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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要钱

作品名称:大道人生      作者:李维奇      发布时间:2020-01-29 09:17:43      字数:4251

  于局长就是没有看起田川这个档案局的副局长。这是田川得出的和周老师不同的结论,也许周老师也得出了这个结论,但没好意思和田川说,如果这样,田川就更悲哀。
  田川很沮丧,因为自己被于局长糊弄了,但窝火和谁说,他和周局长说了。
  “于局长是个什么东西,当年他从小学调出来,把教育局局长的房子买去了,那房子也就值三万,他花了六万,当时谁都知道这个事,他也不嫌磕碜,一点一点的靠上炮,他也弄了一个副局长,这年头不知廉耻的人都得势了,老实人都吃亏了。”
  周局长说。
  “但于局长占着了,第四小学那个门市起码挣个几十万,当年那六万元早回来了。”
  田川说。
  “那是,所以人们都争相买官呢,买官有回报啊,这年头男的靠上炮,女的靠养汉,没有这两手,你想升官,难。”
  周局长愤愤地说。
  “养汉也是上炮。”
  田微笑着说。
  “对。性贿赂。你看咱县里那几个女领导,哪个是有真本事的,不是现金就是会计,唉,都当县级领导了,开会往台上一坐,你说她和替身有什么区别啊。”
  周局长咬着牙说。
  “什么是替身啊?”
  田川不解的问。
  “过去死人烧香,香两边摆几个小假人,那个小假人叫替身。”
  周局长解释。
  田川又学了一个知识,他觉得周局长不仅学识渊博而且阅历广泛,很多民俗知识书里是学不到的,但从他身上可以学到,他说他过去给人写过棺材脸,什么是棺材脸呢,就是棺材盛上死人后棺材前边写的那些字,他本来也不懂,但他书法好,所以别人就求他,写的内容他就问村里的明白人,一点一点的他就成了最明白的人了。
  这样有才的一个人才当了一个档案局的局长,田川为他惋惜,同时也有点为自己惋惜,档案局的局长其实是不被人放在眼里的,何况自己这个副局长,连打听点事都被人糊弄,大事就更办不了了。
  也难怪王颖总张罗换一个地方,这档案局的副局长是不行,但换地方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你不给人家五十万的好处,人家不给你一百万的便宜,但花钱买官,他怎么也想不通,他觉得这是一个耻辱的事,他想通过政绩升官,但在档案局这个地方,好像谁都不会有政绩,周局长那么有才也没政绩。相反,那些斗大字不识一升的人却屡屡升官,政绩是什么?在某种程度上说,政绩是行贿。
  
  但行贿是犯法的,他田川怎么会干犯法的事呢?宁肯自己不当官,被别人瞧不起,被老婆瞧不起,自己也不能干犯法的事。
  
  快到十一了,周局长想为职工谋点福利,档案局是一个穷单位,自己不创收,也没有地方去雁过拔毛,要想为职工谋福利,就得领导舍脸去化缘,周局长不想叫职工瞧不起自己,也不想在批评职工的时候叫职工有逆反心里理,所以他尽量为职工谋福利,使档案局的福利达到县委大院的中等水平。
  由于他在档案局干的时间长了,每年都得出去化缘,所以他的门路也越来越少,尽管有几个乡镇很有钱,但也不能年年都去要,周局长的原则是在每一个单位一任领导之内只能要一次,如果次数多了,就是人家给,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所以他更希望有钱的单位领导换得勤一点,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到这个单位去要钱了。
  周局长到各个单位能要来钱有这么几个因素,一个是周局长是机关老人,给副县长做过秘书,在政府综合科干多年,所以在机关认识的人多,所有从机关提拔出去的干部他几乎都认识,这些人有的做了一把手了,周局长就可以向他们张嘴,一般的人都不能拨这个面子;二是周局长年轻的时候多才多艺,拉琴,打球,写作,样样精通,所以结交了很多朋友,有很多人都认他师傅,他的这些徒弟有的当领导了,他就更可以向他们张嘴了。第三,周局长虽然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领导,但他毕竟是一局之长,在席位上和有实权的领导是一样的,考核县级领导班子,他有发言的权力,有的局级领导想升官,不敢轻易得罪这些科级领导,怕考核的时候不给他们尽好言。
