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人笑旧人哭（1）

　　二零一一年十月国庆节的那天下午，正和男朋友在位于王字街正中间那家装修一般，味道一般，去那里消费的大多也是没多少钱的姑娘伙子，但是消费下来还是有点小贵的西餐厅里吃着没多少滋味的牛扒，喝着八九十块一瓶的红酒的刘瑶。突然接到了姨妈家那个在县武装部有着点实权，跟她们家的关系也比较好，而且她父母在不少事情上都要去征求下他的意见，甚至于会让他做主的大表哥的电话。让她赶紧打个车过去江城“三道菜”酒店吃饭，他和六七个朋友在那里等着她，说是要给她介绍个相当板扎的男朋友。怕现任男友生气的刘瑶赶忙起身去了洗手间，跟她表哥说，她已经有男朋友的事，表哥是早就知道的啊。可是她表哥却说：“你那副男朋友么要了整哪样？赶紧过来，我重另好好给你找一个。”
　　从十四五岁起一直就对表哥，相当钦佩，敬重，且言听计从的刘瑶，也没敢去违拗表哥的意思，当即找了个她爸爸喊她赶紧回去一趟，家里有点急事的借口，任凭男友再怎么挽留和提出要跟着她一起去看看的要求，她还是拉下脸来说得男友不敢再多说什么。如愿地抽身而退，匆忙打了车，赶到了“三道菜”酒店。原以为表哥在电话里讲的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事情是说了玩的，哪想到，居然一点不假。当时初见到表哥特意介绍给自己，也有意把自己安排了坐在她身边的曾世杰时，刘瑶是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的；从外表上看去，长了一张刀条脸，眼睛又细，十足一副小痞子样，且还瘦得细脚伶仃的阿杰，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比不上她好着的那个比阿杰壮实，也比他帅得多的男朋友。所以那天刘瑶连话都很懒的跟阿杰讲。
　　直到当天下午吃完饭后，阿杰又张罗着要喊一起吃饭的几个县领导和下营社区三四个小领导，还有一个检察院的什么检察长，以及她表哥和两个信用社领导再去夜总会潇洒一下。一伙人乱着具体去那家夜总会，怎么分乘所开去的五辆车的间隙。刘瑶她表哥特意把她拽到一边交嘱了一番，说这个叫阿杰的，是个相当不错的人，老实的有钱呢！年龄也不大，才是二十七八岁，大着刘瑶五六岁。虽然已经有了娃娃和媳妇，但是只要她同意，他会想办法帮她，先让阿杰迷上她；等俩人好上了，他再想法让阿杰跟他媳妇把婚离掉，“我说的话呢，你最好听着点，表哥也是为了你好。你跟现在好着的那个伙子，不可能会幸福，要是你不听话，一定要跟他结婚，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如果你嫁给阿杰就不同了，他家现在至少有个千多万的资产，而且那个服装超市每个月的进账也不下于二几十万，你嫁给他的话，就有福享了。”
　　当天晚上在湖景酒店“梦幻帝国”玩着的时候，刘瑶就好好回味了一下表哥的话，以及拿着现任男友跟阿杰作了一番权衡和比较。首先她是想起了两年前出嫁了的姐姐，当时看着姐姐嫁给了附近村子，家里有哥俩个，有一所四层半的混泥土房子，有一辆面包车和一辆天津吉利牌的小轿车，外加一辆云南本地产的小蓝剑货车，平时靠帮海通县冷冻蔬菜库的老板代收洋白花菜和小铁头（甘蓝），以及帮一些外省来的老板代收一下大蒜和洋葱，多多少少一年也能挣个八九万十万的姐夫，她就觉得姐姐这辈子是一样都不消愁了，那么富足的日子，还愁哪样？
