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四） 汉生的婚事。

　　（三）
　　这天王伯勋从西头大贵家赴完喜宴回来，满怀心事的回到了屋里，一声不响地坐在了炕上，随即往身后的被垛上一靠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从衣兜里掏出了老旱烟袋，默默的把它伸进烟荷包里用手慢慢地捻动着，然后把装满烟叶的烟袋含在口中，默默的从衣兜里掏出火柴点着了烟袋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接着就是一阵咳嗽，妻子文曦关心地看了他一眼埋怨道：“你就不能少抽点呀，在住院时大夫怎么跟你说的呀？这刚好一点你就又抽上了，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呀。”
　　“我这不也是心烦才开始抽的，你没看到西头大贵家的儿子又结婚了。咱们汉生现在就23了，这年龄越来越大你说我能不愁吗？”
　　“唉”文曦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光抽烟有用吗？抽烟就能把媳妇抽到家里来吗？”文曦不耐烦地说。
　　这傍晚天王汉生从地里干活回来，正好和刚要走出院子的张二媳妇走了个对面，张二媳妇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热情地招呼道：“大兄弟回来了。”
　　“哦”还没等王汉生和他打招呼。张二媳妇就已经走出了院子。
　　王汉生把锄头放进了棚子里后来到屋里向母亲问道：“妈，张二媳妇到咱们家干什么来了？”文熙看着眼前的儿子叹了口气说：“李家村的杨大妮看上了你和你妹妹，想拿她女儿和你妹妹给你换亲……”
　　没等母亲把话说完王汉生的脸立刻就变了颜色他十分生气地向母亲问道：“那你答应他们了吗？”
　　“孩子你别着急，你听妈妈慢慢给你解释。”文曦极力地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说。
　　“妈这么说你答应她了？”不等母亲作出反应，王汉生就又迫不及待地说：“妈，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换亲我不干。我劝您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这件事以后你想都别想。”
　　文曦耐着性子耐心地劝说道：“汉生呀你先别闹，你先坐下来你听我说。这儿女大了，爹妈就操心你现在就二十三了，一晃就三十呀，你看咱们村里比你年龄小的他们的孩子都满大街跑了……”
　　“三十怎么了？不就是岁数大点吗？反正拿妹妹换媳妇我不同意。说不上媳妇我情愿打光棍儿。”王汉生说完一挑门帘回自己的厢房去了。
　　屋里剩下王伯勋和文曦两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相互的对望了一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随后文曦来到了西屋。耐心地做起了女儿的工作：“明娟呀，妈也是没法子这件事也是你爸爸我们俩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
　　王明娟一声不吭地坐在炕上，手里慢慢地绣着手里的枕套。
　　“妈也不是不为你考虑，也并不是当妈的心狠，你说像咱们这种家庭条件还能怎么样呢？虽说男方大你几岁，可人家条件并不差，前几年在生产队的时候，人家也是个挣十分的大劳动力呀。”
　　“妈知道你不情愿，心里头总是觉得憋屈，可是咱娘俩再把话说回来，假如咱们不走这一步，当然你倒是好办，轻轻松松地找个人家嫁了，可是你想过咱们家里吗？妈就你和你哥有你弟三个孩子将来我们俩老了、不在了，你哥和你弟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总不能不为你哥考虑一下吧？”
　　“你说就咱们家现在这个条件，连个象样的房子都没有，虽说你哥人长得人高马大，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能当饭吃吗？由于你爸爸的病把咱们家拖累得在咱们村里早就穷的出了名，如果不是你爸爸有病，你说咱们家又比哪一家差呢？”
　　“当然了，你可能觉得这样结婚有些不体面，可是面子是一时的，等时间久了也就都习惯了。眼下你也这么大了，我们的岁数也一年老一年了，难道说你就忍心看着你哥将来打一辈光棍儿你能开心吗？”
　　“再说了李家那个姑娘也挺好的，那姑娘我见了人长的机灵、能干，是个闹上的主儿。如果你哥娶了她，等你哥他们有了孩子，就凭那姑娘那个性子，往后那孩子肯定是受不了气。要是你哥过了这年龄段娶不上媳妇，你让我们俩死后怎么能闭得上眼呀，你说如果不是采用这种方法给你哥换亲的话，就眼下咱们家哪有那条件给你哥说媳妇呀”。
　　文曦还要继续接着往下说，只见明娟抬起那满是泪痕的脸说：“妈您就别说了，我听您的就是了。”
　　“唉，孩子，妈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呀........”
