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复杂的谈心

　　这是一次面对面的交锋，也是一次开诚布公的谈心，只讲真理，不讲面情，使一切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欲言又止、言不由衷的谈心相形见绌。
　　这次会议除了全班同学，还有张老师、尹俊秀参加。会议由江云鹏主持，由四组谈心的同学先来个简单的演示。王朵朵、王莲英先进行演示：王朵朵说：王莲英，咱两谈谈心；王莲英说：我宁愿和江云鹏那样的男生谈心，也不愿意和你谈心；王朵朵说：为什么要找男生呀？又不是谈恋爱。王莲英说：我看不惯你和江云鹏来来往往的样子，我嫉妒；王朵朵说：原来你是小心眼儿，我们是在谈工作，你的思想怎么这样狭隘？王莲英说：原来你也是小心眼儿......
　　大家哄堂大笑，王朵朵、王莲英也窘得满面通红。江云鹏评论说：王莲英检讨了自己高傲的缺点，王朵朵也表示男女生交往要拉开距离，不能陷了进去。众人又是一片笑声。
　　接着，杨庆生、张九金演示谈心过程。杨庆生说：你的代表语言是“无所谓”，无所谓究竟是什么意思？张九金说：无所谓就是没有什么关系。尹老师说我是在游戏人生，并不完全符合我的思想。杨庆生说：那你就应该摇手否定，为什么要举手赞成呢？张九金说：我不想让尹老师太难堪，反正不管尹老师怎么分析，我都是无所谓的。杨庆生说：我认为你这样做是错误的。尹老师事前已经讲明，不同意她分析的摇摇手，你既然不同意她的分析，却举手表示同意，这本身就是欺骗。
　　演示到这里，尹俊秀坐不住了，她激动地喊道：停，停，我来说几句。咳，我的心理分析也只是个人的看法，不一定正确，所以我让你们当场表态，不同意我分析的摇摇手，谁知道张九金同学碍于面情，不愿意摇手否定我的分析。他虽然表面上同意了我的分析，而内心还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回想起来，我说你“无所谓”就是游戏人生，就是不认真对待生活，也有点武断。看他们刚才的演示，张九金说他的“无所谓”有“没有什么”的意思，也就是说当自己受到误解、有了委屈的时候，一句“无所谓”，一句“没有什么关系”，就化解了矛盾，消除了委屈，这倒成了一种处世的达观态度了。我在这里向张九金同学表示道歉，让你受委屈了。
　　张九金淡淡一笑：尹老师，无所谓，我真的是无所谓。
　　同学们又是哄堂大笑......云鹏看着尹俊秀这样诚恳，这样虚怀若谷，对于自己疏忽产生的错误勇敢地承认，加以纠正，他心里便暗暗地佩服她这种坦诚精神，并且以她为学习的榜样。正当江云鹏暗自思忖的时候，张九金发言了：经过我再三思考，我觉得尹老师的分析还是对的。上小学时，我经常逃学，和同学打架，老师批评我，父亲责骂我，而我却毫不在乎，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我思来想去，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是完全错误的，尹老师的分析是符合我当时思想状况的。上中学以后，经过老师和同学的帮助，我慢慢地改正了这些错误。
　　尹俊秀开心地笑了：好了，谢谢你，说我的分析符合你小学犯错误时的思想状况，也算是对我的一种安慰吧。
　　接着，张兰馨和郭慧芳演示她们的谈心过程。郭慧芳说：我的特点就是不爱说话，可是只要你对我说话，我一定会专心听的。张兰馨说：我给你讲一个笑话，一对懒夫妻吃了饭都不愿意刷锅，便装哑巴，并且约定谁先说话，就罚谁去刷锅。过了一会，儿子放学回家。郭慧芳抢着说：是女儿。张兰馨说：儿子要给父亲扎针。郭慧芳说：女儿咯吱父亲，父亲忍不住痒痒，喊出声来。母亲说你先说话了，你去刷锅。
　　在一片笑声里，郭慧芳说：张兰馨一个笑话改变了我不爱说话的习惯。
