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八、交换

　　左晴却忍受不住井下的哀求，她跑过去找连如江，但很快就又回来了：“井下先生，连大哥说他也不会治病，而且刚才和你打过赌，打赌期间你们的关系就和敌人一样。”
　　连如江从骨子里不喜欢日本人，尤其是刚才听说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井下居然出手伤了薛西斯，这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小鬼子乘人之危，间接导致自己差点沾染上毒火，此仇不报就是给那厮面子，居然让自己伸手去援助他，做梦去吧！连如江没义务帮助自己的敌人！
　　井下恨得只咬牙，但又无可奈何，只是他知道自己受伤极重，刚才服下的药物虽然能让自己不至于身死，可是如果伤口慢慢渗血，最终自己一身功夫也都会化为乌有。他对连如江调查的很清楚，知道此人曾经救过武老的姓名，而且他是荆暗夜的徒弟，说自己不会治病只是推脱罢了。
　　“左小姐，能不能麻烦您再找一趟连先生，我身上有宝贝，可以和他交换我的性命。”井下不傻，知道拖得时间越长对自己身体越不利，因此再度求恳，他现在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让左晴帮忙。
　　左晴很为难的表情：“井下先生，我不是不肯给你帮忙，实在是爱莫能助，刚才连大哥已经把我赶出来了。说我帮外人。你知道，他脾气也不好。”此时的左晴，并没有那种侠女的气势，更不像这架飞机上的最高指挥官。
　　头等舱的门开了一下，小武和刚才那个带众人去寻找飞行器的空姐走了进来，井下看了一眼空姐，并没说话。空姐给众人摆上餐食就走了出去。
　　这个小插曲又耽误了五六分钟，安德烈看了一眼左晴问道：“还有两个小时就能到莫斯科了吗？”这个问题就有点搭讪的意思。左晴点点头：“根据正常的飞行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十七分钟。”
　　井下说话有点有气无力，但言辞很是恳切，他改用了日语，可能是想隐藏什么：“左晴小姐，我想和连先生谈笔生意！”
　　左晴瞪大了眼睛：“生意？”她用得是日语，左晴也是一个语言天才。
　　“我随身带着几本书，都是有关命相的！你问一下连先生能不能和我交换，我，我”说到后来他有点气短。
　　“你们日本的书都是从我们国家传过去的。”左晴直接拒绝，貌似连如江现在并不想做一个算命大师，她觉得这些东西毫无价值。
　　“不是的，你们国家很多东西的确精妙，但在本国都失传了。就像唐诗，现在你们国家的唐诗百分之九十都是从我们日本再传回去的。相书也是如此。”井下很不服输。
　　不过这句话显然让左晴很不高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呢？唐诗是我们的文化遗产，反而要去你们日本？”
　　井下叹口气，其实这真的是左晴孤陋寡闻，中国的唐诗正如井下所言，绝大多数都是辗转于日本，因为我们的文化中间几次遭到灭绝。相反在日本岛是保留了很多。
　　也许有人如左晴以为：诗怎么会失传呢？只要诗人够棒，写得够好，不就会口口相传留下来嘛。其实真的不是这样！
　　比如在所有唐诗里，最猛的是哪一首？可能有不少人会回答：《春江花月夜》，所谓“孤篇压全唐”嘛。作者就是有名的吴中四士之一的张若虚。要知道张先生可是大名人，江湖地位极高，但是这位名人先生，到今天一共留下来了两首诗。都是从日本转回来的。
　　唐代的五言绝句里哪一首最猛？有很多人会脱口而出：《登鹳雀楼》，就是每个人小时候都背过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它的作者王之涣有多少诗留了下来？答案触目惊心——只有六首。
　　一千多年里，也不知道有多少“白日依山尽”、“海上明月共潮生”被淹灭失传？
　　王之涣、张若虚先生的遭遇，不是偶然的。
　　李白有多少诗留下来了？最惨的说法是：大概十分之一。这个伟大的天才写了一辈子诗，估计有五千到一万首，十之八九我们永远见不到了。
　　李白去世前整理了毕生稿件，郑重托付给了族叔李阳冰，请他为自己编集子，以便流传后世。李阳冰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用心整理出了《草堂集》10卷，然后……失传了。
　　那些湮灭掉的诗文，都是因为水平烂吗？不是的。比如唐人记载说，李白的《大鹏赋》和《鸿猷文》最为出色，让上一代辞赋霸主司马相如和扬雄都汗颜。今天，《大鹏赋》幸运地流传了下来，但《鸿猷文》呢？对不起，没有了，永远淹没在了历史中。再说杜甫。这个同样伟大的诗人，四十岁之前的诗几乎全部失传，而他活了多少岁呢？只有58岁。
