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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开发小山

作品名称:岁月      作者:这一生      发布时间:2019-12-23 10:40:57      字数:5073

  不管白露什么感受,什么想法,自然又是一番激烈地争论,乔青松的意思是不希望开发小山。白长顺心里想:煤场的事情你说了算,这个开发小山的项目得我说了算,再说这也不是为了全村人富裕吗?你也太短见了。
  不管大家怀揣着什么想法,但是目的都有一个:赚钱!只要这一点达成共识的话,其他的都好商量。
  这小山,沉寂了多年的小山也变的热闹起来了。原来来自大石城的王宏亮早已经考察过了,小山全是石灰岩,用来磕石子、烧石灰最好不过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农民手里有了钱,修房造屋就是最大的消费。白露家后面的孙老三,房子都翻修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漂亮。建筑材料的需求量迅速膨胀,这山啊,比金库还金库呢!
  王宏亮用很少的钱就拿下小山三十年开发的权利了。白露等到上高中时候,才明白乔青山伯伯和自己的爹有多么的无知。他们用低的不能再低的价格出卖了小山甚至山根儿,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小山,也曾经是白露他们生活的乐土。山脚下有常年不断的水井,井水据说是山根渗出的水。每次上山都是步行,边走边玩儿,春夏秋三季里各有不同风景,走在乡野之间,那一种心旷神怡是一生难以忘怀的!也许就是这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白露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想到家乡,心里就有了着落有了依靠。所以不管身处何方,心安之处就是故乡,就是这山山水水。所以,白露就和家乡的山山水水密切相关也紧密联结到一起了。
  
  春天里,小草从枯黄的干草中悄么声儿地钻出来了,野花儿到处都是,崎岖的小山太小了,比地面高不了多少,但是山洼洼山脚下却是那么神秘而诱人。这里依山傍水,是种瓜的好地方,物质生活极端贫乏的时代,能吃到的瓜瓜果果也并不多。但是有播种就有希望就有收获。甜瓜、西瓜,是印象最为深刻的。秧苗都是提前培育好的,做好垄沟,栽在垄上面,充足的阳光和水分,使瓜儿们迅速生长,夏天到了,需要搭建窝棚看瓜了。所以,在漫漫田野之中,看到尖顶的蔑席做成的瓜棚,准有瓜田了。摘下一个大西瓜,猪笼河河水洗一洗,切开来,红壤黑籽,汁液甘甜,西瓜甜瓜是那时最美的美味了。其实,最吸引白露的还是那窝棚,不知道这个在乡野之间能让人安身的处所是怎么造就的?记得小时候,看瓜棚里住的都是和爷爷一般儿大的老头,他们可凶了,只要是从地头儿经过他们就会大吼一声:走开走开!现在啊,好几家种西瓜、甜瓜的,都是年轻人看瓜,也不会扯着嗓子喊。从瓜田边经过绝没有偷瓜的嫌疑了。
  这小山如今被王宏亮承包了,连山谷里这几亩瓜田也连秧带瓜的都被搂到一边儿去了。再也没有小山脚下这种沙性土地里产出的沙瓤西瓜了。王宏亮把山谷挖出好几个池子,那几天,白家村人可是开了眼界,翻斗车、铲车、钩机、铲车都全了。这些大型机器“轰隆隆”折腾了好多天,山脚下十里八乡听的准准的。
  全村人都在议论这王宏亮在干什么!
  白露爹白长顺越来越觉得自己家的门儿太窄了,台阶太高了。老屋的建筑很简单,四合院带一座窄窄的门楼,木质小门年年刷上新的黑色油漆,门环是黄铜做的,橙黄锃亮。门口蹲着一对小石狮子,石狮子被孩子们把玩儿的油光锃亮。只是经过家庭会议商定后,大黄牛被爹卖掉了。一来白露读初中了,放学有了作业,没有时间去打草;二来牛无论是耕田还是拉磨都太慢了。村里已经有好几台拖拉机。白露知道白家村现在还没有人能买的起半挂汽车。爹想买的不是半挂不是拖拉机,而是三轮车。据爹说,三轮子比拖拉机轻快,既能拉货又可以耕田。
  
  如果买上三轮车的话,以现在的门口来说,进不了家门,新三轮车也绝对不能扔在大街上,于是修房盖屋被提到议事日程之上了。而乔伯伯家已经翻盖了新房子。白露去找过水杏借书。毫不夸张地说,她家的窗户比白露家的门还宽大,木质窗棂上镶嵌着明亮的玻璃,仲夏的阳光很是刺眼,雪白的天花板上的吊扇不紧不慢地悠然地转悠着。在她家屋里一点儿都不觉得热。一身汗水的白露在电扇下凉爽了许多。白露家里只有一个台扇,就是如此,也不觉得太热。最起码,白露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土坯做的墙,木结构的房顶,再加上四面槐柳环绕,夏天也不是那么酷暑难耐的。只是屋子里不是那么亮堂罢了。白露知道爹想着翻修房子,十二分的不情愿。可是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很快,连白露也明白了王宏亮在干什么了。一车车的青石子儿从小山拉出,不知道运送到哪里去了。很快白露家门口的黄土路,被拖拉机拧出两条深深的沟,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然后就是“蹦蹦哒哒”的声音,一直不断,一直到晚上十点还在哼唱着。白露每天晚上伴随着这巨大的噪音写作业,如果哪一天没有这噪音,还有几分不习惯呢!
  村子里很快就有好几家买了拖拉机,慢慢地,白露发现,一种白灰膏也从小山被运出了。白家村的拖拉机更多了,大部分拖拉机都是运输石子和白灰膏的。
  
