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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集(中)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20-01-20 18:55:24      字数:3407

  1
  晚上。
  龙泉峡内。
  野人居岩屋。
  王安惠母女赶到厚善老爹的岩屋,发现厚善老爹的尸体已经僵硬。他显然是早已咽气。他的双眼瞪得老大,那原本就深陷的眼眶,陷得更深了;那两只眼珠,犹如两枚愤怒的子弹,正瞄准天上的某个方位,亟待出膛。那神情令人望而生畏、恐惧不已;那神情,仿佛是对老天爷,怀有极大的愤恨。
  “老爹呀,都是我害了你啊!”王安惠泪水淌流,哀号声声。她想将那瞪大的双眼抚合,却怎么也合不拢。她捶胸顿足地哭诉着,“都是我害了你呀老爹,我不该让你走啊!”
  吴启兰也流下了伤悲的泪水。
  情啊情,你这万恶的情!
  
  2
  上午。
  龙泉峡内。
  野人居岩屋。
  厚善老爹没有任何亲人,他的丧事,是由吴启贵一手操办。尽管吴启贵重伤未愈,他依然前去为那可怜的老人披麻戴孝;犹如嫡亲孝子,为老爹焚香守灵;竟连他那未过门的媳妇儿,也虔诚地为老人披麻戴孝、躬身长拜。
  厚善老爹虽然没有任何亲人,可他是这龙泉观四周九岭十八岗辈分最高的老爹,因此,前来为他焚香磕头的人并不在少。丧事办得既简朴也热闹,还花了五十元钱,请来了龙泉观上的独眼道士,念了几堂谁也听不明白的经文。
  哭丧的人也不算少,不管真哭假哭,凑凑人数也行。哭的人越多,证明故者深得人心;哭的人少了,说明亡人生前在世人的眼里不怎么样,甚至于臭不可闻。
  有人说,人是怪东西,活着臭死了香——那是针对死因存有纠纷的人,厚善老爹并不包括在内。厚善老爹活着的时候,深受九岭十八岗老老少少的尊崇;尤其是吴启贵一家,对他就更是尊敬有加。厚善老爹的死,惹得那些软心肠的人们悲从中来,抽抽泣泣、泪水涟涟;就连刘进财,也跪在厚善老爹的遗体前,呜呜地干嚎了好一阵子。
  吴启贵不会哭,也不爱流眼泪。可是,他一想到老爹生前对他的关怀和照顾、想到老爹孤苦一人死得凄惨,他就忍不住泪水流淌。
  他不会数数拉拉地数落那类小节,哭嚎的言辞却令人慨叹:“老爹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收完这季烟就接你上去,和我们一块住呀!你怎么就等不得了呢?老爹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地撇下我们,不管了呢?”
  有人听了这阵哭诉,更是泪水不断;也有人听了这话嗤笑不止:“搬上去和他们一起住?嘻嘻,这老头也真是无福消受呀!”
  王安惠听了儿子的哭诉,悟不出有什么不妥,反而更加伤悲。她不敢放声痛哭,而是任由悲悔交织的泪水,泉涌般地流淌。那泣血的忏悔,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晰:“都怪我啊,我不该把他气走!”
  
  3
  上午。
  龙泉峡内。
  野人居岩屋。
  有哭丧的,就有相劝的。兰彩凤就具备那相劝的天分:“他王婶啊,你就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再伤心,也不能把他哭活啊!这九岭十八岗啊,谁不清楚你对厚善老爹的那个好呀?衣服破了,你为他补;被子脏了,你为他洗。这九岭十八岗呀,就数你是他的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你对他的那个好呀,可是没得说的。别哭了啊,哭坏了身子,他越发心疼难安呀!”
  这老女人的劝词,分明是含沙射影,令在场的许多人心生厌恶。可是,王安惠却一句也没有听见。
  王安惠泪水照样流淌,嘴里依旧念叨着那句泣血的忏悔:“都怪我啊,我不该让他走啊!”
  情啊情,你这令人心碎的情!
  黄玉莲和吴启兰都是那种泼辣大胆的姑娘,为人善良、重情重义。厚善老爹的死,她们同样悲痛。可她们一见到母亲那悲痛欲绝的神情,就更是悲中添忧。她们已经失去了善良的老爹,可不能再失去母亲啊!
  这是黄玉莲的劝慰:“老爹已经走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妈,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怎么活呀?”吴启兰泪流满面,犹如一朵带露的粉面桃花。
  几个小伙子挤到身边,双膝跪下,捂住脸呜呜干嚎,而两只眼睛的眼光却狡猾地钻出指缝,盯住那带露的桃花不肯挪动。
  美人笑时灿若桃花,美人哭时更如梨花带露,令人觉得素雅迷人,也楚楚可怜;令你倍加爱怜,却又不忍采摘。但是,在这大丧之期,怀有这种心境的人,的确玷污了亡灵、亵渎了神明。
  
  4
  龙泉岭。
  吴启贵房后的柴山上。
  吴克山的坟墓旁边。
  吴启贵按照母亲的指令,将厚善老爹安葬在父亲的坟墓旁边,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样安葬厚善老爹的内在涵义,可是,谁也没有挑明。厚善老爹一生爱得辛苦,王安惠固执而愚顽地保守名节,爱得更加凄凉残酷。她和厚善老爹,今生有缘无份,只有来世相续。
  对厚善老爹一生的评价,众说纷纭,不便一一列出。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说法:“厚善老爹一生无儿无女,无任何亲人。可是,有吴启贵、吴启兰和黄玉莲那些比亲生儿女还要亲的晚辈,为他披麻戴孝、伏拜捧灵;有王安惠那么一个比未亡之人还要真诚的女人,为他柔肠寸断;有九岭十八岗这么多老老少少,轰轰烈烈地为他下葬,他的一生一世纵然是怀有许多眷恋、牵挂与遗憾,一瞅这下葬的气派劲儿,也算是够谱儿了!”
  
