的气味，平静仅仅是暂时的平静，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激烈的战斗。
　　趴在阵地前的齐国龙，想起了刚入朝时的情景。
　　当时，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了鸭绿江大桥，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片废墟，四处都是燃烧着的房屋和残垣断壁，四处弥漫着硝烟，妻离子散的人们在痛苦中呻吟。
　　看到眼前的情景，齐国龙的心都揪了起来，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打败美国鬼子，为朝鲜人民报仇。
　　正是基于此，齐国龙作战勇敢，先后获得了两次嘉奖，获得了祖国慰问团颁发的和平勋章。
　　齐国龙以此为荣，想着战争结束后，回到山东老家去，拿出来给娘和两个兄弟看，好好地显摆。
　　齐国龙心想，那时候，俺在娘和国虎、国彪心目中，就是英雄了。
　　齐国龙正想着，忽然间，一道白色的反光，隐隐忽忽飘过眼前。
　　齐国龙吃了一惊，赶忙观察，就看见远处坡底下，有几个钢盔帽露了出来。
　　齐国龙精神一下子高度紧张起来，他睁大眼睛仔细去看，就看到了钢盔帽下的蓝眼睛、高鼻子和大嘴巴。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齐国龙又看到了几个美国鬼子弓着腰，端着枪，鬼鬼祟祟地摸了上来。
　　齐国龙赶紧把身子又往低里爬了爬，隐蔽好自己后，端起枪来，屏住呼吸，悄悄地瞄准，等着美国鬼子靠近点再打。
　　透过瞄准器，齐国龙发现钢盔帽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像风吹草低见牛羊一样，渐渐地现出了一大片美国鬼子。
　　我操！这是美国鬼子又发动进攻了！
　　齐国龙顾不上斯文了，瞄准其中的一个美国鬼子，扣动了扳机，嘴里骂道：“俺靠恁娘！你个狗日的美国佬！俺让你来攻！”。
　　被齐国龙瞄准的那个美国鬼子，随着“嘭”的一声枪响，一个狗吃屎，应声倒地。
　　齐国龙大声喊着：“参谋长！狗日的美国佬上来了！”
　　齐国龙一边喊着，一边接二连三地甩出了七八颗手榴弹。
　　手榴弹在美国鬼子群中爆炸。
　　美国鬼子猛然趴在地上，随后像一群狼一样呼叫着往上扑，冲锋枪子弹打得齐国龙身边尘土飞扬。
　　听到齐国龙的叫喊及响成一片的枪声，赵天智和坑道里的战士一个跟一个地扑到了坑道外的战壕里，端起提前摆好的重机枪，对着已经扑到坑道前方三十多米的美国鬼子，一顿扫射，手榴弹、爆破筒像是流星般地飞向敌群。
　　枪炮声响成一片，密集的火力将美国鬼子打得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齐国龙赶忙让战士们整备武器弹药，防备美国鬼子再次进攻。
　　忽然，空中传来一片呼啸声。
　　凭着经验，赵天智知道是美国鬼子的炮弹来了。
　　“快退！炮弹来了！”赵天智大喊一声，带着战士们又退入到坑道中。
　　赵天智和齐国龙他们刚推入坑道，雨点般的炮弹落在了坑道前面，阵地被炸得一片狼藉，坑道口也被炸塌了一半。
　　持续了十多分钟后，炮声停了，赵天智带着齐国龙又钻出了坑道，趴在尘土中，观察战场情况。
　　其他战士开始抓紧时间修整被敌人炮弹炸塌了一半的坑道口及作战工事，整理枪械弹药。
　　战场暂时沉寂了下来。
　　这时，从坑道中飘来了委婉的歌声：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
　　歌声是卫生员苏红霞唱的。
　　苏红霞是营部的卫生员，人长得如花似玉，性格活泼开朗。
　　平时的时候，苏红霞就爱唱爱笑，经常编排一些小节目，表演给战士们看。
　　此刻，苏红霞坐在坑道中，一边整理着卫生箱，一边轻轻地唱着歌。
　　昨天的时候，苏红霞随着副参谋长兼1营营长赵天智来到坑道，在给伤病员包扎完后，因美国人加强了攻势，就留守在坑道中，再未下山去。
　　此刻，苏红霞唱起了歌儿。
　　苏红霞的歌声悠扬，圆润，甜美，抒情，充满了自信，洋溢着浓郁的爱国情怀，特别好听。
　　听到歌声，赵天智直起了腰，向坑道中望去，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整修工事的战士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扎着两只耳朵，静静地听着苏红霞的歌声。
　　苏红霞的歌声飘荡在坑道内外。
　　苏红霞的歌声中，赵天智想起了自己远在微山湖畔的家乡，一个鲁东南地区的小山村。
　　一种柔情在赵天智的心中弥漫开来，他感到了温馨甜美。
　　“姑娘好像花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
　　唤醒了沉睡的高山，
　　让那河流改变了摸样。
　　……”
　　听着苏红霞的歌声，赵天智的眼眶潮湿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图景：大运河边、微山湖畔，村头的大槐树下，一个梳着大辫子的美丽少妇，带着两个小男孩，正向东北方向眺望着，思念着她远在朝鲜战场打仗的丈夫。