  第四,周局长给单位要钱,不是给自己要钱,档案局给付钱单位出收据,付钱单位正常下账,尽管这个账目可能有点不合理,但犯不了错误。
  第五,周局长善于研究领导干部的的社会关系,哪个领导的子女在哪个单位上班他几乎都知道,很多党委书记的子女考不上好大学,不能在外地就业,就都安排到四大班子了,周局长有机会就多接触这些人,这些人也都拿他做长辈,等周局长朝他们的老爹要钱的时候往往是先旁顾左右而言他,说他们的孩子多么有礼貌会说话,将来一定有发展,当爹的不想为自己的孩子发展设置障碍,所以都能答应周局长的要求,并且还得说以后有困难就吱声,好像要巴结周局长似的,其实也不是巴结,就是拿公家的钱送一个人情,弄得大家都融融乐乐。
  经过十几天的筹划,周局长决定把目标放在河西镇,河西镇毗邻油田,经济状况比较好,且河西镇的党委书记赵贵田的儿子赵林刚进县委办工作,他儿子在县委,县委大院的人朝他要俩钱应该是没问题,其实哪个党委书记安排自己的子女在县里就业都是掩耳盗铃,没有一个是合规合矩的,只不过老百姓不掌握底细,所以也不知道从哪告他们,但如果是县委大院的人,尤其是哪个领导要说反应一下哪个领导违规安排子女,那影响就大了,恐怕谁也架不住反应,所以,这些人知道自己有不齐楚的地方,也就尽量讨好机关的人,能够答应的就尽量答应,不能答应的也得找好理由。
  今天天周局长朝报社借了车,和田川到河西镇,事先打了电话,赵书记从镇里等着,周局长只说到镇里看看,没说要钱,赵书记也是满口热情,同级官员,互相拜访都应该是很热情的,况且周局长不怎么下乡,不讨扰谁,所以赵书记就更是热情。
  河西镇离县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周局长和田川是九点出发,估计十点到,唠一个小时是最多,然后就该吃饭了,另外赵书记八点后也应该处理一下镇里的业务,所以也的给人家留一个空,不能影响了人家的工作,所以九点出发是最合适的。
  十点左右,车子开进了河西镇的政府大院,政府大院很气派,四层办公楼巍然挺立,楼前空场非常开阔。车子在楼门前适当的位置停下,周局长和田川下了车,司机没有下车,说在车里呆着。
  周局长在前面走着,田川在后面跟着,快走进楼门的时候,文联的宋主席和陈秘书长从楼里出来。
  “唉,你们俩干啥来了。”
  周局长上前和两位打招呼。
  “别说了,这不上次开会,我说单位经费不足,想在财政请俩钱,李县长说财政没钱,叫我自己想办法,我说我有什么办法啊,李县长说你可以卖杂志,我想既然县长说了,咱也就敢卖了,这不我和老陈就到这卖杂志来了,可赵书记说镇里经济十分困难,买不了杂志,我俩没办法就只能出来了。”
  宋主席说。
  “那你俩不吃饭了”
  周局长问。
  “有啥了脸吃饭啊,人家不买杂志就是看不起咱,咱还有啥脸吃饭啊。”
  宋主席悲戚地说。
  “那你俩是咋来的”
  周局长又问。
  “坐公交呗,咱也没有车啊。”
  “那你俩回去还赶上吃饭了吗”
  “赶不上也没法啊,饿着呗,”
  宋主席满脸哭相。
  “不就回去吃完饭再走吧,我借了报社的车。”
  “别回去了,饭没法吃,得从脊梁骨下去。”
  “你说我俩都这么大岁数了,惨不惨,我和主席说了,要卖你自己卖吧,我不能陪你卖杂志了,我们一点面子都没有了,没法活了。”
  陈秘书长说,也是一脸哭相。
  “彼此彼此,那你们走吧,我找赵书记有点事。“
  周局长说。
  宋主席和陈秘书长走了,田川回头看一眼他们的背影,像两颗枯萎的庄稼,在早秋的凉风里摇曳着。
  来到了赵书记的办公室,赵书记正从办公室等着,茶几上还摆着两盘水果。
  落座以后,周局长问赵书记咋样。赵书记说不咋样,经济困难,一个人捡豆大伙吃,他也不想干了,正在和县委书记提深情。
