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寻牛遇师（八）水牯牵缘（九）狗哥情缘（十）周仙神卜

　　真是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一下子大雨倾盆，芈月才扯了一满筐猪草，只得躲在半荷潭边的大柳树下避雨。小黄狗紧紧地偎在身边。不一会光风霁月，芈月朝拴水牯的草地一望时不觉一惊，水牯不见啦，她料定是刚才游过江来的一条水沙牛（母牛）引它过江去了。这水牯是芈月家的宝，全家的生命线不可以丢失的。芈月忙不顾一切带着小黄狗淌过江顺着江岸村落寻找。真是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一阵大雨，芈月只得在一幢大屋的侧檐下避雨。这时，只听到屋内有读书声，芈月从窗户口伸过头去，不料头上几滴雨水滴在一学生的作业笺上，这下学生写的字模糊不清了，学生大声放哭索赔。芈月伸头问清原委。原来这是一个私塾学堂，先生外去有事布置学生作文，题为“日”，该生好不容易写了两句什么，又被水滴浸泡坏啦。芈月忙安抚这学生，把他的笔笺拿过来，画了一横线，在横线上画了一个半圆，又告诉该生写上两句：日出东方红满天，照得世间万物生。先生回后，看到该生作文，知道非此生所作。后，先生几经周折，最终找到了芈月，免学费收其为学生。这是老先生招收的唯一女学生。芈月也有无师自通之能，加之，娘也能识得字，就这样，芈月从娘和先生处学到了日后能施展才能的学识。每每到了先生授课时，芈月总是由二狗哥驾着他家的小鱼船接送，风雨无阻。
　　快掌灯时分啦，芈月还没回家。芈月娘急得在家团团转。她急忙寻到半荷潭，找到了一筐猪草。四周迷茫一片她看不到什么，芈月娘急忙提着猪草跑回家。来到隔壁望春叔家：“春叔呀，芈月到现在还没回呀，不知道咋回事？”
　　望春叔走出门，看了一下天色，心里也有点着急，忙向屋内呼喊：“二狗，快来。”
　　二狗急忙站在父亲面前。“婶，您来啦。”
　　“芈月到现在还没回。你到半荷潭江边看看。我再找人去其他地方寻。”望春叔说。
　　“好，我去。”二狗二话没说转身向半荷潭跑去。二狗来到芈月常拴水牯吃草的地方仔细查看。发现靠近江边岸上有一摊牛粪。二狗从牛粪分析推断是今天下午大雨后屙的。再到江岸边一看。他发现江岸的泥土有被牛踩踏的痕迹。像是牛滑向江中，于是，他断定牛已过江到对岸去了。他一个猛子氽向了江中。在半江中露出头喷出一口水，再几个大摆手划到了对岸。
　　岸上是狮子口村。二狗四处打听。幸遇一老汉相告：“半下午时分。有一姑娘带一黄狗，说是寻她家水牯着急向冲里去了。”
　　二狗道谢一声，拔腿就往冲里走去。
　　却说芈月，一直寻到那水沙牛主人家。水牯被水沙主人栓住喂草料。原来，水沙发情了，脱缰外跑。把水牯引来，还相配上啦。主东高兴异常。还塞给芈月一包黄豆。“一点黄豆带回去吃。”芈月推脱不了，只得受领。芈月高兴地牵着水牯走在回家的路上。
　　“芈月，芈月。”二狗向着路边山坡上树丛中大喊。芈月一听这传来的呼喊声，就知道是二狗哥。她忙呼应：“我在这里，二狗哥。”
　　来到江边已是夜幕降临。此处也无摆渡津口，芈月有点心怵。
　　“来，月月你骑水牯，把小黄兜着，我们淌过去。”二狗果敢地说。
　　“那，那行吗？”芈月似有点胆怯。
　　“怕什么！来。”二狗把水牯牵着转过头。前脚顺着岸坡要芈月从牛角爬上牛背。
　　芈月双脚踏在水牯双角间，乖巧纯朴的水牯把头慢慢抬起来与脊背平齐。芈月顺势爬到了水牯脊背中，二狗把水牯头牵向江流：“月月，你把身子转过来，我们好下水。”
　　芈月把左腿慢慢一抬，双手撑住水牯背欲转过身来。可不料从水牯背上滑了下来，正好滑在了二狗的怀中。芈月不自然地抱着了二狗的脖子，二狗兜住了芈月的腰。这尴尬的一幕，使二人加速了心跳。
　　“来，我扶你上牛背。”二狗不容芈月扭动把她一举推到了牛背上。又把小黄狗放在芈月怀前。”“好，抓住水牯的鬃毛，双腿夹紧，下水走啦。”
　　这真是千古情缘水牯牵。
　　到岸了，芈月要下来。“停、停、狗哥，我要下来。”
　　“不，别下来，就这样威风禀禀地骑到家，一个打了胜杖的女将军骑着战牛凯旋，亘古来有。”二狗高兴地逗趣着。
　　“你坏，你坏，我现在像是落汤鸡，还说什么是女将军？”芈月心里却乐滋滋的。
　　“现在的落汤鸡，未来的金凤凰。”二狗大声忘情地喊着。
　　入夜，芈月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回想起从水牯背上滑下来和狗哥相抱的一幕，不自然地双手捂住脸还感害羞，但心却是甜蜜蜜的。她不禁回想起了两家情深义重的往事。