　　同样中国的相学书籍在明朝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朱元璋可能出自于对刘伯温《烧饼歌》的忌讳，除了很少几位相师在宫廷内保留了火种，在民间凡遇到相师一律作为巫术，被锦衣卫一网打尽，当时有个说法，能算出自己命运的相师才能保留姓名，因为他们知道这场浩劫，于是明朝之后几乎没有以前那种绝顶高手。而宋朝之前可是把易经当做高考项目的。
　　这次井下提出来的要求真的并不过分。
　　“我能和连先生谈谈吗？”井下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他吃的药力发作，有一种强烈的倦意慢慢袭来。“拜托左小姐了。”
　　“连如江也很不好说话。”左晴说道，她平时是一个很坚毅的人，可今天在飞机上遇到的都是一些武力值和智慧值都很高的存在，这让这位优秀特工的心理防线被连连打击，刚才要不是连如江发挥火眼金睛的作用，说不定这次的任务已经彻底失败了。
　　“给我一次机会！谢谢！”井下即使蹲在地上，也摆出深鞠躬的姿势，左晴心中一软，转身去见连如江。
　　连如江已经从那间机舱间出来，正在门口和小武说话，他极端不愿意和薛西斯坐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看到那个人很平和的眼睛，连如江反而如芒刺背，他承认自己绝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至少在匕首面前，连如江总摆不出那种无所谓的神情。相对于开始和这个天下第一杀手的蛮不在乎，现在有点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感受。
　　他给薛西斯的治疗效果并不好，刚才并没有结束就不得不去处理迫降的问题，等他回来发现一些毛细血管都已经错过了时机，即便是用宝镜也相当费力，井下的袭击手法很是阴毒，他伤得是肺脉但又兼顾心脏，刚才要不是薛西斯及时反击，恐怕他的摧心掌大手印推过来，就是连如江也会没了回天之力，这应该是并不次于春节那天给波拿巴的治疗了。宝镜发出灼手的燥热，让连如江不得不再调整一会儿，正好刚才小武有点担心他再遭到毒火山妖之类宵小之辈攻击，就在门口守护，连如江和她聊了起来。
　　小武并不知道波拿巴等人的身份，他在武家里地位很高，可是大家都把她当做小孩，核心机密几乎没有接触。这点就和武毅差的太多了。
　　小武看连如江出来，不由问道：“连大哥，不会出事吧。”
　　连如江嘿嘿一笑：“出什么事，刚才那么大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下一步应该是一马平川。武毅和你嫂子会到机场迎接我们。”说到这里他故意伸了一个懒腰，才接着说：“下了飞机也有麻烦事。我们机舱里躺着一具尸体，底舱里还有那几个人。不过这和我没关系，应该是左晴处理吧。”
　　这话刚说完，左晴就急匆匆跑了出来，一看连如江不由脸上一喜：“如江大哥。没事了吧？”一语双关！
　　连如江点点头：“应该没事了吧。现在进入了俄罗斯领空，如果再有飞机出现，就是侵犯他们领空。这个俄罗斯当年和纳粹打得那么凶，现在反倒用借助俄罗斯的力量，也真是有意思。”
　　左晴回头看看头等舱，声音压得很低：“连大哥，那个日本人井下想求你给他治伤，我已经回绝了，他想和你单独聊聊，你不会去吧？要是不去我就拒绝他。”
　　连如江很是愤怒：“那个落井下石的家伙？他怎么不从飞机上跳下去。他还活着，小武，你给我护驾，我去踹他一脚，当时和我打赌，说飞机到不不了莫斯科，现在看他早就计划好了施展阴谋诡计，要不是我们运气好，就折在这家伙手里了。”
　　“哦”左晴摇摇头。不过她想起井下刚才说的事，“对了，连大哥，他说可以交换，刚才他提到有很多相书，问你敢不敢兴趣。”
　　“相书。”连如江楞了一下，他忽然想到自己可是奇货可居，这日本人要真的是有打动自己的东西，说不定可以捡个大便宜。“相书我不感兴趣，我本来就已经掌握很多了！要是他有别得宝物我真的可以考虑。”
　　“要他的忍术训练手册。我们特种部队需要。”小武欢呼雀跃。
　　“且！你小孩子嘛！”连如江很是不屑。“要把他搜刮一空，想要活命就要拿出活命的价钱，咱们这也叫无条件投降，就好像在广岛长崎扔原子弹。”
　　“连大哥，你去不去见他？”左晴问道。
　　连如江摇摇头：“我不去，这么卑鄙下流，乘人之危的事情我去多不好。”
　　左晴翻白眼了，这种脏活看来他要推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