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暗流涌动

　　啃老男马然重新开始订外卖了，龙鹏才意识到距离他新婚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时间过得还快啊。
　　结婚后的马然性情大变，一向懒惰娇贵的他找了份又苦又累又脏但薪水高的活计热火朝天地干起来，每天早出晚归，整个人黑瘦了一圈，累成狗了。龙鹏还在感叹婚姻的伟大作用时，他的外卖订单到了他的手里，马然又开始吃外卖了，他辞职在家了。
　　去往他家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龙鹏正要开口道歉，被撞的那人反倒先说“没事、没事”。看他满面春风、合不拢嘴的样子，不会是买彩票中了大奖吧？
　　“和中大奖差不多，我今天签了一份大保单。”
　　原来是买保险的。“您对保险行业感兴趣吗？这是我的名片，您收好了，有需要记得联系我。”也不等龙鹏回应，直接装进了他的衣兜。
　　“对了，您工作的餐馆就在附近吗？我去吃中饭。”
　　龙鹏告诉他地址，这人一步三晃地走了。
　　这是一笔多大的单子啊，高兴成这样。龙鹏的心思被他撩拨起来了，这人面孔陌生，应该是投保人随机选择的业务员，而不是长期跟进的结果。轻轻松松就签了一份大额保单，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且还是块大大的馅饼，换做自己也会乐颠馅了。
　　话说自己在这条街上经营多年，“人脉”广泛，兼职卖个保险相信也能行。对，过后找他聊聊，了解一下。
　　正想着，到了，马然蓬松着头发、穿着睡衣裤出来接餐。这都几点了，还真是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
　　只有他一个人，媳妇应该回娘家了。
　　下一单送餐地点正是马母工作的宾馆。送去时，龙鹏听到两个小服务员在小声谈论着。
　　马然结婚后，马母以粗手笨脚、不够细心为由继续在宾馆上班，没有照顾孕期的儿媳妇。其实，什么粗手笨脚、不够细心，都是托辞，真实的原因是：没钱。儿子结婚，老两口负债不少，马然的父亲已经在单位替人值夜班赚钱还债了。马母如果辞职在家，欠账不知何年何月能还上。况且，怀孕的儿媳妇由娘家妈伺候着，月月还得给上一笔。而马家三口之所以如此拼，只是为了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落地，等“卸货”了就可以“卸妆”了。
　　龙鹏真替那妇人悲哀，不过也是自找的。
　　累了一上午回到家，刚要躺下休息，又来电话了，号码陌生，他接起来职业性地：“喂，你好。”
　　“小龙，是我。”
　　张姐！“你现在在哪儿？”龙鹏赶紧问。
　　“来不及细说了，我在西街灯塔下面，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借好心人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
　　“你等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去！”龙鹏放下电话从抽屉里取出点钱后正要出门，又回身从床下找出几件衣服塞进袋子，出门打车去了西街。
　　远远地，张姐在灯塔的阴影里孤零零地站着。
　　“张姐。”
　　“小龙！真的是你，你来了！”
　　龙鹏鼻子一酸：“张姐，你在里面过得好吗？”
　　“一想到萍萍，我就不觉得苦了。我一直找机会逃走，今天终于出来了。”
　　“这是我的手机，你给萍萍打个电话吧。”
　　张姐被“收监”后，女儿萍萍跟着姑姑一家生活。
　　张姐眼看着手机，强忍住泪水摇摇头：“不，我不能给她打，我怕忍不住。”
　　“像孩子就回去看看吧，钱，我有。”
　　“不是。”张姐直叹气，“我逃出来的事现在肯定被发现了通知家里了，我妹和我妈估计已经在小慧（萍萍姑姑）家等着了，我只要一进门……什么场景你能想象，我不想让萍萍看到，让所有人知道她有个疯子妈妈……”
　　龙鹏也哽咽了：“我去看过萍萍几次，她挺坚强的，学习成绩又好，放心吧。”
　　“你说的，我放心。”
　　“你怎么穿这么少？”
　　“我怕引人注意，把病号服脱了。”
　　“我给你带来几件衣服，都是男装，对付穿一下吧。还有这点钱，你先拿着。”
　　“你真是好人哪，等姐姐的拆迁款到手了，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张姐感动得不行。
　　“先别说这些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得证明我没病，再和他们打官司要钱要房，她们这么对我也算到头了，从今以后，我彻底和她们没情义了。”