　　两户人家的茅房相隔不过两丈来远，面南排列。站在自家门口呼喊对方即应。二狗现在只父子俩生活。在二狗十岁那年，山洪瀑发，江水猛涨，二狗娘不慎落水。二狗哥大牛当时也只有十三岁，去救娘不幸被洪流卷走母子双亡。二狗的爹是村里有名的耕田好把式，租种了财主几亩水田耕种。可自家穷得买不起耕牛，于是借用芈月家的水牯。芈月家的几亩薄田也就包在二狗父亲的身上，就这样两家关系密切友好相处。
　　二狗十来岁时，人还才够犁把高就跟着他爹学犁田。耙田时就坐在耙上当耙压。慢慢地二狗也成了一个好耙式，后来父亲去当长工，把自家置的几亩水田和芈月家的水田就都交由二狗掌管。农忙时二狗犁田，芈月提着茶罐送茶，坐在田头痴痴地看着。若是耙田，她哭闹着要做耙压。一坵田不耙完，她就不肯下耙的。回到家，芈月高兴的告诉娘，她今天当了耙压。娘看到一身泥呼呼的芈月，脸上堆满了笑。她的笑暗含着一种喜人的希望。
　　二狗除了田里的活干得妥帖外，，还是捕鱼弄虾的好手。住在汨罗江边，汨罗江眷顾养活着勤劳的汨罗江人。江水煮江鱼，是汨罗江边人餐桌上常有的美食。二狗每次捕捞了鱼虾总要送点过来给芈月家。每当芈月娘看二狗到家来做事或送鱼虾心里总有说不出的高兴，暗暗称叹。多好的孩子呀！
　　二狗把芈月当小妹妹看待的，处处关心着她。那年正月，邻村唱戏，芈月闹着要跟着二狗去。戏场人多，芈月够不着，拉着二狗哭。二狗于是把芈月驾在肩上，芈月看到高兴时在二狗肩上跳蹦。二狗头上冒汗了也不在乎。看完一场戏二狗牵着高兴的芈月回到家。
　　芈月想着想着睡意更是全无啦。她干脆坐在床头望着窗外闪烁着的微弱星光。可待她一闭眼。二狗哥就像站在床前。她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麻。但这乱麻裹着的却是二狗哥。
　　“月月，快起来吃了饭到河夹塘去买点猪肉来。”芈月娘大声地把芈月叫起来。
　　“今天有什么好事，有猪肉吃，娘呀。”芈月高兴地一骨碌爬起了床。
　　“快二八大姑娘啦，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糊里糊涂混日子。”芈月娘用亲昵的目光紧紧瞧着芈月。“把那套我告诉你自己缝的金线花边衣裤换上，到外面去免得丢人显眼的，”芈月忙穿上那套衣服，在水缸里晃照了一阵，露出了惬意的笑容。旋即，又跑到江边洗衣长石板桥上，侧转身返转背在水中照了又照，她好像从没发现自己如此漂亮，高兴劲溢于全身。
　　芈月吃过早饭，从娘手里接过几个铜板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小黄狗紧跟其后。
　　“月月，等我一下，同走。”
　　芈月把渡船已拉倒江中，停住拉绳，车转身，循声望去，原来是平日玩得很好，曾两人撕过“灵验草”的闺蜜。“红霞姐，你也上街呀？”
　　“去换点盐巴来。”红霞提起手中的大米袋扬了扬。
　　芈月把渡船又倒回江岸。平日非汛期渡口无专人经管，渡者自拉自渡。
　　从龙船头村到河夹塘街也不过三、四里地。二人风风火火大步流星很快来到街口。
　　“算卦啰，算卦啰，卦不灵，不取分文。”街口传来了算卦先生的招揽声。算卦先生自称是先祖周易的真传，占卜无有不灵，在方圆百十里闻名。人称其为周半仙。
　　“月月，去占一卦吧，快出阁啦，问问婚配如何。”红霞提议，“我多带了点米可以占上一卦的。”
　　芈月摸了摸衣袋里的铜板，担心没有卦钱：“算了吧，下次来。”
　　“卦钱归我出，今天我心情好，定会有好卦。”红霞热情地拉着芈月来到周半仙摊前。只见招幡上写着，“卦不灵，不取分文”几个大字。
　　“周先生，请给我们来一卦。”红霞忙把芈月推上前：“芈月你先来。”周半仙睁开半眯着的眼，瞧了芈月一下，突然双目圆睁，显露出非同一般的惊讶。随即问了年庚八字，看了一下面相，又拉过芈月的右手端详了一阵，然后故弄玄虚地说：“我的灵卦，一文钱一个，你的卦十文钱我也不算。”
　　芈月一惊：“我哪有那么多钱，那不算得了。”
　　“不，不，您的卦我分文都不取，只求日后赐我一副招幡就行啦，好吗？”周半仙认真诚恳地回复芈月。
　　“那就请您指点指点，她的婚姻大事呀。”红霞就势请周半仙算卦。
　　周半仙闭目思忖片刻，冒出了一句使人半懂半不懂的话：“似芈非芈处，望日遇大贵，恭贺恭喜，日后不忘赐幡。老生在此向您一拜。”周半仙忙起身欲施礼。芈月吓得连连后退，红霞忙扶住了周半仙。
　　芈月割好了猪肉，中餐饱吃了一顿。但想起周半仙的卦语和举止却感到今天的猪肉好像没有平日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