　　“妈！我知道，您就别说了好吗？我现在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文曦见女儿如此的通情达理，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做为母亲，她理解女儿此时的心情。她默默地看着女儿一抽一抽的肩头只好默默的退了出去。
　　在王汉生的房间里，王伯勋也用同样的方式做着王汉生的思想工作。门帘一挑文曦走了进来，她拉了一下板凳在儿子的对面坐了下来说：“汉生啊！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妹妹呢也同意了你爸爸我们俩的意见，你也就别犯轴了”。
　　王伯勋看了老伴儿一眼接着说道：“其实也没啥想不开的，不过你要记住我今天对你说的话，人活一世娶妻生子是人一生中的头等大事。做为一个男人如果能认识到这一点，他就是一个敢于挑战命运的真正男子汉。反正我今天是把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着又对着文曦说：“你抽空到李家去跟他们商量商量，选个日子把亲事定下来。”
　　“嗯”文曦答应着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丈夫，
　　第二天晚上，王伯勋在张二媳妇的陪同下来到李家，他们刚刚走进院子，杨大妮和儿子就从屋里迎了出来，由于事先见过一次面，所以，彼此之间也就都熟悉了很多。杨大妮热情地同王伯勋和张二媳妇打招呼。“他二姑你们来了，路上冷吧。快到屋里暖和暖和。”
　　“冷到没怎么觉得冷，走的我身上挺热乎呢”张二媳妇热情地回应着杨大妮的问候。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堂屋，杨大妮热情地为他们挑起了门帘儿，亦表示对他们的到来表示礼貌。
　　王伯勋和张二媳妇被他们娘儿俩热情地迎进了屋里，落座之后杨大妮热情地为他们沏茶倒水，儿子李一哲主动地为他们点烟。王伯勋抬头看了李一哲一眼，就在王伯勋刚接过烟的同时，李一哲及时的划燃火柴双手捧着递了过去，替王伯勋点燃了拿在手中的香烟。
　　杨大妮迫不及待地问王伯勋：“他大哥那件事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伯勋开门见山的说：“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当着她二姑的面，把事情的各个方面都说明白，省得以后咱两家产生误会。如果你们认为我说的在理，同意我说的观点那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
　　“这件事您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两家的喜事要同时办你才放心呀，别看我是个妇道人家，告诉你没问题，在这方面你想多了。”
　　这时，张二媳妇也连忙插嘴说：“你们这是两家对换其实是最好了，不像他们三家推小磨（就是三家对换}那么多事儿，你们这是亲上加亲，这是骨肉亲。我看不如这样，既然你们两家都没有意见那就别耽搁，选个好日子及早办了，这样你们双方老人都省心。”
　　“行，那就让你费心了。”王伯勋说。
　　“哎哟！你这是说哪去了，我图个啥呀，咱们都不是外人，只要你们双方好我就高兴，那你们看这彩礼什么时候过好呢？”
　　这时，杨大妮的女儿李芳芳从西屋走了过来，她性情高傲地坐在母亲身边说道“既然是两家连亲，这彩礼就免了吧”。
　　王伯勋看到自己未来的儿媳这种敢说、敢做的豪爽性格，心里感到非常满意，心想：既然你们年轻人都不在乎这些，那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又何必追求这些呢？只要他们小两口齐心协力好好过日子，那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过？说到这里王伯勋果断地对杨大妮说说：“行，免就免了，喜事一切从简，后天是双日子就让他们四个到公社把证领了，回头我们两家在商量他们结婚的事，他婶子你看咋样？”
　　“行啊！这件事你就多费心吧，我们这边没有问题，不论日子定在哪一天，咱们两家喜事都一天儿办。”杨大妮满心欢喜的说。”
　　“那，咱就这样说定了，两家喜事一天儿办。”张二媳妇又做了进一步的肯定。
　　“行！就这样定了,她婶儿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王伯勋起身告辞。
　　“好！就这样”。说着杨大妮起身送王伯勋出门。
　　
　　
　　（四）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吃完了早饭，李一哲刻意的把自己打扮了一番，他把自己收拾完以后又来到镜子前，仔仔细细的把自己又照了一遍，然后，对正在堂屋刷锅的母亲说：“妈！我走了啊！”
　　“嗯,天气冷多穿点，早去早回。”杨大妮在堂屋一边刷着锅一边嘱咐儿子。
　　“嗯,知道了”李一哲答应着，从厢房里搬出自行车兴冲冲地向王家庄驶去。
