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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临安双珠 (2)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19-12-16 11:31:47      字数:4622

  子媗吩咐丫鬟款待兰儿,亲自带长君进了偏厅。长君见里面早已备了各色小吃,皆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便想,怪不得她能与赫连伯伯一同理事,竟如此周全。
  丫鬟上了茶,两人慢慢品尝,又漫不经心地寒暄,同时也开始打量起对方来。子媗的眼睛很刁,莫看眼前的长君低眉敛目,一副温柔之态,但她时时抬起的那双眼里,却有一种精明灵秀的气势。着装儒雅中透着飘逸,不愧是身怀锦绣,超凡脱俗。她的美不是娇柔,也不是如花,清丽中足以让人想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誉。双鬢两缕柔发遮盖了一弯雪白,玉耳下却空空如也。
  子媗暗笑,这就是胞弟的杰作了。她还知道,那飘逸的长裙下,一双脚也像她一样曾偷偷放过,已称不上脚踩莲花了,这也是弟弟说的。对坐的这位玉人儿,和她同城媲美,享誉闺阁,却没人知晓,这两位临安明珠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叛逆。
  长君时时感受到子媗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又何尝不是。眼前这位丽人,端庄娴静中带着行云捧日的大气,举手投足间显现若有若无的妩媚。眉扫春山,微微一丝英气,眼盈秋水,掠过涓涓冷峻。长君赞叹,子媗之美,美在令人不敢逼近的高贵,绰绰风姿,岂在凡尘。如此凤姿,何人能配?怪不得媒人几次登门,终无良婿。如此说来,我得子玉这一知己,倒是上天的眷顾了。
  子媗见长君久久盯着自己,竟无话语,便猜到她八九分来意,说道:“妹妹应是知道我与子玉是同胞双生,可我们如今的像貌不是一模一样呢。”
  长君听了有点失望,但被子媗看破心思,却不舒服,掩饰道:“哦,是听说过,子媗姐姐与令弟的秉性倒不相同呢。”
  子媗浅笑道:“是啊,舍弟仅比我小半个时辰,他从小就是个绵软的性子,若不是跟着父亲做了将军,哪能带了兵呢。如今要成家立业了,贤妹过门后,还请多多担待他呢。”
  长君知道她的用意,回道:“哪里,仲兄从小就对姐姐言听计从,妹妹过了门,自然是夫唱妇随,唯姐姐马首是瞻啦。”
  子媗倒笑了起来,说道:“几年不见,你这小丫头一点儿没变,还这么伶牙俐齿的。”这一笑,才让长君想起当年子媗小时候的一点儿影子。
  长君不好意思道:“让姐姐见笑了,确实本性难移。”
  子媗叹口气,对长君道:“难得我们姐妹见面,反拘成这样,要知道大了有这么多的规矩,谁还愿长大。”说着,立起身来,吩咐一个小丫鬟说,“你去看着厨房备饭,好了把饭摆到花厅,吃着赏花才好。”又问长君道,“妹妹这几年在家可还练剑跑马?”
  长君摇头道:“哪里像姐姐这样,家里跑得马,射得箭,家父把我关在房里,逼着我做你家媳妇呢,光练个剑还说我疯哪。我都几年没骑马了。”
  “那你想不想试试?”子媗问,见长君看着自己落地的长裙有些犹豫,便笑着说道,“这有何难。”
  她命令跟着的人说:“你们都下去吧,我和长君妹妹各处走走,你们不用跟着。”
  说完,拉着长君出了偏厅,沿抄手回廊往后走。途中经过一处院落,这座庭院古朴典雅,隔墙能看到里面一片片翠竹环绕,极其清雅。子媗说道:“这是嫂嫂的住处,她现在已快临盆,行动不便,所以没有见你。”
  长君跟着子媗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边走边说道:“如今令兄不在,令嫂又要生子,家里这些事真够姐姐操心的。”
  子媗道:“这也没什么,只是嫂嫂可怜,她也是书香门第,极温柔的人。可新婚第三天,家兄就上了边关,苦等了一年,回来有了这个孩子,还未降生,就又走了。”她深深吁了口气,又道,“长君,我是将门的女儿,理应如此,可你真愿嫁到我们这样的家里来吗?外面的显赫是多少个担心的漫漫长夜换来的。”
  长君没有立即回答,这种感受,她也是刚刚尝到,毕竟年轻,没想过这么多。现在看来,子玉给父亲的那封信,还真的不能怪他了,心情一下沉重起来。走了一会儿,她才答道:“我从没相信过命运,可有些巧合,就是缘分,躲不开吧。”
