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消失的证据

　　龙鹏从美佳超市出来往家走，看到一个人影溜进了惠民小区。虽然离得很远，但他还是认出来了：直爷。
　　看他包裹严实、鬼鬼祟祟的样子，估计之前的事还没彻底解决。龙鹏于是改变路线，拐到楼后的小巷，来到窗下，伸手一推，从窗户进到了屋里。
　　轻躺在床上，耳朵贴墙，姐弟俩谈话的声音很低，勉强可以听清。
　　“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让你等消息吗？”
　　“在外边想家，想你和老妈。”
　　“少贫，是在外面呆不下了吧？”
　　“外面哪有家好。”
　　“那你还闯祸？”
　　“不能怨我啊。”
　　“我过后咨询了律师，还真说不好。我和老妈商量了，这次你要是能逃出生天，赶紧找个人结婚，成家了多少能收敛点，不能由着你这么胡闹下去。”
　　他们纵然是姐弟情深，但却是一对渣滓败类。
　　“我也托律师问了，当初我就不该问她多大了，不问就没事了。”直爷很是懊悔，“我多那么一句嘴干什么，真是。”
　　直爷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打得好！
　　“你要是再多一句嘴不就没事了，你就是该多嘴的时候闭嘴，该闭嘴的时候多嘴，说到底就是你这混不吝的本性，早晚惹出事来。”姐姐简丹恨铁不成钢。
　　为了一份商场打折券，作为交换，钱露露把从房东简丹那里知道的一些事情说给了周媛丽，周媛丽又告诉了他。简丹和钱露露虽然在金钱上闹过点小别扭，但两人很谈得来，关系处的不错，果真是臭味相投。
　　事情是关于简直的，直爷在娱乐场所认识了一个自称十六岁的学生妹，初中生。其实只要简直稍微动点脑子就会想到十六岁不大可能还在念初中。如果当时长点心多问一句，以后的事就不会发生。偏偏直爷是个嫩妹狂，听到对方“1”字头的年龄马上精虫上脑，全都不管不顾了。
　　凭着炉火纯青、高超的撩妹手段，直爷手到“情”来。
　　两人在旅店完事后，简直看到了女孩包包上的一个物件，随口一问，女孩说那是自己的属相，去年生日时同学送的。快活过后的简直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他装作宠溺的语气问女孩的生日，说准备今年过生日时也送她一件生日礼物。
　　职业期待着她能说出“我的生日早就过了”，可是，没有，女孩说了一个日期，是三个月后零三天。
　　简直彻底清醒了，身子发凉，他虽然渣虽然浑，但不是傻子笨蛋。根据女孩的属相和生日，他推算出来了：女孩还有三个月零三天才到十四周岁。
　　坏了、坏了，常在河边走，到底湿了鞋；夜路走多了，还是撞了鬼。
　　这混小子倒也机灵，可惜没用到正地方，他很快想到了应对之策：先是哄骗女孩进卫生间，趁她洗澡的间隙，将房间内所有与自己有关的痕迹全部抹去；再来到旅店前台，连吓带骗，让旅店老板做了自己的同谋。一是帮自己作伪证，二是破坏掉当晚的视频录像，当然还不忘抬出姐姐的名号威吓一下，最后少不了一笔银子花费。
　　做完后，直爷来了个脚底抹油——溜了。
　　女孩的父母后来果然报案了，但由于女孩事后洗了澡，提取不到证据。警方来到小旅店取证，没有查到相应的入住信息。
　　直爷混名在外，出手大方，是附近旅店宾馆的常客；再加上姐姐的庇佑，“紧急时”不办理手续入住是常事。旅店老板也害怕因为一时的疏忽牵扯进一桩案子里去，只说自己当时游戏打得正酣，女孩进来时直奔房间而去，并没有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或是咨询过问，因为是之前入住的客人外出回来了，所以没有在意。女孩进入了哪个房间、是否有人随行，由于提供不出具体的时间，老板也无法回忆。其实老板说的也并非全是假话，当时他的确在玩游戏，直爷搂着女孩进来后，互相摆了一下手，算是打招呼。接下来无论再怎么问，老板还是只一套说辞。案发的房间在女孩走后，保洁员立即将房间打扫干净，床上用品进行了清洗。
　　而女孩在事后因为羞愧害怕，精神恍惚、情绪不稳定，根本提供不了任何线索，真是可怜又可恨。
　　“这事不能怨我，是她先骗我在先。”直到现在，直爷仍然为自己叫屈。
　　“是不能怨你，要怨就怨她爸妈不好好管教孩子，撒出来祸害人。”
　　丹姐没说反话，她是向着自己兄弟说的，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得到了赞同回答，直爷“嘿嘿”笑了：“怎么样，我够聪明吧？看出情况不妙，马上灵机一动想出了脱身之策，逃出生天了。”
　　简丹冷笑一下：“你应该庆幸这女的是你‘捡’来的，不是网上聊来的、手机约来的，不然，你跑得了？”
　　“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问个明白。”
　　“还想有下次？赶紧收手，找个人正经过日子吧。再玩，小心断子绝孙。”
　　“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你年纪不小了，别以后了，我和妈商量过了，找个比你大几岁的，好好管管你。”
　　“什么！”直爷跳将起来，“找个比我大的，还不如让我去死。再说，我是男人，凭我的条件，80岁照样找18的。”