　　李一哲来到王家把自行车在院中停好，来到堂屋向刚从屋里出来的王伯勋夫妇分别点了下头叫了一声：“叔，婶儿”
　　“嗯！过来啦！你先在屋里坐会儿，明娟在屋里收拾东西呢一会儿就好了。”
　　“哦！没事儿，哎！对了，叔、婶儿，我妈让我告诉您：中午叫明娟在我家吃。”
　　文曦望着李哲微笑地说：“哈哈！这个我知道，你妹妹芳芳不也在我家吃午饭吗，哈哈！”李一哲不好意思地 挠了挠自己的头。
　　这时王明娟已经收拾好了，她把一个绿色军用式的挎包往肩上一背淡淡地对李一哲说：“走吧”。
　　“哎”李一哲高兴地答应着，回头对王伯勋和文曦。说：“叔、婶儿我们走了”
　　“嗯！去吧，骑车时注点意，小心路滑。”文曦关切的嘱咐着。
　　“哎！”李一哲一边答应着一边推着自行车和王明娟走了出来。两个人一路无话，沿着崎岖的山路直奔公社的方向而去。
　　时间不大两个人就来到了公社大院，李一哲把自行车在公社办公室的门前停放好后，两个人推门来到了屋里。一个年轻人正在办公桌上写材料，看到李一哲他们进了屋来很和蔼地问道：“你们俩有什么事吗？”
　　“哦！我们俩是来办理结婚登记的”。李一哲连忙回答。
　　办公人看了他们俩一眼继续问道：“介绍信带来了吗？”
　　“哦！带来了。”李一哲回答着忙把手中的介绍信递了过去。
　　“你们俩认识多久了？”办公人员继续问道，
　　“两年”李一哲象母亲嘱咐的那样，对办公人员了撒了个谎说。
　　“你们俩都是自愿的吗？”
　　“是”李一哲平静地回答着办公人员的提问。
　　办公人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打印好的表格，递给了李一哲说：“按照上面的要求填写，字要写工整，有不明白的地方再问我”。
　　“嗯”，李一哲一边答应着一边认真的填写起来。
　　时间不大，他们俩把填好了的表格递了过去。
　　办公员接过表格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说：“你们俩再在上面按个手印儿。”
　　办公员目睹着他们俩按完手印儿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十六开崭新的结婚证书，在上面打上钢印后，微笑着对他们两个人说：“恭喜你们二位，从现在起你们二位就是合法的夫妻了”。
　　“谢谢！谢谢！”李一哲说着连忙从书包里掏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水果糖和两包香烟说：“这是我们俩的一点心意，谢谢您的帮助。”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然后和明娟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在公社的街口处，遇到了王汉生和李芳芳两个人，他们四人尴尬的对视了片刻后，还是芳芳抢先来到明娟的面前关心的问：“证办好了吗？"
　　“嗯！办好了。”王明娟回答说。
　　听到明娟的回答李芳芳仰起头，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前胸的同时朝天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回头对李一哲高兴地说：“哥，你们俩回去吧，回去帮妈做做饭啥的”。
　　王明娟看了看自己的哥哥说：“哥，你们办完了事也及早回去，省得让妈惦念。”
　　“嗯！知道了。”王汉生答应着望着眼前的妹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受。王汉生和李芳芳目送着他们俩上了自行车后才转身向公社走去。
　　二人推开了公社办公室的门，见一名年轻干事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抽烟，那人见有人进来和蔼的问道：“你们俩有什么事吗？”
　　“我们俩是来办理结婚登记的"王汉生回答说。
　　办事员看了他俩一眼问:“手续全带来了吗？”
　　“带来了”王汉生说着把手中的介绍信递了过去。
　　办事员看完介绍信后又看了看他们俩说：“对不起你们的手续现在办不了”
　　“同志，为什么办不了呀？”王汉生吃惊地问道。
　　办事员用手一指李芳芳说：“她的年龄不够，至少要等到十八周岁才行，也就是说最低要等到过了十八岁生日才行”。办事员温和的说。
　　与此同时，在李芳芳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她看了办事员一眼，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她轻轻地捅了王汉生一下。
　　王汉生心神领会地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糖和香烟递了过去：“同志！你看我们俩大冷的天儿赶来挺不容易的，您就费点儿心给我们俩办了吧。”