　　“可你眼下怎么办？”龙鹏担忧地是她的“现在”，“你妹妹别看人‘小’，可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她是不会让你恢复正常的，你斗不过她的。”
　　“我也知道，可我能怎样？我不想在疯人院呆一辈子，一分钟都不想，我还有萍萍要照顾。”张姐无奈地让步，“我不争了，什么都不争了，只要让我过恢复正常就行，让我和萍萍在一起过平常日子，再苦再累我也认了。”
　　“可惜，你的这点‘正常’要求是不会实现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龙鹏不忍说出来，“我带身份证了，先帮你找个旅店住下吧，你吃饭了吗？”
　　龙鹏带着张姐找了间旅店安顿下来后，领着她到附近的餐馆饱饱地吃了一顿，又买了一些水果、营养品给她，塞给她点钱。他答应张姐，帮她照看萍萍。
　　暂时先这样吧，以后再想办法吧。
　　晚饭时，马然又订餐了，一共两份，送到明珠澜郡小区的门口。什么操作？
　　龙鹏送去时，马然正在车上等着，看他那牛皮哄哄的样子，殊不知豪车的贷款猴年马月能还清。
　　靠近他时，龙鹏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
　　“去哪儿啊？”龙鹏问。
　　“给我爸送饭。”
　　哟呵，这小子，变孝顺懂事了，知道心疼老爸了。
　　车子开走了、消失了，龙鹏转过身想想，不对劲。这小子一向自私懒惰抠门，怎会舍得花钱给老爸点餐送饭呢？马父的工作地点离明珠澜郡较远，可以选择就近外卖送餐啊，周边多的是餐馆饭店，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省事不说，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何必在家里的餐馆订完再亲自送去呢。
　　以上姑且可以用父子情深、爱心便当、喜欢自家餐馆的味道可以解释，那酸味怎么解释？送外卖的时间长了，龙鹏知道那是醋味，他今天点了一份饺子，可他为什么要自带醋呢？餐馆的蘸料都是特殊调制的，又香又入味；而且免费赠送，不比市面上的醋要好？也许他老爸不喜欢吃吧。
　　虽说每个疑问都能做出解释，可诸多的疑问堆在一起就是问题了，这小子肯定在搞鬼。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刚要洗漱睡觉，花二郎又来“拜访”了。
　　“怎的龙哥，挂我电话，我都听见了，你边上有个女的，你们去了旅店，哈哈……”
　　“别乱说，那是张姐。”
　　“张姐，她不是进了疯人院了吗？你们怎么去了旅店，到底怎么回事？我说声音听着耳熟呢。”
　　“她逃出来了……你打电话时，我正安排她住宿吃饭，没工夫接你电话，你找我有事？”
　　“也算有事吧，上次听了你的分析，我托我一个哥们私下打听，果然有事。”
　　花二郎清了清嗓子：“她老公不是在外面胡搞乱搞吗，夜路走多了还真碰上鬼了。一个女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怀上了孩子，男的，带球逼宫。这女的手段厉害，把老太婆搞定了。今天我又和那女的出来见面吃饭，她脸上没有了泪痕，死灰似的，问我敢不敢帮她杀人、杀了她老公，只要我愿意帮她，她就是我的……”
　　“那就对了。”龙鹏说。
　　“什么对了？”
　　“那女的结婚后就在家当全职太太，她婆家的确有些家底，但都登记在老太太名下，她和她老公的共同财产就是男的那点工资，随挣随花。”
　　“那还有个毛财产啊！”
　　“所以她才要想办法。强劲对手出现了，一旦干掉她转了正，她就会被扫地出门，身无分文、一无所有。她会甘心？可如果她老公死了，兴许还能捞点好处，总比净身出户好得多。你不会答应她了吧？”
　　“傻子才会答应呢。过后她说和我开玩笑，可我看着不像。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你提醒我，我没准还真就陷进去、脑子一热做了傻事呢。现在想想，真后怕。”
　　英雄难过美人关，狗熊美人为陷。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从一开始接近我，她就是有目的的，引我一步步掉进她的陷阱里，拿我当枪使、给她当炮灰，我才不上当呢。过后，我将她联系方式全删了，只当没见过、不认识，谁爱当傻子谁去。”
　　可她一定会再去寻找下一个猎物、傻子的，连花二郎这样的情场老手都差点着了她的道，更何况其他人呢。
　　和他聊完后，龙鹏起身到卫生间洗漱。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两座美轮美奂、富丽堂皇的楼宇，其中的两家灯火通明。
　　他预感，不、是肯定：这两家早晚会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