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关好门的詹燕一边伸手去关水，一边接通了电话：“大姐，找我有什么事啊？”这个叫江琳的女人是去年年底詹燕跟着芳芳她们出去和朋友聚会的时候在饭桌上认识的，来往了两三次以后，觉得这女人还可以，就和她也成了朋友，时不时地会约在一起吃吃饭喝喝茶，而且还认了她作大姐。
　　“呵呵，好几天没有见你么打个电话给你，你待会儿过来我这里吃饭嘛！”
　　“来你那里吃饭？”
　　“是啊，我今天叫了几个同事来我这里煮炊锅吃，前段时间他们就说过几次要来我这里吃饭了，因为一直抽不出时间，恰好今天我休息所以就叫了她们过来吃饭，你现在在哪里，可消我叫小伍开车来接你？”
　　“不消了，我这会儿跟我男朋友在一起，你们吃吧！我就不来了，等改天有时间了我请你跟小伍吃饭。”
　　“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没事，你叫上你男朋友一起来嘛！正好我也还没见过他，带过来给我见见，大姐帮你把把关。”
　　“我真的不……”
　　詹燕的话还没说完，江琳就抢先打消了她的顾虑：“我认得你担心什么，不怕，他今天没来，你尽管放放心心地带着你男朋友来就行了。”江琳口中的这个他叫汪祖东，是海通县城边上一个叫东村的村子里头的，二十七八岁，做着不小的石材生意和代售钢材的生意，也是和江琳那个同样也做着生意的男朋友一起吃饭时结识的，认识他大概有六个多月了吧！之所以会和他有些往来，主要还是因为他是海通人，跟她最爱的辛山一样，说话比较温柔润和的缘故，加上每次一见他就会想起辛山来，于是无形中的也就对他有了些许好感，但也只仅限于好感。
　　这男的还未结婚，从认识詹燕的那天就直言要来追求詹燕，希望她能做他女朋友。而且那种追求和表白是大胆和狂热的，每次他一来河川县和江琳的男朋友们那一伙生意伙伴聚会，第一个打电话和想见的人一定是她；甚至每次来都要给她带点小礼物，有丝巾，有海通县的名小吃和特产，有时是一双鞋子或者一件衣服，但是詹燕从来都没有收过他的东西。
　　那是因为她眼中只容得下辛山一个人，咋可能会去喜欢上他，就算以后会有想离开辛山，另寻男友的打算，也不可能和这个汪祖东相好。因为辛山这个海通男人已经伤她伤的太深了，所以连带着对所有的海通男人都不会再去相信，也不会再萌生任何爱意和产生一丝一毫想再找个海通男朋友的心思。
　　除此以外，还有本村一个叫刘建明的小伙子也相当喜欢她，这个小伙子追了她三四年了，但是由于他的性格太懦弱，也不管什么都只听他妈妈的，再加上家庭条件又不好，所以詹燕一直没怎么搭理他。而其他那两个同一个村子里的也是相当喜欢和暗恋了她好久的小伙子，她则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另外一个恋慕者也是江城镇街上叫李敏忠的，这个李敏忠，人长得也帅，难得的是人也很乖，本本分分的每天开着他爸买给他的那辆小微型车去倒腾蔬菜卖，苦来的钱也从来不乱花，家里有一所三层半的装修得很好的房子，而且他还是个独儿子，下面有个妹妹上着初中。这个小伙子是她和表妹们一起去城里泡酒吧时认识的，可以说认识辛山以前，詹燕是个很乖的女孩子，从来不会喝酒，也不兴大晚上的去什么酒吧跟KTV疯玩，每天晚上天一黑就回家睡觉，即使和林美她们这些好姐妹会出去玩，顶多也是去吃点烧烤，吃点小吃就赶紧回家了。李敏忠也算苦追了她两年多，但就是认不得为哪样在别的女孩跟大人们的眼里已经相当不错的好小伙，詹燕却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冲完澡出来，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跟他说了江琳喊去她那里吃饭的事，辛山说他不想去了，如果她一定要去的话，就单她一个人去。
　　“呵呵……你什么意思？”兰兰的质问口气中充满了瞬即心冷的苦笑和气愤，“你是嫌我长得不漂亮，和你一起出去跟外人吃饭，会丢你的脸，么还是你怕跟我一起出去会碰上你那个最爱的‘老婆’？怕她跟你吵架？”
　　辛山被她质问得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的确是怕会在哪里遇上张少梅。见他低头不语，詹燕的火和委屈更大了，停下了擦头发，坐到床沿淌起了眼泪：“你的心真的太狠了，我不明不白地跟了你三年，到头来一直都是这种结果，每次我叫你陪我去和我的朋友小伴们聚会，你都是推三阻四的；以前我说你是害怕她，所以不敢跟我出去吃饭逛街，你还不承认。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根本不能和她比，你爱的是她，不是我。辛山，我等了你三年多了，我周围的小伴几乎个个都嫁了，只有我一个还单着，我妈也是三日两日地催着我赶紧找，但是你呢，可有考虑过我的压力有多大？