　　办事员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婚姻法推给了王汉生，一脸严肃地说：“婚姻法明文规定男女结婚的法定年龄为：男二十周岁，女十八周岁。我作为一名国家工作人员，我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同志”王汉生还要央求办事员，却被办事员立刻制止了。办事员看着王汉生耐心地解释说：“你别说了，我们政府工作人员是按原则办公，按法律办事。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违反原则的事我们不能做，你们二位请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王汉生没办法，只得无奈地离开了办公室，两个人从公社出来一路无语。
　　此时的王汉生心情特别沉重，心情乱到了极点。见此情景，李芳芳紧走了几步带着安慰的语气对王汉生说；“哎！我说你能不能不这样呀，不就是晚一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跑不了，真是的，还大老爷们儿呢，还不如我们姑娘心眼儿宽敞。”
　　王汉生被她这么一说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反驳道：“谁想不开了？我就是觉得当初计划好了的，两家喜事一天儿办，可如今.......”
　　“如今怎么了？哦，是不是看我哥先结婚你心里不得劲是不是？你真要是那种心态你就应该把结婚证给办下来，什么时候结婚你说了算”。
　　“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明明知道我办不了，你还故意这么说。”
　　“你呀，人家怕你心里不高兴，想跟你说说话，你可倒好，这点气儿又朝着我来了，我能有什么意思呀？看你小心眼儿的那样儿。”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村子的岔道口李芳芳下了自行车对王汉生说：“我到家了你吃了饭再回去吧。”
　　“不是说好了中午在我家里吃饭吗？”王汉生不解地问。
　　"你看你一路阴沉着个脸，这饭谁还吃得下呀，我不去了你自己回去吧。”
　　王汉生站在那里看着李芳芳，努力地为自己辩解着：“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这又不是跟你怄气。”
　　“我知道你不是跟我怄气，不过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这次我不去了，今天我没胃口等以后再说吧。”
　　“可是”王汉生还要再解释什么可李芳芳已经转身向村里走去了。
　　“唉”王汉生望着李芳芳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芳芳回到家里，一家三口正在包饺子，见李芳芳。突然进来了霎时间全家人都愣住了。母亲杨大妮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解地问：“芳儿，你怎么回来了？咋没去他们家呀？”
　　李芳芳看着大家惊讶的脸开玩笑地说：“妈，您这是糊涂了还是我搞错了？我这可是回自己的家呀，我觉得我没走错门呀，哈哈！”
　　“死丫头，都是快出嫁的人了，说话还是一点大人样儿都没有。”杨大妮面带嗔怪地说。
　　李芳芳上前从后面搂住妈妈的肩头撒娇地说：“妈！您这是怎么了？您就那么想赶闺女走呀？”
　　“不是的，妈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你们俩今天都在自己的婆家吃饭，可你怎么又回来了呢？”杨大妮用责怪的口吻问。
　　“妈！看您说的，你可别往歪处想，这是我们俩说好的，是他同意了我才回来的。妈！您就放心吧什么事也没有。不过，话再说回来，还真有件不算事儿的事儿”。
　　说到这儿，她放开了搂着母亲的双手，她一手扶着母亲的肩头一边郑重地跟大家说：“本来呢，我是想我们吃完饭再说，可是又一想这其实也不算个啥事儿。”
　　“你到底想说啥，就直说别在这儿卖关子。”哥哥李一哲有点不耐烦的说。
　　李芳芳露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我们今天去公社办结婚证没办下来，我们俩今年结不了婚了。”
　　“你说啥？”母亲吃惊地问：“怎么会是这样呢》那，那那，总该有个理由吧？”
　　“公社管办证的人说、说我的年龄不够，必须要等到明年过了十八岁生日才能领证”
　　“那你们也没好好地求求人家吗？”杨大妮用责怪的口吻问自己的女儿。
　　“我们求了，可没管用，人家是按照政策办事，按法律条文儿办事，我要是实话实说那更不行，换亲本身就是法律上不许可的。”
　　王明娟听到这个消息脑袋轰地一下子仿佛就大了起来，她把刚包了一半儿的饺子往面板上一丢拿起衣服就往家里跑去。
　　再说王汉生回到了家里，心烦地坐在炕沿上生气起来。本来王伯勋夫妇正在屋里包饺子,听到脚步声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来到了西屋，看见儿子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连忙向儿子问道：“庆儿，你怎么了？不是说好的把芳芳叫过来一起吃饭的嘛？她怎么没来呀？”