  5
  龙泉岭。
  吴启贵家里。
  黄玉莲来到吴启贵的家中,已经有好几天了,刘进财和谢世凤却全然不觉,如果不是在厚善老爹的葬礼上碰见,他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令谢世凤犯疑的是,黄玉莲和吴启贵的事,竟然搞得那么快,真可谓是迅如闪电。
  厚善老爹一下葬,谢世凤立即找到了黄玉莲。
  谢世凤满脸愠怒地对黄玉莲说:“哎,自个的事一妥,就不到姐那儿去了!”
  黄玉莲淡淡地笑了笑说:“启贵这些日子什么也做不了,又为老爹耽误了那么多功夫,活路堆成山,哪有闲心满处乱跑啊?”
  谢世凤讥笑地说:“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你已经是吴启贵家里的家庭主妇了!”
  黄玉莲面不改色地说:“启贵又不是有三兄四弟,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媳妇,我不是家里的主妇谁是呀?是有三妯四娌,还有个碍头——没有啊!”
  来到房后的山坡上,谢世凤问:“你们已经定了?”
  黄玉莲乐滋滋地说:“定了——爹妈都喜欢,哥嫂都赞成;我呢,更乐意——上哪儿找这号可靠的老实人啊!”
  谢世凤说:“可他,也太老实了呀!”
  “他老实得可靠,老实得有情有义!”黄玉莲激动地说,“老爹是启贵的什么人你是知道的。启贵他是以亲生儿子的身份捧灵守孝啊!他是念及老爹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他们帮助!这种知恩图报的人,眼下不多啊姐!”黄玉莲激动得满脸绯红,“姐夫倒是个刁滑人,可他也刁滑得太过分了,尽做些出脉的事儿。将妹妹的大好姻缘拆散卖到河西,还老是生着法子害启贵,人家一家人谁跟他一般见识呀?前不久,刘进梅给启贵写了封信,求启贵帮她脱离苦海。姐,你知道刘进梅嫁的是什么人家吗?”
  谢世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她嫁给那一家兄弟三个啊!兄弟三个共一个老婆,真是丧德呀!”
  谢世凤惊讶得目瞪口呆。
  “人家一家人,根本就不计前嫌。启贵接到刘进梅的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启兰有见识,立即去找望老师,求望老师到派出所报案。这阵,公安局恐怕正办那事哩!”黄玉莲愤慨地说,“可是你们家的那位倒好,不仅不领人家的情,还总是瞅空子害人家。你知道吗姐?启贵上次挨打,就是你们家里的那个活宝扇风点的火。姐呀姐,这些你知道吗?”
  “这……”谢世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可怜启贵这老实人,还拦住不让我对你讲,说是免得伤了我们亲戚间的和气!”黄玉莲泪水涔涔地说,“姐啊,我们还算是亲戚吗?真是亲戚,为什么,老是……”
  黄玉莲竟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谢世凤面对表妹连珠炮似的诘问,无言以对;对小姑子眼下的处境,更是忧心如焚。
  
  6
  下午。
  龙泉岭。
  刘进财的家里。
  谢世凤满面羞愧地回到家中,一见到刘进财,就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破口大骂:“刘进财啊刘进财,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这都是你做的好事儿!”
  刘进财不知所以然:“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啊?平白无故地闹个什么呀?”
  “平白无故!”谢世凤松开手,但她仍然气势汹汹,“你知道把妹妹嫁到什么人家了吗?兄弟三个合她一个啊!”
  “没有的事,真是!”刘进财扯了扯衣领嘟噜,“这是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谢世凤说,“进梅给吴启贵写了信,吴启兰已经托望老师到派出所报了案,这还有假?”
  “哦,是吴启贵呀!”刘进财如释重负地先发制人,“那他还肯定说他挨打,也是我刘进财点的火是吧?”
  谢世凤绷着面孔质问:“是不是你点的火呢?”
  “你看,全信了不是?”刘进财狡黠地说,“要说他挨打是我点的火,你还可以信;要说我的妹妹嫁到那种人家,你就千万信不得。为什么?你想想啊,我的妹妹如果真嫁到那种人家,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呢?她给吴启贵写信就不怕吴启贵生着枝节害她?你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儿?”
  谢世凤想了想,觉得丈夫的话似乎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表妹为什么要哭哭啼啼地说得那么真切呢?谢世凤一时不能确定到底谁是谁非?
  “你呀,太容易上当受骗了。”丈夫抛下这么一句匆匆离去,而将她置身于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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