  白露家的老屋子还是被拆掉了,烟尘狼藉地折腾了几天,地基都打好了。白露一家借住在姑姑家了。
  白露终于知道了王宏亮开发小山的目的是做什么,都是用小山的石材做建材的。改革开放初期,经济迅猛发展,人们对衣食住行有了更好更高的要求,因此对于建材的需求达到前所未有的一种程度。不知道大城市里是怎么样子的?只白露住的白家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人家像白露家一样,最为迫切的就是翻修房子,改建门楼,白露爹迟迟不愿意动手,就是因为自己是村干部,怕别人说三道四的。现在村子里已经有一半人家在翻新或者扩建房子,对于老百姓来说,一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建造一座自己称心的房子。
  现在的白家村的房子已经告别土坯木梁结构了。白露家新盖的房子是空心板棚顶的,据说这个还是白家村第一家呢!原来白露家的虽然是红砖建筑,但是房顶也还是连梁带檩的。白露亲眼看到,她家的房顶和乔水杏的房顶一样,也是雪白的天花板了,不过,乔水杏家里的是木头房顶吊过顶的,白露家里的是空心板的。白露用手摸摸空心板,很是坚硬,是洋灰和石子加上钢筋做成的。新房子很漂亮很气派很是亮堂。上空心板那一天,爹还特意放了二踢脚,这二踢脚只有在过年和老了人才放的,足见这个仪式在农村是多么重要。白墙壁也是山上王宏亮出产的,不过爹拉回来的是大灰,就是经过煅烧的石灰石,用清水融化,弄成汤汤,这种大锅里的汤汤灰的发黑,慢慢的这种东西会凝固成白灰膏,直接抹到墙上,墙壁雪白雪白的。
  
  这么翻修的房子的确宽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露总是想旧房子,有时梦到的还是旧房子里的事情呢!白家村的人很少有新占用房基的,他们都很自觉,甚至是迷信。白露是这么认为的,董洁告诉白露,家家户户都有神保佑着呢!的确,家家户户都贴着那些毛头纸上印着的各路神仙。当然也包括白露的娘了,娘是严谨白露亵渎神灵的。当然娘不知道“亵渎”这个词,她只知道“佛佛要扭你的嘴!不可以瞎说”。白露不信这个邪,娘点明上香时她总是躲得远远的,渐渐地娘也就不再叫她了。收拾供品,点蜡烛、上香,都是自己一个人操持。
  王宏亮在白露家隔一条巷子处买了槐茂家的房子,他要在这块儿地上盖楼!这个消息在白家村跟炸了锅似的。白家村人第一次全村集体审视王宏亮了。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瘦瘦的高高的,头发纹丝儿不乱的一律往后梳,他在大石城有老婆孩子有房子,这是闹得哪一出?
  槐茂家里都搬到省城海阳城市去了,槐茂媳妇弟弟在省城开了一家商场,她们全家都去省城帮忙去了,这个当年白家村唯一一个戴金戒指的人也搬走了。但是,现在白家村有四五个女人也戴了金戒指,这金戒指如今在白家村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件儿了!只是二层小楼,白家村还真没有,据说这种楼房在大石城叫别墅,不过白露没有见过,只是听说罢了。
  很快白家村有一座平地而起的二层小楼,据说这个二层楼的楼顶是现浇的,并没有使用空心板。而这二层小楼的主人王宏亮很快就变得白白胖胖的了,白露感觉他到白家村后有很大变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然后就是这里面会闪烁着五彩的灯光,然后就是一些妖冶的女人住进了里面。白露曾经见过几个,都是黄头发,或直或曲的披在肩上,长长的腿,脚上还穿着高跟儿鞋。白露董洁被大人严厉地警告过,不许靠近“小白楼”,因为这座楼被一种叫作“马赛克”的窄窄的瓷砖装饰着,日光下白得很是刺眼。不过,那些女人是轻易不会走出小白楼的。白露心里想:或许是怕白家村的土路弄脏了她们的高跟鞋吧,或许是怕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崴脚吧!白露才懒得去管她们呢!
  