　　“那你去死好了。不结婚、继续玩，再出事没人管你。”简丹顿了一下，“你这些年玩了多少嫩妹，这辈子也值了，圈内人都知道你的‘丰功伟绩’，面子也挣足了、赚够了，该是收手的时候了。这些年你在嫩妹身上吃了多少亏、祸害多少钱心里没点B数吗？要是法律允许，你是不是连一位数的小姑娘也下得去手？没有嫩妹你活不了，去死好了，没人拦着你。正要结婚过日子，年岁、长相、身材都是次要的。你个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找个18的给你扶油瓶啊？岁数年长点，就像你姐我这样的，能忍让你、照顾你，反正我和妈是这样的想法。你愿意找年轻的，我们不拦着，你愿意等到80岁随你，房子车子彩礼你自己搞定，我们不参与，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次，直爷没反驳。知弟莫若姐，简丹算是把这个混不吝看透了。
　　“你到外面再躲几天，现在回来还不是时候，再忍忍，等风头过了，我会通知你的。”
　　片刻，一声门响，直爷又走了，出去躲了。
　　龙鹏从窗子跳出来，绕回到楼前，装作刚回家的样子推门进屋。
　　才推开屋门，手机响了。好家伙，只要再早上三分钟，我就“狒狒”了。
　　花二郎打来的，“情感大师”又有什么风流韵事和他分享啊。
　　“龙哥，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龙鹏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躺下。
　　“你上次不是提醒我注意那女的吗？我和她后来又接触了几次，也说不清她究竟有没有问题。”
　　那女人，凄婉贵妇喽。
　　“你说吧。”
　　“我和她开始是聊天，后来见过几次面，也就是吃吃饭，没有进一步的接触。”
　　“她都和你聊什么？”
　　“她一个家庭主妇能聊什么，聊肥皂剧我也不感兴趣，主要是聊她老公怎么在外面胡来胡去的，有一次进了差点进了‘局子’还是她出面去领的。她心里特苦，为了孩子硬撑着。还有她婆婆，蛮横不讲理。说着说着，掉眼泪了，别说，她哭起来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和那些路边的柴火妞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龙鹏咳了两声：“挺正常的呀，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啊。”
　　“可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死’，不是她死就是她老公死，什么她对生活已经不抱希望了，对她老公仅有的那点感情早就荡然无存了，真想和他同归于尽……”
　　“其实这些，也正常。”
　　“我也是这么觉得，可她后来提到说想要和我结婚，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她老公都那样了，她还死撑着，和我结婚图什么啊？情场打滚多年，我知道什么女人能娶、什么女的用来逢场作戏，她是能娶回家的女人，可不是我能娶回家的，在一起玩玩乐乐可以，结婚，不合适。”
　　“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龙鹏心说。
　　“你们聊天都是在什么时候？”
　　“晚上，八点以后，别的时间，没有。”
　　“她除了呆在家里，没有别的活动吗？比如去美容院、健身房什么的？”
　　“偶尔会去，都是上午。”
　　“她知道你的作息时间？”
　　“知道，干一天歇一天，时间充足。”
　　龙鹏问过后，得出结论：“有问题，确实有问题。据我所知，她老公是某局的领导，每天朝九晚五，作息时间很有规律，一般晚上八点以后，她老公已经在家了，她却在这个时间点和你聊天、吃饭，不怕她老公知道？”
　　“她老公是领导，又是个花心大萝卜，下班之后会乖乖回家？指不定去哪儿疯了。”
　　“据我了解，不是这样的。”龙鹏告诉他，“她老公花名在外不假，但表面功夫做得还是不错的，周围人都知道他其实还是很顾家的，下班之后还是会乖乖回家的。他是领导，有身份、地位，不会玩得太过，又是上班族，如果夜夜笙歌，第二天怎么上班啊？”
　　“你是说，她有意让她老公知道我和她的事？”
　　“很有可能。”
　　“可是，不对呀。有一次，我和她吃饭，她借我手机用，过后一看，她把我和她之间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了，估计她手机上的也删了。”
　　“你和她都是在哪里吃饭？”
　　“她家附近的餐馆……”
　　花二郎也意识到了：确实有问题。
　　“如果她只是想单纯地找个人聊天诉苦，不想让她老公知道，删除聊天记录可以理解。可她偏偏把时间选在她老公在家的时候，在家附近的餐馆和你约会、吃饭，又摆明了想让她老公知道，前后矛盾，不可疑吗？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这女人你玩不过她，趁早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