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飞向无垠(1)

　　
　　一、“永恒号”的苏醒
　　“嘀嘀”，在按钮与指示灯密如繁星的机仓里突然响起一声信号，同时，在信号声源附近一只指示灯在闪亮，随着一只液晶显示数字日历钟慢慢变亮，像沉睡中的小孩慢慢睁开眼睛一样，上面显示：52001年6月24日5时24分13秒。对，一点不差，因为这艘“永恒号”光速宇宙飞船，自从2001年进入太空之后，至今已飞行五万年了。这五万年来，机仓里一直无声无光，智能系统一直寂静的工作着，它指挥着这只光速飞船，在无限的太空中飞进。此时它的信号系统突然被激活，是原设计程序赋予它的指令的。
　　在数字日历钟有了显示的同时，超级智能系统的显示屏上，显示：“序列号：3141592653/矩离：30光年/星体结构：岩石与土壤/星体年龄：50亿年/体积：600,108,000,000立方米/大气层厚度：64000千米/大气主要成分：氮、氧/大气含氧量：30%/平均气温：25摄氏度/海洋面积：75%/森林覆盖率：45%/……综合评估：适合人类生存。”
　　在这漫长的五万年搜索飞行中，这艘飞船与30多亿个星球远距相遇，它那超高级灵敏的智能遥感遥测系统都曾经对这些星球进行过评估，但是那些星球的参数都与原设定的标准不相符合。在显示屏上还显示：早在20年前这艘飞船就探测到这个参数相符的星球，由于它的序号与圆周率相似，为了简便起见，智能系统给这个星球起了个昵称—“π星球”。在那一时刻，“永恒号”的搜寻工作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这时空无限的宇宙中，它终于寻找到了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这对于它的历史使命来说是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根据五万年前设计的程序，当它探测到参数相符的星球之后，就对准这个星球飞行，直到距这个星球30光年的距离的时候，才开始启动它的“后期系统”的。
　　这“嘀嘀”的一声信号，标志“永恒号”内的超级智能系统，开始了一个崭新而又十分复杂的工作阶段。
　　
　　二、神秘的操作
　　机仓里亮起了柔和的灯光，那些纵横交错、密密集集、奇形怪状的机件被千万根导管、导线连结着，各各钮键、指示灯更是不计其数。机仓的左边有一只小钢瓶，上有“X液氦0.01K”字样，钢瓶上引出一根细小的厚壁透明软管；机仓的右边也有一只小钢瓶，上有“Y液氦0.01K”字样，钢瓶上也引出一根细小的厚壁透明软管。在系统主面板上许多指示灯频繁闪亮一阵之后，左右两根细管子各流出一些乳白的液体，输送到一只水桶大的粉红色的透明椭圆形软球中，粉红色的软球上有个小显示屏，显示“37℃”字样。那些粘稠的液体在粉红软球底部的一个小凹坑中混合。那些液体一经混合便缓慢地活动起来并渐渐变色，约半小时之后那些液体变成血红色，而且继续不断地活动着，而且还缓慢地膨胀着。48小过去了，那些液体变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浓度小的红色透明液体，另一部分是豆粒大小的不透明颗粒。红色透明液体自动生成一层薄膜，72小时后这层薄膜自动形成一只半球，半球内充满红色透明液体，液体包围着不透明的颗粒。
　　半球和不透明的颗粒缓慢地长大。随着它们的长大、膨胀、扩张，半球也渐渐地变形并且趋于球状，里面的液体不断地被系统加以补充。
　　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半球变成了椭球，里面不透明颗粒变成G字形的肉色的东西。四个月、五个月、六个月……，椭球长满了那只水桶大的椭圆形软球，里面G字形的肉色东西却变成一只蛐蜷着的头特别大的光毛猴子，样子很丑陋。它的腹部有一根弯弯曲曲的肠子似的东西与大软球的壁连通。这时的大软球却轻微的有节律地收缩和放松运动，同时还隐约地伴随着人的呼吸声和心脏的跳动声。
　　再过两个月，猴子的身体渐渐长大，与头的比例趋于适当，它的头渐渐地长出毛来。它的头和四肢不时地活动，活动一下又保持着G字形的姿势。这时大软球的收缩和放松运动加大了一些幅度，同时机仓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里面不时响起了人的各种声音和各种动物的鸣叫声，还有风雨雷鸣声、水流石落声、工地嘈杂声、车马行人声、机器轰鸣声、枪弹爆炸声等等，地球上人类活动的一切声音和大自然的一切声音都轮番地播放出来，而且不再停止了。
　　
　　三、人类的遗种
　　自从机仓里的高级智能系统启动后，第10个月来到了。这一天，从机仓的声光显示突然一阵变化，那只椭圆大红球被机械手打开了出口，大红球内的液体被抽到另一只容器里收存，大红球的皮被剥去，一个饱满的男婴暴露出来了，他呱呱地啼叫着，同时，超级智能系统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位漂亮的年轻母亲的头像，并发出她温柔的说话声。机械手将男婴移送到培养室里去了。
　　突然，机仓里内的一个窗口被打开，送出另外一个婴儿来。这是个女婴，她也被送到培养室里去，与那男婴一同躺着。