  因为过了暑假,白露得去同里乡中上学,五六里的路,需要步行,白露想让爹给买一辆自行车。爹说,刚刚翻盖了房子,还单算买一辆三轮车呢!自行车,等白露考上大石城高中再买。哎,白露别无选择,只有努力学习了,否则的话就永远步行上学吧!
  很快暑假就到了,这个暑假可不能白白放过去,四十多天呢!白露把班级第五名的奖状叠好,放到自己书橱的抽屉里,她也有了自己的卧室兼书房了。一床一桌一椅,简单但是干净。
  暑假里可以做“勤工俭学”,白露她们可以在无边无际田野里奔跑的映像,现在回忆起来,应该有“捡麦穗”、“割茅草”、“采苍耳”、“挖艾蒿”罢了。
  
  “捡麦穗”要把拾捡起麦穗来,一直要把麦子晾晒干,把麦子籽粒弄出来,才可以上交;“割茅草”一样需要晾晒干,那时是老师组织着一起去卖给养牛场的。“采苍耳”是在秋天进行的,得挨刺被扎。
  《荆楚岁时记》:“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艾,既为药用植物,又可制艾绒治病、灸穴,又可驱虫。五月的艾蒿含艾油最多,此时正值艾蒿生长旺期,所以功效最好。“挖艾蒿”,需要五六个人结伴而行,暑假里的孩子就是田野里大自然的孩子们了。你看,夏天的太阳已然退场,然而暑气还没有消退,玫红色的阳光还在恋恋不舍地播撒自己最后的光亮。一群短发的女孩子,拿着小镐锄,田野里的风儿把短发一律吹到脑后了,散开来,彼此可以望见,又可以自己找到艾蒿,看到一丛丛小手掌似的艾蒿。镐锄挖下去,要带根儿的才会有人收走,不可以使用镰刀割走的,不带根儿的不能入药。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挎篮也快满的时候,捡一块干净的草地坐下,随手薅下一条草叶,含在嘴边,就是简单而纯粹的乡音的鸣奏,比草丛里那些不知名字的虫鸣声更为悦耳动听。舒展开来蹲麻的腿脚,夏天的晚风吹走了疲乏和汗水,那时那刻是最为惬意的时候了。艾蒿被挖下来也并不是立即可以出售的,也需晾晒干了之后,卖给收药材的小商小贩。第一次拿到自己劳动所得,那种心情和滋味是一生都忘不了的。虽然只有分分角角,但是就是这些分分角角也使白露第一次明白劳动的价值、意义和乐趣。
  一个暑假快过去了,然而王宏亮的小白楼却是夜夜笙歌,连村里一些小伙子也往里面跑,据说可以k歌、可以蹦迪呢!白露不明白是干什么,王长顺的老婆黄菊花说的好:一群不男不女的人在哪里抽着筋儿学鸭子叫!白露的确听到伴随着音乐一些公鸭嗓在哼唧。这个小白楼很显然和白家村格格不入,所幸它在靠近小山的村西,并不怎么影响白家村人的生活。
  但是,王宏亮的到来的确让白家村发生不小变化,人们手里有了钱,干劲儿大了很多,全村人都在忙忙碌碌,农活还在做,但是不怎么上心了;牲口越来越少,而且连鸡、猪、牛、养也越来越少,还是黄菊花说的好:谁现在还有空喂那张嘴货呢!
  
  但是,白露看过小山,到处都是“哐啷哐啷”的磕石子的声音,山上早已经上寸草不生了。村子里的壮劳力都在这里起石头,白露看见过,四五个年轻人在太阳底下赤膊工作,他们的脊背被太阳灼烤的通红通红的,每人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是用来揩拭汗水的。他们在用力合力撬起一块儿青石,青石要被运到开阔的地方,用錾子錾出小裂缝,再用油锤砸开,青壮年男子的肌肉在日光下布满密密的汗珠,白露总是想起《伏尔加河上的纤夫》这幅画儿。看来全世界的劳动者都是一样的。听董洁说有好几个人闪着腰的,在她爹哪里接受治疗。但是小山的隆隆声,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那几个钩机铲车挖出来的大坑,白露这会儿也才知道,是用来淋大灰,做白灰膏的。
  连白露也明白了,王宏亮是在挖山卖建筑材料的,而这些白家村自己土生土长的青石,被简单加工成石子、大灰、白灰膏,还需要白家村人自己购买,他小子太不是人了!白家村的小伙子们有些躁动了。如果不是乔青山和白露爹劝说,他们早已行动了。
  而连白露也嗅到白家村不再是以前的白家村了,这个平静的小村庄已经不再平静。整天尘土飞扬的村子里弥漫的是另一种空气,白露知道村里迟早会出事,就如水杏爷爷乔老头说:人都有红眼病!一些人迟早会得病的。
  这年夏天雨水特别多,天空的云说密布三五分钟就会聚集起来,雨点儿也特别大,落在哪里哪里是个泥圈圈,道路更是泥泞不堪。白露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家门口那一条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个拉石子的重车误在那里。爹把钢钎、铁锹、钢丝绳,就撂在大门后面,谁要是用,打一声招呼就可以了。
  总之,这个夏天过得很是乏味,到处潮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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