  子媗笑笑说道:“这些话我不该说的,吓着你了,没什么,我都习惯了,来吧,我们去骑马。”
  过了甬道,便是一片宽阔的场地,真不愧是总兵的府邸,里面的草场足以让战马驰聘。还有射箭场,演练场,这里也应是府里训练家兵的地方。子媗带长君走进一间明亮的厅房,里面枪刀剑戟整整齐齐排列在兵器架上,还有一个很大的沙盘,用来做排兵布阵演练的。长君想,他们父子会经常在此研究兵法吧,与自己儿时去过得旧赫连府比,这里更像一个统领兵马的将军府了。
  子媗手抚着沙盘,沉思着。
  看出她的眷恋,长君说道:“记得我们小时候,每次论兵法总是姐姐赢,子玉输得老挨赫连伯伯训。”
  子媗说道:“你不晓得,现在他可不会输了,打了两年仗,战场的千变万化不是我们纸上谈兵就能应付的。可惜我们学的再好,外面的天下不会是我们的。”
  长君颇有同感,自己所学并不亚于那些满腹经纶的堂上君子,可偏偏困在闺房,每每想起,只能哀叹。
  马夫牵来两匹马,子媗接过,让他回去了。然后说道:“行了,现在不用担心,就我们两个,宽衣好了。”
  于是,两人宽衣解带,褪去罗裙,只穿紧身衣裤,扎腰束发,相视一笑。见长君惊诧,子媗道:“这不奇怪,真正习武之人哪有什么三寸金莲,那都是说书的胡诌,骗人钱罢了。”
  长君笑笑道:“彼此,彼此。”
  子媗牵过一匹四蹄雪白的棕色马,说道:“它叫雪里梅花,性情极温顺,你来试试。”
  长君接过来道:“瞧这名字,你起的吧,身上还真有这么多雪花斑点呢。”
  子媗道:“它不是纯种,个小,当不得战马,平常骑着还是可以。”
  子媗见长君摸着马的脖颈与它亲昵着,自已骑上一匹高大的棕红色战马,对她道:“你和它熟悉一会儿,当心点。”
  说完,两脚一蹬,跑上了草场。明明是一匹烈马,在子媗的驾驭下,游刃有余。长君十分佩服,她和马亲了一会儿,慢慢上去,毕竟多年不骑,走了一会儿才适应,放马拉僵跑了起来。
  子媗跑了两圈过来,脸微微泛红,更显得飒爽英姿:“怎么样?”她问长君。
  长君回道:“不错。”她们一前一后,忽而疾驰,忽而信步,乐在其中。两人交汇时,长君兴奋地对子媗道:“怪不得姐姐天天骑马,如此畅快,我已好久没这感觉了。”
  跑了一会,两人下马休息,长君道:“这感觉真好,一扫闺中闷气。”
  子媗见她喜欢,便道:“你喜欢,把它送你好了,改天让人给你送到府上。”长君道:“那我先谢过姐姐了。”
  一时两人又练兵器,长君羡子媗双刀绝艺,子媗夸长君剑术娴熟。长君承认道:“我这剑只是好看,中看不中用。可观姐姐刀法凛烈,攻击闪挪,均从实战,妹妹真心佩服。”
  这时,丫鬟来传饭已备好,子媗道:“知道了,下去吧。”
  于是两人穿衣整鬢,聘聘婷婷往花厅走来。此处花厅正对前厅的半处花苑,又连后面的层层假山。盆盆菊花开得正盛,假山石上野菊灿烂,嫣红姹紫,玄黄夺目,不愧花厅之名。用餐时,长君问道:“看姐姐精通武艺兵法,诗书典雅,不似惜草怜花之人,为何如此偏爱菊花?”
  子媗道:“并非不爱,只是花草易谢,不是刚强之物。名花当中,牡丹也算花中富贵,国色天香,却需依赖柔软的东风催开。梅花骨骼清奇,一身傲气,也太孤傲清高了些。我独喜爱菊花,是因它在秋季绽放,不惧风霜,又非梅的孤僻。特别是山野上的菊花,严寒中,越开越盛,有一种铺天盖地的凛凛大气。我在府中遍植此花,也不过是原野中一二,只是聊以自慰罢了。”
  听子媗一番解说,长君心中感叹,她爱此花,岂知在我眼里,她也如此花一样,明艳中不失大气呢。
  用完饭,时间尚早,子媗便邀长君各处走走。总兵府里,除了练武必备,其余小多了,却十分精致。假山层叠,曲径砌玉。一湾玉泉,从山石飞下,如泄玉珍珠,汇入荷塘。石上紫菊探水,池畔斜壁苔滑,很是清爽。
  蜿蜒而行,来到子媗的住处,绿树掩映,十分雅致。卧室粉妆纱映,异香缭绕,书房笔墨书砚一应俱全。但最吸引长君的还是绣室里一件大型绣品,虽还在架上,却已完成。上面高山巍峨,劲松擎天,远处江山秀丽,蔼蔼苍烟。她还是第一次见把山水绣到如此壮观,赞叹不已。子媗道:“这是送你们大婚的礼物,喜欢吗?画已绣完,只剩绣字了。”
  长君口中称谢,心中暗想,哪是送我,此画宏伟之气甚浓,虽合我心,但她定是意在胞弟了。单凭自己的绣艺,她已对子媗崇拜得五体投地。
  长君跟着子媗走过一座精致的石桥,来到一处临水的庭院。墙外遍植藤蔓,幽深寂静,有一种脱尘得素雅,见院门上着锁,她似乎猜到这是谁的住所,开始犹豫起来。子媗回头故意笑问:“这就是舍弟的住处了,妹妹可否想一观?”
