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从现在开始，你被扣留了

　　月主的担心并不多余，她的推断与实际情况几乎没有任何误差，野马确已陷入一种尴尬至极却又无法摆脱的困境。
　　说来也是事出有因，野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看望自己的父母了。类似情形此前也曾发生过那么几次，他驾驶飞艇返回南华邦后，却制造出种种缘故没有回家看望两位老人家。反正他的理由也多得很，不是时间太紧，就是需要应酬，总之就是抽不出身子罢了，回家的事情也就一拖再拖，可有可无了。就为这个，老母亲一连跟他通过几次话，郑重要求他务必抓紧时间回家一趟，有一件重要事情需要和他面谈。只为有此一说，他反倒更不愿意回家了。这一次应该算作例外，在月主的一再敦促下，他不大情愿地走进了自己的家门。退一步说，也确实应该回去一趟了。
　　刚刚走进家门，野马就发现形势不妙，试试探探地开了口，问：“爸，妈，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二老非得把我追回来不可呀？”
　　“哼，你还有脸质问我们，我们还没开口问到你哪！”母亲话一出口，就显得火药味十足。
　　“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尽管开口问我好了。”野马心里明白得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起头皮扛着，没有任何可供选择的余地了。
　　“邦主的女儿牡丹姑娘前几天亲自来到咱家，还带来了不少贵重礼物，名义上是来看望你老妈，其实意思明白得很，还不就是催问你小子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跟她完婚的事情吗？”父亲的火气也不算小，开门见山地说到了正题，“自个儿赶紧说说吧！到底是咋个打算呢？”
　　“我……我……”
　　“这一回，你必须拿出一个准主意来，别再吞吞吐吐的，总也没个正经话答复人家了呀！”
　　说到这一敏感话题，野马再次语塞，似已无话可说了。他与那位牡丹姑娘，原本只是一种同学关系而已，交往不是很多，更没有什么深层次的接触。说来话长，南华邦一向推崇科技兴邦，尤其在飞艇制造方面，技术堪称一流，在整个人界一直处于领先地位。飞艇驾驶员这个职业也就让一代年轻人趋之若鹜，毫无疑问地成了最为热门的行当之一。野马也十分喜欢飞艇驾驶员这一行当，却一直苦于没有门路介入。后来牡丹姑娘主动提出帮忙，为他从中奔走一番，终于让他得偿所愿，当上了一名响当当的飞艇驾驶员，而且地位不断提升，很快成为一名首席驾驶员，令其他同行望尘莫及。也许应该承认，没有牡丹姑娘从中运作，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达到这一最佳境界。这种状况一度让野马颇觉尴尬，却又无法解脱自己。殊不知，还有更让他无法面对的情形呐，也不知始自何时，牡丹姑娘居然对他发起了爱情攻势。天呐，那种情形简直就猝不及防，更无处躲闪，弄得苦不堪言。说句心里话，他压根儿就不喜欢牡丹姑娘，又何谈与之相爱，进而论及婚姻大事呐。只是碍于情面，那一句表示拒绝的话，他始终无法吐出口来，不得不勉强应付，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虚与委蛇而已。牡丹姑娘不知是真没看透实情，还是故作不解，自作多情，一味地我行我素，进攻频频升级，招数花样翻新，也就差当面把那一句非他不嫁的话吐出口了。到了这一步上，野马还真的想不出一个能为自己摆脱此种困境的办法，能够做到的只有一个字，也就是个“拖”了。反正拖一日是一日，拖到哪里算哪里吧！
　　看来今天没办法再拖下去了，再也想不到，率先向他发难的居然是自己的父母双亲。他看得很清楚，幕后的实际操纵者必是那位牡丹姑娘无疑。小女子这一手把戏玩得很高明嘛，都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一真谛想必她也早已了然于心了吧！事到如今，莫非只能就此俯首屈就了吗？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想想自己，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倘若让一个看不上眼的丑女与自己终生为伴，此后还会有什么开心的日子可过呢？
　　这工夫，母亲又在一旁嚷了起来：“你小子咋还装上哑巴了呀！赶紧吐一句痛快话，到底打算啥时候和人家牡丹姑娘成亲，这一回最好把日子直接给我敲定下来。”