　　所以在认识阿杰之前，刘瑶的最大目标也才是找个像姐夫家条件一样好的男朋友就足够了。于是当遇见一个和姐夫的条件差不多的小伙子，刘瑶就认认真真地和那个男孩谈起了恋爱，并在三个月后就把姑娘的身子让他占了去，只等着一年半在后便和他去领证办酒席。如果没有碰上阿杰的话，难说现在怕都已经和那个好了一年的男朋友结婚了。
　　可是一跟阿杰好上，之前在她的眼里，是那么好，那么优秀，让她那么爱的男友，就狗屁都不是了。现任男友虽说长得倒是挺帅的，有点像韩国的一个当红小生，年纪也是二十三四岁了，但给她的感觉却还跟一个长不大，屁事不懂的娃娃一样。整天漂游浪荡，懒病奢阔的，家庭条件只是一般般，甚至还可以说有点差。但他就是喜欢装阔，随时都吃好的穿好的，可他呢又不想好好的去干活挣钱，他父母也只是在家里栽栽那两亩多田地，大多也只种些烤烟，水稻，要么是包谷，洋芋等不是太耗时费力的懒庄稼。农闲时呢就会跟着一大窝江川的打工大军去沿海一带打几个月的工，往往一去就是六七个月。留下他一个独儿子和十三四岁还上着初中的妹妹在家，他本人呢不单懒去正儿八经的挣钱，上点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旦跟哪个朋友小伴玩高兴了，就要旷工或者请假，被开除了好几次不说。而且经常都不煮饭给他妹妹吃，随时都要向他父母开口要钱花，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去充阔，请朋友小伴吃喝玩乐。甚至有些时候，连买花给刘瑶，或者请刘瑶吃饭的钱都是去找朋友借的。更过分夸张的是，有好几次两人出去吃饭，都是让刘瑶开钱。
　　所以，看清了再跟前任男友好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转而立马就投入了阿杰这个有钱有本事的男人怀抱里的刘瑶，无师自通地悟透了一些道理，男人光是长的帅有屁用。什么才算得是真正的白马王子？长得帅的，在这年头都不能称为白马王子了，只有那些有足够多的金钱，能全款买了宝马，奥迪，奔驰，路虎，或者凯迪拉克等豪车来开，无论他有多老多丑，有钱就好的男人才能算是女人心目中真正的白马王子。表皮帅气，耐看有鬼用，这年头，有钱才是硬道理。想通了只有紧紧抓住阿杰这个特有钱的小老板才能给自己带来梦寐以求的美好幸福生活的这点小道理的刘瑶，就更加用心地去捕获阿杰的身体和心了；在她那个“一心为她着想的好表哥”的指导和提点之下，才刚和阿杰上了两次床的刘瑶，就开始不强求阿杰戴着那层拦脚绊手的避孕玩意儿与她欢好了，只要他说懒得戴那种东西，想没有任何隔阂的要她，她都能允许他想怎样就怎样。而已经跟前男友好了快两年的她，在这之前每次前男友想要她时，都必须戴着那层塑料膜她才给他的，想没有一丝隔阻的要她，想都别想。除了心甘情愿地给阿杰尽情无阻地索要她的身子以外，刘瑶还特意从一些小电影里学会了一些令人羞涩的御男术，尽可能地讨着阿杰的欢心。最终不但如愿以偿地让他痴迷上了她不说，且还到了一分钟都舍不得离开她的地步，自此就牢牢地俘获住了阿杰那颗心。
　　说来阿杰的第一任妻子华永芳也是个命苦的女子，辛山曾听阿杰讲起过她才四五岁的时候妈妈就得病走了，她爸爸重另找了个不会生娃娃的二婚婆娘，先是想着既然不会生养么肯定能够对小永芳好，一嫁来的那六七年，那个女人果真对小永芳很好，完全就像对待她亲生的一样。她爸爸见重新娶来的媳妇对女儿好，也相当爱他，华永芳的爸爸在感动之下就动了慈善的回报之心，决意无论咋样都要想办法治好后妻不能生娃娃的病根，圆一下她做母亲的梦，毕竟生做女人一场，不能真正地当一回妈妈，到老死也是终生遗憾；于是就四处寻访，打听就近几个州县有名的老中医，花了几千块钱，亲手为后妻熬了两三年的汤药，终于在娶她进门的第五个年头，华永芳的后妈怀上娃娃了，给小永芳添了个妹妹。