  长君知她故意为难自己,一般女子便不好启口了,可她是谁,婚前就已踏入夫家大门,不能见人,屋子还是要见见的。便笑着回道:“那就谢谢姐姐的美意了。”
  子媗笑道:“妹妹果然不俗。”
  她叫管事妇人取了锁的钥匙,领长君进去。子玉的屋子是与子媗的居所一样布置,只是少了脂粉气,书房也大些。里面摆挂的琴剑棋画,笔墨书砚,竟一尘不染,看来是子媗吩咐下人经常打扫。长君一件件地看去,细细揣摩子玉如今的心性。
  子媗见她如此心细如丝,便坐在一边,任她翻阅。长君看到砚里的余墨,便想到子玉临行时为自己挥毫留诗。她用手轻轻摩挲着,似乎真动了情。
  子媗便道:“那天舍弟不知怎么了,把自己关在屋里好一阵,让一帮人在这儿等他,后来才知道,他竟是不知给谁留墨宝呢。”
  长君知她戏谑自己,猜她一定看过那首诗了,脸热起来,不由埋怨子玉。但转念一想,子玉仁厚不会设防,子媗人精儿一样,竟没有她看不到的。想到此,脸越发红起来,便摸起桌上一本书,掩饰道:“他能写什么,左不过照书乱抄些东西就是了。”
  说着真的翻开像是要找些什么证据出来,倒一愣,不是什么诗书,竟是一本写得工工整整的兵书。看下面,也是一样。
  子媗见她脸红成那样,再不好意思说笑,便转话题道:“这是两年来子玉写下的,别看他小时候憨厚,现在倒显出他心思缜密和执着来了。他那性子,认准了一件事,非要做成不可。”见长君只是默默翻看不出声,又道,“不是我这做姐姐的虚夸,他就是那种用情专一的痴心男子。谁要拥有这样的夫君,心心念念地唯有妻子一人,你不觉是难得的缘分吗。”
  这下轮到长君笑子媗痴了,说道:“姐姐心心念念想要一个这样的男子,把你的锦绣心胸放哪儿啦?原是钦佩姐姐的闺中榜样,不想姐姐想的也是俗气。我霍长君是喜欢用情专一,但若是心心念念只有红颜,胸中没有江山的人,我注定要负他。”
  子媗听了这番话,沉思许久,才说道:“我也不是胸中只有小家的人,可我们最终挣不脱女子的命运。以往许多巾帼女子最后不还是屈于男人的天下?更有无数的优秀女子埋没世间,终不得志。在这个天下里,被权势野心驱使,不是我们这些锦绣心胸就能驾驭的。如有一位心心相印的知己与你同舟共济,执掌天下,岂不是相辅相成没有缺憾了。”
  长君听罢,唏嘘不已,子媗志向之远,竟不可估量,实非常人能及。
  长君在子玉房里流连不久,便渐渐感到一种依恋,他坐过的,用过的,看过的,这一切近在咫尺,可人却在千里之外。这种感觉她明白,就是一个情字作怪,当下她不能深陷其中。便站起来说道:“时候不早,长君要告辞了,母亲一人在家,晚了怕挂念。”
  子媗体会到她突然告辞的心境,环视屋子,心思惆怅。猛然记起十二岁时,弟弟曾信誓旦旦说过,我要做了领军元帅,定要让姐姐随我出征,做个女英雄。她心里苦笑,女英雄,是个多好的梦,姐姐却只希望你平安归来。想到这儿对长君道:“明天我想去妙华寺上香,你去吗?”
  长君点头说道:“姐姐终究有没有战场的消息?”
  子媗道:“不瞒妹妹,我怕母亲担忧,从未说过。这次战事不同以往,听说朝廷计划的二路大军不知为何被阻,爹爹他们一直在孤军作战,又无消息,我很担心。”
  长君听了,心里一沉,说道:“姐姐莫急,明日一早我在寺里等你便是。”
  回霍府这一路,长君已不是来时的心境了。子媗的话勾起她多次的梦境,冥冥中生出一丝忧虑。子玉,你们还好吗,如今在哪儿,为什么书信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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