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部长出马

　　夜深之时，我把林莲儿送回了家。
　　临别之际，我掏出一个出租屋的钥匙给她。这样，她以后出入我的出租屋也就方便多了。
　　林莲儿的老家在南湖镇，他的父亲叫林育原，原是一名乡村代课教师，在南湖小学教书十几年。后来，林育原超生，违反计划生育，被辞退回家。林莲儿是长女，她手下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
　　解放前，林育原的父亲在县城从商，曾经买下一间老房子。林育原被辞退后，考虑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他凑钱买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每天在县城大街小巷接送客人，靠微薄的收入维持家庭。
　　元旦假期，我没有回家，因为我昨晚跟毕晓东老师约好，今天晚上要上一趟他家，请他帮忙解决二姐小儿小虎的户口难题。我打算办完这桩事后，再抽空回一趟老家秦家村。
　　上午无事，我骑自行车进了一趟县城，逛了银河县最大的老百货商店。我在店里挑了一对上海东方情侣表。我第一眼便看上了这对手表，它做工精细，手表手链是金色的，金光闪闪，惹人喜爱。我花了六百多元买下这对情侣手表，决定自己留用一只，另一只送给林莲儿，作为定情礼物。我美美地猜想，林莲儿见了这么精致漂亮的手表，一定会惊喜不已。
　　临近中午，我回到出租屋，正要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冷不防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吓我一跳，我以为出租屋潜进了盗贼，却见林莲儿浅浅含笑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右手摆了一个个请的架式。
　　“欢迎老师回家！”
　　“原来是女盗贼，吓我一跳！”
　　“老师，你怎么变着法儿骂人呢！我可不是盗贼呀，我给你送来一样东西。我猜，老师一定会欢喜的。”林莲儿说完，从茶桌上端起一盆兰花。
　　“小妹，你怎么会想到送我兰花呢？”我眼睛一亮。
　　“老师，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记得您当年讲到《爱莲说》时，您介绍说，莲花是花中君子，品性高洁，出淤泥而不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您还说，除了莲花之外，还有一种花也是品性高洁的。我今天还记得，您当时在班里吟出‘生于大道旁，兰草自然香’的诗句。老师难道忘记了吗？”
　　是啊，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在课室和学生介绍过兰花。小时候，我随母亲上山砍柴，母亲教我认识了许多花花草草，其中就包括兰花。
　　“老师，当时，您讲完《爱莲说》后，还点名叫我朗诵了一遍课文，老师还表扬我念得不错呢！老师，这些您都忘记了吗？”林莲儿见我沉思的样子，拿话问我。
　　“我没有忘记，心里记着呢！哦，小妹，我也要送一样东西给你，你打开瞧瞧吧！”我从礼物袋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小包裹，递到她的手里。
　　“哇，好漂亮！”林莲儿见了闪光的情侣表，眼睛绽放出一丝奇异的光芒。
　　“喜欢吗？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纪念我们定情的日子。”
　　“喜欢！可是，它肯定花了老师不少钱……”提起钱，林莲儿的眼光顿时暗淡下来。
　　“傻瓜，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因为它是我们相爱的信物啊！”
　　林莲儿见我说话真诚，这才不再说话，我把闪光的手表套进了她的手腕里。
　　我们在出租屋用过午餐，然后躺在床上亲吻起来。林莲儿像个淘气的小女孩，爬在我的身上，跟我聊天。她用纤纤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说：“老师，我答应您！我要在我们结婚的神圣时刻，把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献给您！在结婚之前，老师千万不能强迫我啊！”
　　说实在的，我正当年轻力壮，当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压在自己身上时，要说没有非份之想那肯定是假的。我浑身如火，身上像有千万条虫子在蠢蠢爬动，那团熊熊之火似乎快要把我吞噬了。
　　林莲儿发现我的异样，她柔声地问我：“老师，你怎么啦？”
　　她哪里知道，我正在苦苦地挣扎之中。我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轻声回答说：“老师没事……你别压在我身上，我快撑不住了！”
　　就这样，我与林莲儿在出租屋缠绵了一个下午。我们吃完晚饭后，天色已经暗下来。林莲儿知道我有事去见毕晓东老师，依依不舍地跟我挥手道别，骑着自行车先回家去了。
　　我趁黑骑车进了县城，在最繁华的解放大道的一间水果店里买了一大袋高级苹果和两条红双喜香烟。我在礼物袋里顺便捎了一个千元红包，便匆匆赶往毕晓东老师家里。这一千元，是我昨天在县政府颁奖仪式上领到的奖金。我想，如果能够把二姐的事情办妥，就是花上五千元也是值得的。暑假前，我上过毕晓东老师家，他家住在解放大道汽车公司的一栋黄色家属楼里。我听毕老师说过，他的父亲原是汽车公司的职工，分到一套七十平方米的住房。
　　毕老师家住在一楼102房，我在他家的房门前停放好自行车。我提着礼物，在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举手轻轻地敲响了他家的厅门。
　　厅门“吱呀”一声打开，我见毕老师站在门后，赶紧亲昵地喊了声：“毕老师好！”