　　然而就在其做了母亲后，一直对小永芳比亲妈还亲的后娘，一下子就开始变脸了，完全像换了个人，简直就是一副流传世上几千年，老古戏里头的恶毒后妈嘴脸，对小永芳极尽苛刻虐待，背着小永芳的爸爸稍不顺心就是又掐又扭，手指头随时戳在小永芳的脑门上，一天到晚骂骂叨叨的，不给小永芳洗衣服，也不让男人给亡妻留下的女儿买新衣物，甚至连饭也不煮给上小学的小永芳吃；小永芳的爸爸出外种田或是农闲时去外面打零工期间，她天天都要故意领着亲生的女儿睡到十点多种，等小永芳放学回来了见没有饭吃，跑去就近的爷爷奶奶家吃了，她才慢慢起来为自己和女儿炒肉煎蛋做鲜汤，做多少好吃的美滋滋地享受。
　　本来小永芳一直学习都很好，可是才读完初中，那个后妈就天天撕扯着华永芳的爸爸缠闹，说什么家庭条件不好：“你自己又没有哪样毬本事，同时要供两个娃娃读书，你去哪里拿钱来供？一个女娃娃么何消读那么多书，认得几个字就行了，你有钱呢攒着以后好好供供我给你生的小囡（小女儿）就行了。”死活不让小永芳接着去上高中，读大学。小永芳才十五六岁就把她撵出家门去打工挣钱来给她亲生的女儿买吃买穿。
　　也正是命苦的小永芳出来打工的第二年认识了从老家惹了事端逃来川江县躲祸的阿杰；相当会哄女孩子的阿杰很快就获得了永芳的少女心，省吃俭用每月要上交后妈五百块，剩下的那七百，五百给阿杰买衣服或零用，她自己仅留两百。这些无私的爱意感动了阿杰，指天发誓赌命地说过要一辈子对她好，且在他爹妈决定来川江县城投资服装超市的那一年就娶了刚满十九岁的小永芳，可是花心惯了的吃屎男，就是改不了吃屎狗见一泡爱一泡的狗性。
　　若从阿杰那个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呵护深爱她，一辈子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的杂碎男人用尽侮辱恶毒之话语，赶了她和儿子出门的那天算起，到第三天真正的离了婚，华永芳回到早已物是人非，根本算不得是她娘家，仅仅是她的一个走投无路，万不得已厚着脸皮住下来的容身之所已是第八天了。这短短的八天，华永芳觉得简直就比先前所活过来的二十多年还难熬，哪怕在妈妈病故后，也曾在后母的百般打骂虐待之下苦熬了七八年，但好歹那些年有爸爸的略少关心和淡淡的呵护，她多少还有点依靠。而这次狼狈地被阿杰这条狠心狼驱逐出门，像逃难的乞丐一样躲回娘家来，她不但没有得到该有的安慰，甚至连亲爸和后妈的笑脸都没有看到一个，完全把她当成了毁掉了他们的安稳滋润幸福生活和断掉他们额外收入的仇人一样。是啊！她嫁给阿杰这五六年，亲爸跟后娘简直把她当成了摇钱树和保障他们优裕生活的财神娘娘，每逢着年过节，要她拿出五千到六千的红包不说，每个月阿杰也会让她送个一两钱来贴补他们，而且她也会不时地买些水果牛奶还有保健品以及穿的用的回来。原以为他们会念着她这个孝顺女儿以往的好，在她被另结新欢的阿杰抛弃欺侮后，能够亲热怜爱地接纳她回家，会为她出面去找那个负心郎理论出气，可是他们一样都没有做。除了她那个同父异母，虽说不是一奶同胞，但是自小就很爱跟她黏在一起，天天姐姐姐姐地叫着，比起别人家那些亲姐妹来一点也不差，甚至在她略微懂事后还和他妈妈闹过，“你去把我姐姐接回来，她年纪小成这种就嫁给了我姐夫，肯定是你逼的，你一直都瞧不得我姐姐，她一定还不想嫁，她咋可能会幸福，你要是不把我姐姐喊回来，那我就不去读初中了，我也要出去打工，不会再住在这个家里。”懂得疼她的妹妹不仅为她流过几次眼泪，还帮着她收拾床铺，安放行李，让永芳和儿子住在她妈妈为她精心布置装饰过的小屋里，她自己则是有意跑去和她妈妈挤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