尤其是我们村子里的那些老婆娘说得更难听，说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以前还听说我好着个海通县的老男人，现在却没人要，怕是被那个海通县的男人玩多了，没有别的男人敢要咯！辛山，你可能给我个准话，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跟张少梅分开，又要到哪阵能娶我？三年了，我真呢等不得了，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怕等来等去，你把我的年纪拖大了，到最后你又和张少梅结婚了，那我怎么办？要是你不能给我准话，那我就只能混乱找个人嫁了，我真的耗不起了。特别是现在还居然到了连喊你跟我出去和朋友吃顿饭，你都不愿意去的地步，更让我越发觉得伤心失望，且一点意思都不有了。我那么爱你，可是在你心里呢，我算是你的哪样人？是女朋友？还是情人？哈哈……”詹燕这一笑，眼泪流得更汹涌了，“这个世上有我这样憨的女朋友跟情人吗？连吃饭逛街都不敢跟自己出去的男人算什么男朋友？狗屁。”她说了老半天，留了好一阵的眼泪了，辛山不但一句话没回应她，甚至也没说是来哄哄她给她擦擦眼泪。
　　兰兰终于失望透顶地苦笑着摇摇头，怀着那等从心底升起的失望，自己擦干眼泪继续说道：“你总是这样，一到我说起这些问题的时候，你就不说话，你算算这样的情况有多少次了，噷？啧，唉，我也不问你了，问了也是白问，可还记得以前我曾跟你说过，只要你说娶我，立马跟张少梅断了，哪怕回去你们村子里住你家那所木头房子，回去村里栽田地，我都愿意跟你回去结婚，甚至我爸妈他们不答应我也要嫁给你的那些话呢？但是你从来都不说娶我的话，也一直没有跟张少梅分开。嘿，就像林美她们说的一样，我真的老实个傻呢！不问了，不问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问你了……”好一阵的无语沉默，原本詹燕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辛山这次能够来哄哄她，和她说说话的，那样她心里也能高兴些，并得到些许的安慰，证明这个男人还是在乎她爱她的，也能为今晚回去再次拒绝别的男人的提亲找到个回避和拒绝的理由；可是他没有，好像是自己发贱要求着他来安慰自己，来疼爱自己一样。又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像以往一样，还是兰兰输了，主动去和他说话，谁叫自己要偏偏爱上这么个花心无情男呢？
　　“唉……”兰兰凄然地摇摇头，“那你跟不跟我去江琳家吃饭？要是你实在怕那个四川女人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你跟我去。”
　　辛山毕竟是爱她的，看着她哭成那个样子，他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只是他确实有点害怕在陪着兰兰去她朋友家吃饭的路上会碰上张少梅，所以有点不大想去。现在见她这么伤心，心里也有点不忍，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决定陪着兰兰去一趟，如果真的不好遇见了张少梅，那也只能怪自己活该，大不了就让张少梅跟自己大吵一架，受她几天的窝囊气好了；这等往往一被她发觉自己跟詹燕在过一起就会大吵大闹的情况，这一两年来自个也习惯了，再多来一次也不怕，到时候受点委屈，低声下气地多多哄哄她肯定就会过去的:“小可爱，对不起，走，我陪你去你朋友那里吃饭。”
　　“你不怕你‘老婆’看见你跟我在一起跟你吵架吗？”詹燕嘴上气哼哼地挖苦着，可还是高兴地穿好衣服，然后又去卫生间里化好妆跟他一起退了房。出了宾馆大门，辛山本来是想提议她打辆出租车坐着去的，可又怕她多想，会再一次质问他是不是不敢和她在大街上走，于是就只好硬着头皮地随她一道往河川大酒店那边一路闲逛着走去。
　　詹燕似乎是有意要多在街上磨蹭一会儿，走的相当慢，一路走走停停的，且还不时会走进街道旁的时装店或者化妆品店里去逛一圈；一边走一边逛，拉话扯话地和他讲了些江琳的过去，这个叫江琳的女人，三十好几才谈了个小她六七岁的男友，匆匆一两个月就整得她怀了孕，可是那个男的家里又穷又困，连点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因为六七年前的一场大火烧死了他爹和他姐姐，他妹妹，连同他们家那所才盖了三年的大瓦房也烧成了一堆黑灰黑土跟一堆黑碎瓦片，只剩了他和他老娘住在村子里的一小间公房里。所以俩人都是身无长物的他们想结婚就只有租房办事，可他抠遍口袋，借遍所有亲戚朋友，也才借了两万。拿出四千五租了现在江琳带着她儿子住的这套房，余下的一万多，其中给江琳买了一颗一千多块的金戒指，另外的说是留着请客用。家里摆的这些电视，沙发，茶几，等等床上用品均是江琳自己拿钱置办的，原以为苦么苦点，但好事将近，以后和他两个好好的苦苦忙忙日子也能过下去。不曾想她那男朋友在婚前半个月居然在网上勾搭上了一个江浙一带的老女人，拿着找借而来的一万多块钱就消失了个无迹无踪。已开始显怀的江琳哭着挺着个肚子去他家找了几十遍，他老娘也说认不得她儿子去哪了。