　　“结婚证人家不给办，她回去了。”
　　“结婚证不给办？为什么呀？他总得有个理由吧？”文曦急切的问着儿子。
　　王汉生起身喝了口水稳定了一下情绪跟母亲说：“公社管办证的人说，她的年龄不够，要李芳芳过了十八岁生日才能办理。”
　　王汉生正要和母亲说事情的经过，李一哲走了进来：“叔、婶儿，我是来叫明娟吃饭的，”
　　“哦，没事儿。”他转身来到西屋跟女儿明娟说：“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你们的好日子，你先跟他回去，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明娟看了看母亲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意也没好思在说什么，只好勉强的答应着跟着李一哲走了。
　　文曦看着他俩走出了院子才转身来到了东屋，对王汉生说：“你也随他们俩过去，把芳芳也接过来，那么大的人了以后遇事冷静些，别动不动就那么冲动。”
　　“好吧”，王汉生答应拿起大衣走了出去。
　　晚上，王伯勋一家关于两家换亲的事展开了议论，女儿第一个表明了看成己的观点：“爸、妈，我总觉得这件事里面有点儿别扭，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亲事退了，给我哥换媳妇儿我没意见，我就是觉得不能跟他们家换。我听说他爸爸过去当造反派那会儿什么缺德的事都干，后来叫人家捆上装进麻袋，扔进河里淹死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不用说，肯定是没干什么好事儿。”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上辈儿人的事已经得到了报应，牵扯不到下一辈儿，不过他妈妈的为人在大家的舆论里口碑还是不错的。平心而论，他妈妈是个老实人，他爸爸活着的时候，他妈妈也没少挨他爸爸的打。那孩子除了长得糙了点其他方面也还可以，……”王伯勋还要往下说却被妻子的话给挡了回去。
　　“我同意明娟的观点，明天让明娟把结婚证给退了，给儿子换亲咱另找别家。”
　　王伯勋坐在炕上，从衣兜里掏出火柴，把已经熄灭了的烟袋重新点燃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我说你们呀竟说些小孩子的话，你们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呀，他们俩是领了结婚证的，不是想退就能退的，结婚证是什么？那就是法律，要退婚就得先办理离婚，那要经过法院的判决后，发给你离婚证才算你离婚，而且还要讲明离婚的理由，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有，象咱们这种家庭矛盾又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恐怕法院连立案受理都不会，“唉！”
　　“那我就等着，李芳芳什么时候跟我哥把结婚证领了我就什么时候结婚。”李芳芳固执的说。
　　“对！我的想法和明娟一样。”文曦附和着支持着女儿。
　　“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三个月之后明娟的户口就被转到李家，我们这边就被注销了，到时候你让明娟咋办？”王伯勋否决了她们的意见。
　　“那你说咋办？”文曦一时之间没有了注意。
　　王伯勋把吸完的烟袋往炕桌上一放说：“要是我说，事情并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坏，咱们先从正常的表面上看，人家李家到目前并没有反悔，他们只是说把婚期往后推一年，人家李芳芳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担心咱们的女儿，人家也同样担心人家的闺女。这没名没份的等往后有了孩子户口都不好上，要我说呀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也只好按照原来说好的那样进行了。从咱们家不能把事情弄僵，如果从咱们这里弄僵，从哪方面说，对咱们都没有什么好处。虽说芳芳的做法有些出格，可要是细想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觉得李家根据她妈妈的性格，也不会做出那种对不起人的事来。”
　　“那也不能他们说怎样就怎样呀”。文曦不服气的说。
　　“可眼下人家的孩子按法律要求确实不够年龄，说迟一年也在理嘛。他们又没说出别的来，咱们自己干嘛非要往死胡同里钻呢”。王伯勋说完看了看他们娘儿俩。
　　“唉”，文曦叹了口气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