　　赵天智知道，那个少妇叫陈丽云，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媳妇。
　　那两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一个叫大虎、一个叫二虎。
　　若不是因为打仗顾不上，赵天智还想生出三虎、四虎来。
　　但祖国在召唤，作为军人，军号一旦吹响，打起背包就出发，这是天经地义的，义不容辞的责任。
　　全国解放后，赵天智正准备转业地方工作，忽然接到上级命令，让赶赴朝鲜作战。
　　赵天智二话没说，背上行装，便随队赴朝作战了。
　　作为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赵天智也留恋温馨的小家。
　　但作为当时部队连级干部的赵天智更知道有国才有家的道理。
　　为了国家的富强安宁，赵天智情愿舍弃了自己的小家。
　　齐国龙也被苏红霞的歌声感染了，心中充满了柔情。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都宽广。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
　　……”
　　歌声中，赵天智和战士们都沉醉了，为自己，也为伟大的祖国。
　　赵天智知道，苏红霞的歌声，唱得是世界东方的那片土地，那里是自己美丽的祖国，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在那片土地上，到处都是明媚的风光。
　　为了祖国，赵天智情愿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激情从心中涌起，像大海中翻腾的波浪，起伏不平。
　　赵天智感觉到了一种力量，一种强大的、坚不可摧的力量，一种永远都不可战胜的力量。
　　赵天智知道，这种强大的、坚不可摧的、永远都不可战胜的力量，就是祖国伟大的武装力量；这种力量，之所以强大、坚不可摧、不可战胜，乃是因为有伟大的祖国作为坚强后盾，有六万万勤劳勇敢的人民在无私奉献。
　　在赵天智看来，有了伟大祖国做坚强后盾，有了六万万人民的鼎力支持，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仗是不可以打的，也没有什么仗是打不赢的。
　　赵天智在心里默念道：“祖国，您放心吧，有您坚强的英雄儿女在此，美帝国主义就别想侵占朝鲜人民的一寸土地！”
　　在赵天智的默念中，苏红霞的歌声停了。
　　赵天智用眼睛扫了一下身边的战士，战士们都还沉浸在苏红霞美妙的歌声中。
　　赵天智深深地吸了口气，异常沉稳、异常坚定地说道：“同志们，抗美援朝就是保家卫国，我们决不让美帝国主义占领朝鲜人民的一寸土地，我们决不能让战火燃烧到咱们的家门口去，哪怕打到最后一个人，我们也要守住阵地。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齐国龙和其他的战士们振臂高呼。
　　“好！”赵天智高声说道，“放着咱们一群英雄儿女在此，就决不能让美帝国主义的阴谋得逞，他想要咱们的阵地，对不起，他先问问咱们手中的钢枪愿不愿意！”
　　战士们齐声呼道：“坚守阵地，绝不退让；宁舍性命，不舍阵地！”
　　“好！”赵天智站上了阵地边的高台上，大声说道，“美国鬼子既然要挑事，咱们就跟他耗上了，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要誓死保卫这里。现在我宣布，全体人员，要把对祖国的爱，对朝鲜人民的爱，全部表现在坚强斗争上，要以消灭美国鬼子的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每天就坚守在战壕中，射杀胆敢露头的美国鬼子。”
　　赵天智正讲着，“啾”地一声，一刻流弹飞了过来，擦着赵天智的耳朵边飞过。
　　齐国龙一下子将赵天智给扑进战壕中。
　　赵天智骂道：“狗日的美国佬，敢打老子？”
　　齐国龙心里暗想，美国鬼子把谁不敢打？不敢打他跑到朝鲜干啥来了？
　　赵天智爬起身来，踢了还在地上的齐国龙一脚，又骂道：“你扑我干啥？美国鬼子他敢打老子？”
　　骂完齐国龙后，赵天智又对其他战士们说道：“看见了没？现在敌人攻不上来，咱们也打不下去，现在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射杀它几个美国鬼子。”
　　“好！”齐国龙大声地说道，“参谋长，你们先进坑道休息去，这里交给俺，看俺射杀他几个美国鬼子。”
　　赵天智见状，高兴地说道：“好，这里就交给齐国龙，你要是给我射杀了几个美国鬼子，我给你记功。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谁射杀了美国鬼子，我给谁记功！”
　　“好！”战士们闻言，高声叫着，欢呼跳跃起来。
　　阵地上，一群男儿汉的霸气，彰显外露。
　　正是：
　　硝烟弥漫战正甛，却闻歌声飘耳边。
　　非是情形不恶险，皆因浪漫在心田。
　　也曾留恋享安闲，厮守家园梦乡眠。
　　男儿有志在四方，国有安危冲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