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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随军

作品名称:军人妻子      作者:大器晚成      发布时间:2020-01-25 23:06:33      字数:3283

  张兰妮跟女儿俊红坐上了回部队的火车,还是他们来时坐的那趟火车,跑沂蒙山的火车就这么一趟。二婶给她烙了一包袱煎饼让她带回部队吃。
  夜里十二点多,火车离开了山东地界,驶向冀中平原。女儿俊红靠在椅背上酣睡着,而张兰妮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的思绪又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
  ……
  她跟善祥是在张家湾结婚的。按照部队的随军规定,部队空勤人员一结婚家属就可以办理随军手续。可是,那时候,部队内部传达蒋介石有反攻大陆的图谋,各部队加强战备训练,善祥所在航空师的战备训练任务很紧。婚假没休完就接到了部队让他归队跟随飞机转场搞战备训练的紧急任务。于是,善祥就离开张家湾回到了部队。
  等转场战备训练结束后,善祥回来要接她去部队随军,可她说:“我在食堂干炊事员,一个萝卜一个坑。全村男女老少炼钢铁的炼钢铁,修水库的修水库;娘干村里的妇女主任,带着全村的妇女们大炼钢铁,修水库,忙的不着家,我跟娘在家做做伴,也给她增加点力量。等过年开了春我再去部队随军。再说,你部队训练任务那么紧,我先不去部队拖累你,你就安心搞你的战备训练吧。”
  善祥答应了她,回了部队。
  娘责怪她:“你说你这妮子,善祥让你随军到部队享福,你咋不去呢?”
  “他训练那么忙,我去了拖他后腿,不如过一阵子再去随军。再说咱大队食堂也缺人手。”张兰妮说,“另外,我在可以家跟你做做伴,你整天忙着不着家,回到家连口热水也没人给你烧。我给你烧壶热水喝啊!”
  “你个死妮子,就是嘴犟。”娘剜她一眼说。
  ……
  娘知道她怀了孕,见她要推磨就忙说:“你可别推,看闪了身子……”
  “娘啊,俺哪有那么金贵啊。”她不听。娘忙把她推到一旁,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咋不听老人言呢?”
  “你不是常说,你怀着俺弟弟的的时候,不也是照样给八路军做军鞋,烙煎饼,送军粮嘛!”她跟娘争辩。
  “那是啥时候,那是战争年代啊!”娘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不也是大炼钢铁的特殊年代啊!”她笑着说。
  娘生气地说:“我这就给善祥打电报,让他来家接你去部队,在家光惹我生气,你个死妮子……”
  “哈哈……”张兰妮得意地笑了。
  ……
  “孩子,咱们就要到部队找你爸爸去了,你爸爸是开轰炸机的大飞行员……”目送娘的身影在站台上消失后,她回过脸来,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心中默语着,一脸慈祥、自豪和欣慰。
  本来娘想陪她去:“我送你到部队吧,看你这身子笨的。”娘说。
  “不了娘,你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大炼钢铁,水库工地,哪都离不开你们做后勤啊!”她说,“我自己行,我又不拿旁的行李,就带了点善祥爱吃的煎饼和大葱。”
  “你说说这善祥,说好来家接你去部队随军的,这一封加急电报说不来就不来了,指望不上啦。”娘有点嗔怪。
  “娘,电报上不是说他们刚接到战备训练任务了嘛,指望不上就不指望吧。”她宽慰娘说。
  “那你可千万要小心身子啊……”娘帮她提着包袱,扶她上火车后,大声嘱咐道。
  “放心吧娘。”她向站台上的娘挥挥手说。
  ……
  张兰妮坐的火车到达部队驻地县城的时间是夜里十点多。她提着那一大包袱煎饼和大葱刚走出检票口,就马上迎上来一个稚气未脱,穿着海军服装的小战士:“阿姨,您就是王善祥中队长的家属吧?从沂蒙山来?”
  “是啊,我就是。”张兰妮笑着说。
  “来阿姨。我帮你提包袱。”小战士忙要过她手里的包袱说。
  “别叫我阿姨,喊嫂子就行”张兰妮说,“小同志,贵姓啊?”
  “嫂子,我姓牛,叫我小牛吧。”小战士腼腆地说,然后想上前搀她的胳膊。
  “不用搀我,我自己走。”她笑着摆摆手说,“你是哪里的兵啊?”
  “我是唐山的。”
  “多大啦?”
  “19啦。”
  ……
  坐上团里来接站的军用吉普车,战士小牛跟张兰妮去了部队。在场站临时来队家属招待所,战士小牛帮张兰妮安顿好,张兰妮才知道,小战士叫牛富贵,是团里的通讯员,去年刚入伍。他告诉张兰妮,他们中队长王善祥率领机组转场训练去了。政委安排他去接站的。张兰妮要给牛富贵那几张煎饼去吃,牛富贵不要,赶紧坐上吉普车回团里了。
  张兰妮刚坐到床上想休息一会,就有人敲门,进来的也是一个跟她一般年龄的妇女,也同样是腆着大肚子的孕妇:“你就是善祥的爱人吧?”