　　最后，黄金菊和王世杰演示谈心过程。黄金菊说：王世杰，你已经是个名人了。王世杰说：我算什么名人？不过勇于承认错误罢了。黄金菊说：如果一开始你和其他同学一样举手同意尹老师的心理分析，你也不会出名。可是你是先摇手否定了尹老师对你的心理分析，接着又举手同意尹老师的分析，这就给人一种知错必改的印象，你因此就出名了。王世杰：照你的分析，我是故意这样做的。黄金菊诡秘地一笑：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不能肯定，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一种思想主宰着你的行动，你想让自己的表现与众不同。王世杰说：你说得对，尹老师也正是这样分析的。我不愿意做沙漠里的一粒沙子我却要做沙漠里的一颗石子，其实沙漠里的石子是不存在的。江云鹏插话说：所以说，你这种想法是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接着，同学们各抒己见，展开议论，尹老师发言表示今后要多多深入同学生活，使得心理分析更贴近同学实际，最后由张老师总结。
　　星期天上午，江云鹏照常给张兰馨辅导功课，辅导完功课，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兰馨看云鹏这样准时辅导，尽心尽责，却不吃她家的午饭，便有点过意不去，再三劝他吃了午饭再走，要不的话，倒显得有点生分了。云鹏一脸严肃地：张兰馨同学，生分结长远嘛。我给你辅导功课，既是对张老师的承诺，也是完成我的义务，不需要任何回报。农村有句俗话，淡淡长流水，酽酽不到头。我既然已经答应你，要辅导三年，直到你考上大学，那么我们就保持平平常常的同学关系，省得家长操心，也避免家长多心，比什么都好。
　　兰馨多么聪明，听云鹏这样说话，就知道母亲看不起农村的孩子，担心云鹏热心地给她辅导功课，会有其他目的。听着云鹏这样叫人心酸的话，兰馨的热情就降了温度，他们依然保持平平淡淡的同学关系。兰馨暗暗思忖：辅导三年，直到她考上大学。平淡的一句话，却包含着多少情谊，蕴藏着多少责任心，要付出多少汗水，要始终坚守一种怎样的信誉。然而她知道，理想的实现岂能单靠辅导老师的努力，自己的刻苦学习才是主要的。兰馨暗暗地痛恨自己，谁让她小学时不好好学习，没有打好基础，现在再后悔也晚了。望着堆在桌上的书籍和作业，兰馨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时，父亲轻轻地推门进来：兰馨，又在叹气了。学习负担重，没办法，要想考大学，咬咬牙，也得坚持下去。
　　兰馨说：爸，我不是在为自己叹气，我是在为江云鹏叹气。我的基础差，却要连累人家，给我辅导三年。
　　父亲淡淡一笑：你既然同情江云鹏，那么从下一学期开始，就不要他辅导了。
　　兰馨把脸一红：这可不行，就我现在的水平，没有江云鹏的辅导，是绝对考不上大学的。爸，你以为我愿意叫他辅导吗？你看我妈那个样子，看不起农村的孩子，偏心眼儿，总认为江云鹏热心地给我辅导一定另有所图。其实人家走得端，行得正，不过是在完成对你的一句承诺罢了。辅导进行到现在，江云鹏欲罢不能，我已经成为他的一个实验品。如果我考不上大学，就等于说明他对我的辅导是失败的了。
　　父亲定定地瞅瞅兰馨：兰馨，我觉得你只要刻苦努力，树立信心，就一定能够考上大学的。
　　兰馨咯咯地笑了：爸，你以为只要喊几句口号，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就一定能够考上大学。爸，你是个班主任，带的语文课，如果带到高三毕业，你估计咱班40个同学，能考上几个大学生？
　　父亲迟疑一会：这个吗？不好说，不过根据这几年大学的录取率来看，......我不能说，要是说出来，你考大学还能有信心吗？
　　兰馨毫不隐讳：你不说我也知道，去年咱校高中五个毕业班，一共考上40个大学生，平均一个班考上8人，这在县上已经是最高水平了。爸，你说老实话，我能够是这8个人中的一员吗？
　　父亲一脸严肃的：我没有决定权，决定权在你自己。
　　兰馨也是一脸严肃的：爸，那么我就要执行我的决定权了，我决定继续聘请江云鹏做我的辅导老师，请爸妈善待他，特别是妈妈，不要再冷眼看待人家，人家不吃你的，不喝你的，什么也不图。人家以后考上大学，前途无量，不愁找不到好的对象。
　　父亲无可奈何地：兰馨，你咋说这话呢？我从来也没有瞧不起云鹏，我一直很器重他，很信任他，要不的话，我也不会把辅导你的重任交给他了。兰馨，再不要胡思乱想，你相信云鹏，更要相信自己，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八分之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