　　毕老师热情地把我引进小客厅。我见毕老师的夫人坐在客厅里打毛衣，躬身给她打招呼：“师母好！”
　　师母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活儿，给我倒了一杯茶，跟我寒喧几句，她知道我有事要跟毕老师讲，便知趣地进房间去了。
　　毕老师见我上门来访，心情很好，他率先开口提起我获奖的事：“文辉，你的获奖散文写得棒，把银河县多彩多姿的围楼巧妙地介绍出来了，你选取的角度独特，且语言瑰丽，在格调上又胜出一筹，把银河县兴建围楼的行动上升到了客家人奋斗的精神境界，表现了一种积极向上、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在评奖的时候，担任评委的市作家协会的几位领导非常看好你的散文，一致推举你的散文为一等奖。这不错嘛！另外，你前不久发表在的《东源日报》的那篇《水浒传》评论，我也认真地阅读了。看来，你对历史小说很有研究，对《水浒传》的英雄好汉评价传神，这又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得到毕老师的夸奖，我窃喜，可我心中有数，我的写作水平跟毕老师相比，相差十万八千里。我谦虚地回答说：“感谢毕老师的厚爱，倘若当年没有毕老师的悉心指导和耐心教诲，我哪能走上今天的写作之路？其实，这些成绩微不足道，我要向毕老师学习，多读书，不断追求进步！”
　　“文辉，你能有这种清醒的认识，我很赞赏！多读书自然是好事，但更重要的是，在读书的同时，要观察这个广阔的社会，不断积累素材，不断练笔，为日后的突破和飞跃奠定基础。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我频频点头，完全赞同毕老师的看法。
　　谈完获奖的事，毕老师又问起我在银河中学教书的事，当他得知我在城西开发区附近的出租屋租房时，不由得感喟起来：“真没想到，那么多年了，教师的生活仍然这么艰苦。但艰苦的生活也有好处，孟子说过，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也是通往成功之路的历练过程。自古以来，没有艰难困苦的磨练，人是很难成才的！”
　　我一边跟毕老师说着话儿，一边思考着二姐拜托我的事情。我想直接开口向毕老师挑明事情原委，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毕老师见我欲言又止，似乎看出我有心事，他主动询问我：“文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毕老师……是这样的……”见毕老师动问，我不好意思地把二姐的事和盘相告，“毕老师，您能不能帮我找个熟人，帮我解决这个难题，眼见我外甥快到了读书的年龄，如果他上不了户口，他无法上学，无法接受正常的学校教育……这事，我实在没有办法，思来想去，只好来找毕老师帮忙……”
　　毕老师见我说完，思忖了一会，便问了我二姐和外甥的姓名。毕老师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我在旁边听得清楚明白，毕老师叫那个乡镇分管计生工作的副镇长前来一趟他家里，他说有要事相商。
　　只过了十来分钟，一位中年胖男子匆匆赶到毕老师家，他手里提着两袋沉甸甸的礼品。我瞟了一眼，发现他手里提的是烟酒。
　　“毕部长好！毕部长好！”中年胖男子态度十分恭敬地跟毕老师打招呼。
　　“郑副镇长，你是怎么啦？我可没有叫你提礼品上门呀！”
　　“毕部长，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我总不能光着双手进门呀。”
　　“郑副镇长，你要记住，下次不准带礼物！否则，我非撵你不可！”
　　“好好好！”郑副镇长连忙点头答应。
　　郑副镇长坐下后，毕老师给他端上一杯茶，顺手操起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迅速削了一只大苹果，递给郑副镇长。
　　郑副镇长见状，受宠若惊，赶紧起身接过大苹果，连声道谢说：“毕部长给我削苹果，我心里过意不去呀。”
　　“我们都是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嘛，这是应该的。”毕老师不忙开玩笑说，顿了一顿，他轻描淡写地指着我说，“这是我的亲戚，他姐姐当年因为超生，多养了一个小孩，一直没有上户口。眼看呀，小孩到了上学的年龄，如果上不了户口，没法入学报名读书，这可不行呀！你也知道，不管是谁，只要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剥夺他享受义务教育的权利。我知道，你在乡镇分管计生工作。关于这件事，不知道郑副镇长是怎么想的……”
　　“既然是毕部长的亲戚，我回去立即叫人解决，等我办完这件事之后，亲自打电话向您汇报工作……”郑副镇长为人机警，他知道毕老师的意思，没等毕老师把话说完，立即起身，拍着胸脯表态。
　　我坐在一旁，见郑副镇长如此着急表态，知道二姐的事将会迎刃而解，不由得心花怒放，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毕老师一个电话，三言两语，便把这件棘手的事情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看来，毕老师这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权力还是挺大的。我估计，县委组织部考察干部时，很多领导干部要过他这一关。他嘱咐要办的事情，郑副镇长哪敢怠慢呢？谢天谢地！明天，我要早早起床，赶回老家去，把这件天大的好消息亲自告诉二姐，让她乐上一乐。
　　毕老师见郑副镇长如此表态，点了点头。毕老师又向郑副镇长问了一些当地镇政府的事儿。
　　郑副镇长告辞出门后，我又跟毕老师聊了大半个钟头。毕老师说，他非常看好我的写作天赋，希望我坚持下去，以后就会出现奇迹。他叮咛我说，千万不要偷懒，要多挤出时间读书学习，做个有抱负有理想有追求的时代青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