　　两个婴儿闭着眼，安静地睡着，不一会儿，机械手给两个婴儿穿好了衣服，然后给他们喂牛奶。一切的护理过程和方法与人类常规的护理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全部由机械手来完成而快已。护理室内的大屏幕上，放影着年轻父母的录相和说话声。从此，两个婴儿被机械手精心地照料着，喂奶、换洗尿布、睡摇篮、唱摇篮曲等等，一切工作内容和顺序与一个家庭一般无二。培养室里有白天有黑夜，各19小时。一天不再是24小时了，而是38小时，这是“永恒号”高级智能系统根据遥测到“π星球”的运行数据面制定的。白天，“永恒号”飞船的窗口投射着模拟的阳光；黄昏，阳光渐渐变暗直到黑了下来；黑夜，飞船的窗口出现模拟的月亮和星星；黎明，窗口的光线渐渐地亮了，还伴随着强弱不同的鸡啼声。这一切安排，都是为了这两个小婴儿保持着地球生活的习性而设计的。其目的是要使他们知道，他们是地球的遗种而不是外星的生命，以不辜负了五万年前地球人的一番情愫，不违背了五万年前地球人的初衷。如果不是这样，这艘煞费苦心和不计成本研制出来的飞船，以及它的前程未卜的渺茫飞行，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这两个小婴儿在模拟的父母的照料下活着，而“永恒号”飞船却瞬息不停地继续着光速飞行。早在3万年以前，这对婴儿的父母，以及所有的地球人，都已经在地球上灭绝了，这一切的真实情况，这两个小婴儿又哪里知道的呢。
　　
　　四、艰难的幼儿教育
　　这两个婴儿，是在光速飞船机仓内的特殊环境下出生的，而他们身上是带着地球人基因的。他们没有父母、没有地球人的教育，且不说他们将来能否完成他们的使命，他们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获得知识、会不会看懂从地球带来的书籍和电子资源还是个问题呢。
　　要让孩子懂得说话，必须要创造说话的条件；要让孩子认识世界，必须要让孩子听到和见到世界。机仓里的电视屏幕每天都在不停地播放着地球万事万物的景像和声音，都在不停地显示着他们“父母”的影像和说话。
　　“陆丽静，我是妈妈！叫啊，叫我妈妈！”屏幕上的陆珍妮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部对女孩说，然后又用手指了指在旁的李玉良对她说，“这是爸爸！叫他爸爸！爸——爸！”
　　“李伟波，我是爸爸！叫啊，爸——爸！”屏幕上的李玉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部对男孩说，然后又用手指了指在旁的陆珍妮对他说，“这是妈妈！叫啊，叫她妈妈！妈——妈！”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大、小、多、少、上、来、去，太阳、月亮、星星、山、水、花、这边、那边、屋子里、院子里。”
　　“……”
　　在孩子一两岁的时间里，电视每一天都在反复播放相关的音像、手势，指教孩子这些基本知识。到底孩子们能领会多少？能掌握多少？电视屏幕上他们的爸爸妈妈——5万年前的父母又怎么知道呢。
　　虽然电视屏幕上显示万事万物、各种场景是轻而易举之事，音响设备里传出各种声音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是孩子毕境接触不到实际的东西，他们的感性认知仅仅是虚幻的东西，他们被锁在机仓有限的空间里，无法感爱到真实的存在。怎样才能使孩子们明白，屏幕上的一切确确实实是五万年前地球上存在的东西。启示孩子们建立地球事物这个概念的问题，是个极极困难的问题。
　　孩子三岁了，想不到他还真能从电视里学到不少知识。这两个孩子把电视里的一切当作神话故事，他们不明白屏幕上为什么会显示那些东西，而那些东西跟他们眼前看得到的摸得着的东西又相矩甚远。他们无法判断屏上的影像和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唯一使他们感兴趣的是，影像中的人，长得跟他们一样。他们不明白他们从哪里来；不明白他们所居住的是个什么东西；不明白他们的居所为什么有那么多按键、按钮和那么复杂的机件，那么多导线导管；他们感觉不到飞船在以光速飞行着。就像5万能年前人类不明白自己从哪里来、地球是怎么回事、感觉不到地球转动的情况一样。
　　带着地球人类基因的两个孩子，初时很调皮，很好动，当他们试图要去拨弄那些按键、按钮、导线、导管和机件的时候，屏幕上就会出现他们“父母”的喝斥：“陆丽静！那个是不能动的！否则会遭到惩罚（电击）的！”“李伟波！你千万不要去动那个，动了你会受苦（电击）的！”当他们不相信“父母”的忠告而仍然去拨弄的时候，他们果然遭到了痛苦的电击，从此他们接受了教训，再也不敢去碰那些东西了。当他们在机仓里跌倒，机械手会扶起他们；当他哭了的时候，屏幕上的“父母”会安慰他们，哄他们笑，给他们讲故事，机械手会给他们玩具；当他们的玩具坏了，机械手会帮他们修理好；当他们生病的时候，机械手会给他们吃药和治疗。可怜的两个孩子，他们真不明白那些机械手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们会这样地帮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