　　人跑了，婚结不成，可是已超过四个月的儿子却只能生下来，生下儿子后，她妈妈无可奈何地来和她在一起住着帮着她带儿子，产后两个月为了生活，就赶紧去寻了这份书店的工作，一个月一千二三地熬到了儿子三岁。目前好着个相处了一年左右的男朋友。
　　江琳好着的这个男的，詹燕在偶尔和通过江琳认识的一些朋友去吃饭泡吧，或是去江琳的租住处做饭吃的时候也见过好几次。长得帅，人也好相处，但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爱江琳和究竟会不会真的娶江琳当他媳妇，因为江琳曾经和詹燕讲过，这个姓伍的也是个离了婚的。
　　两人说着走着来到了河川老星云电影院（目前已改建成旅社，有不少卖春女子住在里头的星云旅社）门口，迎面走来的一个女人跟辛山打招呼：“辛哥，你们也来逛街啊！”
　　辛山和詹燕抬眼望去，这个和他打招呼的女子，二十五六岁模样，身材娇小别致，风韵苗条兼而有之，一张靓丽无比，媚态十足的俏脸，令每一个与她相对的男人都会控制不住地要去多望上好几眼，若是遇上自控力差一点的，怕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算是此刻有詹燕这个可爱女友陪伴在侧的辛山也一时失神，尽管已有三四年没见她了，对她的那一份深藏心底的眷恋和倾慕却依然还是没有完全消散。
　　“刘晓妍”语气还是如几年前一样的温柔，生怕说话声音大了会吓到她一样，瞥眼却看到了她近旁的男人在像看待一头会与它抢食的狮子一样，用防备仇视的眼神盯着他，辛山就赶忙换了一副对刘晓妍熟视无睹的样子，且还朝詹燕身边挤了挤：“我跟女朋友来街上随便逛逛，你们也来逛街？”
　　见他有着个年轻，也算漂亮的女友，刘晓妍身边的男人脸色一下又好了许多：“嗯，我跟我老倌（公）去博物馆那边找个朋友办点事。”
　　“喔，那你们去忙吧！以后有机会再聊。”辛山拉着詹燕急匆匆离开了这个曾是那么令他迷醉不已的女人和她老公。走出一段路后，詹燕绕到他前面，干笑干笑地问他：“老顽童，刚才这个女的是哪个？我看她好像对你有点……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呵呵……你是乱想些哪样，怎么可能，她是我以前在河川大酒店上班时的一个员工，再说了你也不看看她老公的样子，比我帅，比我有钱，比我有派头，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样一个穷酸。”三两句阻止了詹燕的猜疑，可他却没注意到詹燕在他身后的一脸狐疑和不怎么相信的暗暗摇头。
　　江琳租住的地方就在新华书店后边，也就是老戏台正对面的小商业步行街里最靠后的一栋公寓房里。两室一厅的房子好像重新简约装修过的时间还不长，家具也好像是自己买的还有点新；那个叫江琳的女人，年纪约莫和辛山差不多大，个子么在一米六一的样子，剪着短头发，没染也没烫，乌黑乌黑的，脸有点显宽，眼睛眯细细的就像斑茅草花，五官么还可以，在黑纱衣裙映衬下的身材不仅不算差，且还相当诱人，皮肤也白，尤其那一对在黑色轻纱内衬衣的掩映下显得更加白腻，挺翘，令任何一个男人一望就会血脉喷张。只可惜天生的底子终归差了点，虽然靠着那些护肤品和化妆品的遮掩和修饰，整个人显得靓丽了不少，也增添了许多的成熟女人的韵味和气质，但总的来说还是有点丑，而就是这么一个在辛山眼里有点丑的女人，令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时隔两年后他竟然会来追求这个又丑又还大着他一岁的女人。
　　吃饭的时候，江琳给辛山介绍了她的四五个同事和她那个叫伍雪冰的男朋友，才刚进门一会儿，辛山就在詹燕的介绍下观察了一下这个三十二三岁年纪的男人，说他有三十多岁了，可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顶多才是个二十五六的样子，人长得也比较帅，颇有那种奶油小生的气质；辛山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帅的小伙子，而且听詹燕讲他家的条件也很好，咋会看得上江琳这种有点显老，又还有点丑的女人呢？他到底图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