  听到这里,田川就觉得今天形势不妙,先是宋主席吃了闭门羹,这又说经济困难,都不想干了,那周局长还怎么张口和人家要钱呢,并且是准备要五千。
  “你还得坚持,困难也得坚持,乡镇是县里的山头,党委书记都是土皇上,穷富都是皇上,我看你家小子在组织部上班了,这很不容易,说心里话,没你这个党委书记,咱家孩子想在组织部上班恐怕很难,但现在年轻人光靠自己努力不行啊,得有人罩着,没人罩着再优秀都提拔不了,起码咱家小子得混上副科,你才能喘口气,到那时你可以养老了,不过到县城也不是不行,但目前也没有好位置啊,交通局,财政局,城建局,教育局,这些大局都下不来位置啊,你总不能到农机局,果蚕局吧。”
  周局长说。
  “就是因为没有好位置,所以才没走。”
  赵书记说。
  “再挺一挺,等一等吧。”
  周局长说。
  “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
  赵书记说。
  “今天我俩来是想给你增加点困难,这不快过节了,我想给大家谋点福利,档案局太穷了,没有油水,单位不给谋点福利,个人什么也得不着,所以就得找哥们,我的意思是你给我解决五千块钱,我知道你的饥荒头也很大,就在你的饥荒里加五千块钱吧。”
  周局长不紧不慢地说。
  田川心里捏了一把汗,万一赵书记不答应,他俩的老脸往哪放,还不得重蹈宋主席的覆辙。
  “既然大哥说了,没问题,我们是多年的哥们,这回孩子又在组织部上班,也需要你的照应。”
  赵书记爽快的答应了。
  “那没问题,我在大院是元老,孩们对我都很亲,其实对我亲不亲倒没什么用,但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养,小孩懂不懂事,咱家小子很懂事见我老远叫大爷,我说你小子有发展,他就乐,这孩子真不错,肯定有发展。”
  周局长乐呵呵地说。
  中午他们在食堂吃饭,赵书记说我就不陪你们喝酒了,因为是真哥们。周局长说我是滴酒不沾所以不用陪。
  “那田老弟喝点吧。”
  赵书记说。
  “我也不喝。”
  田川说。
  “对,你是不喝,当年你就是因为不能喝酒才离开的办公室。”
  赵书记说。
  “只能说是有关系。”
  田川笑着说。
  “我今年喝酒住四次院了,这也是我想离开乡镇的原因之一,其实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但有的时候还得拼命喝,那次陪油田的老总喝酒,我的鼻子哗哗淌血,到水池子洗洗还得喝,这哪是干工作啊,这就是玩命。”
  回来坐在车里田川一路都在想,现在当官也真是不容易,老百姓痛恨当官的天天喝酒,而当官的则是想法躲酒,这个骂名挨得真是不值。
  赵书记因为喝酒一年住四次院,不知道透支了他多少生命,看来他当年离开办公室是对的,而吴局长没有酒喝,却要为职工的福利绞尽脑汁,到处化缘,其实这与他的性格完全不符,他是一个冻死迎风站饿死腆肚行的人,怎么会因为福利而说些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呢,如果真是像文联的宋主席那样吃了闭门羹,他会憋屈一辈子,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焉。
  想到此,他对接档案局的一把手又不感兴趣了,他希望周局长晚点退休,这样他即能过安稳日子,又不太失面子,如果周局长退了,他接不上局长失面子,接上了也不好干,不给大家谋福利大家有怨言,还得说他无能,给大家谋福利他就成了要饭的和尚,更何况档案局的人有多少有资格享受福利呢,连工资他们都拿得有愧,他们干什么了,就是白吃饭,还要给他们发福利。
  他不当一把手就没有这个烦恼,他当了一把手就会有这个烦恼,他为什么要自找烦恼,为什么不过轻松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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