  “你是……”张兰妮忙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比她高挑斯文,戴着一副眼镜的妇女问。
  “我叫徐慧,是张良佩的爱人。”徐慧斯文地说。
  “哎呀,你就是张良佩的爱人徐老师啊?我早就听善祥说过你,说你是师范毕业,在北京市当老师,人长得既年轻又漂亮。”张兰妮惊喜地说,善祥跟她说过他最好的战友张良佩和他漂亮的爱人徐老师。今天终于见到真人啦。
  “嫂子,我哪漂亮啊?不如你大方耐看。”徐慧文绉绉地说,掩饰不住一脸的得意。
  “俺是农村人,又黑又丑,还大方耐看呢。那赶上你这北京大城市人细皮嫩肉的俊啊!”张兰妮快人快语地说。
  “嫂子,你确实不难看,端庄大方,俺善祥哥好眼力啊!”徐慧慢条斯理地说,一脸的温柔。
  “哈哈……你们当老师的有文化就会说,你别笑话俺丑八怪就行。”张兰妮爽朗地笑了。
  “嫂子,你饿吧,要我给你下点挂面去?”徐慧说。
  “妹子,俺不饥困。”张兰妮忙摆手说。
  “俺善祥哥跟我说,你在家可能干了,又炼钢铁,又修水库,还在食堂干炊事员。”徐慧夸奖说。
  “能干啥?哪有你能啊!”张兰妮笑着说,“善祥跟我说,你是高材生,识文断字,当老师。”
  “随军来部队就不当老师啦。”徐慧叹了口气说,“等我生了孩子,看看能不能进部队子弟学校当老师吧?”
  “肯定能行啊!”张兰妮不假思索地说。
  “但愿如此。”徐慧点点
  “你多咱生啊?”张兰妮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她道。
  “秋天。你呢嫂子?”
  “六月天,看来要做热月子啦。俺娘说夏天燥热,生孩子遭罪啊。你好,秋天生正好凉快,舒坦。”
  “一个样啊!”徐慧含蓄地一笑。
  “妹子,我早跟俺家善祥说好了,咱这头胎孩子,男孩呢,结拜兄弟,女孩呢,拜姊妹,一男一女呢,咱就结亲家,谁让他爸是在一个部队喂过马,一起上航校,一节车皮拉到部队的战友啊!你说咋样妹子?”张兰妮笑着说。
  “行啊嫂子,听你的。”徐慧欣慰地笑了。
  ……
  丈夫他们训炼任务结束回来的时候,张兰妮已经自己来部队随军一个多月了。这时候已经到了五月份,进入夏天啦。
  王善祥一进招待所的家门就歉意地对张兰妮说:“妮子,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张兰妮笑着说,“我还有一个月就生了。”
  “到时候,我陪你去卫生队生孩子。”善祥憨憨一笑说。
  “到时候,说不准你又接到训练任务走了呢,我估计指望不上你。”张兰妮摇摇头说。
  王善祥笑笑:“是啊,说不准的事。”
  这话真张兰妮说准了,预产期前几天,善祥果然又接到了新的训练任务,跟飞机转场走了。
  临走,王善祥歉意地对张兰妮说:“妮子,你看我又要转场啦……要不我请几天假吧,等你生了孩子,我再去训练?”
  “那哪行啊?你不去,你们机组怎么飞啊?再说,你是飞行员,是军人,飞行训练,准备打仗是你的主要职责,你不去怎么行呢?你不用守着我,到时候我自己到卫生队去生就行啦!不会有事的。”张兰妮平静地说。
  “本来是计划回去接你来随军的,没想到突然接到了任务,所以就没去成;这次我以为能守着你生孩子呢,没想到,这不又接到任务啦,又不能陪在你身边啦……”王善祥一脸愧疚和无奈地对妻子说。
  “我不是说了嘛,你是军人,是飞行员,你的职责就是训练打仗,生孩子是我的职责。”张兰妮说。
  “妮子,难为你啦……”王善祥感觉自己的眼帘湿润啦。
  “难为啥啊?谁让我嫁给军人了呢?咱俩各自尽好自己的职责就行,我给你生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长得跟你一样板正的儿子来;你呢好好飞行训练,保卫好祖国的领空,训练结束,给我安安全全回来,我跟咱儿子等着你。”张兰妮笑着说。
  “你怎么那么有把握能生儿子呢?”王善祥疑惑地问道。
  “我有预感啊!”张兰妮看了丈夫一眼,自信地说,“首先,我感觉这个小家伙在我肚子里踢蹬的挺有劲的,我猜肯定是个儿子,要是闺女的话,她可没有那么大劲啊;另外,自从怀上孩子后,我就馋酸东西,馋的流口水,恨不能喝一瓶醋才解馋。老人们不是说嘛,酸儿辣女;还有就是,我随军来部队前,咱娘不知从哪淘换了一本皇宫生育表,说我肯定能生个小厮。”
  “那我等着你给我生儿子的好消息!我走了妮子!敬礼!”王善祥感激地给妻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去吧,一定要安全回来,我跟儿子等着你呢!”张兰妮眼里涌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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