　　“臭小子，你可别再犯傻了，自个儿动动心思，也把这码事儿好好地掂量掂量，而后再答复我们……”父亲也许更高明一些，他不再一味吼叫，而是苦口婆心地开口劝导，语气也一下子变得温和了许多，“儿子，我告诉你，人活一世，总得知道个轻重，拿得起放得下才行，有些事情很重要，值得你反复斟酌，有些事情不那么重要，你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更不必耿耿于怀，否则也就等于自己为难自己了吧？”
　　“老爸，你到底想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呀？绕了这么老大的一个弯子，都把我给弄糊涂了。”野马偷偷地打量着父亲，心里越发紧张起来。他很清楚，老爸比老妈厉害得多，话不多说，却往往能够击中要害，让你无法应对。
　　“老爸是过来人了，我告诉你，道理简单得很，女人是娶来过日子的，不是当成花瓶做为摆设用来看的，牡丹姑娘是丑了一点儿，可对于你小子来说更有价值，也更实用一些，说一句直截了当的话吧！这一生一世你都少她不得，你小子到底认不认这笔账啊？”
　　“我……我可不想认这笔帐，我……”
　　父亲恨恨地把手一摆，打断了野马的话头，恨恨地骂道：“你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儿，是不是不会算账啊！你也不仔细地想一想看，没有人家，你能开得上飞艇吗？能得到重用和提拔吗？一旦和牡丹姑娘成了亲，高高在上的邦主就成了你的老岳父，往后你得借人家多大的力呀！”
　　“还有呐，眼下正在筹划打造巨型飞艇，咱家倒是缴纳过一笔钱，可不知怎么就没了去向，想查个账都没处查去，你说这叫个啥事儿呐，一旦有了你和牡丹姑娘这一层关系，多多少少总会得到一些照应吧！”母亲向来只顾眼前利益，她老人家把话说得更实际一些。
　　“爸，妈，婚事是婚事，飞艇是飞艇，压根儿就是两码事儿，不可以混为一谈，更不可以从中搞任何交易呀！”野马越听越不耐烦，一时间已是忍无可忍，“妈，你的儿子未来能否幸福，与婚姻质量密切相关，如果以牺牲自己终生幸福做为代价，任何事情都没有必要再考虑了吧！”
　　“臭小子，你说什么呐，难道你的老妈就糊涂到家了吗？就那么瞪着两眼往火坑里推自己的儿子吗？你……你可真是气死我了呀！”母亲果真动了气，一时间气喘吁吁，已是语不成句。
　　野马打量着母亲，好一会儿才怯怯地开口说：“妈，不是我要气你，是你自己说出的话不在理上，我才……”
　　“你……你还敢气我，我……”
　　母亲挓挲着两只手臂，身子一阵剧烈的摇摆，而后一个后仰，倒在了沙发上，当即昏厥过去。父子两个慌了手脚，赶忙上前施救，又是掐人中，又是胸部按摩，忙活了好大一阵子，母亲才算是醒了过来。老人家是心脏的老毛病又犯了，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野马心中有事，不敢耽搁过多的时间。他安顿好母亲，又好言抚慰一番，索性见好就收，转身就走。
　　“你又要干什么去呀？”父亲气冲冲地发出一声喝问。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暂时得出去一下……”野马收住脚步，赔着笑脸说。
　　“说什么呐，你妈都这个模样了，你还离得开吗？”
　　“我去去就回，时间不会太长的。”
　　“那也不行，你应该明白，那件事情你不应承下来？一时半会儿地你妈她还能好得了吗？”
　　“老爸，就算是我求你了，还真是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办，你就放我出去一下吧！”
　　母亲躺在床上也不消停，连连朝父亲做出示意性手势。不愧是一对多年的老夫妻了，堪称配合默契。父亲不只心领神会，而且马上付诸行动。他陡地回身锁好房门，而后郑重其事地向野马宣布说：“臭小子，从现在开始，你被扣留了，没有我和你妈的批准，你休想走出这个家门一步！”
　　天呐，自己竟然失去了人身自由，被父母一下子给软禁起来了。一个堂堂正正的飞艇驾驶员，竟变成了一只折断翅膀的小鸟，一处小小的家宅居然成了他的囚笼一般。此情此景，也未免太搞笑了吧！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让你无可奈何。当一个人无力抗争的时候，任你是谁，也就不得不听从现实的摆布了。野马被两位老人家弄得啼笑皆非，怎奈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可想，也只能是听之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